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妃悶哼一聲,神色間壓抑著惱怒,嘴上卻道:「可不是!都怪我心急了!本妃這便向九王妃賠個罪,還請九王妃原諒則個!」


    是心急著定她的罪,還是心急著將她處死?林陌染心中冷笑,如今麵對著這麽沒有誠意的道歉,她真是一點都不想理會!


    無奈對方身份地位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個輩分,她隻能含笑應道:「太妃心心念念著為太後分憂,打理後宮諸事,做事謹慎,審訊嚴厲,倒是讓妾身佩服不已。」


    柳太妃又是一聲冷哼,忽地站起來,對趙容道:「姐姐,說了這麽久話,妹妹也有些累了!這便告罪回去休息。」


    趙容似巴不得她趕緊走,也不阻攔,也不告別,點點頭,便任由她搖曳生姿地步出清正宮。


    柳太妃走後,趙婉瑩也不敢再留,作勢告別也想趕緊離去。


    趙容卻冷起一張臉,「慢著。」


    趙婉瑩堪堪邁出的腳步,頓時收了回來,抬眼惶恐地應了聲,「太後喚妾身還有事?」


    誰知趙容方才冷起的一張臉,卻突然堆起別有深意的笑容,柔聲道:「素聞祁兒念叨,府中側妃為人體貼賢惠,哀家算來也是祁兒的親生母親,想留你在身邊伺候幾日,享受一下傳說中兒媳無微不至的照顧……趙側妃,你看如何啊?」


    林陌染差點就要笑出聲來——


    體貼賢惠?無微不至照顧?別人體貼她、照顧她還差不多!何時輪到她趙婉瑩去照顧別人?


    趙容這一招可真是夠損的!


    眼看著趙婉瑩的臉上維持的笑容瞬間垮掉,比吃了黃連還苦……


    豈料趙容還不罷休,又加了一句,「大選前這七天,你便隨在我去昆山小住幾日吧!」


    話至此,趙婉瑩真是恨不得哭出來!早知道她就不惡整林陌染了!被困在昆山那個活死人待的地方,還不如被禁足在皇宮呢!


    趙容擺擺手,「就這麽定了!明日差餘嬤嬤將你的衣物帶過來便可。」


    她又話鋒一轉,向林陌染道:「昨日皇上為哀家送來了一批西域和田暖玉做壽禮,哀家瞧著品質甚好,色澤翠綠,你和阿九一道去偏廂房挑幾件吧。」


    林陌染一笑,這可不就是她和林奕賣給皇上的那批西域玉石?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太後這雙眼睛。


    她和阿九應下,自去了偏房。


    偏房內,八仙桌上鋪開一盤玉佩首飾,果然如太後所說,色澤翠綠,加之工匠巧手打造,越發顯得高貴奢華。


    阿九喜滋滋地拿起這串,又看看那串。林陌染則笑著站在一旁看著她,並不動手。


    「你為何不挑?」阿九詫道。


    林陌染仍舊笑著搖搖頭,「你先挑,挑完了我再挑。」


    她估摸著時間,讓阿九挑了半柱香時間,自己才磨磨蹭蹭上前。


    這時,太後才緩步走了進來。


    阿九恍然大悟——敢情太後讓她們來並不隻是為了挑首飾,還有話想對她們說……她斜眼看向林陌染,後者輕輕一笑,並不顯山露水,期間蘊含的聰慧氣質卻畢露無遺,神采飛揚,就連她額間那黑色梅花都壓抑不住。


    趙容在女官的攙扶下,尋了主位坐下,滿意地打量林陌染一眼,笑道:「素聞餘嬤嬤誇你聰慧,說話隻說半句,便能揣摩全局,今日看來,確實名副其實。」期間神色,早已與在王府初見時大相徑庭。


    林陌染謙和應下,「太後謬讚。妾身不過是本分行事。」


    趙容便開門見山道:「這裏間並無外人,定國公府和翰林府,都是一心向著哀家和皇上的。哀家有話便直說了。這批玉石,其實是你差一個叫林奕的商人從西域進貢給皇上,皇上再轉送哀家的,你還向皇上討了一萬兩黃金。是也不是?」


