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啟 鞠奈姐上


    錦秋之候,您過的如何呢?橫濱至夜就寒冷切膚,實在是不可一日無褂子的日子,但如果是對暑意敏感的姐上的話,一定如那個空襲的日子一樣,不以寒氣為然穿薄衣度日吧,隻是想象,我都要打出噴嚏來了。


    已經有一年沒給姐上寫這麽長的信了。送予外套的時候也是打的電話,平日是以怎樣的文麵給姐上寫信都已忘記,謹以緊張和茫然混雜的不可思議的心境,帶著姐上贈給的銀絲眼睛,執萬年筆行文。


    現回想,姐上才至漢堡之時,我也執筆信件。結局,信件終究是追不上在歐洲各處奔走不作停留的姐上的腳步。電話賃金若不是軍隊解決,隻怕早就要破產了吧。


    當然,和當麵怎樣都無法傳達本意的我不同,對於喜歡說話的姐上來說,電話是比信件更能讓人安心的吧。更何況,姐上又不是那麽愛寫東西。


    隻是即使這樣說,柏林至橫濱抑或布魯塞爾至橫濱之間數時間的電話費到底有多少,實在不太願意去想,和姐上耀眼的活躍相比,隻能幫忙做做家事隻知食糧的我,果然在宗像桑前還是會感到羞恥。隻是姐上的話,一定會嘟嘴說道這種小事不用計較的了。


    現回想,從幼時起,姐上連睡容也不顧對邊幅無甚拘泥,即使被無禮的說大大咧咧的姐姐和細心細致的妹妹也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爽快而溫柔。正因為姐上如此,也許才能夠以四兩之力,承顛覆形勢千鈞之重責。


    現在仍會想起昨日的事情,隻有孩子和老人數十人的防空壕,被侵入的寒冷和遠處爆炸聲弄得惴惴不安的日子。風呼嘯而至,我其時十二歲,那個時候六七歲的高畑桑和光郎醬一下哭了出來,這種情緒就如傳染一般,更加年幼的孩子們,以及跟我們差不多年齡的孩子們都放聲大哭起來,眼淚召喚眼淚的暴風雨一樣,老人們則忙著哄孩子和安撫。這是怎樣一幅地獄圖景般的騷亂啊。


    而要說我的話,從小野田桑的奶奶那裏聽說工廠那邊也落下了燃燒彈,我心裏一直想著母親的安危,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平常被人說心思細膩還在那沾沾自喜。但就在我的旁邊,沒有一點驚慌的姐上突然睜開眼睛,猛地站起,我下意識就拽住你的裙擺想要去製止。


    不妙,大大咧咧的姐上的話,會不會對別人的,甚至還年幼的孩子都拳腳相向讓其安靜下來,之前也有過抱著小貓安撫的時候,力道沒控製好給弄死了的事情,不安之下我正要去製止。


    所以,在看到讓姐上緊緊抱著讓高畑桑奶奶也棘手的光郎醬的時候,我吃驚的同時,也為自己的過早估計而羞愧。最後,剛才為止還像被蜜蜂叮咬過哇哇大哭的光郎醬,就如發條停下來一樣閉起嘴,眼睛溢出的淚花也停了。抬頭盯著就像是從夢裏醒過來澄澈目光的姐上的光郎醬的樣子,我記得讓一眾老人也都啞然失色。


    然而,姐上的行動卻不僅止於此,不斷的去抱各個孩子之後,剛才為止還哭個不停的那些孩子,就好像一瞬間長大十歲一樣變得聽話,也不再哭了,眼前的就像是什麽奇術,我不禁想起年幼的時候被父親帶到演藝長看到的演出。


    防空壕那些哭聲都消失的時候,這次那些老人家們發出驚訝的聲音,鞠奈醬這不得了,以後要當一國的乳母啊,開始了這種玩笑,而當事人姐上則跟醒來沒有任何前兆一樣,又開始睡著了,這時的我不知該感到自豪還是不好意思,一時間甚至忘了母親還有工廠的事情。


    啊,不知不覺寒暄就這麽長了。寫信的時候總想著不輸給姐上說話的勁頭最後變得饒舌算是我的惡癖吧。就是以前的事情,也不知已經向姐上說了多少遍,但是那個時候的事情已經深深烙入我的心裏,無論說多少遍都不會夠。


    現在回想,我總是被姐上驚訝到。


    去叨擾心理學研究會的那天,準備離開研究室的時候,被先繞到前麵從椅背突然冒出來,我大驚失色之下把實驗用的假人都碰倒了,而就在前幾天,看到姐上對巴黎的死刑囚犯收容所進行慰問的新聞的時候,驚訝的報紙都掉在了地上。姐上的行動,以我這樣平凡之極的人完全預想不到。奔放,快活,明朗,善談,鼓噪,總是一副笑臉,被所有人愛著。這樣的姐上,會有我這樣的妹妹,想來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樣不行,性急的姐上也一定很焦躁了吧,也差不多,要說這封信箋的正題了。


