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變化後的預感
失戀後，原本冷淡的青梅竹馬變得像砂糖點心一樣溫柔甜美 作者：七烏未奏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和關係冷淡的青梅竹馬變得和以前一樣正常交流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
雖然度過的時日還不足以讓我忘記失去的貴重之物，但隨著日常的變化和喧囂，原本沉重愁悶的心情逐漸開朗。
既然心情能一時舒暢，那就表示自己從容了許多。
若是缺少了從容，每天的活動極限值會非常低，就像等待行動力恢複的抽卡遊戲一樣惶惶度日。
對於讓我有了這份從容的親切友人，特別是這位曾經關係險惡的青梅竹馬，我抱有無以言謝的感激之情。
因此。
「今天讓我去悠家打掃。」
「……」
放學後，我們兩人的結伴同行已在不知不覺間成了習慣，麵對她所提出來的麻煩提議，我實在是不好拒絕。
「房間髒亂等於是內心髒亂。在那麽亂糟糟的房間裏生活，不可能恢複健康。畢竟看著堆積了不少灰塵，那樣的話身體狀況又會出問題。」
「不，我已經恢複了。那個房間也沒問題。甚至可以說很悠閑舒適。我們之前不是還在客廳一起吃過飯嗎？」
「客廳多多少少算比較幹淨的，網購的紙箱都隨意四處放置，易拉罐和瓶子也都隨隨便便的放進袋子裏就不管了。」
「我那是在等候丟掉的時機。若是每次都去扔，不僅浪費垃圾袋還耗費工夫。節省資源也很重要的吧。有利於自然。我這是在顧慮森林以及地球的暖化問題。」
「唉，真虧你能把偷懶的理由說的這麽頭頭是道。」
心愛似乎很是無奈地說道。
不，不是似乎，而是她已經對我無奈了。
「讓同年齡的女孩子進房間實在是很難為情。我不知道會冒出來些什麽東西，若是讓你接觸到房間裏亂七八糟的地方，我也不太好意思。」
「那悠你自己去打掃不就行了。」
正是因為我做不到，所以房間才亂亂的，她明知道這一點還這麽說，真夠強人所難的。
平常日從學校回來根本提不起勁。輪到休息日，想到為什麽偏要在休息的時候去特意打掃，更提不起勁了。
做飯也是差不多的情況。不管是在經濟意義上還是營養價值的意義上，即使知道該自己動手做飯，想到需要耗費的勞動力，不由地就放棄了。
不過，最近正接受著心愛在做飯方麵的指導。
「可現在已經是晚上了。並不需要偏偏選在放學後打掃房間吧。」
「明天是回收可燃垃圾的日子，機會正好。這已經是你一個人住的第二年了吧。一整年沒有正規打掃，虧你能住的下去。就沒有別人去過你家嗎？」
「沒有沒有。我基本沒有幾個能稱得上朋友的人，別說是風間，就連學姐都沒來過。」
心愛的表情有些發愣。
應該是聽到我突然提到了學姐，而且連作為戀人的學姐都沒去過我房間的事感到了意外。
我最近偶爾會提到學姐，可每說到類似的話題，反倒是周圍的人會表現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確實，我似乎也沒聽到隔壁傳來什麽奇怪的聲音。」
「我該怎麽說才好呢。呃，我對自己有些不太信任。若是把她帶進房間，失去理性被她厭惡的話，可就不好辦了。」
「簡單來說，就是有色心沒色膽的意思唄。」
「起碼也該說我既體貼還有自製心才對。」
我們就這樣聊著天，回到了公寓。
心愛隨我一起進入房間，二話不說就開始準備打掃。
「我說，你真願意？我這邊是無所謂，甚至可以說很高興，畢竟有人會為我打掃房間。可讓你做到這種地步，我實在是過意不去，就算你不用這樣照顧我也沒什麽事。托你的福，我已經恢複不少活力了。」
「唉，果然還在和我客氣。我都說是我自願的，你不用介意。我隻是在做我想做的事。你想學做飯，我就教你。看不慣你的房間太髒，所以我來打掃。僅此而已。」
「就算你這麽說，可你為什麽要做到這一步？就算我們是青梅竹馬，這也有點……」
「嗬，你說為什麽呢。」
心愛微笑著說道，
「謎題。你覺得是為什麽？」
「我不知道才問的你。」
「我知道。算了，現在就算不知道也沒關係。我會讓你知道的。」
「……我究竟要被施以什麽樣的教育。」
看到我假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心愛開心地笑了起來。
雖然帶著些許嘲笑的聲色和戲弄的語調，但我完全沒有任何不愉快。
之後，我在一旁幫助為我打掃房間的心愛，正好趕在晚飯之前收拾好了垃圾。
「其他細微的地方就等明天再打掃吧。」
「也就是說，明天也要打掃？」
「當然。你有什麽事？」
「沒有。倒是心愛你每天都來照顧我，這沒問題？」
「我不是都說了嗎？這都是我自己想做的。所以沒問題。好了，該做晚飯了。正好一起吃吧。」
「我沒什麽意見。」
不僅來打掃房間，還為我做飯，太過無微不至，我都不知該說什麽了。
反正她本人都說是自願的，我也沒製止她的理由。如果再覺得過意不去，未免有點對不起心愛。這時就應該老實地表示接受才對。
不過，我這邊也需要報答她點什麽。
「那我們下次再去吃冰淇淋吧。我想請客款待一下心愛。」
「看來悠也懂得如何投桃報李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吃過心愛做的晚飯，我們暢談了一會兒之後，她就離開了。
——我突然注意到，心愛來我家做客已經漸漸成為了日常。
第二天，我們進行了後續的清掃。
「呼，浴室和廁所都打掃完了。一直彎著腰，腰都有點疼了。」
「像個老頭子似的。你還是個高中生，多活動一下身體不是更好嗎？」
換了體操服，來幫忙打掃房間的心愛回應道。
「別管那麽多，就算是年輕人，疼的時候還是會疼。」
「這邊也打掃完了。窗戶都擦的很幹淨。小蘇打果然是個好東西。既能用來做飯也能用來打掃的萬能物質。隻要泡進小蘇打裏，即便是不到50日元一百克的雞胸肉也能提升品質。」
「你這方麵有點像老婆子。」
我立刻用差不多的話予以了反擊。
「不得不說，擱置了一年多的2ldk房子打掃起來實在是費力。你這有點把房子擱置過頭了。真虧你能在裏麵正常生活。」
「所以我都說了，在腦海裏已經預定要打掃了。」
「聽著就像是永遠都不會到來的預定。」
被心愛嘲笑了。
「一個人住有些太寬闊了，打掃起來也不容易，關於這個意見，我表示同意。因為我家的構造也是一樣，所以能夠感同身受。」
「我家父母放著這麽好的房子不管，出差在外真是可惜了。」
「如果不是悠在這裏住，應該就租給別人了。我家的情況也差不多。」
「確實。」
這附近與市中心之間的交通方便，最近還在互聯網的新聞上看到人們對市郊住宅區的需求正不斷增長。
而且這座公寓離車站很近。價格一定很高。
「兩個人住的話就正好了。即便那樣的話依舊很愜意。空出來的房子可以租出去。我不擅長家務，心愛則是擅長家務。彼此的房子都不會閑置，我的生活也有了保障，一石三鳥。」
「……欸！？」
聽到我無意的發言，心愛發出了響亮的聲音。
而且她的臉還一片通紅。
「你這突然說什麽呢！」
「呃，我沒覺得說了什麽奇怪的話，隻是普通的玩笑而已哦？」
「我、我知道！知道歸知道，但那種玩笑不要亂說！我討厭聽，而且對心髒不好！」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哼！」
心愛瞥向了一邊。
我至今還是不太懂怎樣才能不踩到她的地雷。
「不過，我家可能一開始就考慮到這一點，特意買下了這間房子。當由於工作要搬家的時候，可以把我留在這裏。」
「……悠還是和父母的關係不好嗎？」
「倒也不是關係不好，隻是互不關心而已。你呢？」
「很遺憾。看來我們都挺不容易的。」
雖然彼此的情況不太一樣，但我和心愛在與家人的關係上都不算很好。
不過，我這邊隻是父母不關心孩子而已，並不是家庭破裂。
若是按那種意義來說，心愛那邊更為嚴重。
「即便這麽說，我們也是依靠父母掙的錢在生活，必須要心懷感激。」
「說的對。將來要好好報答。等長大以後，我準備把撫養我所花費的錢都如數還回去。」
「你還真是夠獨立自主。」
「若是不那樣，就沒有資格抱怨。」
我的觀念是，既然要給我，那我就收下。
這大概就是怠惰的我和勤奮的心愛彼此之間的差距。
「好了，打掃已經告一段落，差不多該吃晚飯了。實際上，我回家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什錦飯了。悠也來一起吃如何？」
「準備的真周到。我對你的家務能力打心裏感到佩服。你將來肯定會成為一位很好的妻子。」
「……哼！」
我是想表揚她的，不知為何，心愛卻鼓著臉瞥向了一邊。
這也是地雷啊，這家夥真夠麻煩的。
「什錦飯還是自己一個人吃算了。」
「等等，我剛才沒說什麽奇怪的話吧！？」
「哼噠~……」
「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我道歉。下次請你吃冰淇淋。」
「……好吧，那還差不多。」
呃，每次發生問題都要請心愛吃冰淇淋，我具體欠了她多少次冰淇淋來著？
◆
放學後，為了購買食材，我們順便去了超市。
今天心愛也會教我做飯。
「自炊省錢的竅門是買東西的時候不要事先把菜單定的太詳細。因為每天的價格都不一樣，用當天便宜的東西來做飯，性價比也會變得很高。」
「你真是高中生……？」
「真是失禮。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女高中生。」
我最近經常會這樣覺得，心愛的主婦能力太高了。
「這可是做飯的妙招。料理妙招。積極應用妙招，既節省花費，還能讓生活變得豐富多彩。你看，現在菠菜便宜。根據季節，便宜的蔬菜和魚類也不一樣。」
心愛似乎很喜歡妙招這個詞，語氣裏帶著些許得意。
這應該是遊戲裏“優勢”那個詞演變而來的。
「話說，你好像挺喜歡妙招那個詞的。你喜歡玩遊戲來著？」
「……」
不知為何，心愛沉默著狠狠瞪了我一眼。
呃，我又說什麽奇怪的話了？
「我並不怎麽喜歡玩遊戲。沒錯，這隻是以前某個人經常掛在嘴邊的詞，我受其影響而已。」
「某個人……啊……」
經這麽一說，我才發現那好像是我以前經常用的詞。
心愛會用那個詞是受我的影響？
「算了。說起來，買兩人份的話，購物也輕鬆了不少。若是隻買一人份的食材，有可能會剩下。好幾天的菜單都會是差不多的東西。」
「這麽說的話，兩個人比較有效率。那以後也一起吃飯如何？」
「……欸？」
「不是，你看，兩人一起不是效率更高嗎？既然住鄰居，今天也準備一起做飯，對心愛來說，那樣應該也輕鬆不少。也不是說每一天，除了教我做飯的日子以外，隻要你想，隨時都可以。」
「欸……啊，確實是那麽回事。是呢，兩個人的效率更高，一起做飯也是當然的……原來如此。」
「如果你覺得麻煩，就當我沒提過。」
「不，剛才那是個好主意。不僅很有經濟性，還能簡單地保持營養平衡，絕對要采用！就那麽辦！」
心愛比想象中還要堅決。我沒想到她會這樣表示讚同，不由地有些吃驚。買完東西回到家之後，正好是已經體驗過好幾次的料理指導時間。
在製作我們兩人晚飯的同時，我向心愛學習著做飯的技巧，以便今後能幫上忙。
然而，本該負責教我的心愛不知為何從剛才開始就很不開心。她凝視著我把卷心菜切成細絲，很是不滿的鼓起臉頰。
「怎麽了？我覺得我做的挺熟練的。」
「因為你太熟練了，所以才感到不滿。我當初練刀工可是花了不少時間，而且現在還經常用剝皮器。太不公平了，我的勞苦努力都算什麽。」
「就算你跟我說這個也沒用啊。」
「雖然我早就知道了，悠隻要肯做，就一定能做好。就算是我努力才能做到的事情，悠隻要認真起來就能輕鬆辦到。你的手指太靈活了。」
「等等，等等。盡管我確實可以算是比較靈巧的人，但也僅是如此而已。我覺得我完全沒有讓成績優秀到能排到學年前列，連做飯都完美無缺的心愛值得羨慕的理由。」
「我太笨拙了，因此隻能用時間和努力來彌補。就算是做飯，我一開始也不擅長，曾經切到過好幾次手指。」
說起來，在我的印象裏，以前的心愛挺笨拙的。
用剪子剪東西的時候會受傷。在家務課上則是被針戳到手指，依舊以受傷收場。在料理實習課上好像還搞混了鹽和砂糖，導致被同一小組的人批評指責。
「那就是所謂努力的成果。畢竟心愛是個嚴於律己的人。」
「隻是覺得學會做飯會在各種方麵更方便一些。再就是以前還想著要贏。」
「贏什麽？」
「忘了，誰知道呢。」
難道當初是要和某個人比賽做飯嗎？
「既然進步的這麽快，應該過不了多久就不需要我來做飯了。」
「胡說什麽呢。就算靈巧也不能讓飯變得好吃。當然還是心愛做的飯更好。」
「那可未必。」
「不不，我能斷言。況且，有別人為自己做飯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別看我這樣，其實也是個渴望自家菜肴的男人。」
心愛聽到我的話，愣了一瞬間之後，嗬嗬笑了起來。
我剛才說的是一句俏皮話，不知是否起到作用了呢。
「說的對，抱歉了。我也想起來我正是為此而努力的。」
「正是為此是指？」
「秘密。」
心愛說完，繼續微微笑著，顯得很高興。
她那惡作劇般的笑容再加上用若有所指的發言戲弄人的樣子，正如風間那誇張的比喻，宛如古靈精怪的妖精。
……這樣重新一看，她還真是可愛。
「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沒什麽，隻是覺得你很可愛。」
「什……！？」
心愛的臉瞬間變得通紅。
情緒太容易表現出來的這一點應該也是萌點吧。
「突然說什麽呢！」
「你辛辛苦苦地教我做飯，所以我想誇獎你幾句。」
「~~~~！廢話少說，飯已經準備好了，趕快去擺好！」
比想象中還要慌亂的心愛像逃跑似的離開了廚房。本以為她生氣了，但看她的反應，似乎都沒顧得上生氣。
嗬嗬，難道……她不擅長被異性誇獎？
這將來可能用得上。今後如果遇到什麽不好解決的事，就使勁去誇獎她。
◆
「呐呐，今天放學之後，大家一起去遊戲中心吧。」
午休的時候，春日井發起了提案。
「我無所謂……」
我看向了同樣在吃便當的風間和心愛。
「我沒問題。反正很閑。」
「我也可以去。可為什麽要去遊戲中心？」
我課桌附近的幾個桌子都拚接在了一起，春日井、風間以及心愛都圍坐在四周。
最近的午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員構成。可以算是小團體共進午餐的風景。
「哎呀，其實也沒有太多意思。隻是想組織這個團體一起去玩。難得關係變得這麽好，再更進一步說的話，澤渡君和風間君應該對遊戲中心很熟悉。陰鬱男和不良少年。而且風間君還是不良少年加阿宅的雙重負麵屬性。」
「你丫的，春日井，在挑釁我嗎！」
風間很難得的表現出了如同小混混一樣的暴脾氣。
雖然風間被損的很厲害，但我好像也跟著被調侃了。不過，對於陰鬱男這一稱呼，我倒是也不否認。
「那你對遊戲中心不熟悉嗎？」
「哈，你以為我是誰。遊戲中心等同於是我的地盤。」
這不就是很熟悉嘛。
「可是，去遊戲中心做什麽呢？」
「既然是遊戲中心，當然是去玩遊戲了。如果沒什麽想玩的遊戲，那就等去了再想。」
「你這完全就是心血來潮啊。」
「因為我想和大家一起去玩~」
其實去哪裏玩都無所謂。
雖然搞不懂那個莫名其妙地想和我們一起出去玩的春日井，但應該是想借此加深友誼。且不說以前就一直關係不錯的風間，但為何最近連春日井都積極摻和進來了。
於是乎，我們來到了排列著各種遊戲設備，喧鬧不堪的遊戲中心。
雖說是遊戲中心，其實是包括了保齡球場、台球場、卡拉ok的複合設施。
以前流行的各種設施會隨著時代而淘汰，然後像抱團一樣整合到了一起。在以前看的新書上，曾有過類似的解說。
「呐呐，風之人~，要不要一起玩那個洗衣機？」
「風之人是指我嗎？能不能別用這麽見外的稱呼？而且那是音遊的機器，不是洗衣機。」
「哇，叫你風之人，你竟然聽懂了。間親明明是個不良少年，卻懂得不少呢。就跟學霸黑社會一樣。」
「從風間裏麵隻取一個間字，弄得名字像個易燃品一樣（注：間親—マッチ，日語發音同火柴），你可別再這麽叫了。我雖然可能算是不良，但不是黑社會。」
風間一邊吐槽，一邊跟著春日井走向了像滾筒洗衣機一樣的音遊機器。那兩個人看起來都挺開心的。
我這才發現心愛已經不見了。
環顧周圍，我在並排著抓娃娃機的區域，看到她正站在那裏一直看著抓娃娃機的箱子。
「你有什麽想要的玩偶嗎？」
心愛注視的抓娃娃機箱子裏擺著許多軟綿綿形象的貓玩偶。
「沒有，隻是在感歎種類有許多而已。小時候，悠在我生日時送的玩偶是在這個遊戲中心得來的嗎？」
「那麽久遠的事你還記得。沒錯，就是在這裏得到的。嗯？我有對你說是從遊戲中心得來的嗎？」
小學的時候，我曾把娃娃機的玩偶送給心愛當作生日禮物。因為心愛曾說過那是她喜歡的角色，所以我特意為此費了不少力氣，但我沒記得對她說過那是抓娃娃機的獎品。