    林陌染麵色一虞,忙道:「妾身自作主張,還望太後原諒則個!」


    趙容淡笑揮手,「哀家不是這個意思。」她別有用意一笑,「哀家隻是覺得。這麽些年,能讓皇上舍得付出這麽大手筆的人,著實不多見了!」


    林陌染默然而立,靜靜望著腳邊的地麵,腦海中卻被這句話盤繞……他已經為自己,付出了多少?


    阿九這時才反應過來,哈哈大笑,「太後,九王妃,恭喜恭喜啊!阿九鬥膽說一句,將九王妃賜婚王府,好像還是皇上的手筆!把自己欣賞的女人賞給了別人,皇上如今可不得萬般後悔啊?」


    林陌染驚訝於阿九竟然敢在太後麵前這麽肆無忌憚地說話。


    趙容察覺到她的目光。笑著解釋道:「阿九從小就是孤兒,老定國公夫人去世後,先皇就將她接到宮中撫養。算來,還是哀家一手帶大的。」說話間。目光中露出一股慈母的神色。


    阿九便依偎上去,親熱地喊了一聲,「皇姨母!」


    林陌染羨慕地看著麵前這對不是母女勝似母女的兩人,目光便是一黯。這般景象,在記憶深處,自己似乎也曾看見過。那是她無辜病逝的母親。


    趙容於是拉過她的手,柔聲開口道:「不管你嫁給祁兒還是晟兒,你都是我趙容的兒媳婦。日後來宮中請安時,不必如此拘謹。說來,小瑾也十分喜愛你,王府諸事不忙時。你便多來坐坐,也好陪哀家說說話。」


    林陌染心中一暖,想起自己前不久還猜測,太後和餘嬤嬤都一同倒向了趙家,就是一陣羞愧。如今看來,趙容是選擇拋棄娘家。和自己的兒子堅定地站在一起。


    趙容又續道:「哀家知道你今日進宮,還有別的事要說。」


    林陌染頓時想起了那日當著燕樂晟的麵大鬧林府的林萱,頭就是一疼,琢磨著開了口:「太後明察,是妾身那個不成器的庶妹,如今也到了選秀的年紀。」


    趙容反問,「你意下如何?」庶妹品性為人,林府態度,她俱都不問,隻問林陌染意下如何。


    林陌染一下子便明白了,她這是變相地在詢問自己,對這次選秀、對皇上到底有幾分在意。


    她絞著袖子邊,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說真話,話語幾經輾轉,說出來一句。「妾身不知……」


    趙容便笑得更有深意了,「你不知,哀家卻看出來了。從前不曾見過你小女兒家姿態的一麵,今日被哀家這麽一問,竟然扭捏了起來……你說,哀家知不知呢?」


    林陌染愣了一下,太後這親昵的口吻,讓她瞬間有些錯位,還以為站在自己麵前的是母親,微一失神,笑著回道:「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太後您的一雙慧眼。」


    林陌染見如今三人間氣氛融洽,頓了頓,不著痕跡將話題重新拉回林萱身上,「說到小女兒家姿態,這一點,我那庶出的妹妹林萱,倒是跟我不像。大抵是因為生母不同,她不僅生的樣貌嬌俏,性格也比我外向三分。再過兩月餘,萱妹妹及笄,林府如今啊,一邊備著選秀諸事,另一邊也愁著在給她找婆家呢!」


    阿九便將話頭接了過去,「這我也聽母親說了。母親和兩位姨母,原想著把萱妹妹說給我們府上庶出的五哥兒,後來不知怎的,又沒了下文。」


    林陌染便問道:「五哥兒今年貴庚?」


    「十歲有六了。是府裏最小的幺兒。雖說是庶出,可是長得乖巧伶俐,特討人喜歡,我們府上誰也沒把他當庶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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