    說正題,雖然有點故弄玄虛,但姐上讀這封信,也就意味著我已不在這個世上了。這封信到達姐上的時間,應該是距離我死正好第二天的時候。


    怎麽樣,有否吃驚呢。


    性命隕落的我,在死之後呈送信件到姐上麵前。還是悟到了自己死去和死期一樣文麵的信件。如果,姐上的眼睛會大大睜開的話,那麽也不枉了這個惡作劇的功夫。可惜的是,我沒辦法親眼看到你現在的表情了。如果可以實現的話,真想看到那總是可愛,天真無邪微笑的嘴角,因為驚愕而稍許歪斜的樣子。


    總之,我的淺見是有時身處被嚇一跳的一方,也是多少會對姐上的今後有所效用的。因此,今後應該也會有數封信件送到姐上這裏。


    既然交代了內情,姐上也應該明白我唐突的死,不是預料之外,而是計劃之中的事項。所以,請一定在下封信件到來之前,好好思考我為什麽會在姐上眼前陷入斃命的境地,誰是首謀,誰又是那個下手的人。


    即使這樣說,對擅長解謎的姐上來說,這也是沒有線索雲裏霧裏一樣的呈題也說不定。所以了,解謎的入口,對於姐上來說,應該是第一次知道。


    我和姐上不用再見第二次麵了,僅這一點,讓我打心底裏安心。


    那麽,請一定在閱讀第二封信之前珍惜自己的身體,我可是想讓姐上更多更多吃驚的。


    追伸 剛才也說過的外套,請盡快放在暖爐的火上扔了,收到眼鏡的我,雖然也為送還什麽禮物好好費了一番腦筋,但那麵向大人的潮流服飾,實在是和姐上不太相稱。


    敬具


    本莊琴枝


    拜啟 鞠奈姐上


    之後可還平穩無事?


    此時應該是距我殞命有一周的時間了。當然了,如果姐上早早就克服我死去的悲意,又去各地進行慰問的話,收到這封信箋進行閱讀應該是更之後的事情了。


    第一封不知所雲說了一通,給姐上的心裏加諸重荷,又讓你等待這麽長時間,或許實在是有些惡作劇過頭。如果萬一,姐上因為我故作玄虛的話導致茶飯不香那可就不好了,請一定不要老是在想是不是做了什麽讓我生氣的事,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救我,因為沒有一個方法能讓我不死就了結的。也或許是,在姐上和我作為姊妹出生的那天開始,這就是注定的結局了吧。


    啊,寫的太快,筆都滑掉了。是了,若是那個防空壕的孩子裏,宗像少佐的侄子不在的話,訣別可能會稍微遲些到來,但現在說這個也沒有用了。


    不知是否該向姐上提起,在母上的病房前第一次和宗像桑見麵的時候,我是特別害怕的。確實,在國民學校準備集團疏散而停課的那天,我戰戰兢兢的走在醫院的走廊上。和母上病房隔兩間的病房,囤積著和這個場所不太相稱的,看上去就不良的年輕人,總是在大聲叫嚷著,給周圍造成麻煩。終於通過這個病房前,兩三個眼神凶悍的人影之後,到底是到達的母上的病房前,宗像桑,就像步哨一樣站在那裏。


    這如果是一臉嚴肅,橫暴的軍人角色的話,我也會識相的放低身段,博得他的歡心,然而那個人你也知道一副蠻有餘裕的笑臉,以對待親戚孩子那種爽朗勁朝我打招呼,我更加感到一種不可名狀的不吉的預感。


    我是陸軍的宗像清一大尉,本莊鞠奈君是你嗎。


    靜靜的被問到的時候,我實在非常不安不知道這位找姐姐是為了什麽,一時間也不知道回答什麽。如果不是先到病房的姐上說,是我,這是我妹妹,大概我就會一直呆站在那裏不知多久。我們進入病房,就在睡著了的母上的病床旁,姐上和宗像桑開始交談起來之後,我也還是不知道說些什麽。


    你們兩個都才十二歲但看起來挺機靈的嘛,我那個時候才是個流鼻涕的小子根本就比不了啊,說著一臉磊落的笑了,這讓我想之前覺得別人是個恐怖的人是不是誤解,可一旦開始想,又覺得連我們年齡都調查清楚不如說是更加可疑了,視線也變得一刻不離開那坐在圓凳子上的身影起來。宗像桑把話題打開的方式,也如開始寒暄那般自然無痕。


    不是,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我侄子,也就比你們小六歲。平常因為餓肚子什麽的小事就會哭泣暴躁,兩親也是拿他沒有辦法,但從遭遇空隙那天開始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變得聽話乖巧伶俐。這讓兩親反而不安起來,覺得這是發生什麽了嗎。而且聽聞這個小鎮裏的數個孩子也變得聽話多了,還有說嬰孩們晚上都不再哭泣的。