如果說是從遊戲中心得來的，可能會被心愛的母親丟掉。心愛的母親是個難親近的人，母女之間的關係之所以不怎麽好，那個性格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說了。可能是小時候的事，你已經忘了。」
「是這樣嗎。」
畢竟是近乎十年前的事，說不定是我想錯了。
「呐呐，我們三個人去那邊拍照吧。」
就在我們如此閑聊的時候，玩完音遊的春日井走過來指向了拍照印刷成大頭貼的機器。
「和朋友來遊戲中心拍大頭貼。這還真是符合陽光妹的行動。」
「別說的那麽陰鬱，趕快一起去吧！」
春日井牽起我和心愛的手，把我們拉向了大頭貼的機器。
「等、等等，春日井同學！真是……你行事太自我了。」
「嘿嘿，經常被人這樣說。」
「話說，春日井，你剛才說三個人，風間呢？」
「其實呢，也招呼風間親一起來拍照的，但他討厭拍照。說什麽靈魂會被吸走。現在正在那邊玩遊戲。」
「那家夥和外表截然不同，其實是個很敏感的人。」
「是該用少女心還是別的詞來形容比較好呢，反正風間君挺與眾不同的。」
我們三人進入了大頭貼機器裏的狹窄攝影棚。容納這樣的人數，裏麵顯得相當狹窄，使我們的身體不得不有些接觸。
「~~~！」
心愛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
「怎麽了？心愛。」
「不，沒什麽。隻是，比想象中靠的還近。」
「哦，原來你是在意我靠你太近。那我還是離遠點比較好——」
「欸，啊，等等。那樣的話攝像頭就拍不進去了，另一邊還有春日井同學……保持這樣也沒事。」
「那就先這樣吧。」
不過，雖然我盡量避免多想，但隔著校服微微感受到心愛的體溫還是免不了心跳加速。
「真是的，你們兩個太卿卿我我了。那我要按下確定按鈕咯。啪！」
之後，在機械語音的指引下結束了拍攝。
我們走出攝影棚查看大頭貼，可能還是因為我靠的太近而感到不悅，亦或是因為害羞，照片裏心愛的臉顯得有些紅。
◆
下課的鈴聲響了起來。
紙代老師揮著她愛用的指示棒，像是凸顯整個黑板一樣，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大的圓。
「就是這樣，下星期是期中考試。這邊是出題範圍，要好好回去學習。就讓我這位高規格教師為你們出一些誰都無法解答的難題吧！」
就考試來說，誰都無法解答的題肯定是不行的。這又不是在鬥智。
……不過，考試啊。嗯。
「風間，你為考試複習過嗎？噗，竟然睡了。」
我本想和旁邊的風間聊幾句，然而他此時正趴在課桌上呼呼大睡。
「唔哇，風洞親在酣睡。這肯定沒為考試複習。」
「風間在你那裏已經是洞窟了嗎？」
聽到春日井的話，我不由地吐槽道。
「春日井複習了嗎……好像不需要問。」
「哼哼，也不想想本小姐是誰。預習和複習都完美無缺。根本不會在考試之前焦急。」
「那可真令人羨慕。我都想讓你把那份認真的態度分給我一些了。」
「悠親呢？」
「你覺得請假那麽久的人會做好萬全的準備嗎？況且我平時的成績就不算好。本來就不怎麽喜歡學習。」
「原來如此。那豈不是遇到危機？」
「而且，就算我想學習，也沒有請假期間的筆記……」
「需要我的筆記嗎？前提是你能看懂。」
我從春日井那裏接過筆記，確認裏麵的內容。
裏麵全是蚯蚓一樣的文字，不知道寫的是什麽東西。
「這是……外國語？看來不是書寫體。象形文字？」
「很筆墨橫姿吧？」
我本以為春日井是完美係的女生，沒想到竟有這樣的缺點。
「抱歉，對我來說難度太高了，完全用不上。」
「真遺憾，看來你的能力值還不夠。屬性不夠就無法滿足裝備條件，這個在外國的遊戲裏是常有的。」
若要說其他還能借我筆記的人……
風間可以不算在內，班裏其他和我關係不錯的同學——噢噢，已經沒有了。
說起來，我和班裏同學基本沒有太多交流，經常孤身一人。
「要借筆記的話，應該有一位合適的人選。就算不是這個班的人也是可以借的吧。字寫的好看，成績優秀的優等生。而且和悠親的關係很好。」
「嗯？啊——……」
對哦，範圍並不需要限定在這個班。
「就是這樣，心愛大人。請把你的筆記借給我！」
回家的路上，我向作為唯一依靠的心愛請求道。
心愛從初中時就成績優秀，而且寫字也漂亮。
借她的筆記肯定不會有錯。
「唉，真拿你沒轍。哪一門科目？」
「全部。畢竟請假了那麽久。」
「說來也是。那我回家把所有科目的筆記整理好，然後一起去便利店把需要的部分複印下來吧。或者說，你努力抄寫一份？」
「不，還是複印吧。」
要抄寫所有科目好幾天的筆記可是一項沉重的工作。
雖然複印費有些可惜，但相比於手寫的勞力，那也算是必要的花費。
回到家之後，我從心愛那裏拿到一摞筆記，前往附近的便利店。
不知為何，心愛也跟了過來。
「我想起有事要去便利店，所以跟你一起去。我要去交電費。」
「心愛家不是自動扣款的嗎？」
「母親好像不喜歡那樣，所以一直是賬單。她應該是討厭被擅自扣款。因為她本身就是個有些神經質的人。」
「原來如此。」
必須要親眼確認金額，不想用現金以外的付款方式，考慮到這些要素的話，倒是能夠理解。
「不過，現在我反而感到慶幸。」
「慶幸什麽？」
「秘密。」
「你最近秘密挺多啊。」
「嗬嗬。」
也不知道是什麽秘密，心愛笑著回避了話題。
「話說回來，悠去年的考試成績怎麽樣？」
「啊……對哦，我們疏遠了一段時間，所以沒對你說過。非要說好壞的話，那就是不怎麽樣。非要說從容不迫或是狼狽不堪的話，那就是很勉強的水平。」
「也就是很糟糕的意思吧。雖說我早就預料到了。」
「你是在質疑我的學習能力嗎？」
「沒有質疑。悠很聰慧，學習也能跟得上。我們的學校姑且也算是學區等級最高的重點校。不是那種不好好學習，態度散漫的學生能來的地方。」
「畢竟那時我拚命努力了。初三的時候一直都在學習。」
原本的我討厭學習，升學也隻想升入一所差不多的學校。我之所以會突然充滿動力，是因為想要進入和學姐相同的高中。
「但是，平時不努力學習，因此成績很差。我們學校的水平很高，稍一懈怠成績就會一落千丈。悠肯定大部分都是不及格吧？」
「你對我還真是了解啊。」
「我其實是想你能違背我剛才的期待……嗯—。」
心愛像是在思考什麽似的陷入了沉思。
像是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口的樣子。
怎麽？她是想要和我說什麽事？因為我成績太差，所以想要罵我？
「……好吧，那就由我來教你。」
「嗯？」
「若是不及格，就會有補習和複考。你也不想放學後的自由時間被削減吧？而且，你請假那麽長時間，如果這次的分數不理想，最糟糕的情況可能會留級。」
「那個最好還是能免則免。」
若是將來萬一出勤率不夠，在各種方麵也確實會陷入危機。
感覺最好還是考一個比較安全的成績更為妥善。
「所以說，我來教你學習。」
「真的沒問題嗎？心愛你自己也要學習的吧。」
「總比擔心悠的事導致我無法集中要好得多。回禮就請客帶我去吃冰淇淋。」
「呃，我現在欠你幾次了？」
「記不得了。另外，利息是十天增加十分之一。」
「那個還有利息嗎！？而且也暴利了吧。」
可能是我的反應太過有趣，心愛開心地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所表達的意思就像是讓我不要在意那麽多細節一樣。
當天夜晚，我和心愛事不宜遲的開始了自習。
客廳的桌子上擺放著課本和筆記，我們相對而坐。和吃飯時的情況相同。
我們首先確認了一遍考試範圍。由於我完全不懂請假期間的課程內容，於是就一邊確認著大體內容，一邊瀏覽著課本。
「原來如此，完全不懂。」
「放棄的未免太快了。這還不過五分鍾，自習才剛剛開始呢。」
「高中的課程是不是有點太難了？初中那時有許多自己就能琢磨出來的問題，而且很多知識點原本就掌握了，感覺除了背誦和英語以外，沒什麽難的。」
「悠經常看書，基礎學力算是比較高的。不過，高中增加了不少專業內容，按以往的方式肯定是不行的。」
「專業內容。在我今後的人生中究竟能否用得上呢。」
「這可不好說。隻不過，正是因為將來無法確定，我們才像這樣努力學習，難道不是嗎？」
「說的有道理。」
畢竟無法斷言自己將來究竟會從事什麽工作。
即使現在下定決心，也無法保證將來一定會達成。原以為一輩子都會在一起的人，也有可能會突然去世。
呃，我在胡亂感慨些什麽呢。
「總之，我會按自己的步調學習，如果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就來問我。我會盡可能的教你。」
「多謝了。我到時候會毫不客氣地向你請教。」
…………
……
「……話說，僅是確認我請假時沒學到的部分就已經有點困難，第一次看到的知識點太多了。」
「的確。畢竟休息了一個多星期。悠重新來學校之後，有想過要追趕上學習進度嗎？」
「沒有。」
抱怨也解決不了問題。隻能一點一點去學習了。
…………
……
……嗯……？
我突然感覺到了一道視線。朝心愛那邊看去，她慌忙從我身上移開了視線。
「怎麽了？」
「沒、沒什麽。就是，覺得有趣，於是就看了看。」
「說別人的臉有趣，你還真是夠失禮的。」
「就、就是看了讓人感到安心。」
表情有趣反而讓人安心，這實在是太不客氣了。我的臉有那麽糟糕嗎。可能是意識到自己做的不對，她說的已經夠委婉了，可還是挺傷人的。
不過，事到如今，我對心愛的毒舌也差不多習慣了。畢竟也不是她的真心話，隻是單純的開玩笑。應該沒什麽太深的意義。
……咚。
就在我專心學習的時候，有個小小的物體掉到地上碰到了我的腳。我好奇地伸手去摸，卻碰到了從另一側伸過來的手。
「……啊」
掉在地上的似乎是心愛的橡皮。心愛想要去撿，正好和我的手碰在了一起。
心愛立刻收回了手，我撿起橡皮遞給了她。
「給。」
「謝謝。勞煩你了。」
「你幹嘛反應那麽大？隻不過碰到了手而已。」
「我有點累了，去衝一杯咖啡。悠也喝咖啡吧！」
「嗯，那就麻煩你了。」
心愛慌忙站起來，走向了放有咖啡機的廚房。受到她焦慮之情的影響，連我的反應都有些莫名的躁動不安。
話說，心愛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反應。隻是碰了一下手而已。
「悠的咖啡要放糖嗎？」
就在我為此納悶的時候，廚房那邊傳來了心愛的聲音。
「不用。心愛喝咖啡要放糖？」
「放滿滿的糖。」
想起來了，她喜歡吃甜。
「我討厭苦澀的味道。你知道的吧？」
「和小孩沒兩樣。隻要習慣的話，黑咖啡也很好喝的。」
「明明很年輕，卻喜歡苦味，那才是小孩子裝大人的表現。不管什麽東西，自然是甜的好。你知道嗎？喜歡苦味，那是舌頭劣化的證據。苦味都是有毒的，味覺若是敏感的話，不可能接受得來。」
「笨蛋，就算有毒，習慣的話也會喜歡上的。況且好吃的東西基本都對身體有害。點心不也一樣嘛。」
「又在說歪理。雖然這很有悠的風格。」
這樣聊著，我從心愛那裏接過了咖啡。
「好苦……」
「我說吧。」
「平時我在家也不怎麽喝咖啡。」
下意識地選擇了以前和學姐一起去咖啡廳時點的黑咖啡，結果還是喝不出什麽美好的味道。
果然還是放糖比較好。我暗暗後悔著，感覺到咖啡因在腦袋裏發揮了作用，重新麵向了課本。
◆
期中考試的第一天。
第一天的科目是數學2和現代文b。多虧了心愛一起的複習，考試並沒有經曆太大的苦戰。當然，盡管有忘記填寫以及不會的問題，但也都在預想之內。
第一節課之後，風間主動來找我聊天。
「嗬嗬，看起來很從容嘛。」
「你那個語氣是怎麽了。考試考的太糟糕，導致人都變古怪了？」
「哈，考試太糟糕，所以人就變得古怪？確是如此。現在的我過於期待試卷回到我手裏，正激動地顫抖呢。」
「……難道風間你的成績其實很好？」
說起來，我和風間是從二年級才分到一個班。
可能隻是我不知道，難不成這家夥的成績其實好的離譜……？
「才不是，成績是倒數。不過，和那個糟糕的自己直麵的瞬間，被老師訓斥或是不得不麵對升學危機的現實時，有種我還活著的實感。」
「你是受虐狂嗎？」
「最近打架的時候我注意到一件事。比起揍人，我說不定更喜歡挨揍。」
「我以前就覺得你是個很怪異的家夥，我果然沒想錯。看來要考慮一下和你的友誼了。」
「你把心聲都說出來了哦。」
「我是故意說給你聽的。別讓我說這種話，怪丟人的。」
向風間回以沒有任何諷刺意義的大實話，我站起來走出教室前往了衛生間。為了迎接下一場考試，需要先去小解。
就在前往衛生間的路上——遇見了正準備前往我們教室的心愛。
「啊……」
心愛停在了原地。
「怎麽了？找誰有事？」
心愛的教室和女生衛生間都在我現在正去往的方向。
在考試間隙的休息時間，心愛應該沒有要來這邊辦的事才對。
「沒，隻是轉換心情，隨便散步而已。說起來，考試還順利嗎？」
「嗯，還行。難道你是在擔心我？」
「……不是在擔心你。隻不過，難得教你學習，若是成績太不像樣，我可不會善罷甘休。」
「多謝。幸虧有心愛，我才能努力到這一步。就算為了你，我也會打起萬分精神。總不能讓教我學習的老師丟麵子。」
「那就好。可要好好回報我為你做的努力哦。」
心愛說完，轉身走了回去。
搞半天，那家夥到底來這邊幹什麽的？
太過擔心，所以來看看我的樣子……不，那未免有點太自戀了。
我去衛生間解決了內急，繼續迎接下一場考試。
第一天的考試全部結束。考試期間中午就會放學。
班會結束之後，我來到校門前，事前已經用pine約好，在此和心愛會合。
考試期間我們也會一起吃飯，一起學習。
「好了，午飯要怎麽解決？要順道去哪個店吃飯嗎？漢堡之類的。」
「嗯—……在考試期間，這附近的快餐店基本都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我不太想去太擁擠的店。」
「你討厭和陌生人接觸的那一點還是老樣子。那麽，去便利店怎麽樣？雖說價格有點高，並不怎麽喜歡。」
「讚成，就那裏吧。」
我們走進了附近的便利店。
把幾份杯麵和生冷食品放進籃子，我們接著來到了擺放了便當貨架和麵包貨架之間的道路，心愛站在各種麵包前麵開始挑選。
「黃油味的蜜瓜麵包和酥脆蜜瓜麵包，你覺得哪種更好？」
「沒有蜜瓜麵包以外的選項嗎？」
「沒有。蜜瓜麵包是最好的。」
說起來，心愛小時候看到蜜瓜麵包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去麵包店或是便利店時不由地就會去買，所以盡量不去看。如果是超市的話，還能裝作沒看到，直接走過去。可便利店裏麵太狹窄了，無論如何都會映入眼簾。」
「既然那麽喜歡，那就隨便吃唄。」
「蜜瓜麵包的卡路裏相當高。若是一頓飯吃三四個會長胖的。」
「你一頓飯能吃那麽多嗎……呃，確實能吃。我想起來了。」
以前初中的時候，我曾和她一起去過麵包店。
那時心愛買了三個。本以為她會分開吃，結果一次就全部吃掉了，我曾漫不經心的對她說了一句「會變胖哦」。
自那以後，心愛和我一起走的時候再也沒進過那家麵包店……
「所以說，你覺得哪一種更好？」
「反正你要吃好幾個，那兩個都買就是了。吃兩個的話，應該不會變胖。」
「誰說每種隻吃一個了？這是在煩惱兩種都買的基礎上，再另外追加哪一種。」
「果然還是準備要吃三個啊。完全不計較會不會變胖了是吧。」
「學習會消耗糖分，所以沒問題！」
是那個道理嗎？既然她本人不在意，那就不需要多管閑事了。
「蜜瓜麵包和悠有些相似。」
「你這話又是從何而來。」
「外表堅硬，內心卻很脆弱。」
「你是想說我精神心理如豆腐一樣軟弱不堪嗎？」
「也可以用逞強來形容。」
竟然還補刀。
結賬走出了便利店。回家之後，在開始學習之前，我們先吃了午飯。
「要吃一口嗎？很好吃哦。」
「蜜瓜麵包就算不用嚐也知道是什麽味道。基本都差不多。」
「最近的產品由於商品研究也在進步，味道變得更好了。」
既然說到這個份上，於是我就吃了一口心愛的蜜瓜麵包。的確，最近便利店的蜜瓜麵包質地酥脆，很有高級感。
「啊……」
看到我咬過的蜜瓜麵包，心愛發出了聲音。臉頰微微染上了紅暈。
「……怎麽了？」
「不，沒什麽。我一點都不在意。」
這明顯是很在意的表現。
「哦，間接——你事到如今還在乎這個？」
「……」
以前曾做過好幾次差不多的事……不過，人的感性也是會發生變化的。看來今後需要注意一點了。
但話又說回來……她形容我和蜜瓜麵包很相似。
不不，一點都不像好吧。
◆
「好的好的，大家辛苦了。我知道大家早已洋溢著喜悅之情，但是，等試卷回到手裏，複習那些不會的問題才是考試的意義！」
基本沒人好好聽紙代老師的話。
所有人都為好不容易熬過來的試煉而放鬆了緊繃的精神，有的人在發呆，有的人一副懶散的樣子，有的人在和周圍的同學談笑。
「嗚嗚嗚嗚……誰都不聽我的話。雖然考試結束了，但大家是不是有些太放飛自我了。算了，等發回試卷，大家哭喪臉的表情也值得期待。」
班會結束，紙代老師離開了教室。
就這樣，期中考試全部結束了。若是熱衷於某件事，時間的流逝比想象中的要快許多。隻要努力就能獲得成就感，還能感受到日常未曾有過的幸福感覺。
