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哇,祁哥!”大成和幾個工人站在倉庫門口招呼他。祁奕野點了點頭,放開懷裏的祁寶貝讓它自己跟廠裏的小狗去玩,走近後大成遞給他一根煙,被他抬手拒絕了。“你們吃完飯了?”祁弈野問道。“剛吃完,早上食堂也管飯了,李姐還讓我跟你說說這個哩!”大成收回手,蹲在地上給自己點上煙,又說道:“那開倉庫門的小婆娘還沒來,這不大家夥都等著了呢,噯你要是沒吃的話趕緊去吃點啊,就在南頭。”祁奕野靠在牆上把玩著手裏的手機,說道:“不去了,我路上吃過了。”蹲在大成旁邊的招遠也抬頭看了祁奕野一眼,跟弟兄們示意了個眼神,挑眉戲謔的問道:“噯祁哥,李嫣姐真對你挺上心的,長的也好看,你還沒拿下她?”周圍還有幾個吃瓜小弟兄們也跟著煽風點火的笑嘻嘻小聲議論。祁奕野聞言皺眉,斜著眼睨了一眼正蹲在地上的招遠,對視那一刻招遠打了個冷顫,一時竟說不上是冷風吹的還是給祁奕野淩然的眼神嚇得。他收回目光低下了頭,聽到頭頂傳來男人嚴肅且帶有警告意味的話語:“我不是說過了我跟李嫣沒關係嘛,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這份冷意成功鎮住了周圍跟著胡亂附和的人,都紛紛停住了進一步的調侃。祁奕野抿著嘴唇不再說話,也沒有人敢開口回應他,氣氛一下僵了起來。北風刮的臉頰生疼,像是要剝下一層臉皮,幸虧秦安今早上給他搽了臉油,不至於太幹,又想到秦安今早對他說的情話,心情轉好,突然輕笑了一聲。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笑,讓本來就僵住的氣氛變得更僵持了,太詭異了實在太詭異了,眾人抬頭看了他一眼,卻都忍住了一句話沒說。直到幾輛箱貨車開了進來才打破了這分僵局,遠處顛著一大串鑰匙的管事啃著手抓餅,不急不慢的往這邊走。倉庫門被打開,眾人如鳥獸散,一頭紮進了新一天的工作裏去了。祁弈野中午時收到了秦安發過來的微信,問他午飯吃了什麽,祁弈野放好餐盤,靠在牆麵和他聊天。「白菜豆腐燉粉條子,跟你做的比差遠了。」秦安:「畢竟大鍋菜嘛,等你回來,給你做好吃的!」……李嫣把餐盤放到回收區,一眼就瞧到了站在樓梯拐角處的祁弈野,恰好看到他盯著手機露出了笑容,她挑了下眉毛,朝著祁奕野走過去。“哢嗒”一聲,是打火機磕在窗台上的聲音,祁弈野聞聲側頭看去。李嫣睨了眼他手上的手機,再抬眼去瞧他,紅唇抿著笑,“成了?”“嗯。”祁弈野點頭。“還以為你會花好一陣子才能追到呢。”李嫣歎了口氣,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遞給祁弈野,祁弈野搖頭說不抽了。“怎麽,家裏不讓抽了?”李嫣悻悻地將兩根煙塞回煙盒裏,壓抑著心裏的酸意,看著窗外小聲抱怨了句:“管得這麽寬?”祁弈野看了她一眼,說道:“沒有,是我自己不想抽了。”-窗戶半開,灌進來冷風,李嫣緊了緊毛領,看著樓下祁弈野遠去的背影,指甲陷進了手心裏,深呼了口氣,她想這份維持了兩年的單戀是時候結束了。灶台上咕嘟咕嘟煨著冬瓜排骨湯,秦安轉身從冰箱裏取了四個他自己做的白麵饅頭,放鍋裏蒸上,又炒了兩個菜,等祁弈野回來正好開飯。敲門聲響起,秦安關掉火,放下手中的鍋鏟,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小跑著去給祁弈野開門。門一開,祁寶貝就衝了進來,扒著秦安的褲腿各種蹭著耍寶,秦安笑著輕輕踢了踢它的屁股,之後抬頭去看站在門口的祁弈野。見他手裏還抱著一盆繡球花,紫色花朵一簇簇,秦安疑惑道:“買的花?”祁弈野走了進來,下巴微抬指向窗台處,“下班路過花鳥魚蟲市場,想起那盆綠蘿的盆兒不是被狗子卒瓦了麽,就去買個新的,老板娘說買花免費送盆,我就又買了盆繡球。”窗台上的綠蘿還縮在用塑料做的簡易花盆裏,雖然居所簡陋,卻依舊生機勃勃,祁弈野將繡球花擺在綠蘿旁邊,低聲說了句:“就讓它們也做個伴吧。”秦安坐在沙發上盯著祁弈野的背影看了半晌,突然意識到祁弈野應該會是很多適婚女性理想的結婚對象,外表看似冷漠隨心,內裏卻是個心細勤快的男人,有擔當有安全感,溫柔藏的很深,隻留給自己的愛人。兩雙筷子對著擺好,看著一桌子的好菜好肴,秦安拍拍手,心裏覺得自己賊值得被愛。排骨湯的香氣瞬間溢滿了整個客廳,祁奕野洗幹淨手後落座,秦安舀了一碗熱湯遞給他。“嚐嚐,排骨先前泡了好長時間,這樣熬出來的肯定口感超好!”一段段的小排上泛著油光,將將咬上一口,肉和骨頭完美分離,裹著湯汁,美味在嘴裏迸發,香軟糯,連肥肉都不覺得膩味。其餘兩道菜分別是幹煸菜花和醬茄子,生菜花用涼水浸泡了十分鍾,沒有焯熱水,直接幹炒出來後口感才會脆,過程中加了兩個幹辣椒,口感微辣;茄子切成了段,加醬炒熟後鬆軟了下來,色澤是亮亮的醬油褐色,夾起一段抿到饅頭上,一口咬下去,鹹甜中和,醬香味濃鬱!熱了四個饅頭,祁弈野自個就吃了仨,飯後洗幹淨盤子,兩個人滿足的靠在沙發上,商量著要不要出門散散步。秦安以為他是吃撐了,便一口應了。外麵天色將黑未黑,風很冷,但兩人穿的很厚,秦安的半張臉被圍巾遮住,一雙手也縮在袖子裏。這個時間段,居民區外鮮少有行人,祁弈野一手牽著祁寶貝,握住了秦安的手,十指交扣,塞進了自己的羽絨服外套裏。秦安看了眼四周,再抬頭去瞧祁弈野,因著圍巾的遮擋看不真切他的表情,然而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卻彎了起來,暴漏出內心的愉悅,祁弈野用手指搔了兩下軟乎的手心,瞬間就被攥緊,抽了抽不出來。兩人走過一個又一個路燈,影子拉長又縮短,縮短又拉長。祁寶貝在草皮上翻了個滾,撒了泡尿,又趕緊跑去追趕著主人。附近是一片老居民區,一側是樓房,一側是平房,樓房已經褪色的看不出顏色,平房是個人蓋的,可能重新塗刷過牆麵,看起來會新一點。“這片兒有拆遷的計劃嘛?”祁弈野側頭問秦安。秦安想了想,說:“沒有吧,感覺近幾年還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