    實在覺得事情不一般就去問了那時也在的爺爺奶奶們,他們就說是本莊桑和她妹妹照顧了孩子的原因吧。本來還是半信半疑,但又聽說隻是把照顧孩子的姑娘帶過去,旁邊小鎮孤兒院裏的本因為人手不夠孩子們可勁瘋的孤兒院,也一下子,變成像是畫裏描述的一樣秩序規範起來。這到底是怎樣的魔術師還是催眠術師呢,真的是想一睹其容。


    嘛,從宗像的話裏,讓人吃驚的地方有幾處。首先被姐姐抱緊過的那些孩子們停止哭泣就不說了,本來的性格都發生改變我還是第一次聽到,空襲那天之後,姐上受牧師之邀去孤兒院的事情我雖然知道,但也隻聽姐上說了都是些好可愛的孩子之類的話。原來有問題的地方因為姐上變得恢複正常的事情也是讓我吃驚,總之是不斷吃驚的連鎖。


    但即使這樣說,還是會有一個軍人會對這樣極為可疑的事情抱持關心呢的疑問。聽聞下麵的話,我的猜疑更增加了。


    和你們兩房相隔的年輕人,腳摔折半個月前就在這裏了,但實際上是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麻煩鬼,似乎是繼承了這附近的船賭場,一直都有關係人士進進出出,和來訪的人每每因為一點小事就刀刃相向,想把他趕出去又怕後麵會有什麽麻煩一直就沒動。唯一一點值得稱道的是花錢還挺大方的從來沒欠過醫院的治療費用,隻是那金錢的來源也多少讓人懷疑就是了。


    突然就跟我們講起並沒有什麽太多關係的患者的話來的宗像桑,不過現在想起來,也是想在試探我們也說不定。


    但是我又常常會想,世上本來就沒有生來的惡人不是嗎。他們雙親早逝就此以欺詐威逼利誘之類的行當營生。不知父母之愛的養育將它們引導上了惡途,那麽通過愛意的給予,也能讓他們的精神變革,引導上改心的道路不是嗎。所以鞠奈君如果能應承試試,或許也能給他們施與奇跡也說不定。


    滔滔不絕說的就是這樣子了吧,我聽他說幾乎聽得入神了,突然回過神來,這位好像就想利用姐上還不知道什麽底細能力的樣子,一個軍人為了讓一個不良人士痛改前非就特地來到這裏。我感到了一種陰謀的氣息,給姐上也使了眼色但也不知道姐上有沒有看見。姐上倒是說一不二的馬上應承,宗像桑致以了感謝,大概看我不好對付的樣子,又加了幾句好話。


    沒事的,要是有什麽危險我們會馬上製止的不用擔心,要是琴枝桑還不放心的話,也可以跟來一起在旁邊看著。就像是看穿我的心思一樣說出這些話,而既然話已說到此,我也隻好唯唯諾諾的答應了。


    相鄰兩間的病房,在外麵就能聞到煙味,宗像讓閑雜人等退下之後進去,而兩人在走廊推車旁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真覺得一時屏住了呼吸的感覺。宗像桑走進那個青年病床的附近說了什麽,很快姐上也走了進去,一旁的我真覺得是要看什麽表演之前的緊張的不行。而那個青年,從遠處看去就是一副凶惡的麵相,目光銳利。然而瞄準在病床上盤腿而坐的青年,裝作很自然絆了一下,就勢抱住那個時候姐上的演技,真可謂是不輸於專業演員的冷靜。


    青年真的是被嚇到了的樣子,迷惑之下發出憤怒的聲音,準備要去把姐上拉開,然而從一旁也可清晰看出青年伸出的手變得無力的樣子。被姐上抱著,就好像憑依之物脫落一樣,瞳孔失去煌煌的他的表情也是不可思議,就仿若找回忘記的過去一樣。


    姐上啪的放開手,抽身離開,一邊撓頭一邊道歉說著不好意思,絆了一下。青年則用溫和婉轉的聲音說沒關係,不用在意,這才仿佛歌劇的最後一幕鮮活而讓人感動的場景。


    得益於這件事情的順利解決,滿意了的宗像桑,不僅給了我們好幾年都沒有吃到的金平糖,還給母親包了探望金,但眼神,似乎比之前更加銳利了。


    宗像桑回去之後,就在我舒了一口氣的時候,姐上問我,琴枝是喜歡那樣的人嗎,預想之外的問題讓我一下亂了手腳。明明對宗像桑的話還不太相信的我,不僅剛才一直盯著他看,還好好檢查了裝金平糖的袋子想看看有哪裏不對呢。


    大概是第二天,那個病房的青年就去找警察自首了,還是半個月前震動世間的寶石商被殺案,聽到病床上的母上說這些,我真的是要嚇破膽,但那個時候的姐上倒沒有顯出特別吃驚的樣子,隻是有些危險的坐在窗台上晃著腳的樣子。


    現在想起來,宗像桑在最開始對姐上的能力還存有懷疑吧。大概也一早就認定了那個青年是殺人犯,如若一切按計策而來就好,而如果不是想象中的結果的話,放棄這個十二歲的女孩就好了。然而親眼看到姐上的能力之後,馬上就開始布置將我們整入的安排,果然是當下果斷不能放鬆警惕的人。恐怕即使沒和姐上遇見,也會在生涯最後成為一名有能的帝國軍人吧。宗像桑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從大尉升為少佐的理由,也絕不全因為姐上的原因。