對人生來說，這種跌宕起伏或是艱難的體驗可能是必不可少的東西。學校的活動以及考試正教會了我們那樣的生存道理。
我隻是隨便說說。
「悠親，一副沉重的表情。好不容易考試都結束了，你在想什麽呢？」
「人生。」
「這麽認真是搞什麽。太尼瑪有趣了。」
也不知道哪裏有趣，春日井開心地笑了起來。
「你真夠失禮的，難得考試結束，班會結束，我正沉浸在明天開始就是雙休日的釋放感當中呢。於是，準備邀請我去哪兒嗎？」
「直覺不錯。正打算著去卡拉ok。和之前一樣，也邀請修介和心親一起。如何？」
修介……從春日井那裏聽到這新鮮陌生的名字，我在一瞬間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那指的是風間。
「反正很閑，我倒是無所謂。其他兩人呢？」
「我已經通知心親了，她正朝這邊的教室過來。修介肯定是會來的。對吧？」
看向風間，他正用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春日井。
「你為什麽用名字來稱呼我？」
「誒？因為修介聽起來比風間帥氣。你不願意？」
「與其說是不願意，感覺有點惡心。我完全沒有和女人搞好關係的打算。所謂女人，既任性又煩人。」
「怎麽，擺渣男的架子？可你是玩美少女遊戲的阿宅吧？」
「畫麵中的女人一點都不煩。況且，在我煩躁的時候就算說了什麽過分的話，也不會被弄哭。和在現實世界裏的女人在級別上就不一樣。」
「你那隻是為交流障礙找借口而已。」
「男人從來都不用言語表達。卡拉ok我肯定是去的。正好有想唱的動漫歌曲。充滿熱情的旋律外加令人感動的歌詞。那首歌真是不錯。就像是代替我心聲一樣優美的曲調與詞匯。讓我很有同感。」
男人從來不用言語表達，剛才這是誰說的。
算了，至少表示風間也會一起去。
「久等了。」
在我們閑聊的時候，心愛也來了。
「考試怎麽樣？」
我如此向心愛打了聲招呼，她表現出了稍顯遲疑的樣子。
但很快又恢複了強硬的表情。
「也就那樣。」
畢竟心愛是好學生，一定萬無一失。
「是要去卡拉ok是吧。這次考試比以往都辛苦，趕快輕鬆一下，讓我把考試忘掉。」
「給你添麻煩了。」
「也不算添麻煩……不過，一起學習也很有意思。有別人在旁邊的話，也就不會太過閑散。」
「哈哈，多謝了。」
我向表現的有些害羞的心愛致意感謝，和大家一起走出了教室。
然後，雖然來到了卡拉ok。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不曉得。」
不知為何，隻有我和心愛在卡拉ok的房間裏。
一開始，在進來之前，春日井就離開了。說是母親突然感冒臥病在床，必須要回家做家務。
『真的很抱歉，下次絕對補回來！』
進入房間之後，風間也離開了。好像是妹妹被怪男人糾纏上了，所以向品行不良的風間打來了求助電話。
『嘁，抱歉了。世界最可愛的妹妹在向我求助。好像是被怪男人糾纏了。』
話說，風間竟然有妹妹……而且他還像是妹控，真的沒問題？（各種意義上）
於是，就剩我和心愛兩人留在了高中生禦用的價格低廉的卡拉ok包廂裏。
兩人獨處的狀況可以先不提。但現在我們沒有拿著麥克風，都處於窺伺情況的狀態。說實在的，非常尷尬。而且房間很狹窄，彼此間的距離很近。畢竟價格便宜。
「……你不唱嗎？」
「我正想問你呢，不唱歌嗎？」
「還沒決定曲目。」
心愛說著，開始操作起了挑選歌曲的機械。我也跟著操作另一台相同的機器，裝作挑選歌曲。
因為我原本就沒想唱歌。
四個人的話，一般會由別人選擇曲目。根據情況，自己也可能需要稍稍加上一兩首歌曲，隻要懂得學會迎合氣氛，就可以不用唱歌。我原本是這樣打算的。
「反正你本來就沒想來唱歌的吧。」
「嗯，說的對。心愛不也是一樣嗎？」
「相對而言……我還是比較想唱歌的。」
「你那所謂的相對，應該也沒多少積極性吧。」
「我是真的想唱。不過，在別人麵前唱歌很害羞，需要鼓起勇氣。況且……」
心愛看著我的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況且？」
「沒什麽。就是很難為情。」
不知為何，心愛一副生氣的樣子，轉向了一邊。雖然不知道她為何心情不悅，但起碼能夠得知心愛也從未積極唱過歌。
「嗯—，那我們回去？這裏是十五分鍾記一次費。趁早回去也便宜，就算不勉強自己去唱歌也可以哦。」
「誒，不，隻不過那樣的話，花的錢就太浪費了。」
「的確有些浪費，可你不是不想唱嗎？」
「我並沒說不想唱。好不容易來一次……練習，對，練習一下也不錯。今後說不定會被其他人邀請。」
「練習啊。」
除今天的夥伴以外，應該不會和其他人再來這裏。就算班裏的人邀請，我也打算盡數拒絕，感覺沒有練習的必要。
不過，心愛應該不一樣。
「好吧，既然心愛這麽說了，那我就陪你。我原本就是那樣打算的。你慢慢挑選歌曲吧。」
「誒？啊，那個，這樣啊……」
我沒有唱歌的必要。
「……那就選這一首。」
過了一會兒，心愛開始操作遙控。
心愛把點的歌曲在熒幕上播放，即便是對音樂不太了解的我也知曉那是人氣女性偶像團體演唱的歌曲。
這首歌在三年前很流行，是某個熱劇的主題歌。
「……像這樣的歌曲能唱幾首的話，就算突然輪到自己也能應付一下。」
「這算是處世術吧。明明還是個學生，你還真是夠辛苦的。」
「有很多邀請是無法拒絕的。來，給你。」
心愛說著，遞給我了麥克風。
……誒？
「悠當然也會唱的吧。我一個人唱的話，未免太害羞了。」
「不不不，我不需要練習。」
「你不是說要陪我的嗎？」
「那又不是陪你一起唱的意思。」
「但是，一個人唱太害羞了。而且，讓悠在一旁幹等著也很別扭……不能一起嗎？」
和平時強勢的態度不同，心愛像是被丟棄的小貓一樣，用遺憾的表情和聲音向我發出詢問。她不是在演戲。和她的交情那麽久，我能夠看出來，那是她偶爾展現出來的原本表情。她是真的在為此感到遺憾。
「好吧好吧。我陪你唱。」
「真的！？」
心愛罕見的流露出了激動的喜悅之情。但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故意咳了一聲，轉變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接著，伴隨著前奏，心愛很害羞的唱了起來。
「~~~?」
「——誒……？」
我不由地發出了小聲的驚歎。因為心愛的歌聲實在是太優美動聽了。
雖然心愛的聲音一直都很好聽，但此時優美的音色比那還要悅耳動人。
「輪到悠了哦。」
我愣了一下，連忙從心愛停下的部分開始唱了起來。由於很不熟練，再加上是女性偶像的歌曲，唱出來的聲音讓我自己都覺得有些惡心。
「~~~?」
話說起來，她明明說不擅長唱歌想要練習，可這——
——唱完歌曲之後，我看向了有些發呆的心愛。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沒，隻是覺得你唱歌非常好。虧你還說不擅長。」
「說的太誇張了。隻是適合唱這首歌而已。好了，繼續下一首吧。這個你會唱嗎？」
「果然還要我唱啊……」
「當然了。難得來一次，要好好享受樂趣。」
於是乎，我們繼續開始唱歌。
不過，能聽到心愛的歌聲，這樣也不錯。我心裏暗暗想著，默默陪著心愛一起唱。
在來之前，我原本想找理由盡量避免唱歌。結果我們兩人在卡拉ok唱了三個小時。
◆
「我說，澤渡君，你這次相當厲害啊。我本以為這次你會考出甚至無法進級的絕望成績，明明休息了那麽長時間，成績反而提升了，連這種事都有可能發生嗎？」
「既然我的成績真的提升了，那肯定是能夠發生的。」
午休時，我被班主任紙代老師叫到了辦公室，原本我還擔心會被批評，結果紙代老師笑容滿麵的對我大肆表揚。
略帶捉弄的語調。老師應該也是在開玩笑，其中最多也隻有十分之一是她的真心話。我在學校請假了那麽長時間，她一定也很擔心我的成績。
紙代老師叫我過來，是作為班主任打聽確認一下我的近況。她沒有隨隨便便涉及我的私人問題，所有的關心都恰到好處。
「不過，這次多虧有一位優秀的家庭教師。」
「嗯？澤渡君，你還雇了家庭教師？」
「呃，不是那個意思……」
這時，在距離稍遠的辦公桌那邊，我正好看到了腦海裏浮現的那位女生。
心愛正和班主任在談論著些什麽。氣氛有些沉重，像是在被老師批評，到底是在說些什麽呢。
看起來談話的內容並不愉快……
——怎麽一回事？
惹老師生氣了？不，似乎也不是那樣。
「啊~原來如此。是那麽回事。明白。澤渡君和白雪同學是鄰居來著。所以就讓她輔導你學習了是吧。」
「嗯，對，差不多。」
「嗬嗬……原來如此。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了~……」
紙代老師點了點頭，一副恍然的樣子，露出了苦笑。
「心愛她做了什麽不好的事嗎？」
「不，也沒有什麽大事。澤渡君完全不需要在意。」
雖然紙代老師這麽說，但肯定還是有什麽事。
而那一定也是心愛被叫到辦公室的原因。
「總之，澤渡君的成績提升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請代我向白雪同學道謝，就說班主任紙代很高興。」
「感覺老師沒必要道什麽謝。」
「不不，因為班裏的學生都等於是我的孩子。」
紙代老師說著，又笑了起來。
紙代老師平時十分親切，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大人的威嚴……而那個印象，可能是我們對她的誤解。
雖然有種被狐狸巧妙的演技欺騙般的感覺，但老師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關心學生，應該可以算得上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大人。
「愧不敢當。」
對於老師的褒獎，我稍稍有些害羞，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
「不過，真的太好了，看來你已經幾乎振作起來了。學生真是不容易，難受的時候也無法借酒消愁。我絕對無法承受那樣的生活……嗯，承受不了，肯定承受不了。所以說，學生是不是很厲害？」
撤回前言，她果然是個無法作為榜樣的大人。
「雖說沒有那種消除傷痛的魔法，但歡樂的時光可以緩和痛苦。我既是大人，也是你們的老師，所以無法和作為學生的你用平等的立場去交流，但如果身邊有那種能敞開心扉的朋友，多去依賴一下對方，也可以算是一種不錯的方式。」
老師說的很對。
通過歡快的時光忘記痛苦，直到心裏的傷痛愈合。那一定是最正確，也是最該效仿的方法——可那樣做的同時，卻又有種寂寥的感覺。
當那種寂寥感從心裏消失的時候，自己最為寶貴的感情是不是也會跟著一起消失呢。我無由地對此感到不安與恐懼。
「等你長大之後陷入失落的時候，老師會請你喝一罐燒酒。到時候就來依賴一下老師吧。約好了哦。」
「如果我長大之後還記得的話，一定會那麽做的。」
「不要強迫自己去銘記，也不要強迫自己去忘記。不管是什麽樣的感情，會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轉變為自己真正所需要的那個樣子。若要將其完整承受下來，暫時的逃避也是可行的。老師就是那樣每天都在喝酒。」
「……紙代老師是一位很好的老師。如果不是酒鬼，那就更好了。」
「嗚嗚嗚嗚，不要那麽說。」
我向老師道了個謝，離開了辦公室。
◆
「說起來，今天的午休——」
放學時，我找了個合適的時機，向心愛說起了比較在意的那件事。
「怎麽了？」
「你午休去辦公室了吧。你在那裏和老師談的什麽？」
「……果然被你看到了。看到悠的時候，我就覺得時機實在是太差了。」
心愛不由地歎了一聲氣。
「我隱隱猜到了，難道是因為我導致你的成績下降了？」
「……為什麽你會知道具體談的什麽？」
心愛停下腳步，瞪著我說道。
和紙代老師的談話——當說到我成績的時候，她看向心愛那邊一副恍然的樣子露出了苦笑——根據那個反應，我才有此推測。
「隻是一點點。成績稍稍下降了一點點。又不是考出了什麽糟糕的成績。至少不會比悠還低。」
「那還真是對不起了，我一直就是這樣的低分。」
心愛平時的成績似乎都幾乎完美……因此稍稍下降一點就會極為顯眼。
不管怎麽說，是我導致了心愛考試成績下降。
「不用你道歉。而且你也別會錯意，我雖然成績下降了，但不是悠的緣故。」
「你考試不理想，難道不是因為教我學習，浪費了你學習的時間嗎？我隻覺得是我拖了你的後腿。」
「說要教你學習的人是我。可以算是我自作自受。而且我也沒後悔。」
「……就算你這麽說。」
我的這種感覺也不知該用罪惡感還是歉意來形容。
看到我的樣子，心愛大聲歎了一口氣。
「正是因為知道你會有這樣的反應，我才不想讓你知道。我不想讓你把這件事太過放在心上。已經說了好幾次了，我對此沒有後悔。雖說這有些對不住擔心我的老師。」
「可你這樣」
「況且，這不是悠的錯。真的。沒有半點虛言。」
心愛再次進行了強調，應該是在為我考慮。
「我會加油努力，下次考試不給心愛添麻煩。爭取不勞煩心愛來輔導我學習。」
「那、那個其實也無所謂。就算來依賴我也可以。」
「但是，心愛的成績下滑會引發問題的吧？」
「所以我都說了，稍稍下降一點也沒事。那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等等，你就那麽擔心我的成績？」
「呃，倒也不算是。」
「不算是？」
「…………」
這是怎麽了。
心愛低著頭，沒有再回話。雖然不是擔心我的成績，卻還要輔導我學習的緣由。
「……兩個人的話，可以互相監視，以免偷懶。對，就是那樣。就是這個理由。」
「你是在擔心我一個人會偷懶？雖然也確實如此。」
「差不多，就是那麽回事。說、說起來，在這之後你沒什麽要辦的事嗎？」
「嗯？也沒什麽要辦的事。」
「那樣的話，我可以去悠的家嗎？我想立刻做考試的複習。記住這次做錯的問題，下次模擬考試也能省事許多。」
「誒，心愛，考完之後你還要複習的嗎？」
「不那麽做的話，考試就沒有意義了。雖說我也不是為了競爭而那麽做的。」
「不愧是優等生，說話就是不一樣。」
就這樣聊著，我們來到了各自的家門前。
「我換件衣服之後就去你那邊。」
心愛說著，把鑰匙插進鎖孔準備開門。
「——哎呀？」
門鎖本該已經打開，心愛卻握著門把手一臉納悶的樣子。
「忘記鎖門了？」
「應該不是那樣。」
「可如果不是的話——難道是小偷？」
就在心愛正準備再次用鑰匙扭動門鎖的時候。
房門從內部打開，心愛露出僵硬的表情，向後退了一步。
我不由地拿著書包，全神戒備。緊接著，房門敞開，從裏麵走出一個人。
那是位麵影和心愛有些相似，身穿黑色西裝的美麗女性。雖然氣質很美，同時也很冰冷。不是心愛那種淡薄的感覺，用冰冷嚴厲來形容也完全不為過，她正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心愛。
不是小偷。我認識這位女性。她是——
「歡迎回來，心愛。」
「媽媽……」
心愛發出了低吟般的聲音。
站在門口的是心愛的母親。
和心愛有幾分相似的成熟女性。波浪式的美麗長發如絲綢般一直延伸到腰際。
心愛的母親。因為是鄰居，彼此當然是認識的，但感覺已經好久沒和她說過話了。不過，這個人似乎對我並沒有多少好感。
「久疏問候。」
盡管我主動打了招呼，心愛的母親僅是看了我一眼，什麽話都沒說就又看向了心愛。
竟然直接無視我。
「沒有任何聯絡，突然就回來，這是怎麽了？」
「隻是想偶爾突然臨時來看看你的情況。若是事前告訴你，不就不能看到你實際的生活姿態了麽。」
「至於做到那種地步嗎？」
心愛很是無奈地說道。
「沒有哪個母親會不擔心自己的孩子。總之，站在這裏說話也不像回事。我們進屋談。」
「談話……我和悠約好接下來要一起學習。」
心愛的母親皺了皺眉。雖然朝我看了一眼，但很快就又轉向了心愛。對她來說，我大概是被處以視而不見的狀態。
「我要和你談考試的事。你的成績似乎下降了。」
「唉，這到底是什麽時候聽說的？」
「就是剛剛不久前聽說的，我和你班主任電話聯係過了。事前我都調查好每次考試成績是哪一天出結果。」
「你以前就像這樣打聽我的成績嗎！？」
心愛罕見的激動了起來，說話的聲音也更加粗暴響亮。
「我和你說過吧。如果你的成績下滑，我就帶你去那邊。」
「我不去美國。況且，我的成績也算不上差。」
「你的成績下滑到讓老師都為你擔心了。也找過你談話吧？你自己應該很清楚。」
「……於是，跟你走的話，成績就會上升？我不會說英語，跟著由於工作不常回家的你走就一切順利嗎？」
