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此事和大哥無關!」林萱堅定地抬頭,說出了這句一整晚輾轉在唇邊的話,「是我!全都是我的陰謀!是我半夜爬上他的床……」


    話未盡,身前的趙琅坤一巴掌狠狠甩上她的臉頰,將她整個人打翻在地!


    「賤人!臭婊子!你毀我兒名聲!!」憤怒不已的趙琅坤,緊接著又猛然幾巴掌砸上來,揪著林萱的頭發,恨不得將她往死裏打!


    「我打死你個肮髒的狗雜種!我趙府怎麽會娶進門一個十足的蕩婦!」


    他罵罵咧咧,下手狠重!木司扔扛。


    幾巴掌下去,林萱早已暈頭轉向,嘴角掛上一抹血跡,模樣狼狽不堪。


    趙楚垣看不下去,橫身過來擋在她麵前,皺著眉將趙琅坤沉重的巴掌攔了下來,「爹!勿要再打了,我和她並沒有做什麽。」


    「沒做什麽!」趙琅坤雙眉怒飛,「她這麽往你床上一睡,就已經毀了你的清白,你還替她說話!讓開!」


    趙楚垣目光沉得死緊,就是不讓一步。


    這時,眾人身後,又緩緩地走來一波人。為首那人長發散肩,一身白綢長袍,神色悠閑,嘴邊掛著一抹吊兒郎當的笑意。


    「喲喲喲!這大清早的,在捉奸啊?」趙楚珩目光隨意地掃林萱一眼,神色根本沒有半分憐憫。他垂著被折斷的胳膊,像個風流地痞似的,步履輕浮地踱了過來。


    邊走,便打量著趙楚垣,「我說大哥,你眼光真不大好!這女人要姿色沒姿色,還是被我享用過的!」


    趙楚垣繃緊了一張臉,目光冷冷地越過他。


    趙楚珩便直徑走到林萱身邊,一腳輕輕踹了她一下,似要確認她還有氣兒,這才俯身蹲在她麵前,語調狠戾了起來,「林萱,你喜歡我哥,是不是?你早就覬覦著能和他春宵一度!昨晚我聽畫眉樓的丫鬟說,你偷偷買了一包迷藥回來,嗬!原來是一早就想好了,要給我哥下藥,然後爬上他的床!你真當我什麽都不知道?!你真以為,我胳膊廢了,就不敢拿你怎麽樣?!」


    趙楚垣一把將他拽起來,狠道:「二弟!勿要亂說!」


    趙楚珩嘿嘿一笑,「我亂說?哥!這個女人要害你,你知不知道,她想侮你名聲,想讓你背上爭奪兄弟妻子的汙名!」他目光一閃,「你又不是皇帝,總不能效仿皇帝那樣,說搶就搶吧!」


    他的這一席話一語雙關,背地裏還不忘把燕樂晟搶九王妃的事拿出來揶揄了一番。


    趙楚垣眉頭皺得更深。他想起昨日林奕潛入王府,警告他,趙楚珩已經察覺了他的身份……手就下意識地握緊!


    趙家畢竟對他有養育之恩,小時候,他也確實將趙楚珩當做親弟弟,如今他胳膊已廢,又沒了仕途,教他還怎麽下得了狠手?!


    趙楚珩見他並無絲毫反應,有恃無恐,言語上越加肆意,「要說這林府的小賤人,庶女出身,還如此放肆逾距!到底是林府沒教好你規矩,還是有人在暗中指使你?!」


    他目光如炬射向林萱。


    震得林萱當即渾身一顫,竟掙紮著爬了起來,一迭聲反駁,「沒有人指使我!全是我恣意而為!」


    趙楚珩麵色沉了幾分,不再望她,卻扭頭轉向趙楚垣,「那麽大哥呢?此事當真和你沒有半點關係?還是說,你其實是意欲搶奪我的妻子,以此羞辱我?!」


    趙楚垣猛地抬起了頭,一雙眸子狠冷決然對上他的視線。


    「不!這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還未說話,俯在地上的林萱已經猛地抱住了趙楚珩的腿,喊道:「大哥是被我害的!全是我的錯!我喜歡大哥!喜歡楚垣!所以我給他下了藥,偷偷脫了衣服,鑽到他床上,讓他以為自己無意中碰了我,我想逼著他跟我好!!」


    她掙紮著哭喊,一身狼狽。這一輩子,她從未說過這麽露骨的話語,可是今日一咬牙,竟然一口氣全說了出來,就仿佛她真的這樣做過似的!