    看我,又跟以前一樣寫了這麽一大篇。接下來的發展會寫在之後的信件上。本來呢,我的習慣就是馬上寫下麵的。那麽就請姐上再稍稍等待。在下一封信之間,我會為姐上的平安無事祈禱的。


    敬具


    本莊琴枝


    拜啟 鞠奈姐上


    距我殞命終於到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候。但即使這麽說,雖然對所托之人對信件的投寄,時間都再三叮囑,姐上讀到這個文麵的時間,想必和預想的不完全一樣。而我這邊的話,距離第二封寫完還不足半刻(一小時)的時間。廢棄研究所的寂寥讓人心生懼意,我就在對過去的回想之中寫下這封信箋,想到過去有那麽多的學生,醫師和技師出入於這裏,現在真是難以置信。


    隻是,宗像桑的安排下帶我們去參觀的心理研究會或者說是洗腦研究會,是進行著洗腦還有催眠這種和軍事沒什麽關聯的研究的場所,雖然說是特別部門但從可以讓我們這種小孩也可以出入的警備體製來看,絕對不是什麽重點部門,不若說可疑的讓人不想靠近的部門。


    昏暗的研究室內,齊整擺放著體重計和腦電儀等測量器具的光景,就好像國民學校的身體檢查一樣,那個時候讓我們吃驚的種種怪異裝置中,還沒有什麽變化剩下來的,就隻有一把客人會被安排坐下的,後背很高的椅子。覆蓋住頭部還插有電極的罩子,就有點像燙頭發時用的機器一樣,導致整個場景就像在美容院似得。客人接受完各種檢查被安放在椅子上之後姐上所展現的手段,比任何美容師都要神奇。


    以插滿種種測定儀以及身上都是管線的假人為對象時姐上就好像在玩過家家一樣,在抱著潛入項圈的大型犬以及猴子一樣的動物時,姐上又像是馴獸師一樣,而最讓我記憶深刻的,果然還是和真正的人麵對的時候姐上的模樣。或者是遠遠的看到如聖女一般的姐上,以及受到祝聖的人的時候,我就無法抑製內心不可名狀的什麽想法在聚集蠢動。


    姐上所迎接的,有時是如公務員一般,將卑屈和傲慢混雜的瞳孔藏在眼鏡深處的小個子男人,有時,是在那站姿中就感到高貴的,有著金色的頭發和青色眼鏡的異邦人,有時,是被蒙眼蒙嘴,但仍然在抵抗一樣,那滿是傷口的不屈的身體仿佛在發出陣陣暴怒的青年,有時,是如邪教一樣喃喃念佛的神經質的年老女人,但大家都一樣,事過之後,帶著魂靈洗濯一樣,清盈純淨的表情,從姐上的手臂離去,簡直就像是白日夢一樣,不,現在說實話吧,對我來說那就是像做了噩夢一樣的心境。


    大概是看出我心裏萌生了什麽吧。看進入研究室的人接連被姐上“治療”看的入神的我,被宗像桑叫過來讓我抱起麻袋說幫個忙。就這樣,借著搬運東西的借口將我從姐上旁邊分開,一邊走一邊對我說出的卻是十分有趣的事情。


    這本來即是眉唾之事所以你聽一聽也無妨。鞠奈君所擁有的力量雖然說是突出,但也不是全無前例的樣子。將近似的東西並列放在一起,以數值進行比較,這是對於能力的分析和解明最有用的。將精神解釋為和物質一樣,給予衝擊之下會變形變質,還將帶給精神衝擊的擬似


    能量的強度單位定為由意大利傳說的聖人之名而來的伯納戴德。(聖人即為聖方濟各,譯者注)


    正如宗像桑說的也真是眉唾之話,據說,那個聖人在探尋基督教的真理的時候,接受一個貧民擁抱的時候感受到了無上的愛,從而得到天啟覺醒了真的教義。聽到這話的時候,我忽然就想到,那個所謂的平民是不是就和姐上擁有一樣的力量。


    實驗之間應該也有聽聞這番話的姐上,大概沒有真的把這當回事吧,但是我直到現在,還能記得當時宗像桑所說的數值。長期冰毒的服用是30伯納戴德,電衝擊下的臨死體驗是50伯納戴德,關進沒有聲光的密室中隔離生活三十天是100伯納戴德,而姐上的擁抱,大概是200-300伯納戴德。我還知道了這個擬似的能量,並不是和精神變質的程度成比例,而是由受到能量人的體重增減的。也就是說在受到同樣衝擊的場合,大人雖然會較容易的忍耐,孩子這種體重決定性少的話,精神就會受到重大的影響,甚至有可能威脅到生命。