「當今的時代，如果不會說英語，那樣會很不利。所以這正是個好機會。心愛，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比起在日本微不足道的重點學校悠閑度日，去那邊更高的舞台發展更好。反正有函授教育，也會為你請家庭教師。隻要在那邊的名牌大學畢業，就能選一份待遇優厚的工作了。」
「我並想要那樣的人生。不要擅自決定別人的願望。」
「因為你還是個孩子，所以才這麽說。聽好了，你要在一家好公司工作，得到一份不錯的工資——再找一個好的丈夫。你自己沒有好的條件，那就無法找到好條件的對象，所以要為將來——」
「夠了，別說了！」
心愛的喊聲在公寓的走廊上響徹。
我應該是第一次聽到心愛發出這麽大的聲音。她平時都很冷靜，這大概是她反射性喊出來的。就像瓦斯容器的蓋子飛出去那樣，感情全部宣泄了出來。
「悠，我們走。」
「誒？去哪兒？」
心愛沒有回答，用力握住我的右臂，拉著我走向了電梯。
「心愛，等等！」
她絲毫不顧母親的呼喚，乘上了電梯。
就這樣走到公寓外麵，我不由地向她發問。
「於是，要去哪兒？」
「哪兒都行。」
「原來你自己都定好。啊，對了——」
「我提前說好，不要向我道歉，又不是悠的錯。」
「我不是要說那個。隻是在想我們要牽手到什麽時候。」
「啊！」
心愛連忙鬆開了拉住我的手。
然後，像是在為自己的行為而害羞，她臉上泛起紅潮，看向了我。
「……對不起。」
「沒事，我又沒生氣。」
不過，沒想到心愛的母親竟然回來了。
和我一樣，心愛和母親的關係並不好。不過，我們和父母關係不好的原因正相反。如果把我和父母之間的感情形容為虛無的話，那心愛和她母親之間的感情則是抵抗與過剩。
因為那是個對心愛的事過分幹涉的母親，所以無法忍受心愛的成績下滑。
但是，即便心愛說和我沒關係，發展成這種狀況，果然還是我的責任。
「我們的父母，不，家人，互補一下就好了。若是合在一起，正好是個不錯的家庭。」
「誒？……哈？悠你在說什麽呢！」
心愛滿臉通紅，大聲否定道。
「不是，我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你到底想象了些什麽？」
「誒！？……啊~……沒什麽！」
隻不過，我那句合在一起，話語本身沒有隱含太多意思，隻是隨便一說而已，可心愛好像是當真了。
心愛紅著臉，低頭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
呃……該怎麽說，若是心愛表現出這樣的反應，再加上理解到她究竟作何想象，連我自己都會覺得害羞。
必須設法緩和這尷尬的氣氛——
「對了，去那裏怎麽樣？」
「哪裏？」
「就是那裏，你也很熟悉的地方。」
從住處步行五分鍾左右，在並排的公寓外圍有個和神社合建在一起的公園。與其說是公園，確切來說隻是個安放了遊戲器具的廣場，遊戲器具也都老舊不堪，從風幹剝落下來的塗裝就能看得出年代的久遠。
周邊地區作為住宅地區還處於開發階段，這個地方已經被大家遺忘，就像是古老的時間遺留下來的痕跡一樣。
「這裏是……」
「還記得嗎？以前心愛和父母吵架的時候也會來這裏。」
「怎麽可能忘——不，我還記得。對，記得很清楚。然後，為什麽要來這裏？」
「想來這裏消磨一下時間。不由地就回想起以前的事，所以想要久違的過來看看。」
已經有多少年沒再來過……具體記不清楚了。最後一次好像也是和心愛一起來的。似乎是初中時，我在這裏告訴了她我對學姐的向往。
「我也好久沒來了。雖然幾年前經常來。在那種沒有任何來由的，沉浸於感傷的時候。」
「說的也是，畢竟這裏能讓人心平氣和。」
這樣的話，帶心愛來這裏似乎並沒有錯。說不定對情緒不佳的心愛來說正是一個合適的地方。我隨意坐在秋千上，心愛則是坐到了旁邊的另一個秋千上麵。我們自然而然地蕩了起來，任由身體跟著秋千椅一起大幅度前後搖晃。
「就是所謂的聯想記憶。聽到悲傷時聽過的音樂會發呆，看到酸的食物會分泌出唾液。當時的心情會像幻覺一樣。對我來說，這個公園是能讓心情變得溫暖的地方。雖說有好一段時間沒來過了。」
「難道還有什麽不好的回憶？」
那說不定和我這幾年遭到心愛的疏遠有所聯係。
原本關係冷淡的青梅竹馬。如果她所說的能讓心情變得溫暖的記憶是我鼓勵她的那件事。同時，她疏遠我的理由很可能和她不再靠近這個地方有若幹關聯。
不過，與我有關的回憶會成為鼓舞心愛的動力，那未免有些太過自戀，感覺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不由自主地進行想象，內心深處仿佛輕微刺痛般，衍生出一種久久無法平靜的預感、推理、先兆。
「不過，我對那個已經不在意了。我現在依舊很喜歡這裏。」
心愛停止了蕩秋千，微笑著看向了我。
——而那隻不過是萬分之一可能性裏麵的一個小小的預測而已。
感覺沒必要說出來，而且那種當作沒看見反而更輕鬆的可能性，自己也沒有勇氣說出口。
——咕~……
這時，心愛的肚子發出了可愛的聲音。
「不、不是的。剛才那不是我肚子發出的聲音……不，雖然是我……是因為剛才和媽媽談話耗費了太多能量，所以肚子餓了……剛才的那個請趕快忘記！」
「肚子餓的聲音其實也沒什麽可害羞的。」
「但我就是害羞！」
「好吧好吧，我會忘掉的。不過，現在已經是晚飯時間了呢。周圍的天色也暗了下來……即便是這樣，你也不想回家的吧？」
「當然。就算現在回去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可你這樣不就一直都沒法回家了嗎？」
「……是這麽回事……實在不行，就住在悠的家裏……」
「啊？」
讓心愛住我家？雖說是青梅竹馬，但能讓與我同歲的女孩子住下來嗎？
我倒是無所謂，但心愛不介意嗎？而且，若是被心愛的母親看到，我該怎麽解釋？
「剛才那的提議還是算了！」
「……不過，畢竟接下來我們要商量該如何解決問題，肚子也都處於饑餓狀態。那要做的事就隻有一個了。」
「要做的事？」
「有句俗話不是說，餓著肚子就沒法打仗嗎？先要填飽肚子。我們一邊吃晚飯，一邊考慮接下來該怎麽辦。」
◆
從公園走出去一段路，有個名叫天天食堂的中華餐館。小時候不想在家吃飯的時候經常會來這裏，是一家價格實惠親民的店鋪。
「歡迎光臨……哎呀，這不是悠君和小心愛嘛！！！歡迎！！！」
走進雅致的店內的瞬間，身穿旗袍的店員用帶著些許口音的腔調衝我們說道。
略微偏白的長發和心愛的頭發很相似，都如同綢緞一般美麗。頭發上麵還戴了一個發箍。
「天天，好久不見。」
「晚上好，小天。」
滿麵笑容並用精神飽滿的問候來迎接我們的女孩子名叫鳳玲天天。這個店就是她家開的，與我們同歲，從小學時代就認識，是位來自中國的女孩子。店名就是取自她的名字，她那作為店長的父母實在是太愛孩子，於是就給店鋪起了這樣的名字。
自從高中升入不同學校之後，雖然我隻在來這家店的時候才和她聊上幾句，但心愛好像似乎經常和她聯係。
「悠君好久不見！！！差不多有十年了？？？小心愛……嗯—，二十年不見了？？？」
「怎麽可能，今年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來過店裏。」
「我上周還用pine和你聯係過了。」
「嗯嗯，是那麽回事來著。好了好了，請隨便坐。悠君是中式拉麵加半份炒飯，小心愛要點的是豆芽拉麵對吧。」
「我隨便，話說這家店擅自就決定人家的菜單嗎？」
「可你今天不就要點那個嗎？況且天天從沒見過你點其他的。」
「……嗯？是嗎？」
「悠對自己太缺乏關心。小天，給我豆芽拉麵就可以。」
「明白。店長，拉麵加半份炒飯，還有豆芽麵！」
天天走進了廚房。
我和心愛坐在吧台，然後從天天那裏接過了冰水。
「於是於是，小心愛，你帶悠君去卡拉ok了嗎？？？」
——噗！
心愛大口把冰水噴了出來。
水沫甚至飛到了我的衣服上。
「喂，心愛，你搞什麽。」
「可是小天她……好了，小天，來這邊。」
「哦喵？」
心愛帶天天去了店鋪裏麵。
帶我去卡拉ok……怎麽一回事？
前幾天去卡拉ok，感覺心愛的態度也不積極……實際內心並非是那樣嗎？
難道心愛以前就想和我一起去卡拉ok……？假如真是那樣，為什麽要瞞著我呢。
沒過一會兒，心愛和天天回來了。心愛紅著臉，一副害羞的樣子。天天的表情則是有些尷尬。
「抱歉，悠君，剛才好像是天天的誤解，記憶混亂了。就當沒聽到，隨便忘掉吧。」
「嗯？哦，好的。」
雖然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但從心愛的表現來看，應該是不想讓我知道。不過，像這樣故意來叮囑，本來就等於是露餡了。
「……曾讓小天聽我唱過歌。練習的時候，小天也幫過忙，教了我不少。」
我還沒說什麽，心愛就主動開始了解釋。
「說起來，天天唱歌很好來著。可是，你為什麽突然開始學唱歌？」
「沒什麽特別的意義，心血來潮。隻是覺得如果突然唱歌那麽好聽，應該會讓其他人大吃一驚。」
「那當然會大吃一驚。」
畢竟連我都有些聽得入迷了。
這麽說的話，心愛之所以會紅著臉可能是因為害羞而不知道該說什麽，也可能是因為心情不佳，正在生氣。
不管怎樣，若是直言不諱地說出感想，感覺會讓氣氛變得更尷尬，於是我並沒有把話說出來。
「……」
「……」
就算不說話，但氣氛還是有點尷尬。
「久等了，中式拉麵加半份炒飯，小心愛的是……豆芽！」
像是及時打破了那樣的氣氛，天天把飯端了上來。來的太及時了——我在一瞬間萌生了這樣的想法，可造成這氣氛的人正是天天。
我們對著拉麵拿起了筷子。
然後各自吃著拉麵。
「這裏的拉麵依然既實惠又好吃。味道正好的湯汁完全融入了很有小麥風味的細麵裏。厚實醬香的叉燒也很對我口味。」
「你怎麽開始大眾點評了。」
「吃到好吃的東西，心情也會變得精神飽滿。你呢，心愛？」
「就算不用特意問，我也已經精神飽滿了。從剛才一開始。」
雖然聲音很冷淡，但心愛的表情裏帶著淺淺的笑容。為了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我才故意進行了一下點評，似乎起到效果了。
「既然恢複精神，那太好了。等吃完飯，就要迎接決戰了。」
「決戰？」
「和心愛的母親決戰。」
「誒？具體要做什麽呢。」
心愛有些疑惑的向我詢問，其實那早已經決定好了。
雖然從公寓跑了出來，但如果不解決心愛和她母親之間的問題，這個狀況就無法改善。
盡管是心愛家的問題，可我已經牽扯進來了……另外，雖然心愛說過好幾次，讓我不用在意，但事情的起因還是在於心愛為了教我學習，耽誤了自己的學習進度。
非要說的話，不可能不在意。
「重點是你想留在這裏對吧？我也幫你勸說你母親。雖說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可是，這和悠應該沒有關係的。」
「關係是有的。如果你被你母親帶走，我會很困擾。」
「誒？你這是突然說什麽！」
「約好教我做飯，你若是走了，不就沒人教我了？所以很困擾。」
「……哦，哦~……真是的，別說那種讓人誤會的話！」
有什麽可誤會的。但這句話我沒說出來。
「比起一個人，兩個人更好。況且，感覺這件事隻有我才能勸說得了。」
「隻有悠才能勸說？」
「差不多吧。」
具體能不能行，我也沒把握。
但是至少，我覺得我能夠理解心愛母親的內心。
「心愛，事前先問你一句，你母親的性格變的這麽冷淡，是自從你父親去世之後才這樣的吧？」
「……是的。」
——因為心愛的母親也是個失去戀人的人。
◆
心愛的母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先是看了看女兒，然後用尖銳的眼神瞪向了我。
「這是家人之間的問題。外人請離開。」
「媽媽，就算對方是高中生，這也太沒禮貌了。你這算是大人應有的態度嗎？」
「因為對方是小孩就改變態度，那才是沒禮貌。對於沒禮貌的人，也不需要禮貌對待。」
不愧是心愛的母親，有其女必有其母，說出來的話都相當傷人。
不過，堂而皇之地幹涉別人家裏的問題，那確實是很沒禮貌的行為。心愛的母親所說的話也是理所當然。
「雖然我知道自己的行為很沒禮貌，但我不能離開。我是來說服您的。請把心愛留在這裏，您自己單獨回去。」
心愛的母親有些不愉快的皺了皺眉。
「沒必要聽你說。我已經決定好了。」
聽到心愛母親的斷言，還沒等我再說些什麽，心愛搶先開口了。
「我沒打算聽你的。如果你不給我生活費，那我就退學去工作。」
「我怎麽可能允許你那麽做。果然還是該帶你走。」
喂喂，這完全就是針鋒相對啊。
不過，我也預想到心愛會這麽說了。畢竟她頭腦比較頑固，而且討厭自己的母親。
她說退學去工作，應該是真心的。我本來就沒想過就算心愛稍稍冷靜下來，狀況就能有所改善。
——正因為如此，我才決定代替她來勸說她母親。
我雙膝和額頭貼地，跪了下來。
「悠！？你在做什麽！？」
「拜托了。我很清楚孩子很難自立生存。所以請允許心愛留在這個家。而且，今後的分數絕對不會再下降了。」
「……為什麽會這樣斷言？」
心愛的母親在一瞬間有些慌亂，但很快就回以了反問。
「這次是因為輔導我學習，心愛的分數才會下降。但接下來就算沒有心愛的輔導，我也沒問題了。所以心愛今後的成績不會下降。」
「等等，我都說那不是悠的錯了！」
「行了，不管你怎麽掩飾，實際也都是那樣，當成我的錯反而更加合理。」
「什麽叫更合理！說到底，根本沒必要向這種人低頭！」
「可是，心愛至今為止都是由她撫養長大的。就算有什麽不滿，現在也該坦率地道歉求情。況且，現在去賺錢可是很累的哦？如果不畢業，也很難就職。」
「雖……雖然是那麽回事……但你說決戰，結果卻要道歉求情……」
「我們隻能這麽做。你也是明白的吧。」
「……」
並不是有什麽好辦法。也並沒有想到什麽離奇的點子。
既然心愛至今以來的生活都是由她來負責，那就隻能坦率求情了。
不，就算有其他的選項，現在也還不到做那種選擇的時候。既然能夠對話交流，那就應該先好好談談。
如果說，是心愛的母親導致了和女兒關係的冷淡，同樣也是心愛的母親讓心愛自由地留在了這個家。她應該不是一個不通情理的人。
「……求，你了。」
一直不說話的心愛似乎也同意了我的意見，如此說道。
經過短暫的沉默。
心愛的母親來回看了看我和心愛，長長歎了一口氣。
「唉，這樣搞得我像壞人一樣。我隻是在為心愛擔心而已。」
「我知道。知道您就是那麽的重視心愛。」
「所以才說了那種自以為是的話？」
「我隻是覺得，如果和您站在相同的立場，應該也會這樣傾盡心力。」
雖然不敢斷言別人的心理，但我知道失去重要的人會有多麽痛苦，也清楚會好好珍惜與那個人之間的回憶。因為太過珍惜，過於幹涉，以至於成為了一種束縛。
何況，如果是和那個人愛情的結晶，那就更不放心將其丟著不管，自己單獨前往海外了。
即便如此，她在不得不做如此選擇的情況下，不僅承受了一個人撫養孩子的重擔，同時還盡可能尊重了心愛的自主性……雖說這隻是我單方麵的推測。
因此，我確信隻要好好請求，她應該會答應的。
「……。果然搞得我像個壞人一樣。」
心愛的母親低聲呢喃道。
「下不為例。」
「……誒？」
心愛的母親站了起來，準備離開客廳。
「我是說，如果你下次成績再下降，那就直接帶你走。就這些。」
「這是要去哪兒？」
「我還有工作，等會談結束之後要坐新幹線。那我走了，要好好注意，別再讓成績下滑了。」
「那麽說……」
「別誤會。我並不是原諒你了。讓毫無關係的別家孩子下跪求情，那我也不得不退讓一步了。」
心愛的母親聲音裏透著一些無可奈何。
看來我的想法成功傳遞到了。
「再就是……悠君，你」
心愛的母親朝我看了過來。
原來她還記得我的名字。
「你和心愛是什麽關係？」
「誒？我就住在隔壁，您應該知道的……」
「你為了這孩子這般不顧一切，那就是關係親密的證據。雖說小時候經常一起玩……難道現在正互相交往？」
「媽，你在說什麽！」
心愛發出了聲音。
的確，在周圍的人看來，會那樣覺得也不奇怪。剛才也曾說過，一般人不會插嘴別人家的私事。
「最近作為鄰居，作為同學，關係又變好了而已。」
「哦。」
心愛的母親僅是應了一聲，沒有再繼續多說，關上門之後就直接離開了家。
……
「總之，算是勉強過關了。抱歉，你明明都說了好幾次，讓我別把你成績下滑的原因歸咎在自己身上。」
「真是的，悠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按這個狀況，你根本就不需要道歉。反倒是我該向你道歉。不，應該是感謝。謝謝你，悠。」
「沒什麽。剛才我也說了，如果心愛不在了，我會很困擾。不過，稍稍有點不太好意思。讓你看到我下跪那種丟人的一麵。」
「很帥氣。」
「……嗯？」
「我說你那樣很帥氣。所以悠你那樣實在是太犯規了。」
「犯規，犯什麽規啊。」
「秘密。」
以往心愛說這句話的時候都會不明就裏的自己生悶氣。
但是，這次她卻滿麵笑容。
「另外，我再說一次，我成績下滑真的不是悠的錯。全是因為我無法集中精神。」
「無法集中精神？」
