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娘眼神一飄,似在防備這裏人多口雜,喃喃了一句,「二姨娘那些天不是受了驚嚇,還未恢複過來麽!這藥也送得急,不然若是等她好了,自己來送也是無妨的……」


    林陌染便留了個心眼,「昨天安逸姑姑委實教訓得狠了些,方才我差黎笙去問了,說婉瑩妹妹還趴在床上喊疼呢!想來尋常大夫開的藥是治不好的,定要二姨娘找熟人開藥才行!」


    大姨娘臉色微微起了變化,終於下了決心似的,拉著她到無人的地方,嘀咕道:「娘娘是個有心的。奴婢也覺得,這油紙裏包的,不像是藥……」


    她順手掂量了一下,續道:「倒像是銀票!」


    「銀票?!」林陌染故作吃驚,「二姨娘為何要給婉瑩妹妹送銀票?」


    大姨娘便支支吾吾不肯繼續這個話題了,「奴婢也不知道。」


    外間,陽光明媚,人聲鼎沸。


    裏間,林陌染卻突然覺得一陣陰寒。


    鬧鬼事件才平息,這兩人又開始謀劃下一出戲了?


    要按這個節奏宅鬥下去,她林陌染不給玩死,也遲早被她們累死!


    林陌染一伸手,將大姨娘手裏的油紙包接過,「這個且放本妃這!本妃稍後親自給她送去!」


    送走了燙手山芋,大姨娘別提多開心,連連笑著點頭。


    林陌染心裏又是一陣思緒萬千。


    原以為大姨娘是真心感恩,來昆山探望她……但其實呢,人家也是藏著私心的,其實她早就算好了要將這來曆不明的銀票脫手;就算方才林陌染不開口,大姨娘肯定也會尋別的法子!木記土巴。


    說大姨娘這人不笨嘛,偏又長了一副膽小怕事的性格;要說她笨嘛,人家某些時候又精明得很!


    這後宅女人,沒一個是好惹的!


    再看百花宴上,蘇靖已經偷偷牽起初娘子,走到僻靜處說體己話了!如今年輕人的速度可真夠快的!


    翰林府那邊可以交差,林陌染也不用繼續守在這裏,跟阿九打了聲招呼,領著黎笙就去隔壁院子探望趙婉瑩。


    趙婉瑩還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喊疼啊疼,眼見著主仆兩進了屋,也懶得客套了,兩眼一閉,索性裝睡。


    林陌染笑吟吟自尋了一個位置坐下,伸手裝做一掏腰包,又「啊」的一聲輕叫起來——


    趙婉瑩眼睛眯起一條縫,偷偷看她到底想幹嘛?


    這時就聽林陌染慌張道:「黎笙,不好了!方才大姨娘托本妃交給婉瑩妹妹的油紙包,怎生不見了?是不是剛路過小河橋時,失手掉河裏了?」


    黎笙也配合道:「哎呀!方才奴婢仿佛真看到,娘娘腰間什麽東西一晃,落在河裏就沒影了!奴婢還道是落葉,也沒管呢!」


    兩人話音剛落,剛剛還趴在床上裝睡的趙婉瑩猛地坐了起來,「什麽?!你把它掉河裏了?!」


    才一聲喊完,眼角頓時一抽!


    後臀的傷口被狠狠一扯,疼得她就是咧嘴一叫,「哎喲!疼!疼死我了!」


    看她眼睛珠子疼得皺到一塊,林陌染也分不清她是傷口疼,還是心疼了,隻和黎笙偷偷掩著嘴笑。


    等她喊疼喊了差不多時,林陌染才悠悠補了一句,「妹妹且放寬心,若是尋常止痛藥,我找大夫給你重開一劑即可……隻是看妹妹這緊張樣兒,難道竟是什麽貴重物品?要不要姐姐找人替你打撈上來?」


    她心知那絕不是止痛藥!