    宗像桑感慨的說,所以鞠奈君也許能夠本能的看穿對方的體重,並能在不知覺間改變其力量的力度。接著讓我把那個因為太重的原因最後被我抱起來的麻袋研究室一角的圓桌上。


    我聽話的打開袋子之後,喵的聲音傳了出來。從其中探出頭和一隻腳的,這不是活貓嗎,我吃驚的叫了起來,差點被鋒利的爪子撓到,連忙慌張的退後。


    柔軟的跳到地上的貓,踢走落下的麻袋,一副警戒的表情盯著我這邊,而宗像桑則唔的一聲把手放在下巴上。


    果然雖說是姐妹也不一定有同樣的力量啊,同樣被鞠奈君抱過的貓可都變得很聽話了。聽到這話我才明白自己是被設計了。


    這我倒真的沒有想到,自己和姐上不一樣,不具有可以改變人心的特別的力量。


    誤以為我的困惑是在失望吧,宗像桑繼續說道。


    但是,你和鞠奈君也一起生活了這麽長時間了吧,看上去,你卻好像沒有接受她力量洗禮的樣子。你像是免疫,有著鞠奈君的力量穿不透的防禦壁一樣。


    你要是這麽說了,那我真得坦白一些事情。


    其實從以前開始我就不習慣被別人抱著,連父母抱住我都會抬手分開的樣子,那麽麵對姐上的抱擁,我大概也是在力氣到達之前就避開了。


    原來如此,那這樣就說得通了,或者說是你作為她的妹妹,生來就有規避這股力量的傾向也說不定。那要是這樣的話,雖然覺得不太會發生,我也會注意的你也多注意點。還記得這番話讓我吃了一驚,而看到這樣的我,宗像桑摸摸我的頭說道,啊,對你來說可能還太早了吧,忘了剛才的話吧,接著露出比平常稍稍寂寥的神色。那天回去的時候宗像桑給我的美麗通透的汽水瓶的重量我還記得。得到和時令不合的奢侈品的小小良心不安下,藏在衣服裏前行的瓶子的那股涼爽也還記得。


    起因,是在回去的路上聽到了豆腐屋的喇叭聲。小的時候,麵對聽到這奇妙的聲音一直嚷著要的姐上,父親從古舊道具買了喇叭來。所以每當聽到喇叭的聲音我就會想起父親溫柔的笑容。那個時候也是,似乎在旁邊一條街道行進的高聲的調子中,我也是又想起了父親溫柔的樣子,覺得有什麽東西在騷動心弦。想起來,姐上從小時候開始就喜歡纏著父母親要抱抱,說不定,溫柔的父上和母上,也多少受到了力量的影響也說不定,父上和母上在忙起來的時候也不見抱怨,我們做了錯事也不會苛責,而是悉心教導的人。現在想起來,宗像桑給我們派來的侍女,好像也會刻意跟姐上保持距離。


    想到這裏,一個接一個更加不好的想法冒了出來。


    如果受到姐上的擁抱成為了一個本性純良的好人,這個純良的本性真的是我自身的東西嗎。是了,宗像桑沒有明白直說的,就是在問這股力量有沒有朝我而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想到這時的我,已經感受到恐懼和困惑。


    而偏偏,就是在和姐上一起走在天色漸暗的回家路上想到這些的。盯著正用空了的汽水瓶逗電線杆旁邊紅蜻蜓的姐上那雪白的脖子,我想凍住一樣移動也不能動。而突然回過頭,問怎麽了的姐上那毫無別意的微笑下,我說道沒什麽,什麽都沒有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在祈禱對方不要看穿了自己的內心。


    隻是,想起了父上給姐上買喇叭的事情。就在我這樣掩飾的之後,姐上眯起眼睛說,真懷念啊,父上要是也給琴枝買什麽,大家都能開心幸福就好了,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麽東西需要了,姐上說著露出酒窩,而我則慌得幾乎完全沒聽進去。


    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從那天之後我就開始害怕姐上起來。比如說夜裏,在聽到姐上睡聲之前小睡都是不敢的,比如說傍晚時分,看到抱著從宗像桑親戚那裏送來的麩製點心,臉色泛紅的姐上跑過來的時候,我的腦裏,描繪的是從站的地方不斷後退的自己。而這種恐怖又不能說出口。所以和姐上麵對的辛苦就如武道的修煉一般又讓我的心裏起著劇烈的動蕩。即使說和鄰裏的生活讓我感到良心不安一般的愉悅,但國民學校的朋友都往信州疏散了,因此在姐上身邊比平素更多的生活,簡直是一種讓人窒息的體驗。