「總之，就是那麽回事！沒別的了！」
「哦。」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想的，但我不由地有些欣慰，心跳跟著加快起來。
不，不對。是那種可能變得更大了。
盡管我無法確信，但說不定
說不定，心愛對我——
……可是，就算那是真的。
我又該如何回應她的那份心意呢。
雖然度過的時日還不足以讓我忘記失去的貴重之物，但隨著日常的變化和喧囂，原本沉重愁悶的心情逐漸開朗。
既然心情能一時舒暢，那就表示自己從容了許多。
若是缺少了從容，每天的活動極限值會非常低，就像等待行動力恢複的抽卡遊戲一樣惶惶度日。
對於讓我有了這份從容的親切友人，特別是這位曾經關係險惡的青梅竹馬，我抱有無以言謝的感激之情。
因此。
「今天讓我去悠家打掃。」
「……」
放學後，我們兩人的結伴同行已在不知不覺間成了習慣，麵對她所提出來的麻煩提議，我實在是不好拒絕。
「房間髒亂等於是內心髒亂。在那麽亂糟糟的房間裏生活，不可能恢複健康。畢竟看著堆積了不少灰塵，那樣的話身體狀況又會出問題。」
「不，我已經恢複了。那個房間也沒問題。甚至可以說很悠閑舒適。我們之前不是還在客廳一起吃過飯嗎？」
「客廳多多少少算比較幹淨的，網購的紙箱都隨意四處放置，易拉罐和瓶子也都隨隨便便的放進袋子裏就不管了。」
「我那是在等候丟掉的時機。若是每次都去扔，不僅浪費垃圾袋還耗費工夫。節省資源也很重要的吧。有利於自然。我這是在顧慮森林以及地球的暖化問題。」
「唉，真虧你能把偷懶的理由說的這麽頭頭是道。」
心愛似乎很是無奈地說道。
不，不是似乎，而是她已經對我無奈了。
「讓同年齡的女孩子進房間實在是很難為情。我不知道會冒出來些什麽東西，若是讓你接觸到房間裏亂七八糟的地方，我也不太好意思。」
「那悠你自己去打掃不就行了。」
正是因為我做不到，所以房間才亂亂的，她明知道這一點還這麽說，真夠強人所難的。
平常日從學校回來根本提不起勁。輪到休息日，想到為什麽偏要在休息的時候去特意打掃，更提不起勁了。
做飯也是差不多的情況。不管是在經濟意義上還是營養價值的意義上，即使知道該自己動手做飯，想到需要耗費的勞動力，不由地就放棄了。
不過，最近正接受著心愛在做飯方麵的指導。
「可現在已經是晚上了。並不需要偏偏選在放學後打掃房間吧。」
「明天是回收可燃垃圾的日子，機會正好。這已經是你一個人住的第二年了吧。一整年沒有正規打掃，虧你能住的下去。就沒有別人去過你家嗎？」
「沒有沒有。我基本沒有幾個能稱得上朋友的人，別說是風間，就連學姐都沒來過。」
心愛的表情有些發愣。
應該是聽到我突然提到了學姐，而且連作為戀人的學姐都沒去過我房間的事感到了意外。
我最近偶爾會提到學姐，可每說到類似的話題，反倒是周圍的人會表現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確實，我似乎也沒聽到隔壁傳來什麽奇怪的聲音。」
「我該怎麽說才好呢。呃，我對自己有些不太信任。若是把她帶進房間，失去理性被她厭惡的話，可就不好辦了。」
「簡單來說，就是有色心沒色膽的意思唄。」
「起碼也該說我既體貼還有自製心才對。」
我們就這樣聊著天，回到了公寓。
心愛隨我一起進入房間，二話不說就開始準備打掃。
「我說，你真願意？我這邊是無所謂，甚至可以說很高興，畢竟有人會為我打掃房間。可讓你做到這種地步，我實在是過意不去，就算你不用這樣照顧我也沒什麽事。托你的福，我已經恢複不少活力了。」
「唉，果然還在和我客氣。我都說是我自願的，你不用介意。我隻是在做我想做的事。你想學做飯，我就教你。看不慣你的房間太髒，所以我來打掃。僅此而已。」
「就算你這麽說，可你為什麽要做到這一步？就算我們是青梅竹馬，這也有點……」
「嗬，你說為什麽呢。」
心愛微笑著說道，
「謎題。你覺得是為什麽？」
「我不知道才問的你。」
「我知道。算了，現在就算不知道也沒關係。我會讓你知道的。」
「……我究竟要被施以什麽樣的教育。」
看到我假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心愛開心地笑了起來。
雖然帶著些許嘲笑的聲色和戲弄的語調，但我完全沒有任何不愉快。
之後，我在一旁幫助為我打掃房間的心愛，正好趕在晚飯之前收拾好了垃圾。
「其他細微的地方就等明天再打掃吧。」
「也就是說，明天也要打掃？」
「當然。你有什麽事？」
「沒有。倒是心愛你每天都來照顧我，這沒問題？」
「我不是都說了嗎？這都是我自己想做的。所以沒問題。好了，該做晚飯了。正好一起吃吧。」
「我沒什麽意見。」
不僅來打掃房間，還為我做飯，太過無微不至，我都不知該說什麽了。
反正她本人都說是自願的，我也沒製止她的理由。如果再覺得過意不去，未免有點對不起心愛。這時就應該老實地表示接受才對。
不過，我這邊也需要報答她點什麽。
「那我們下次再去吃冰淇淋吧。我想請客款待一下心愛。」
「看來悠也懂得如何投桃報李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吃過心愛做的晚飯，我們暢談了一會兒之後，她就離開了。
——我突然注意到，心愛來我家做客已經漸漸成為了日常。
第二天，我們進行了後續的清掃。
「呼，浴室和廁所都打掃完了。一直彎著腰，腰都有點疼了。」
「像個老頭子似的。你還是個高中生，多活動一下身體不是更好嗎？」
換了體操服，來幫忙打掃房間的心愛回應道。
「別管那麽多，就算是年輕人，疼的時候還是會疼。」
「這邊也打掃完了。窗戶都擦的很幹淨。小蘇打果然是個好東西。既能用來做飯也能用來打掃的萬能物質。隻要泡進小蘇打裏，即便是不到50日元一百克的雞胸肉也能提升品質。」
「你這方麵有點像老婆子。」
我立刻用差不多的話予以了反擊。
「不得不說，擱置了一年多的2ldk房子打掃起來實在是費力。你這有點把房子擱置過頭了。真虧你能在裏麵正常生活。」
「所以我都說了，在腦海裏已經預定要打掃了。」
「聽著就像是永遠都不會到來的預定。」
被心愛嘲笑了。
「一個人住有些太寬闊了，打掃起來也不容易，關於這個意見，我表示同意。因為我家的構造也是一樣，所以能夠感同身受。」
「我家父母放著這麽好的房子不管，出差在外真是可惜了。」
「如果不是悠在這裏住，應該就租給別人了。我家的情況也差不多。」
「確實。」
這附近與市中心之間的交通方便，最近還在互聯網的新聞上看到人們對市郊住宅區的需求正不斷增長。
而且這座公寓離車站很近。價格一定很高。
「兩個人住的話就正好了。即便那樣的話依舊很愜意。空出來的房子可以租出去。我不擅長家務，心愛則是擅長家務。彼此的房子都不會閑置，我的生活也有了保障，一石三鳥。」
「……欸！？」
聽到我無意的發言，心愛發出了響亮的聲音。
而且她的臉還一片通紅。
「你這突然說什麽呢！」
「呃，我沒覺得說了什麽奇怪的話，隻是普通的玩笑而已哦？」
「我、我知道！知道歸知道，但那種玩笑不要亂說！我討厭聽，而且對心髒不好！」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哼！」
心愛瞥向了一邊。
我至今還是不太懂怎樣才能不踩到她的地雷。
「不過，我家可能一開始就考慮到這一點，特意買下了這間房子。當由於工作要搬家的時候，可以把我留在這裏。」
「……悠還是和父母的關係不好嗎？」
「倒也不是關係不好，隻是互不關心而已。你呢？」
「很遺憾。看來我們都挺不容易的。」
雖然彼此的情況不太一樣，但我和心愛在與家人的關係上都不算很好。
不過，我這邊隻是父母不關心孩子而已，並不是家庭破裂。
若是按那種意義來說，心愛那邊更為嚴重。
「即便這麽說，我們也是依靠父母掙的錢在生活，必須要心懷感激。」
「說的對。將來要好好報答。等長大以後，我準備把撫養我所花費的錢都如數還回去。」
「你還真是夠獨立自主。」
「若是不那樣，就沒有資格抱怨。」
我的觀念是，既然要給我，那我就收下。
這大概就是怠惰的我和勤奮的心愛彼此之間的差距。
「好了，打掃已經告一段落，差不多該吃晚飯了。實際上，我回家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什錦飯了。悠也來一起吃如何？」
「準備的真周到。我對你的家務能力打心裏感到佩服。你將來肯定會成為一位很好的妻子。」
「……哼！」
我是想表揚她的，不知為何，心愛卻鼓著臉瞥向了一邊。
這也是地雷啊，這家夥真夠麻煩的。
「什錦飯還是自己一個人吃算了。」
「等等，我剛才沒說什麽奇怪的話吧！？」
「哼噠~……」
「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我道歉。下次請你吃冰淇淋。」
「……好吧，那還差不多。」
呃，每次發生問題都要請心愛吃冰淇淋，我具體欠了她多少次冰淇淋來著？
◆
放學後，為了購買食材，我們順便去了超市。
今天心愛也會教我做飯。
「自炊省錢的竅門是買東西的時候不要事先把菜單定的太詳細。因為每天的價格都不一樣，用當天便宜的東西來做飯，性價比也會變得很高。」
「你真是高中生……？」
「真是失禮。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女高中生。」
我最近經常會這樣覺得，心愛的主婦能力太高了。
「這可是做飯的妙招。料理妙招。積極應用妙招，既節省花費，還能讓生活變得豐富多彩。你看，現在菠菜便宜。根據季節，便宜的蔬菜和魚類也不一樣。」
心愛似乎很喜歡妙招這個詞，語氣裏帶著些許得意。
這應該是遊戲裏“優勢”那個詞演變而來的。
「話說，你好像挺喜歡妙招那個詞的。你喜歡玩遊戲來著？」
「……」
不知為何，心愛沉默著狠狠瞪了我一眼。
呃，我又說什麽奇怪的話了？
「我並不怎麽喜歡玩遊戲。沒錯，這隻是以前某個人經常掛在嘴邊的詞，我受其影響而已。」
「某個人……啊……」
經這麽一說，我才發現那好像是我以前經常用的詞。
心愛會用那個詞是受我的影響？
「算了。說起來，買兩人份的話，購物也輕鬆了不少。若是隻買一人份的食材，有可能會剩下。好幾天的菜單都會是差不多的東西。」
「這麽說的話，兩個人比較有效率。那以後也一起吃飯如何？」
「……欸？」
「不是，你看，兩人一起不是效率更高嗎？既然住鄰居，今天也準備一起做飯，對心愛來說，那樣應該也輕鬆不少。也不是說每一天，除了教我做飯的日子以外，隻要你想，隨時都可以。」
「欸……啊，確實是那麽回事。是呢，兩個人的效率更高，一起做飯也是當然的……原來如此。」
「如果你覺得麻煩，就當我沒提過。」
「不，剛才那是個好主意。不僅很有經濟性，還能簡單地保持營養平衡，絕對要采用！就那麽辦！」
心愛比想象中還要堅決。我沒想到她會這樣表示讚同，不由地有些吃驚。買完東西回到家之後，正好是已經體驗過好幾次的料理指導時間。
在製作我們兩人晚飯的同時，我向心愛學習著做飯的技巧，以便今後能幫上忙。
然而，本該負責教我的心愛不知為何從剛才開始就很不開心。她凝視著我把卷心菜切成細絲，很是不滿的鼓起臉頰。
「怎麽了？我覺得我做的挺熟練的。」
「因為你太熟練了，所以才感到不滿。我當初練刀工可是花了不少時間，而且現在還經常用剝皮器。太不公平了，我的勞苦努力都算什麽。」
「就算你跟我說這個也沒用啊。」
「雖然我早就知道了，悠隻要肯做，就一定能做好。就算是我努力才能做到的事情，悠隻要認真起來就能輕鬆辦到。你的手指太靈活了。」
「等等，等等。盡管我確實可以算是比較靈巧的人，但也僅是如此而已。我覺得我完全沒有讓成績優秀到能排到學年前列，連做飯都完美無缺的心愛值得羨慕的理由。」
「我太笨拙了，因此隻能用時間和努力來彌補。就算是做飯，我一開始也不擅長，曾經切到過好幾次手指。」
說起來，在我的印象裏，以前的心愛挺笨拙的。
用剪子剪東西的時候會受傷。在家務課上則是被針戳到手指，依舊以受傷收場。在料理實習課上好像還搞混了鹽和砂糖，導致被同一小組的人批評指責。
「那就是所謂努力的成果。畢竟心愛是個嚴於律己的人。」
「隻是覺得學會做飯會在各種方麵更方便一些。再就是以前還想著要贏。」
「贏什麽？」
「忘了，誰知道呢。」
難道當初是要和某個人比賽做飯嗎？
「既然進步的這麽快，應該過不了多久就不需要我來做飯了。」
「胡說什麽呢。就算靈巧也不能讓飯變得好吃。當然還是心愛做的飯更好。」
「那可未必。」
「不不，我能斷言。況且，有別人為自己做飯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別看我這樣，其實也是個渴望自家菜肴的男人。」
心愛聽到我的話，愣了一瞬間之後，嗬嗬笑了起來。
我剛才說的是一句俏皮話，不知是否起到作用了呢。
「說的對，抱歉了。我也想起來我正是為此而努力的。」
「正是為此是指？」
「秘密。」
心愛說完，繼續微微笑著，顯得很高興。
她那惡作劇般的笑容再加上用若有所指的發言戲弄人的樣子，正如風間那誇張的比喻，宛如古靈精怪的妖精。
……這樣重新一看，她還真是可愛。
「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沒什麽，隻是覺得你很可愛。」
「什……！？」
心愛的臉瞬間變得通紅。
情緒太容易表現出來的這一點應該也是萌點吧。
「突然說什麽呢！」
「你辛辛苦苦地教我做飯，所以我想誇獎你幾句。」
「~~~~！廢話少說，飯已經準備好了，趕快去擺好！」
比想象中還要慌亂的心愛像逃跑似的離開了廚房。本以為她生氣了，但看她的反應，似乎都沒顧得上生氣。
嗬嗬，難道……她不擅長被異性誇獎？
這將來可能用得上。今後如果遇到什麽不好解決的事，就使勁去誇獎她。
◆
「呐呐，今天放學之後，大家一起去遊戲中心吧。」
午休的時候，春日井發起了提案。
「我無所謂……」
我看向了同樣在吃便當的風間和心愛。
「我沒問題。反正很閑。」
「我也可以去。可為什麽要去遊戲中心？」
我課桌附近的幾個桌子都拚接在了一起，春日井、風間以及心愛都圍坐在四周。
最近的午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員構成。可以算是小團體共進午餐的風景。
「哎呀，其實也沒有太多意思。隻是想組織這個團體一起去玩。難得關係變得這麽好，再更進一步說的話，澤渡君和風間君應該對遊戲中心很熟悉。陰鬱男和不良少年。而且風間君還是不良少年加阿宅的雙重負麵屬性。」
「你丫的，春日井，在挑釁我嗎！」
風間很難得的表現出了如同小混混一樣的暴脾氣。
雖然風間被損的很厲害，但我好像也跟著被調侃了。不過，對於陰鬱男這一稱呼，我倒是也不否認。
「那你對遊戲中心不熟悉嗎？」
「哈，你以為我是誰。遊戲中心等同於是我的地盤。」
這不就是很熟悉嘛。
「可是，去遊戲中心做什麽呢？」
「既然是遊戲中心，當然是去玩遊戲了。如果沒什麽想玩的遊戲，那就等去了再想。」
「你這完全就是心血來潮啊。」
「因為我想和大家一起去玩~」
其實去哪裏玩都無所謂。
雖然搞不懂那個莫名其妙地想和我們一起出去玩的春日井，但應該是想借此加深友誼。且不說以前就一直關係不錯的風間，但為何最近連春日井都積極摻和進來了。
於是乎，我們來到了排列著各種遊戲設備，喧鬧不堪的遊戲中心。
雖說是遊戲中心，其實是包括了保齡球場、台球場、卡拉ok的複合設施。
以前流行的各種設施會隨著時代而淘汰，然後像抱團一樣整合到了一起。在以前看的新書上，曾有過類似的解說。
「呐呐，風之人~，要不要一起玩那個洗衣機？」
「風之人是指我嗎？能不能別用這麽見外的稱呼？而且那是音遊的機器，不是洗衣機。」
「哇，叫你風之人，你竟然聽懂了。間親明明是個不良少年，卻懂得不少呢。就跟學霸黑社會一樣。」
「從風間裏麵隻取一個間字，弄得名字像個易燃品一樣（注：間親—マッチ，日語發音同火柴），你可別再這麽叫了。我雖然可能算是不良，但不是黑社會。」
風間一邊吐槽，一邊跟著春日井走向了像滾筒洗衣機一樣的音遊機器。那兩個人看起來都挺開心的。
我這才發現心愛已經不見了。
環顧周圍，我在並排著抓娃娃機的區域，看到她正站在那裏一直看著抓娃娃機的箱子。
「你有什麽想要的玩偶嗎？」
心愛注視的抓娃娃機箱子裏擺著許多軟綿綿形象的貓玩偶。
「沒有，隻是在感歎種類有許多而已。小時候，悠在我生日時送的玩偶是在這個遊戲中心得來的嗎？」
「那麽久遠的事你還記得。沒錯，就是在這裏得到的。嗯？我有對你說是從遊戲中心得來的嗎？」
小學的時候，我曾把娃娃機的玩偶送給心愛當作生日禮物。因為心愛曾說過那是她喜歡的角色，所以我特意為此費了不少力氣，但我沒記得對她說過那是抓娃娃機的獎品。
如果說是從遊戲中心得來的，可能會被心愛的母親丟掉。心愛的母親是個難親近的人，母女之間的關係之所以不怎麽好，那個性格可能也是原因之一。