    因為她這話一說完,趙婉瑩方才還疼得顧不上其他事的神色,瞬間就閃過一抹不自然。


    緊接著,趙婉瑩果然擺手掩飾道:「不打緊!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且由它去吧!」


    林陌染心裏便有了計較,看來那油紙包果然有問題!極可能是錢,數額不大,但絕不會小!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筆錢是買通笞彌道長陷害她的封口費!


    沒想到她還是欠考慮了。等百花宴結束後,黎笙關了房門,她便一個人在裏間將油紙包拆開。


    裏麵隻有一張小紙條,寫著:「硯齋,舍五推七,速取。」


    硯齋是個地方;速取是說有一樣東西?可是這舍五推七,又是什麽意思?


    林陌染將包紙條的油紙翻出來,想找找有什麽線索,上麵卻空無一物。


    看來趙婉瑩平時沒少和這個人用暗語對接,寫得如此隱晦,竟然都不需要提示……


    黎笙點了燈進來,看她還捧著那個油紙包研究,便問:「娘娘,這包裏包著的可是銀票?」


    林陌染心道,事態未明晰前,多一人知道不若少一個人,便淡淡道:「是銀票,卻不多,想來她們給笞彌道長的封口費也就這麽一點……」


    說罷,為了打消黎笙的懷疑,隨手從妝盒裏撿了兩張五十兩的銀票遞過去,道:「你且拿著,明日下山買些好吃的,犒勞一下立雪苑裏的眾姐妹,剩下的你便自己分了吧。」


    黎笙不疑有他,歡天喜地接過,自去張羅。


    當晚,林陌染始終對硯齋這個地方百思不得其解,昆山寺並不是個很大的院落,加上太後住的四合院,便隻有寺廟的前院,和道士居住的一個獨立小院。並未見哪個院子上掛著「硯齋」的牌坊。


    悶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喚來黎笙,提了燈籠,就說下午吃太飽,要去外麵散步。


    主仆兩就沿著寺廟的院落走。


    此間道士嚴格遵守清修規定,晚上定昏便眠,早上聞雞而起,都睡得特別早,如今院落中倒不見得有幾人。


    如此一路緩緩便走到了昆山寺的前院。


    前院是供奉道家尊神的地方,白日裏香火繚繞,到了晚間,瞧著院子裏佇立的高大石像,卻顯出幾分詭異來。


    正行著,忽然黑暗處就傳來了幾聲低語,還伴隨著一陣讓人麵紅耳赤的低吟……


    傳出聲音的地方,正是平時笞彌道長辦公的書房!


    乖乖不得了!難不成今晚竟讓她遇上了現成的辦公室活春宮?


    書房的窗戶剛好開了一條透氣的小縫,她便探了頭,踮起腳去看。


    屋裏擺設十分華麗,清一色紅檀木家具,高榻矮凳四方八仙桌,西麵牆還靠邊放著一個九宮格立櫃,收藏了不少古董!根本不想是道觀清修之人的住所!


    窗戶右邊,散落一地的衣服,有男人的道袍,還有女人的肚兜……


    再一看,榻上垂簾翻飛,正映出兩道糾纏的身影——


    其中一人跪坐榻上,正彎腰用力;另一人卻是伏趴著做狗爬狀,被後一人用力頂得前後晃動!


    垂簾中隱約傳出高高低低的喘氣聲和求饒聲。


    「啊!我快不行了!道長,用力,用力啊!」


    隱約還能看見兩人的側臉。


    一張清臒,小眼睛眯縫著;一張容色清秀——赫然正是前日才見到的笞彌道長,和九王府的二姨娘!


    好啊!這對狗男女!


    難怪笞彌道長今日這麽賣力地在沉雪塢捉鬼,原來並不是收了趙婉瑩的錢,而是收了二姨娘的溫香軟玉啊!


    毀了清白,賣了肉,就為了把林陌染趕出王府,趕到這偏僻的昆山寺清修……二姨娘真是好大手筆!


    她故意將黎笙扯遠幾步,邊慢慢地走,邊道:「想不到昆山寺的夜晚如此靜美,本妃以後定要多出來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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