    沒法顧及了,她隻想救他!


    「你個賤婦!!」趙楚珩怒不可遏一巴掌蓋在她臉上,破口大罵,「我怎麽娶了你這麽水性楊花不要臉的臭女人!來人啊!給爺打,狠狠打!打死她!」


    無數亂棍,頃刻間重重砸在她身上,打的她全身都疼,倒地翻滾慘叫。可是疼痛並沒有因為她的掙紮減弱半分,反而越來越重,越來越狠,直到一棍子狠狠砸在她腦門上——頓時鮮血直流!


    她上氣不接下氣地癱軟在地上,仿佛一團爛泥,胸腔間的血液越來越少,呼吸越來越弱,身體越來越冷。


    眼前又浮現那一幕,他們都還是小時候,她追在他身後喊,「楚垣哥哥!楚垣哥哥,等等我!」


    好不容易追上他了,卻見他揚起一臉燦爛的笑容,將手裏新摘的野花,遞給林陌染……


    「噗」!好痛……她猛地噴出一口黑血,身體裏突然湧出大量的氣泡,帶動她不停地顫抖、抽搐,直到最後再也動不了分毫。


    眼前的世界,熄滅了。


    這一夜,丞相府中傳來了一個噩耗:嫁入不滿兩月的二夫人林萱,暴亡。


    消息傳到了九王府。


    還在用膳的林陌染,手中白玉盤「哐當」一聲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娘娘!」黎笙聽得聲音奔進來,咋看見她腳邊狼藉的碎片,懵了一懵,再看她麵無表情怔忪的模樣,心就是一抽,連忙上前摟著她。


    許媽媽在一旁默默抹淚,不住歎氣,「三小姐臨時前說,她辜負了娘娘的囑托,如有來世,定會一一彌補此生對娘娘犯下的諸多錯事……」


    一言至此,許媽媽禁不住一聲哀嚎,「我可憐的三小姐,才剛開始學著懂事,怎麽就,就……」


    來世?哪有來世?!人隻能活一次而已!


    是以林萱從前諸多挑釁,甚至言行上各種冒犯,她都忍了下來,至多不過言辭上回敬幾句,始終沒有下重手懲罰過她。因為她知道,林萱還小,還在喜歡強爭的年齡。等她大了,自然就懂了。


    她想給林萱一個成長的機會。


    沒想到……卻這樣,被趙家剝奪了!


    林陌染克製著胸腔翻騰的怒氣。


    如果當初林萱聽從她的建議,安安穩穩嫁個小戶人家,如今不就平安無事、幸福地活著?可她偏不!她偏要賭氣,嫁入丞相府……


    林陌染閉上眼睛,長長地歎了口氣。


    再睜開時,疲憊中夾雜著決然,「回林府!我要親自替她發喪!」


    寂靜的江陵總督府內,一片哀慟之色。挽聯垂掛,紅聯悉數摘下。雪白的綢帶,將偌大庭院的色彩一寸寸遮去。


    淩晨,天色還未亮。林萱的靈樞被迎回故園,如今正停放在她生前曾居住的偏院。


    在那具林府傾盡百金打造的厚重棺槨裏,林萱閉目安詳沉睡著。而一旁全身縞服的顧清媚,早已哭成了淚人。


    直到清晨初陽東升,踏著這清冷的日暉,林府的大門送走第一波哭喪的人後,又再一次緩緩開啟。


    門外,隻有一個人。


    全身素色綢裙、頭戴白玉釵的林陌染,邁著沉穩的步子,一步步踏入這座哭聲響徹的院子。


    她麵上沒有哀切,沒有動容,毫無波瀾的雙眸中,隻凝著一絲深沉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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