「……說了。可能是小時候的事，你已經忘了。」
「是這樣嗎。」
畢竟是近乎十年前的事，說不定是我想錯了。
「呐呐，我們三個人去那邊拍照吧。」
就在我們如此閑聊的時候，玩完音遊的春日井走過來指向了拍照印刷成大頭貼的機器。
「和朋友來遊戲中心拍大頭貼。這還真是符合陽光妹的行動。」
「別說的那麽陰鬱，趕快一起去吧！」
春日井牽起我和心愛的手，把我們拉向了大頭貼的機器。
「等、等等，春日井同學！真是……你行事太自我了。」
「嘿嘿，經常被人這樣說。」
「話說，春日井，你剛才說三個人，風間呢？」
「其實呢，也招呼風間親一起來拍照的，但他討厭拍照。說什麽靈魂會被吸走。現在正在那邊玩遊戲。」
「那家夥和外表截然不同，其實是個很敏感的人。」
「是該用少女心還是別的詞來形容比較好呢，反正風間君挺與眾不同的。」
我們三人進入了大頭貼機器裏的狹窄攝影棚。容納這樣的人數，裏麵顯得相當狹窄，使我們的身體不得不有些接觸。
「~~~！」
心愛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
「怎麽了？心愛。」
「不，沒什麽。隻是，比想象中靠的還近。」
「哦，原來你是在意我靠你太近。那我還是離遠點比較好——」
「欸，啊，等等。那樣的話攝像頭就拍不進去了，另一邊還有春日井同學……保持這樣也沒事。」
「那就先這樣吧。」
不過，雖然我盡量避免多想，但隔著校服微微感受到心愛的體溫還是免不了心跳加速。
「真是的，你們兩個太卿卿我我了。那我要按下確定按鈕咯。啪！」
之後，在機械語音的指引下結束了拍攝。
我們走出攝影棚查看大頭貼，可能還是因為我靠的太近而感到不悅，亦或是因為害羞，照片裏心愛的臉顯得有些紅。
◆
下課的鈴聲響了起來。
紙代老師揮著她愛用的指示棒，像是凸顯整個黑板一樣，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大的圓。
「就是這樣，下星期是期中考試。這邊是出題範圍，要好好回去學習。就讓我這位高規格教師為你們出一些誰都無法解答的難題吧！」
就考試來說，誰都無法解答的題肯定是不行的。這又不是在鬥智。
……不過，考試啊。嗯。
「風間，你為考試複習過嗎？噗，竟然睡了。」
我本想和旁邊的風間聊幾句，然而他此時正趴在課桌上呼呼大睡。
「唔哇，風洞親在酣睡。這肯定沒為考試複習。」
「風間在你那裏已經是洞窟了嗎？」
聽到春日井的話，我不由地吐槽道。
「春日井複習了嗎……好像不需要問。」
「哼哼，也不想想本小姐是誰。預習和複習都完美無缺。根本不會在考試之前焦急。」
「那可真令人羨慕。我都想讓你把那份認真的態度分給我一些了。」
「悠親呢？」
「你覺得請假那麽久的人會做好萬全的準備嗎？況且我平時的成績就不算好。本來就不怎麽喜歡學習。」
「原來如此。那豈不是遇到危機？」
「而且，就算我想學習，也沒有請假期間的筆記……」
「需要我的筆記嗎？前提是你能看懂。」
我從春日井那裏接過筆記，確認裏麵的內容。
裏麵全是蚯蚓一樣的文字，不知道寫的是什麽東西。
「這是……外國語？看來不是書寫體。象形文字？」
「很筆墨橫姿吧？」
我本以為春日井是完美係的女生，沒想到竟有這樣的缺點。
「抱歉，對我來說難度太高了，完全用不上。」
「真遺憾，看來你的能力值還不夠。屬性不夠就無法滿足裝備條件，這個在外國的遊戲裏是常有的。」
若要說其他還能借我筆記的人……
風間可以不算在內，班裏其他和我關係不錯的同學——噢噢，已經沒有了。
說起來，我和班裏同學基本沒有太多交流，經常孤身一人。
「要借筆記的話，應該有一位合適的人選。就算不是這個班的人也是可以借的吧。字寫的好看，成績優秀的優等生。而且和悠親的關係很好。」
「嗯？啊——……」
對哦，範圍並不需要限定在這個班。
「就是這樣，心愛大人。請把你的筆記借給我！」
回家的路上，我向作為唯一依靠的心愛請求道。
心愛從初中時就成績優秀，而且寫字也漂亮。
借她的筆記肯定不會有錯。
「唉，真拿你沒轍。哪一門科目？」
「全部。畢竟請假了那麽久。」
「說來也是。那我回家把所有科目的筆記整理好，然後一起去便利店把需要的部分複印下來吧。或者說，你努力抄寫一份？」
「不，還是複印吧。」
要抄寫所有科目好幾天的筆記可是一項沉重的工作。
雖然複印費有些可惜，但相比於手寫的勞力，那也算是必要的花費。
回到家之後，我從心愛那裏拿到一摞筆記，前往附近的便利店。
不知為何，心愛也跟了過來。
「我想起有事要去便利店，所以跟你一起去。我要去交電費。」
「心愛家不是自動扣款的嗎？」
「母親好像不喜歡那樣，所以一直是賬單。她應該是討厭被擅自扣款。因為她本身就是個有些神經質的人。」
「原來如此。」
必須要親眼確認金額，不想用現金以外的付款方式，考慮到這些要素的話，倒是能夠理解。
「不過，現在我反而感到慶幸。」
「慶幸什麽？」
「秘密。」
「你最近秘密挺多啊。」
「嗬嗬。」
也不知道是什麽秘密，心愛笑著回避了話題。
「話說回來，悠去年的考試成績怎麽樣？」
「啊……對哦，我們疏遠了一段時間，所以沒對你說過。非要說好壞的話，那就是不怎麽樣。非要說從容不迫或是狼狽不堪的話，那就是很勉強的水平。」
「也就是很糟糕的意思吧。雖說我早就預料到了。」
「你是在質疑我的學習能力嗎？」
「沒有質疑。悠很聰慧，學習也能跟得上。我們的學校姑且也算是學區等級最高的重點校。不是那種不好好學習，態度散漫的學生能來的地方。」
「畢竟那時我拚命努力了。初三的時候一直都在學習。」
原本的我討厭學習，升學也隻想升入一所差不多的學校。我之所以會突然充滿動力，是因為想要進入和學姐相同的高中。
「但是，平時不努力學習，因此成績很差。我們學校的水平很高，稍一懈怠成績就會一落千丈。悠肯定大部分都是不及格吧？」
「你對我還真是了解啊。」
「我其實是想你能違背我剛才的期待……嗯—。」
心愛像是在思考什麽似的陷入了沉思。
像是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口的樣子。
怎麽？她是想要和我說什麽事？因為我成績太差，所以想要罵我？
「……好吧，那就由我來教你。」
「嗯？」
「若是不及格，就會有補習和複考。你也不想放學後的自由時間被削減吧？而且，你請假那麽長時間，如果這次的分數不理想，最糟糕的情況可能會留級。」
「那個最好還是能免則免。」
若是將來萬一出勤率不夠，在各種方麵也確實會陷入危機。
感覺最好還是考一個比較安全的成績更為妥善。
「所以說，我來教你學習。」
「真的沒問題嗎？心愛你自己也要學習的吧。」
「總比擔心悠的事導致我無法集中要好得多。回禮就請客帶我去吃冰淇淋。」
「呃，我現在欠你幾次了？」
「記不得了。另外，利息是十天增加十分之一。」
「那個還有利息嗎！？而且也暴利了吧。」
可能是我的反應太過有趣，心愛開心地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所表達的意思就像是讓我不要在意那麽多細節一樣。
當天夜晚，我和心愛事不宜遲的開始了自習。
客廳的桌子上擺放著課本和筆記，我們相對而坐。和吃飯時的情況相同。
我們首先確認了一遍考試範圍。由於我完全不懂請假期間的課程內容，於是就一邊確認著大體內容，一邊瀏覽著課本。
「原來如此，完全不懂。」
「放棄的未免太快了。這還不過五分鍾，自習才剛剛開始呢。」
「高中的課程是不是有點太難了？初中那時有許多自己就能琢磨出來的問題，而且很多知識點原本就掌握了，感覺除了背誦和英語以外，沒什麽難的。」
「悠經常看書，基礎學力算是比較高的。不過，高中增加了不少專業內容，按以往的方式肯定是不行的。」
「專業內容。在我今後的人生中究竟能否用得上呢。」
「這可不好說。隻不過，正是因為將來無法確定，我們才像這樣努力學習，難道不是嗎？」
「說的有道理。」
畢竟無法斷言自己將來究竟會從事什麽工作。
即使現在下定決心，也無法保證將來一定會達成。原以為一輩子都會在一起的人，也有可能會突然去世。
呃，我在胡亂感慨些什麽呢。
「總之，我會按自己的步調學習，如果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就來問我。我會盡可能的教你。」
「多謝了。我到時候會毫不客氣地向你請教。」
…………
……
「……話說，僅是確認我請假時沒學到的部分就已經有點困難，第一次看到的知識點太多了。」
「的確。畢竟休息了一個多星期。悠重新來學校之後，有想過要追趕上學習進度嗎？」
「沒有。」
抱怨也解決不了問題。隻能一點一點去學習了。
…………
……
……嗯……？
我突然感覺到了一道視線。朝心愛那邊看去，她慌忙從我身上移開了視線。
「怎麽了？」
「沒、沒什麽。就是，覺得有趣，於是就看了看。」
「說別人的臉有趣，你還真是夠失禮的。」
「就、就是看了讓人感到安心。」
表情有趣反而讓人安心，這實在是太不客氣了。我的臉有那麽糟糕嗎。可能是意識到自己做的不對，她說的已經夠委婉了，可還是挺傷人的。
不過，事到如今，我對心愛的毒舌也差不多習慣了。畢竟也不是她的真心話，隻是單純的開玩笑。應該沒什麽太深的意義。
……咚。
就在我專心學習的時候，有個小小的物體掉到地上碰到了我的腳。我好奇地伸手去摸，卻碰到了從另一側伸過來的手。
「……啊」
掉在地上的似乎是心愛的橡皮。心愛想要去撿，正好和我的手碰在了一起。
心愛立刻收回了手，我撿起橡皮遞給了她。
「給。」
「謝謝。勞煩你了。」
「你幹嘛反應那麽大？隻不過碰到了手而已。」
「我有點累了，去衝一杯咖啡。悠也喝咖啡吧！」
「嗯，那就麻煩你了。」
心愛慌忙站起來，走向了放有咖啡機的廚房。受到她焦慮之情的影響，連我的反應都有些莫名的躁動不安。
話說，心愛為什麽會有那麽大的反應。隻是碰了一下手而已。
「悠的咖啡要放糖嗎？」
就在我為此納悶的時候，廚房那邊傳來了心愛的聲音。
「不用。心愛喝咖啡要放糖？」
「放滿滿的糖。」
想起來了，她喜歡吃甜。
「我討厭苦澀的味道。你知道的吧？」
「和小孩沒兩樣。隻要習慣的話，黑咖啡也很好喝的。」
「明明很年輕，卻喜歡苦味，那才是小孩子裝大人的表現。不管什麽東西，自然是甜的好。你知道嗎？喜歡苦味，那是舌頭劣化的證據。苦味都是有毒的，味覺若是敏感的話，不可能接受得來。」
「笨蛋，就算有毒，習慣的話也會喜歡上的。況且好吃的東西基本都對身體有害。點心不也一樣嘛。」
「又在說歪理。雖然這很有悠的風格。」
這樣聊著，我從心愛那裏接過了咖啡。
「好苦……」
「我說吧。」
「平時我在家也不怎麽喝咖啡。」
下意識地選擇了以前和學姐一起去咖啡廳時點的黑咖啡，結果還是喝不出什麽美好的味道。
果然還是放糖比較好。我暗暗後悔著，感覺到咖啡因在腦袋裏發揮了作用，重新麵向了課本。
◆
期中考試的第一天。
第一天的科目是數學2和現代文b。多虧了心愛一起的複習，考試並沒有經曆太大的苦戰。當然，盡管有忘記填寫以及不會的問題，但也都在預想之內。
第一節課之後，風間主動來找我聊天。
「嗬嗬，看起來很從容嘛。」
「你那個語氣是怎麽了。考試考的太糟糕，導致人都變古怪了？」
「哈，考試太糟糕，所以人就變得古怪？確是如此。現在的我過於期待試卷回到我手裏，正激動地顫抖呢。」
「……難道風間你的成績其實很好？」
說起來，我和風間是從二年級才分到一個班。
可能隻是我不知道，難不成這家夥的成績其實好的離譜……？
「才不是，成績是倒數。不過，和那個糟糕的自己直麵的瞬間，被老師訓斥或是不得不麵對升學危機的現實時，有種我還活著的實感。」
「你是受虐狂嗎？」
「最近打架的時候我注意到一件事。比起揍人，我說不定更喜歡挨揍。」
「我以前就覺得你是個很怪異的家夥，我果然沒想錯。看來要考慮一下和你的友誼了。」
「你把心聲都說出來了哦。」
「我是故意說給你聽的。別讓我說這種話，怪丟人的。」
向風間回以沒有任何諷刺意義的大實話，我站起來走出教室前往了衛生間。為了迎接下一場考試，需要先去小解。
就在前往衛生間的路上——遇見了正準備前往我們教室的心愛。
「啊……」
心愛停在了原地。
「怎麽了？找誰有事？」
心愛的教室和女生衛生間都在我現在正去往的方向。
在考試間隙的休息時間，心愛應該沒有要來這邊辦的事才對。
「沒，隻是轉換心情，隨便散步而已。說起來，考試還順利嗎？」
「嗯，還行。難道你是在擔心我？」
「……不是在擔心你。隻不過，難得教你學習，若是成績太不像樣，我可不會善罷甘休。」
「多謝。幸虧有心愛，我才能努力到這一步。就算為了你，我也會打起萬分精神。總不能讓教我學習的老師丟麵子。」
「那就好。可要好好回報我為你做的努力哦。」
心愛說完，轉身走了回去。
搞半天，那家夥到底來這邊幹什麽的？
太過擔心，所以來看看我的樣子……不，那未免有點太自戀了。
我去衛生間解決了內急，繼續迎接下一場考試。
第一天的考試全部結束。考試期間中午就會放學。
班會結束之後，我來到校門前，事前已經用pine約好，在此和心愛會合。
考試期間我們也會一起吃飯，一起學習。
「好了，午飯要怎麽解決？要順道去哪個店吃飯嗎？漢堡之類的。」
「嗯—……在考試期間，這附近的快餐店基本都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我不太想去太擁擠的店。」
「你討厭和陌生人接觸的那一點還是老樣子。那麽，去便利店怎麽樣？雖說價格有點高，並不怎麽喜歡。」
「讚成，就那裏吧。」
我們走進了附近的便利店。
把幾份杯麵和生冷食品放進籃子，我們接著來到了擺放了便當貨架和麵包貨架之間的道路，心愛站在各種麵包前麵開始挑選。
「黃油味的蜜瓜麵包和酥脆蜜瓜麵包，你覺得哪種更好？」
「沒有蜜瓜麵包以外的選項嗎？」
「沒有。蜜瓜麵包是最好的。」
說起來，心愛小時候看到蜜瓜麵包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去麵包店或是便利店時不由地就會去買，所以盡量不去看。如果是超市的話，還能裝作沒看到，直接走過去。可便利店裏麵太狹窄了，無論如何都會映入眼簾。」
「既然那麽喜歡，那就隨便吃唄。」
「蜜瓜麵包的卡路裏相當高。若是一頓飯吃三四個會長胖的。」
「你一頓飯能吃那麽多嗎……呃，確實能吃。我想起來了。」
以前初中的時候，我曾和她一起去過麵包店。
那時心愛買了三個。本以為她會分開吃，結果一次就全部吃掉了，我曾漫不經心的對她說了一句「會變胖哦」。
自那以後，心愛和我一起走的時候再也沒進過那家麵包店……
「所以說，你覺得哪一種更好？」
「反正你要吃好幾個，那兩個都買就是了。吃兩個的話，應該不會變胖。」
「誰說每種隻吃一個了？這是在煩惱兩種都買的基礎上，再另外追加哪一種。」
「果然還是準備要吃三個啊。完全不計較會不會變胖了是吧。」
「學習會消耗糖分，所以沒問題！」
是那個道理嗎？既然她本人不在意，那就不需要多管閑事了。
「蜜瓜麵包和悠有些相似。」
「你這話又是從何而來。」
「外表堅硬，內心卻很脆弱。」
「你是想說我精神心理如豆腐一樣軟弱不堪嗎？」
「也可以用逞強來形容。」
竟然還補刀。
結賬走出了便利店。回家之後，在開始學習之前，我們先吃了午飯。
「要吃一口嗎？很好吃哦。」
「蜜瓜麵包就算不用嚐也知道是什麽味道。基本都差不多。」
「最近的產品由於商品研究也在進步，味道變得更好了。」
既然說到這個份上，於是我就吃了一口心愛的蜜瓜麵包。的確，最近便利店的蜜瓜麵包質地酥脆，很有高級感。
「啊……」
看到我咬過的蜜瓜麵包，心愛發出了聲音。臉頰微微染上了紅暈。
「……怎麽了？」
「不，沒什麽。我一點都不在意。」
這明顯是很在意的表現。
「哦，間接——你事到如今還在乎這個？」
「……」
以前曾做過好幾次差不多的事……不過，人的感性也是會發生變化的。看來今後需要注意一點了。
但話又說回來……她形容我和蜜瓜麵包很相似。
不不，一點都不像好吧。
◆
「好的好的，大家辛苦了。我知道大家早已洋溢著喜悅之情，但是，等試卷回到手裏，複習那些不會的問題才是考試的意義！」
基本沒人好好聽紙代老師的話。
所有人都為好不容易熬過來的試煉而放鬆了緊繃的精神，有的人在發呆，有的人一副懶散的樣子，有的人在和周圍的同學談笑。
「嗚嗚嗚嗚……誰都不聽我的話。雖然考試結束了，但大家是不是有些太放飛自我了。算了，等發回試卷，大家哭喪臉的表情也值得期待。」
班會結束，紙代老師離開了教室。
就這樣，期中考試全部結束了。若是熱衷於某件事，時間的流逝比想象中的要快許多。隻要努力就能獲得成就感，還能感受到日常未曾有過的幸福感覺。
對人生來說，這種跌宕起伏或是艱難的體驗可能是必不可少的東西。學校的活動以及考試正教會了我們那樣的生存道理。
我隻是隨便說說。
「悠親，一副沉重的表情。好不容易考試都結束了，你在想什麽呢？」
「人生。」