    很快我就忍受不了自己對姐上這份畏懼了,想著至少戰爭早點結束,那麽一切都能夠恢複原樣了,但真的成現實了也沒有任何解決。果然,跟姐上比起來我還隻是一介孩子而已。


    又開始扯東扯西了。雖說是燃眉之急,但為了這封信過於熬夜也隻是於身體無益,也是為了安下這份閑心,請允許我暫時置筆一旁。姐上也請千萬注意不要感染風寒了。


    敬具


    本莊琴枝


    拜啟 鞠奈姐上


    若是姐上等待不及,不僅是信件的事情連妹妹都以從頭腦中忘記則是最幸。


    即使說是唯一的血親,如果還為已經去世半年的人而百般思慮,這也實非我的本意。從早到晚,煩惱於和自己同一血脈的姐妹的艱辛,我是有刻骨的體驗。


    之前送出的信件也說了對姐上感到恐懼。知道姐上力量的人本來也應該有很多的,但恐怕和這種恐怖在真實裏朝夕相處的,就隻有我和宗像桑了吧。在研究所交匯的那些人,大家都是一副已經悟道了的表情。告訴我姐上的力量在靜電下會得到增幅,即使在睡覺的時候姐上也會發揮力量等種種的一眾技師,也是一副解脫了的得道高僧一樣的臉龐。大概,參與宗像桑計劃的人從上到下,都和姐上會過麵,不不,是會過手臂了吧。


    現回想,世間的風向也是呈現出奇怪的樣相。不過在兩三個月前電視和廣播上雄壯的喊著“一億玉碎”(二戰末期日本為鼓舞本土決戰的口號,譯者注)的口號,明顯的開始偏向於厭戰和平,最終堂堂正正的開始批評其無策的軍部,但即使這樣,也沒有見任何人受處罰,這到底是本來就這樣呢,還是說姐上經手的那些人已經是足夠高度的要人了,我反正是沒法知道的。


    不管怎樣,將記者,新聞社社長,眾議院議員還有軍人等各類人,通通帶到那個研究所和姐上會麵的宗像桑的手腕,足以可稱道吧。


    而當我向宗像桑提出這件事的時候,他卻連忙搖頭,說功勞可都是鞠奈君的,畢竟,隻要讓一個人改心的話,這一個人又會勸說其認識的十個要人,帶到鞠奈君這裏來,讓這些人改心的話,又會帶來新的客人。稻草富翁和鼠算的效應之下,很快就捏住了這個國家的咽喉,本來隻是想讓外交關係變得好一些的,現在太過反而讓人有些不安了,說著,用手摘掉戴著的軍帽,向我問道。


    你還能夠做不正確的事情嗎,比如說對討厭或者憎恨的人加害的行為?


    問這話的宗像少佐,坐在駕駛席上,從斜後的我看來,他的目光雖和平常一樣充滿著冷靜,但也極端認真嚴肅,我也就數度咀嚼問題的意思之後,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宗像桑又怎麽樣呢,我問道之後,他卻是大笑的說道。


    你看也應該知道的吧,我所做的事情不是為了國家也不是為了世間,如果所做能夠正麵和太陽相對,那也沒必要偷偷摸摸的。所以了,如果我有一天開始對自己所做是否違反人道而苦惱,那麽後麵就交給你了。


    對於宗像桑來說,我就是同伴一樣的關係吧。自從成為其養子以來,姐上就一直在懷疑我們倆之間有沒有什麽,然而宗像桑到最後為止,對我沒有顯露出過一點男女之情的暗示。


    收拾完梳妝的姐上終於從玄關走出來,輕盈的滑入車裏,所以最後也沒有辦法問宗像桑的真意。


    車子終於開動的時候,我看著旁邊的姐上,說著姐上你有個扣子扣錯了,就在準備伸手到姐上洋服的時候我身上的戰栗,您是有意識到了嗎。


    就在我給姐上重新扣扣子的時候,會不會就因為一個突發奇想姐上將我抱住,從而斷絕後顧之憂呢,不好的想象一個接一個冒出。


    然而現在,手再縮回來也讓人抽搐。從小的時候開始,姐上扣子扣錯都是由我訂正的,這種儀式已經成為家常便飯,我現在的收回可能會被當成對姐上的恐懼所以自己再三猶豫了。


    誒亞,一定要好好照鏡子了,這麽說的我,對不起對不起,下次我一定注意,以及這麽說的姐上,這段已經發生過無數次的對白,在我耳裏不知何時已經變成空虛的回響,那隻是把扣錯的扣子取下扣在正確地方的簡單動作中手指尖不自然的震顫,我隻拚命希望姐上能誤認為是車子的搖晃造成的。


