再說何氏這些日子也深深的明白了,別看她已是很久不插手後宅中饋了,又仗著有老太太在,便更可以安心做那甩手掌櫃的;其實偏偏是她,才是宓姐兒出手諸事的第一受益人。


    再換句話說,宓姐兒若不是為了她,還巴不得嬌養在閨閣裏,哪裏就得操心成這樣兒了……


    何氏也便再顧不得自己已經微凸起來的肚子,就站起身來親自給女兒盛了碗牛乳粥,再給女兒麵前的小吃碟裏夾罷素餡小蒸餃,又夾了個紅豆包。


    韓宓眼見著她娘懷著四個多月的身孕還如此輕盈,顯然是身體不錯,心情也不錯;她就不但不曾出聲阻止,還越發笑逐顏開,連聲喊著娘快坐下陪我一起吃。


    「祖母方才在廚房吃過了呢,眼下已是帶人出去采買新鮮菜蔬了,等娘陪我一起吃完,我便得上學去了。」


    何氏聞言也笑了——這老太太這都來了快一個月了,還是如此閑不住,哪怕知道自家飯菜幹淨得很,不用老太太再親自一樣樣嚐過,菜蔬也要親自采買?


    這時再想起連氏在的那些天,老太太處處都將連氏看得緊,即便這位弟媳婦偶有流露將頌哥兒過繼的意思,也都被老太太及時出言阻止了,何氏的心頭難免又是一暖。


    她就忍不住在心底道,單隻看老太太和宓姐兒的麵子上,看來也是時候學著原諒老爺了,更別論她肚子裏還有個小的……


    隻是這時的何氏又哪裏想得到,也不過是韓宓才上了馬車趕往溫靖侯府的路上,自家老爺的頂頭上司、順天府知府便接了一份狀紙。


    那狀紙寫了洋洋灑灑幾大篇,正是狀告韓雲楓這位同知老爺的,告他不但強占民女,強做自家妾,還在良鄉強占了八十畝農田。


    等韓宓得到這個消息後,已是在汀蘭館上罷了上午課;聽得栓柱說還請大姑娘放心,此事並不曾傳到太太耳朵裏,而是先來與大姑娘通個氣兒,她便抿嘴兒笑了。


    別看她隻是個女孩兒家,前世再是金家大當家也不過打理打理生意,她也懂得這狀紙雖來得蹊蹺,卻也不值得畏懼不是麽?


    那麽隻要她娘不會被這事兒煩擾,她還有什麽可在意的?


    她就笑著告訴栓柱道,你這便回去告訴你爹你娘,盡管繼續瞞著太太和老太太,隻因這實在不算什麽大事兒。


    「咱們老爺哪裏納過妾?那三個通房丫頭都隻有賣身為奴的死契,任誰也拿不出在官府備過案的納妾文書來,那頭一條罪狀便不成立。」


    再說這也不是自家對手頭一回出這個昏招兒了,當初那衛木匠一家不就被孫連堂收買了去,想用「強占民妻」打她父親一個措手不及?


    就連丁香頭些日子從良鄉的莊子上逃出來,身後立刻便被跟蹤上了,對方想要拿住的不還是差不多的把柄?


    這一樣的把柄還真是用起來不嫌煩,再一再二又再三,這豬一樣的對手就不怕她韓宓早就有了提防?


    「至於說咱們老爺在良鄉強占農田,老爺既是先做了幾年推官,家裏的產業哪一個少得了正經文書,又有哪一處產業敢落在老爺的名下?」


    見得栓柱的神情雖然還有些懵懂,卻又帶了些不讚成,仿佛是不讚成她一切都以猜測為準,韓宓越發笑個不停。


    看來這小子最近跟著莊岩的人手學習如何替她辦差,還真是沒少長進呢!


    等她笑罷了便告訴栓柱說,良鄉的莊子本就是太太的陪嫁:「太太頭些日子又將它給了我,不論誰拿著這個罪名去告老爺也是告不成的。」


    「告狀之人若是明知這個卻偏要指鹿為馬,那便也不止是民告官先挨上三十大板的臭規矩了,誣告還要另加五十大板才作數。」


    栓柱聞言卻不由得更加急了:「既如此……等那告狀之人知曉了這些又改寫了狀紙,被告的豈不就成了大姑娘您了?」


    大姑娘可是姓韓的,是自家老爺的親閨女!虧得自家姑娘還笑得出來!


    韓宓這才知道栓柱是在著急什麽,又為何不讚成她說的田莊不在老爺名下——不論被告的是哪個,隻要都是韓家人,她父親也逃不過。


    那若等原告將被告真改成她,她就得以一個未出閣女孩兒家的身份去接受官府詢問,這事兒或許更鬧大了,在栓柱心裏,真還不如就叫韓雲楓當這個被告。


    可不論那份狀紙上的被告是誰,她既清楚這本就是誣告,又怎麽會叫那原告得逞?


    這分明就是秦閣老那廂的人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先是鼓動了丁香帶著身孕逃回城內韓家、再鬧個一屍兩命不成,告她父親一個草菅人命也不成,這才又差人離京將衛木匠一家找到了吧!


    她就對栓柱擺手道,正是因為其中一個被告極可能成了我,告老爺強占民妻那一條又不成立,告老爺強占農田更不成立,我才說這事兒並不可怕。


    韓宓賭的便是這一告,分明隻是秦閣老想要借刀殺人,借助李知府李大人成為他打壓韓雲楓的得力人手,而不是真想達成告狀成功的目的。


    那李知府雖然早對韓雲楓生了忌憚,充其量也就是將狀紙壓下、再在韓雲楓麵前賣個好罷了;雖然賣好的背後或許還包藏了「把柄在握」的得意,卻也不過如此了。


    ……等栓柱走了後,韓宓便叫綠芽替她去尋明月,再叫明月將莊岩請來跟她說話兒。


    兩人見麵後,她便將今日發生之事與自己的猜想全都竹筒倒豆子跟他講了,又難免軟聲笑著求他道:「……岩哥哥快派個人替我去查一查,萬一我猜測錯了也好及時補救呢。」


    莊岩將話聽了一半時,便已替她替韓家捏了一把汗,本就巴不得趕緊派人替她將此事平息了去呢,聞言還有什麽遲疑的?


    這就更別論那秦閣老還可能在此事中摻合了一手兒,若不就此叫他那一派吃個暗虧,這幹人往後豈不越發將溫靖侯府當成軟柿子,接下來要對付的便是莊家了!


    他便笑著叫她放心:「我這便差人去順天府府衙尋李逢春說話。」


    論說莊岩也想過,既是連宓妹妹都已猜到,那份狀紙也許是秦閣老派出的人來誣告韓雲楓,他便不該差人明目張膽的往順天府府衙去,而是最好派了人暗地尋訪,也免得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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