「這麽認真是搞什麽。太尼瑪有趣了。」
也不知道哪裏有趣，春日井開心地笑了起來。
「你真夠失禮的，難得考試結束，班會結束，我正沉浸在明天開始就是雙休日的釋放感當中呢。於是，準備邀請我去哪兒嗎？」
「直覺不錯。正打算著去卡拉ok。和之前一樣，也邀請修介和心親一起。如何？」
修介……從春日井那裏聽到這新鮮陌生的名字，我在一瞬間有些疑惑，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那指的是風間。
「反正很閑，我倒是無所謂。其他兩人呢？」
「我已經通知心親了，她正朝這邊的教室過來。修介肯定是會來的。對吧？」
看向風間，他正用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春日井。
「你為什麽用名字來稱呼我？」
「誒？因為修介聽起來比風間帥氣。你不願意？」
「與其說是不願意，感覺有點惡心。我完全沒有和女人搞好關係的打算。所謂女人，既任性又煩人。」
「怎麽，擺渣男的架子？可你是玩美少女遊戲的阿宅吧？」
「畫麵中的女人一點都不煩。況且，在我煩躁的時候就算說了什麽過分的話，也不會被弄哭。和在現實世界裏的女人在級別上就不一樣。」
「你那隻是為交流障礙找借口而已。」
「男人從來都不用言語表達。卡拉ok我肯定是去的。正好有想唱的動漫歌曲。充滿熱情的旋律外加令人感動的歌詞。那首歌真是不錯。就像是代替我心聲一樣優美的曲調與詞匯。讓我很有同感。」
男人從來不用言語表達，剛才這是誰說的。
算了，至少表示風間也會一起去。
「久等了。」
在我們閑聊的時候，心愛也來了。
「考試怎麽樣？」
我如此向心愛打了聲招呼，她表現出了稍顯遲疑的樣子。
但很快又恢複了強硬的表情。
「也就那樣。」
畢竟心愛是好學生，一定萬無一失。
「是要去卡拉ok是吧。這次考試比以往都辛苦，趕快輕鬆一下，讓我把考試忘掉。」
「給你添麻煩了。」
「也不算添麻煩……不過，一起學習也很有意思。有別人在旁邊的話，也就不會太過閑散。」
「哈哈，多謝了。」
我向表現的有些害羞的心愛致意感謝，和大家一起走出了教室。
然後，雖然來到了卡拉ok。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不曉得。」
不知為何，隻有我和心愛在卡拉ok的房間裏。
一開始，在進來之前，春日井就離開了。說是母親突然感冒臥病在床，必須要回家做家務。
『真的很抱歉，下次絕對補回來！』
進入房間之後，風間也離開了。好像是妹妹被怪男人糾纏上了，所以向品行不良的風間打來了求助電話。
『嘁，抱歉了。世界最可愛的妹妹在向我求助。好像是被怪男人糾纏了。』
話說，風間竟然有妹妹……而且他還像是妹控，真的沒問題？（各種意義上）
於是，就剩我和心愛兩人留在了高中生禦用的價格低廉的卡拉ok包廂裏。
兩人獨處的狀況可以先不提。但現在我們沒有拿著麥克風，都處於窺伺情況的狀態。說實在的，非常尷尬。而且房間很狹窄，彼此間的距離很近。畢竟價格便宜。
「……你不唱嗎？」
「我正想問你呢，不唱歌嗎？」
「還沒決定曲目。」
心愛說著，開始操作起了挑選歌曲的機械。我也跟著操作另一台相同的機器，裝作挑選歌曲。
因為我原本就沒想唱歌。
四個人的話，一般會由別人選擇曲目。根據情況，自己也可能需要稍稍加上一兩首歌曲，隻要懂得學會迎合氣氛，就可以不用唱歌。我原本是這樣打算的。
「反正你本來就沒想來唱歌的吧。」
「嗯，說的對。心愛不也是一樣嗎？」
「相對而言……我還是比較想唱歌的。」
「你那所謂的相對，應該也沒多少積極性吧。」
「我是真的想唱。不過，在別人麵前唱歌很害羞，需要鼓起勇氣。況且……」
心愛看著我的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況且？」
「沒什麽。就是很難為情。」
不知為何，心愛一副生氣的樣子，轉向了一邊。雖然不知道她為何心情不悅，但起碼能夠得知心愛也從未積極唱過歌。
「嗯—，那我們回去？這裏是十五分鍾記一次費。趁早回去也便宜，就算不勉強自己去唱歌也可以哦。」
「誒，不，隻不過那樣的話，花的錢就太浪費了。」
「的確有些浪費，可你不是不想唱嗎？」
「我並沒說不想唱。好不容易來一次……練習，對，練習一下也不錯。今後說不定會被其他人邀請。」
「練習啊。」
除今天的夥伴以外，應該不會和其他人再來這裏。就算班裏的人邀請，我也打算盡數拒絕，感覺沒有練習的必要。
不過，心愛應該不一樣。
「好吧，既然心愛這麽說了，那我就陪你。我原本就是那樣打算的。你慢慢挑選歌曲吧。」
「誒？啊，那個，這樣啊……」
我沒有唱歌的必要。
「……那就選這一首。」
過了一會兒，心愛開始操作遙控。
心愛把點的歌曲在熒幕上播放，即便是對音樂不太了解的我也知曉那是人氣女性偶像團體演唱的歌曲。
這首歌在三年前很流行，是某個熱劇的主題歌。
「……像這樣的歌曲能唱幾首的話，就算突然輪到自己也能應付一下。」
「這算是處世術吧。明明還是個學生，你還真是夠辛苦的。」
「有很多邀請是無法拒絕的。來，給你。」
心愛說著，遞給我了麥克風。
……誒？
「悠當然也會唱的吧。我一個人唱的話，未免太害羞了。」
「不不不，我不需要練習。」
「你不是說要陪我的嗎？」
「那又不是陪你一起唱的意思。」
「但是，一個人唱太害羞了。而且，讓悠在一旁幹等著也很別扭……不能一起嗎？」
和平時強勢的態度不同，心愛像是被丟棄的小貓一樣，用遺憾的表情和聲音向我發出詢問。她不是在演戲。和她的交情那麽久，我能夠看出來，那是她偶爾展現出來的原本表情。她是真的在為此感到遺憾。
「好吧好吧。我陪你唱。」
「真的！？」
心愛罕見的流露出了激動的喜悅之情。但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故意咳了一聲，轉變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接著，伴隨著前奏，心愛很害羞的唱了起來。
「~~~?」
「——誒……？」
我不由地發出了小聲的驚歎。因為心愛的歌聲實在是太優美動聽了。
雖然心愛的聲音一直都很好聽，但此時優美的音色比那還要悅耳動人。
「輪到悠了哦。」
我愣了一下，連忙從心愛停下的部分開始唱了起來。由於很不熟練，再加上是女性偶像的歌曲，唱出來的聲音讓我自己都覺得有些惡心。
「~~~?」
話說起來，她明明說不擅長唱歌想要練習，可這——
——唱完歌曲之後，我看向了有些發呆的心愛。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沒，隻是覺得你唱歌非常好。虧你還說不擅長。」
「說的太誇張了。隻是適合唱這首歌而已。好了，繼續下一首吧。這個你會唱嗎？」
「果然還要我唱啊……」
「當然了。難得來一次，要好好享受樂趣。」
於是乎，我們繼續開始唱歌。
不過，能聽到心愛的歌聲，這樣也不錯。我心裏暗暗想著，默默陪著心愛一起唱。
在來之前，我原本想找理由盡量避免唱歌。結果我們兩人在卡拉ok唱了三個小時。
◆
「我說，澤渡君，你這次相當厲害啊。我本以為這次你會考出甚至無法進級的絕望成績，明明休息了那麽長時間，成績反而提升了，連這種事都有可能發生嗎？」
「既然我的成績真的提升了，那肯定是能夠發生的。」
午休時，我被班主任紙代老師叫到了辦公室，原本我還擔心會被批評，結果紙代老師笑容滿麵的對我大肆表揚。
略帶捉弄的語調。老師應該也是在開玩笑，其中最多也隻有十分之一是她的真心話。我在學校請假了那麽長時間，她一定也很擔心我的成績。
紙代老師叫我過來，是作為班主任打聽確認一下我的近況。她沒有隨隨便便涉及我的私人問題，所有的關心都恰到好處。
「不過，這次多虧有一位優秀的家庭教師。」
「嗯？澤渡君，你還雇了家庭教師？」
「呃，不是那個意思……」
這時，在距離稍遠的辦公桌那邊，我正好看到了腦海裏浮現的那位女生。
心愛正和班主任在談論著些什麽。氣氛有些沉重，像是在被老師批評，到底是在說些什麽呢。
看起來談話的內容並不愉快……
——怎麽一回事？
惹老師生氣了？不，似乎也不是那樣。
「啊~原來如此。是那麽回事。明白。澤渡君和白雪同學是鄰居來著。所以就讓她輔導你學習了是吧。」
「嗯，對，差不多。」
「嗬嗬……原來如此。這樣的話，就說得通了~……」
紙代老師點了點頭，一副恍然的樣子，露出了苦笑。
「心愛她做了什麽不好的事嗎？」
「不，也沒有什麽大事。澤渡君完全不需要在意。」
雖然紙代老師這麽說，但肯定還是有什麽事。
而那一定也是心愛被叫到辦公室的原因。
「總之，澤渡君的成績提升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請代我向白雪同學道謝，就說班主任紙代很高興。」
「感覺老師沒必要道什麽謝。」
「不不，因為班裏的學生都等於是我的孩子。」
紙代老師說著，又笑了起來。
紙代老師平時十分親切，幾乎讓人感覺不到大人的威嚴……而那個印象，可能是我們對她的誤解。
雖然有種被狐狸巧妙的演技欺騙般的感覺，但老師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關心學生，應該可以算得上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大人。
「愧不敢當。」
對於老師的褒獎，我稍稍有些害羞，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
「不過，真的太好了，看來你已經幾乎振作起來了。學生真是不容易，難受的時候也無法借酒消愁。我絕對無法承受那樣的生活……嗯，承受不了，肯定承受不了。所以說，學生是不是很厲害？」
撤回前言，她果然是個無法作為榜樣的大人。
「雖說沒有那種消除傷痛的魔法，但歡樂的時光可以緩和痛苦。我既是大人，也是你們的老師，所以無法和作為學生的你用平等的立場去交流，但如果身邊有那種能敞開心扉的朋友，多去依賴一下對方，也可以算是一種不錯的方式。」
老師說的很對。
通過歡快的時光忘記痛苦，直到心裏的傷痛愈合。那一定是最正確，也是最該效仿的方法——可那樣做的同時，卻又有種寂寥的感覺。
當那種寂寥感從心裏消失的時候，自己最為寶貴的感情是不是也會跟著一起消失呢。我無由地對此感到不安與恐懼。
「等你長大之後陷入失落的時候，老師會請你喝一罐燒酒。到時候就來依賴一下老師吧。約好了哦。」
「如果我長大之後還記得的話，一定會那麽做的。」
「不要強迫自己去銘記，也不要強迫自己去忘記。不管是什麽樣的感情，會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轉變為自己真正所需要的那個樣子。若要將其完整承受下來，暫時的逃避也是可行的。老師就是那樣每天都在喝酒。」
「……紙代老師是一位很好的老師。如果不是酒鬼，那就更好了。」
「嗚嗚嗚嗚，不要那麽說。」
我向老師道了個謝，離開了辦公室。
◆
「說起來，今天的午休——」
放學時，我找了個合適的時機，向心愛說起了比較在意的那件事。
「怎麽了？」
「你午休去辦公室了吧。你在那裏和老師談的什麽？」
「……果然被你看到了。看到悠的時候，我就覺得時機實在是太差了。」
心愛不由地歎了一聲氣。
「我隱隱猜到了，難道是因為我導致你的成績下降了？」
「……為什麽你會知道具體談的什麽？」
心愛停下腳步，瞪著我說道。
和紙代老師的談話——當說到我成績的時候，她看向心愛那邊一副恍然的樣子露出了苦笑——根據那個反應，我才有此推測。
「隻是一點點。成績稍稍下降了一點點。又不是考出了什麽糟糕的成績。至少不會比悠還低。」
「那還真是對不起了，我一直就是這樣的低分。」
心愛平時的成績似乎都幾乎完美……因此稍稍下降一點就會極為顯眼。
不管怎麽說，是我導致了心愛考試成績下降。
「不用你道歉。而且你也別會錯意，我雖然成績下降了，但不是悠的緣故。」
「你考試不理想，難道不是因為教我學習，浪費了你學習的時間嗎？我隻覺得是我拖了你的後腿。」
「說要教你學習的人是我。可以算是我自作自受。而且我也沒後悔。」
「……就算你這麽說。」
我的這種感覺也不知該用罪惡感還是歉意來形容。
看到我的樣子，心愛大聲歎了一口氣。
「正是因為知道你會有這樣的反應，我才不想讓你知道。我不想讓你把這件事太過放在心上。已經說了好幾次了，我對此沒有後悔。雖說這有些對不住擔心我的老師。」
「可你這樣」
「況且，這不是悠的錯。真的。沒有半點虛言。」
心愛再次進行了強調，應該是在為我考慮。
「我會加油努力，下次考試不給心愛添麻煩。爭取不勞煩心愛來輔導我學習。」
「那、那個其實也無所謂。就算來依賴我也可以。」
「但是，心愛的成績下滑會引發問題的吧？」
「所以我都說了，稍稍下降一點也沒事。那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等等，你就那麽擔心我的成績？」
「呃，倒也不算是。」
「不算是？」
「…………」
這是怎麽了。
心愛低著頭，沒有再回話。雖然不是擔心我的成績，卻還要輔導我學習的緣由。
「……兩個人的話，可以互相監視，以免偷懶。對，就是那樣。就是這個理由。」
「你是在擔心我一個人會偷懶？雖然也確實如此。」
「差不多，就是那麽回事。說、說起來，在這之後你沒什麽要辦的事嗎？」
「嗯？也沒什麽要辦的事。」
「那樣的話，我可以去悠的家嗎？我想立刻做考試的複習。記住這次做錯的問題，下次模擬考試也能省事許多。」
「誒，心愛，考完之後你還要複習的嗎？」
「不那麽做的話，考試就沒有意義了。雖說我也不是為了競爭而那麽做的。」
「不愧是優等生，說話就是不一樣。」
就這樣聊著，我們來到了各自的家門前。
「我換件衣服之後就去你那邊。」
心愛說著，把鑰匙插進鎖孔準備開門。
「——哎呀？」
門鎖本該已經打開，心愛卻握著門把手一臉納悶的樣子。
「忘記鎖門了？」
「應該不是那樣。」
「可如果不是的話——難道是小偷？」
就在心愛正準備再次用鑰匙扭動門鎖的時候。
房門從內部打開，心愛露出僵硬的表情，向後退了一步。
我不由地拿著書包，全神戒備。緊接著，房門敞開，從裏麵走出一個人。
那是位麵影和心愛有些相似，身穿黑色西裝的美麗女性。雖然氣質很美，同時也很冰冷。不是心愛那種淡薄的感覺，用冰冷嚴厲來形容也完全不為過，她正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心愛。
不是小偷。我認識這位女性。她是——
「歡迎回來，心愛。」
「媽媽……」
心愛發出了低吟般的聲音。
站在門口的是心愛的母親。
和心愛有幾分相似的成熟女性。波浪式的美麗長發如絲綢般一直延伸到腰際。
心愛的母親。因為是鄰居，彼此當然是認識的，但感覺已經好久沒和她說過話了。不過，這個人似乎對我並沒有多少好感。
「久疏問候。」
盡管我主動打了招呼，心愛的母親僅是看了我一眼，什麽話都沒說就又看向了心愛。
竟然直接無視我。
「沒有任何聯絡，突然就回來，這是怎麽了？」
「隻是想偶爾突然臨時來看看你的情況。若是事前告訴你，不就不能看到你實際的生活姿態了麽。」
「至於做到那種地步嗎？」
心愛很是無奈地說道。
「沒有哪個母親會不擔心自己的孩子。總之，站在這裏說話也不像回事。我們進屋談。」
「談話……我和悠約好接下來要一起學習。」
心愛的母親皺了皺眉。雖然朝我看了一眼，但很快就又轉向了心愛。對她來說，我大概是被處以視而不見的狀態。
「我要和你談考試的事。你的成績似乎下降了。」
「唉，這到底是什麽時候聽說的？」
「就是剛剛不久前聽說的，我和你班主任電話聯係過了。事前我都調查好每次考試成績是哪一天出結果。」
「你以前就像這樣打聽我的成績嗎！？」
心愛罕見的激動了起來，說話的聲音也更加粗暴響亮。
「我和你說過吧。如果你的成績下滑，我就帶你去那邊。」
「我不去美國。況且，我的成績也算不上差。」
「你的成績下滑到讓老師都為你擔心了。也找過你談話吧？你自己應該很清楚。」
「……於是，跟你走的話，成績就會上升？我不會說英語，跟著由於工作不常回家的你走就一切順利嗎？」
「當今的時代，如果不會說英語，那樣會很不利。所以這正是個好機會。心愛，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比起在日本微不足道的重點學校悠閑度日，去那邊更高的舞台發展更好。反正有函授教育，也會為你請家庭教師。隻要在那邊的名牌大學畢業，就能選一份待遇優厚的工作了。」
「我並想要那樣的人生。不要擅自決定別人的願望。」
「因為你還是個孩子，所以才這麽說。聽好了，你要在一家好公司工作，得到一份不錯的工資——再找一個好的丈夫。你自己沒有好的條件，那就無法找到好條件的對象，所以要為將來——」