    在橫須賀送別的時候,我對姐上說了什麽呢。


    對,好像是說姐上是翻譯什麽的玩笑話。


    對於背負重責遠行的人來說,可能有些失禮,但姐上是笑了。


    我說祝武運昌隆,姐上則回道,要好好的啊,我會給琴枝帶最想要的禮物的期待一下吧,現在想起來,這是我們最後一次麵對麵說的話。


    坐宗像桑部下的車回到家裏,才注意到去的時候沒有聞到的從窗戶外飄來的海風味道,這才知道自己剛才神經崩的是有多緊。


    和平交涉成立的信息,於一周後日間的廣播進行放送。那是,我正在做盂蘭盆節的裝飾物精靈馬,正在往黃瓜插入筷子的手停了下來,仔細聽著新聞。


    帝國沒有失去領土和領海,不僅如此也沒有付賠償金就達成停戰,這果然是姐上給別國的誰給予了擁抱的原因吧。


    我安心了,姐上需要做的事情也已經完成,一切都回歸原樣,我們也能成普通的姐妹了吧。縱然還是有一絲不安,但心裏已十分雀躍,跟侍女交代後,就離開了家到外麵。


    而在和平訊息下而喧鬧的街頭閑逛之時,我看到了在電器店旁邊的十字路口站著進行演說的人。那就是我在洗腦研究會我看到被安排坐在椅子上的壯年男性。這個人充滿激情的訴說著新世界怎樣怎樣,周圍果然好幾個熟悉的麵孔,要說讓人吃驚的,還有孩子們在發放傳單,裏麵有高畑桑家裏的光郎醬。廟裏的俊之介君,還有住在山裏的美與醬,雖然有不認識的麵孔,但都是受了姐上感化的人吧。


    我抓住發過來的傳單,瞪大雙眼看著洋半紙、寫著男性是從本土決戰派轉身的上議院議員,進行慈善活動並廣為傳播“在這個爭鬥和缺乏理性的世界中,讓我們一起去創造讓所有人都能夠安穩幸福生活的世界”這一思想。


    因為演說和傳單停下腳步的人,對這不就之前會招致憲兵聞風而來的行為,沒有喝倒彩也沒有冷眼相向反而是聽入迷了。這,當然是新聞和廣播都有在宣傳非暴力的思想,大力推崇自由言論的風潮吧。


    然而在這之中,我握著傳單,卻因為別的理由竦立在那裏。


    我滿以為姐上在宗像桑的指示之下隻是為了救皇國而助力,但看了這張傳單,姐上欲要去改變的,不隻是這一個國家的想法毫無滯澀的冒進我的腦海。低頭逃回家的那天,想要組裝好的精靈馬,再怎麽努力也是啪的倒下來派不上用場。


    所以姐上就那樣隨宗像桑一起慌張的前往美國,又不停歇的渡至歐洲,應該說是晴天之霹靂呢,還是應該說是預想之中的災禍呢。當然了,皇國中需要姐上施與力量的對手已經消失,那麽考慮國家利益的話,對各國的首腦以及外交官進行蠱惑確實有其道理,但我心中,宗像桑最後殘留的話語還是不停的回響。


    這裏還有必須要坦陳的話。我在和平的那天晚上,將黃瓜片素麵勉強送進嘴裏之後,食欲頓失,幾乎吃不進吃的東西,每天吃飯的次數也變少了。即使被侍女擔心還是隻能吃那麽點,不過多久,除了開水和鹹菜之外什麽都吃不進去了。現在,研究所鏡子中的我的樣子就跟幽靈毫無二致。所以,實際上信會有這麽多通,也有因為我現在身體虛弱到沒辦法一口氣寫下長文的原因。


    請勿擔心。下次,就會是我寄給姐上最後一封信了。到達您手邊會是一周後,一月後,還是數年亦或是數十年之後的事情呢,希望您不要焦急耐心等待。


    敬具


    本莊琴枝


    拜啟 鞠奈姐上


    錦秋之候,您過的如何呢?終於這是最後的信件了。在我死去兩年之後,我想就算郵局的投遞方式有所改變,也是能夠順利到達姐上的手裏的。


    畢竟這封信是我拜托信賴的篤誌家進行投函的。也是悔過之前犯的罪,在恩赦之後,將所有錢都投入戰災兒童食堂運營中的人。即使說出名字姐上大概也不一定記得,但就是以前距母上兩間病房的那位。


    是的,受到姐上力量洗禮的話,即使是經年累月,也不會做出違反或者是忘記約定這種有悖義理的事情。


    說起來,不寫一封信件就完而要分好幾次來寄送,也是帶一點報複心的,想要姐上能體驗和我一樣長時間的懊惱的日子,但不知這個願望實現了嗎,就像姐上一直讓我吃驚那樣,我也有讓姐上吃驚到嗎。


    接到宗像桑電話的時候,我狼狽的想到,終於還是這樣了啊。那之前讓人感到不知深淺的狡黠的聲音,讓人無法窺探其本心的冷靜的聲音,已經完全沒了特點,而電話的內容,則是讓我把留在家裏的研究成果不留一點的全部銷毀。


    再加上,從姐上那裏也收到電報了,其上雖然隻有“抱歉 宗像桑之事 實是無可奈何”13字,雖然不知道是趁睡著襲擊還是攻其不備,但發生的事情我已經可以想象的到。或者是姐上命令已經從服她的人將不肯就範的宗像桑圍住使其屈服。我雖然心裏慌張,但對於那個不斷利用姐上為國的人,總有一天會被姐上同化的事情多少也有些覺悟,最終比起恐怖,更覺得是該來的時刻來了的締念占了上風。


    宗像少佐正因為在最後對姐上的力量已全盤了解,比誰都更害怕姐上,也因此將我放在身邊吧。跟自身一樣知悉姐上的力量,同時又沒被這個力量吞噬的人,作為護身符一樣,無比珍重。這讓宗像桑和我綁定在一起。所以在離開之後,他和我各自走向破滅可以說也是一種注定吧。