「夠了，別說了！」
心愛的喊聲在公寓的走廊上響徹。
我應該是第一次聽到心愛發出這麽大的聲音。她平時都很冷靜，這大概是她反射性喊出來的。就像瓦斯容器的蓋子飛出去那樣，感情全部宣泄了出來。
「悠，我們走。」
「誒？去哪兒？」
心愛沒有回答，用力握住我的右臂，拉著我走向了電梯。
「心愛，等等！」
她絲毫不顧母親的呼喚，乘上了電梯。
就這樣走到公寓外麵，我不由地向她發問。
「於是，要去哪兒？」
「哪兒都行。」
「原來你自己都定好。啊，對了——」
「我提前說好，不要向我道歉，又不是悠的錯。」
「我不是要說那個。隻是在想我們要牽手到什麽時候。」
「啊！」
心愛連忙鬆開了拉住我的手。
然後，像是在為自己的行為而害羞，她臉上泛起紅潮，看向了我。
「……對不起。」
「沒事，我又沒生氣。」
不過，沒想到心愛的母親竟然回來了。
和我一樣，心愛和母親的關係並不好。不過，我們和父母關係不好的原因正相反。如果把我和父母之間的感情形容為虛無的話，那心愛和她母親之間的感情則是抵抗與過剩。
因為那是個對心愛的事過分幹涉的母親，所以無法忍受心愛的成績下滑。
但是，即便心愛說和我沒關係，發展成這種狀況，果然還是我的責任。
「我們的父母，不，家人，互補一下就好了。若是合在一起，正好是個不錯的家庭。」
「誒？……哈？悠你在說什麽呢！」
心愛滿臉通紅，大聲否定道。
「不是，我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你到底想象了些什麽？」
「誒！？……啊~……沒什麽！」
隻不過，我那句合在一起，話語本身沒有隱含太多意思，隻是隨便一說而已，可心愛好像是當真了。
心愛紅著臉，低頭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
呃……該怎麽說，若是心愛表現出這樣的反應，再加上理解到她究竟作何想象，連我自己都會覺得害羞。
必須設法緩和這尷尬的氣氛——
「對了，去那裏怎麽樣？」
「哪裏？」
「就是那裏，你也很熟悉的地方。」
從住處步行五分鍾左右，在並排的公寓外圍有個和神社合建在一起的公園。與其說是公園，確切來說隻是個安放了遊戲器具的廣場，遊戲器具也都老舊不堪，從風幹剝落下來的塗裝就能看得出年代的久遠。
周邊地區作為住宅地區還處於開發階段，這個地方已經被大家遺忘，就像是古老的時間遺留下來的痕跡一樣。
「這裏是……」
「還記得嗎？以前心愛和父母吵架的時候也會來這裏。」
「怎麽可能忘——不，我還記得。對，記得很清楚。然後，為什麽要來這裏？」
「想來這裏消磨一下時間。不由地就回想起以前的事，所以想要久違的過來看看。」
已經有多少年沒再來過……具體記不清楚了。最後一次好像也是和心愛一起來的。似乎是初中時，我在這裏告訴了她我對學姐的向往。
「我也好久沒來了。雖然幾年前經常來。在那種沒有任何來由的，沉浸於感傷的時候。」
「說的也是，畢竟這裏能讓人心平氣和。」
這樣的話，帶心愛來這裏似乎並沒有錯。說不定對情緒不佳的心愛來說正是一個合適的地方。我隨意坐在秋千上，心愛則是坐到了旁邊的另一個秋千上麵。我們自然而然地蕩了起來，任由身體跟著秋千椅一起大幅度前後搖晃。
「就是所謂的聯想記憶。聽到悲傷時聽過的音樂會發呆，看到酸的食物會分泌出唾液。當時的心情會像幻覺一樣。對我來說，這個公園是能讓心情變得溫暖的地方。雖說有好一段時間沒來過了。」
「難道還有什麽不好的回憶？」
那說不定和我這幾年遭到心愛的疏遠有所聯係。
原本關係冷淡的青梅竹馬。如果她所說的能讓心情變得溫暖的記憶是我鼓勵她的那件事。同時，她疏遠我的理由很可能和她不再靠近這個地方有若幹關聯。
不過，與我有關的回憶會成為鼓舞心愛的動力，那未免有些太過自戀，感覺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不由自主地進行想象，內心深處仿佛輕微刺痛般，衍生出一種久久無法平靜的預感、推理、先兆。
「不過，我對那個已經不在意了。我現在依舊很喜歡這裏。」
心愛停止了蕩秋千，微笑著看向了我。
——而那隻不過是萬分之一可能性裏麵的一個小小的預測而已。
感覺沒必要說出來，而且那種當作沒看見反而更輕鬆的可能性，自己也沒有勇氣說出口。
——咕~……
這時，心愛的肚子發出了可愛的聲音。
「不、不是的。剛才那不是我肚子發出的聲音……不，雖然是我……是因為剛才和媽媽談話耗費了太多能量，所以肚子餓了……剛才的那個請趕快忘記！」
「肚子餓的聲音其實也沒什麽可害羞的。」
「但我就是害羞！」
「好吧好吧，我會忘掉的。不過，現在已經是晚飯時間了呢。周圍的天色也暗了下來……即便是這樣，你也不想回家的吧？」
「當然。就算現在回去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可你這樣不就一直都沒法回家了嗎？」
「……是這麽回事……實在不行，就住在悠的家裏……」
「啊？」
讓心愛住我家？雖說是青梅竹馬，但能讓與我同歲的女孩子住下來嗎？
我倒是無所謂，但心愛不介意嗎？而且，若是被心愛的母親看到，我該怎麽解釋？
「剛才那的提議還是算了！」
「……不過，畢竟接下來我們要商量該如何解決問題，肚子也都處於饑餓狀態。那要做的事就隻有一個了。」
「要做的事？」
「有句俗話不是說，餓著肚子就沒法打仗嗎？先要填飽肚子。我們一邊吃晚飯，一邊考慮接下來該怎麽辦。」
◆
從公園走出去一段路，有個名叫天天食堂的中華餐館。小時候不想在家吃飯的時候經常會來這裏，是一家價格實惠親民的店鋪。
「歡迎光臨……哎呀，這不是悠君和小心愛嘛！！！歡迎！！！」
走進雅致的店內的瞬間，身穿旗袍的店員用帶著些許口音的腔調衝我們說道。
略微偏白的長發和心愛的頭發很相似，都如同綢緞一般美麗。頭發上麵還戴了一個發箍。
「天天，好久不見。」
「晚上好，小天。」
滿麵笑容並用精神飽滿的問候來迎接我們的女孩子名叫鳳玲天天。這個店就是她家開的，與我們同歲，從小學時代就認識，是位來自中國的女孩子。店名就是取自她的名字，她那作為店長的父母實在是太愛孩子，於是就給店鋪起了這樣的名字。
自從高中升入不同學校之後，雖然我隻在來這家店的時候才和她聊上幾句，但心愛好像似乎經常和她聯係。
「悠君好久不見！！！差不多有十年了？？？小心愛……嗯—，二十年不見了？？？」
「怎麽可能，今年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來過店裏。」
「我上周還用pine和你聯係過了。」
「嗯嗯，是那麽回事來著。好了好了，請隨便坐。悠君是中式拉麵加半份炒飯，小心愛要點的是豆芽拉麵對吧。」
「我隨便，話說這家店擅自就決定人家的菜單嗎？」
「可你今天不就要點那個嗎？況且天天從沒見過你點其他的。」
「……嗯？是嗎？」
「悠對自己太缺乏關心。小天，給我豆芽拉麵就可以。」
「明白。店長，拉麵加半份炒飯，還有豆芽麵！」
天天走進了廚房。
我和心愛坐在吧台，然後從天天那裏接過了冰水。
「於是於是，小心愛，你帶悠君去卡拉ok了嗎？？？」
——噗！
心愛大口把冰水噴了出來。
水沫甚至飛到了我的衣服上。
「喂，心愛，你搞什麽。」
「可是小天她……好了，小天，來這邊。」
「哦喵？」
心愛帶天天去了店鋪裏麵。
帶我去卡拉ok……怎麽一回事？
前幾天去卡拉ok，感覺心愛的態度也不積極……實際內心並非是那樣嗎？
難道心愛以前就想和我一起去卡拉ok……？假如真是那樣，為什麽要瞞著我呢。
沒過一會兒，心愛和天天回來了。心愛紅著臉，一副害羞的樣子。天天的表情則是有些尷尬。
「抱歉，悠君，剛才好像是天天的誤解，記憶混亂了。就當沒聽到，隨便忘掉吧。」
「嗯？哦，好的。」
雖然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但從心愛的表現來看，應該是不想讓我知道。不過，像這樣故意來叮囑，本來就等於是露餡了。
「……曾讓小天聽我唱過歌。練習的時候，小天也幫過忙，教了我不少。」
我還沒說什麽，心愛就主動開始了解釋。
「說起來，天天唱歌很好來著。可是，你為什麽突然開始學唱歌？」
「沒什麽特別的意義，心血來潮。隻是覺得如果突然唱歌那麽好聽，應該會讓其他人大吃一驚。」
「那當然會大吃一驚。」
畢竟連我都有些聽得入迷了。
這麽說的話，心愛之所以會紅著臉可能是因為害羞而不知道該說什麽，也可能是因為心情不佳，正在生氣。
不管怎樣，若是直言不諱地說出感想，感覺會讓氣氛變得更尷尬，於是我並沒有把話說出來。
「……」
「……」
就算不說話，但氣氛還是有點尷尬。
「久等了，中式拉麵加半份炒飯，小心愛的是……豆芽！」
像是及時打破了那樣的氣氛，天天把飯端了上來。來的太及時了——我在一瞬間萌生了這樣的想法，可造成這氣氛的人正是天天。
我們對著拉麵拿起了筷子。
然後各自吃著拉麵。
「這裏的拉麵依然既實惠又好吃。味道正好的湯汁完全融入了很有小麥風味的細麵裏。厚實醬香的叉燒也很對我口味。」
「你怎麽開始大眾點評了。」
「吃到好吃的東西，心情也會變得精神飽滿。你呢，心愛？」
「就算不用特意問，我也已經精神飽滿了。從剛才一開始。」
雖然聲音很冷淡，但心愛的表情裏帶著淺淺的笑容。為了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我才故意進行了一下點評，似乎起到效果了。
「既然恢複精神，那太好了。等吃完飯，就要迎接決戰了。」
「決戰？」
「和心愛的母親決戰。」
「誒？具體要做什麽呢。」
心愛有些疑惑的向我詢問，其實那早已經決定好了。
雖然從公寓跑了出來，但如果不解決心愛和她母親之間的問題，這個狀況就無法改善。
盡管是心愛家的問題，可我已經牽扯進來了……另外，雖然心愛說過好幾次，讓我不用在意，但事情的起因還是在於心愛為了教我學習，耽誤了自己的學習進度。
非要說的話，不可能不在意。
「重點是你想留在這裏對吧？我也幫你勸說你母親。雖說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可是，這和悠應該沒有關係的。」
「關係是有的。如果你被你母親帶走，我會很困擾。」
「誒？你這是突然說什麽！」
「約好教我做飯，你若是走了，不就沒人教我了？所以很困擾。」
「……哦，哦~……真是的，別說那種讓人誤會的話！」
有什麽可誤會的。但這句話我沒說出來。
「比起一個人，兩個人更好。況且，感覺這件事隻有我才能勸說得了。」
「隻有悠才能勸說？」
「差不多吧。」
具體能不能行，我也沒把握。
但是至少，我覺得我能夠理解心愛母親的內心。
「心愛，事前先問你一句，你母親的性格變的這麽冷淡，是自從你父親去世之後才這樣的吧？」
「……是的。」
——因為心愛的母親也是個失去戀人的人。
◆
心愛的母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先是看了看女兒，然後用尖銳的眼神瞪向了我。
「這是家人之間的問題。外人請離開。」
「媽媽，就算對方是高中生，這也太沒禮貌了。你這算是大人應有的態度嗎？」
「因為對方是小孩就改變態度，那才是沒禮貌。對於沒禮貌的人，也不需要禮貌對待。」
不愧是心愛的母親，有其女必有其母，說出來的話都相當傷人。
不過，堂而皇之地幹涉別人家裏的問題，那確實是很沒禮貌的行為。心愛的母親所說的話也是理所當然。
「雖然我知道自己的行為很沒禮貌，但我不能離開。我是來說服您的。請把心愛留在這裏，您自己單獨回去。」
心愛的母親有些不愉快的皺了皺眉。
「沒必要聽你說。我已經決定好了。」
聽到心愛母親的斷言，還沒等我再說些什麽，心愛搶先開口了。
「我沒打算聽你的。如果你不給我生活費，那我就退學去工作。」
「我怎麽可能允許你那麽做。果然還是該帶你走。」
喂喂，這完全就是針鋒相對啊。
不過，我也預想到心愛會這麽說了。畢竟她頭腦比較頑固，而且討厭自己的母親。
她說退學去工作，應該是真心的。我本來就沒想過就算心愛稍稍冷靜下來，狀況就能有所改善。
——正因為如此，我才決定代替她來勸說她母親。
我雙膝和額頭貼地，跪了下來。
「悠！？你在做什麽！？」
「拜托了。我很清楚孩子很難自立生存。所以請允許心愛留在這個家。而且，今後的分數絕對不會再下降了。」
「……為什麽會這樣斷言？」
心愛的母親在一瞬間有些慌亂，但很快就回以了反問。
「這次是因為輔導我學習，心愛的分數才會下降。但接下來就算沒有心愛的輔導，我也沒問題了。所以心愛今後的成績不會下降。」
「等等，我都說那不是悠的錯了！」
「行了，不管你怎麽掩飾，實際也都是那樣，當成我的錯反而更加合理。」
「什麽叫更合理！說到底，根本沒必要向這種人低頭！」
「可是，心愛至今為止都是由她撫養長大的。就算有什麽不滿，現在也該坦率地道歉求情。況且，現在去賺錢可是很累的哦？如果不畢業，也很難就職。」
「雖……雖然是那麽回事……但你說決戰，結果卻要道歉求情……」
「我們隻能這麽做。你也是明白的吧。」
「……」
並不是有什麽好辦法。也並沒有想到什麽離奇的點子。
既然心愛至今以來的生活都是由她來負責，那就隻能坦率求情了。
不，就算有其他的選項，現在也還不到做那種選擇的時候。既然能夠對話交流，那就應該先好好談談。
如果說，是心愛的母親導致了和女兒關係的冷淡，同樣也是心愛的母親讓心愛自由地留在了這個家。她應該不是一個不通情理的人。
「……求，你了。」
一直不說話的心愛似乎也同意了我的意見，如此說道。
經過短暫的沉默。
心愛的母親來回看了看我和心愛，長長歎了一口氣。
「唉，這樣搞得我像壞人一樣。我隻是在為心愛擔心而已。」
「我知道。知道您就是那麽的重視心愛。」
「所以才說了那種自以為是的話？」
「我隻是覺得，如果和您站在相同的立場，應該也會這樣傾盡心力。」
雖然不敢斷言別人的心理，但我知道失去重要的人會有多麽痛苦，也清楚會好好珍惜與那個人之間的回憶。因為太過珍惜，過於幹涉，以至於成為了一種束縛。
何況，如果是和那個人愛情的結晶，那就更不放心將其丟著不管，自己單獨前往海外了。
即便如此，她在不得不做如此選擇的情況下，不僅承受了一個人撫養孩子的重擔，同時還盡可能尊重了心愛的自主性……雖說這隻是我單方麵的推測。
因此，我確信隻要好好請求，她應該會答應的。
「……。果然搞得我像個壞人一樣。」
心愛的母親低聲呢喃道。
「下不為例。」
「……誒？」
心愛的母親站了起來，準備離開客廳。
「我是說，如果你下次成績再下降，那就直接帶你走。就這些。」
「這是要去哪兒？」
「我還有工作，等會談結束之後要坐新幹線。那我走了，要好好注意，別再讓成績下滑了。」
「那麽說……」
「別誤會。我並不是原諒你了。讓毫無關係的別家孩子下跪求情，那我也不得不退讓一步了。」
心愛的母親聲音裏透著一些無可奈何。
看來我的想法成功傳遞到了。
「再就是……悠君，你」
心愛的母親朝我看了過來。
原來她還記得我的名字。
「你和心愛是什麽關係？」
「誒？我就住在隔壁，您應該知道的……」
「你為了這孩子這般不顧一切，那就是關係親密的證據。雖說小時候經常一起玩……難道現在正互相交往？」
「媽，你在說什麽！」
心愛發出了聲音。
的確，在周圍的人看來，會那樣覺得也不奇怪。剛才也曾說過，一般人不會插嘴別人家的私事。
「最近作為鄰居，作為同學，關係又變好了而已。」
「哦。」
心愛的母親僅是應了一聲，沒有再繼續多說，關上門之後就直接離開了家。
……
「總之，算是勉強過關了。抱歉，你明明都說了好幾次，讓我別把你成績下滑的原因歸咎在自己身上。」
「真是的，悠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按這個狀況，你根本就不需要道歉。反倒是我該向你道歉。不，應該是感謝。謝謝你，悠。」
「沒什麽。剛才我也說了，如果心愛不在了，我會很困擾。不過，稍稍有點不太好意思。讓你看到我下跪那種丟人的一麵。」
「很帥氣。」
「……嗯？」
「我說你那樣很帥氣。所以悠你那樣實在是太犯規了。」
「犯規，犯什麽規啊。」
「秘密。」
以往心愛說這句話的時候都會不明就裏的自己生悶氣。
但是，這次她卻滿麵笑容。
「另外，我再說一次，我成績下滑真的不是悠的錯。全是因為我無法集中精神。」
「無法集中精神？」
「總之，就是那麽回事！沒別的了！」
「哦。」
——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想的，但我不由地有些欣慰，心跳跟著加快起來。
不，不對。是那種可能變得更大了。
盡管我無法確信，但說不定
說不定，心愛對我——
……可是，就算那是真的。
我又該如何回應她的那份心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