    如之前的信件所說,我從一個時刻開始就害怕起姐上來了。但幾天前,我突然意識到了。要說感到恐懼,實際上姐上也是一樣不是嗎。


    自己擁有的力量如果可以將別人的內心推平到正確的方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失去控製了。如果可以讓世界的大半成為讚同自己,擁有純良心扉的人的話,這種誘惑之下,自己到底可以堅持嗎。您一定有這樣考慮過吧。


    既然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姐妹,那再怎麽說我不喜歡擁抱,隻要想的話趁我不注意進行擁抱都是可能的吧,但姐上並沒有這麽做,最後在我們之間劃下了界限。由於憑借力量溶解人心帶來的內疚,姐上在通過這個力量構築新世界之時,將我作為舊世界的水準器而放過了我。


    不管再怎麽將世上的人心操控,隻要唯一沒有染指,沒有接受這種聖啟的妹妹存在的話,那麽就可以不用背負將世界一切更改的罪孽。


    自身雖然意識到危險,但就像滾下的雪球無法在中止一樣,姐上也無法停下了吧。姐上到底是在何時在什麽想法之下決意要構築新世界的不得而知,但姐上現在在歐洲所看到的壯大戰火的爪痕,互相憎惡的人們,而姐上麵對這種情形會伸出手去也是必然至極的,無可避免的結果吧。


    而我自身,已經沒有任何語言之形,來阻止姐上了。對於不殺一人就欲將整個世界引上正途的人,本來就沒有更加正確的語言能夠與之相對吧。


    然而我作為妹妹,在街上拯救世界,姐上被眾人敬仰尊敬,姐上所做的所有都會被赦免的世界裏,拒絕作為唯一一個不沐浴在姐上奇跡的清醒者活著。


    開頭謎題的答案,您也應該早就知道了。我製定出計劃,在姐上的手下,讓自己死去。


    溫柔的姐上。隻要我法國電報告知自己即將過去,你一定會穿著我贈與的外套來迎接吧,姐上一定會一邊覺得衣服有點太熱,太紮的同時,在車站的入口,等待著列車的駛入吧。


    列車剛一停,我就衝上警笛鳴響的站台,招呼也不打就跑到姐上的身邊。臉色海人,叫著“你竟然把宗像桑也”,一邊揮起短刀,這是姐上一定被騙了吧。姐上到最後還誤以為我對宗像桑有男女之情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但請不要擔心,這把短刀是假的,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到姐上的,這是我為了這一刻從演藝場的奇術師那裏找來的道具。我盡可能誇張的,用不熟練的動作來回揮舞,姐上趁機,意在讓我平靜下來,用那將將不會導致死亡的愛情將我抱擁,強行讓我改心一樣。那從未對我使用過的力量,也在此時必須向我使用一樣。


    而這,正在我計劃當中。姐上在給予愛情之時,會根據對方的重量加減分量,而通過使其誤讀,從而達到我所想要的結果。就像之前姐上抱著也是力道控製不好使其死去的小貓一樣。跟之前的信件也說得一樣,我現在身形枯槁,如枯枝一般,大風吹來恐都會吹飛。但這次見麵的時候臉上塞了脫脂棉,不妙的臉色則以撲粉修飾,穿了好幾層的衣服之下也塞了東西,總之好好化妝一番,韋德就是街上也看不出我的變貌吧。時間是夜晚,又是突然的發生,即使如目光敏銳的姐上也看不出來吧。


    姐上的神力所帶來的力量,因為對我體重估計的錯誤,應該是我的身體所不能承受的強度,而且由於外套上的靜電應該更增。姐上用雙手將我抱緊的瞬間,降臨至我的神聖的衝擊,應該足以奪命了。在我熱血凍結,胸中的鼓動停下之時,我是沉溺在姐上那溫熱的脖頸,以及羽黑色的秀發之中吧。


    世界的所有國家,所有的人,在姐上的抱擁下充滿著愛意的破曉,我也會作為由姐上的抱擁被殺的唯一一人,在彼岸繼續看著這邊吧。不會


    再次相見,不用再去飾演虛偽的安息之後終於,我和你,也能做普通的姐妹了。


    隻是,我還有一絲淡淡的希望。也許在我死之後,姐上可能再沒辦法跟之前一樣去抱擁他人了。也許因為以殺死自己妹妹同樣的手段,將世界引導至善途的行為本身的內疚,讓這一切都無法再完成。我的死仿若詛咒一樣束縛著姐上,姐上若因此無法再使用力量,那麽我的死也有一點價值了吧,但這也可能隻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推斷。


    歐洲的天空還是皇國的天空,姐上如今在哪個天空之下,閱讀這封信箋呢。


    請允許我先走的不孝。


    另外,選擇在你懷中死去的無禮,也請一定原諒。


    此致愛你。


    敬具


    本莊琴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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