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無奈,隻能天天給柳夫人熬藥、天天過來勸慰,柳欣翎見娘親病得如此嚴重,甚至打算不繡嫁衣了,直接到娘親麵前侍奉湯藥,讓她看到自己能開心些。


    不過她這舉動被柳明成知道後,自然罵了她一頓,將她趕回房去做自己的事情,即將出閣的閨女,看著她就心疼,哪裏還能讓她再分心做什麽。


    在柳家人對柳夫人的病都束手無策時,員外郎夫人上門了。


    員外郎夫人與柳夫人是嫡親姊妹,員外郎夫人是柳夫人的姊姊,柳家的兒女們見到她都要叫一聲姨母的。


    不過對於員外郎夫人的上門,柳家人的反應都很冷淡,這其中原因不過是因為兩人同為姊妹,姊姊當年嫁給一個前途無量的公子,那公子做了員外郎,姊姊很快便成了員外郎夫人,而妹妹挑來挑去,竟然挑中了一個家道中落的寒門子弟,嫁給了個小小的翰林院庶起士。


    兩人的丈夫,一個是正六品的員外郎,一個隻是從七品的翰林院庶起士,便可看出彼此身分的高低,所以嫁得高的姊姊自然瞧不起嫁得低的妹妹了,甚至在各自有了家庭後,姊妹情分也漸漸淡了起來,雖然時常有往來,但兩家都不太熱絡。


    兩人雖然為嫡親的姊妹,兒女們都是表兄弟表姊妹什麽的,可員外郎家的子女都瞧不起翰林院編修的兒女,柳家兒女也都不願意看到這個姨母表麵客套,暗裏瞧不起人的眼神,逢年過節時,除了讓人送上一些禮物,員外郎夫人若不明示請幾個小輩過去,柳家兒女都不會主動去員外郎府找虐。


    不過現在看到以往冷淡的員外郎夫人親自過府來不說,還一臉親切喜人的笑意,不由得讓幾個女眷麵麵相覷。


    「哎喲,妹妹,你這是幹什麽啦,怎麽病得這麽嚴重?」


    下人們奉上茶後,員外郎夫人便對一臉病容的妹妹驚呼起來,那神情看起來還真是很關心的模樣。


    柳夫人僵硬地掀掀嘴角,不知道同這個眼睛長到頭頂的姊姊有什麽好說的,隻是含糊地說了聲天氣引起的便要揭過了。


    不過柳夫人有心想遮掩,員外郎夫人卻不配合,當下嗬嗬一笑說道:「妹妹不必急著解釋,其實你會這樣,姊姊也清楚其中原因,哎,翎兒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聽到她竟然能被皇上賜婚,我也嚇了一跳,不過一想起她要嫁給那個安陽王世子,我心裏真是疼得緊……」說著,員外郎夫人用帕子擦拭著眼角不存在的眼淚。


    柳家媳婦們和陪坐一旁的柳欣翎都暗暗地撇了下嘴,認為她們這姨母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高竿了,以往瞅都沒瞅過柳家姊妹一眼,現在來說這種話未免太假了。


    柳夫人勉強笑了笑,沒搭話。


    員外郎夫人大抵是瞧出屋子裏的人的神態,不由訕訕地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啊,妹妹,或許我們都錯了,事情隻看到了表麵,所以都以為這是最壞的,其實這對翎兒來說也許是個天大的福分呢。」


    柳夫人眼光微閃,看向員外郎夫人,問道:「姊姊這話怎麽說?」


    員外郎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眼睛掃了眼室內的人,發現他們的注意力都被自己的話吸引了,隱隱露出好奇的模樣,心中得意一笑。


    不過當她的眼光掃到柳欣翎時,見她仍是那副安靜文雅的模樣,垂著眼文文靜靜地坐在那兒,像個極守本分的女子,讓人很容易忽略過去,可一想到自家那寶貝兒子對她的意圖,員外郎夫人心裏不禁有些惱怒,暗罵一聲狐狸精。


    「妹妹啊,也許你不知道,安陽王府極重視這門親事,甚至為此將世子後院裏頭的美婢侍妾們都遣出了王府。」


    員外郎夫人的話一出,全部人都露出驚訝的神情,隻有柳欣翎在心裏冷笑,安陽王想要孫子想瘋了,能不重視嗎?想到自己嫁過去隻是個生孩子的工具,柳欣翎就覺得憋屈得不行,真恨自己那天為什麽沒有直接抄起一塊磚板,砸死那安陽王世子算了。


    柳欣翎目光微沉,暗暗決定以後有機會要去找塊磚板放在空間戒指裏,專門砸不順眼的人。


    「這是為何?」柳夫人微微傾身,也不計較姊姊以前的冷淡,急切地問道:「難道那安陽王世子不鬧嗎?我可是聽說他……」柳夫人看了眼在場的女兒,生生將話咽下,不想拿那些話來汙了女兒的耳朵。


    員外郎夫人對能引起她們的重視很滿意,笑著安慰了急切的妹妹,笑道:「妹妹,你也是聽說過安陽王世子的德行的,他是個無女不歡的,據說那些女子大多長得上乘之姿,都是他這些年來到處擄劫來的,可是寶貝得緊,不許人動她們一下。


    可是這回,他卻二話不說地讓安陽王妃作主將她們遣出府不說,甚至決定在婚禮之前都待在府裏修身養性,誰人不知那世子是個閑不住的,沒事絕對不會待在府裏的主,會這麽安份地待在府裏不鬧,讓人不得不意外了。


    妹妹,你說一個人的態度怎麽可以改變得那麽大?所以啊,姊姊我分析了一下,又從安陽王府的一個下人那裏打聽了一些東西,我覺得這些都是安陽王世子為了咱們家翎兒所做的改變啊。」


    員外郎夫人一口一個「咱們家翎兒」叫得親熱,彷佛自己是看著柳欣翎長大的長輩一般,不知情的人差點以為柳欣翎的娘是她了。


    柳夫人聽得怔然,連柳家三個媳婦也麵麵相覷,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在場的人都知道安陽王世子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就算她們在這方寸之地足不出戶,也總會有意無意地聽到安陽王世子所做的一些缺德事兒,沒辦法,那京城第一霸不僅囂張任性,做事更是沒分寸,常常教人啼笑皆非,甚至恨不得咒他死一百遍啊。


    可是就是這麽個好女色的家夥,竟然肯遣去家中美婢侍妾不說,還決定待在府裏修身養性到婚禮,讓人覺得好生意外,甚至有種反常必妖的感覺,安陽王世子可是個一天不出門闖禍就渾身長毛的主兒,怎麽可能會乖乖待在家裏修身養性呢?這太令人意外了!


    隻有柳欣翎暗暗撇嘴,覺得那楚嘯天根本不是什麽在家修身養性,也不是為了她遣散家中美婢侍妾,而是因為安陽王的命令,柳欣翎甚至想,也許是安陽王知道了自家那混帳兒子做的渾事,氣怒之下將人禁足了也說不定。


    想到這,柳欣翎心情大好,不隻柳欣翎心情大好,連柳夫人也心情大好。


    柳夫人是個實在的人,凡事不願意往壞裏想,之所以突然病倒完全是女兒的婚事太突然了,現在不管姊姊的話中有幾成的真,但隻要柳夫人覺得或許姊姊說得沒錯,安陽王世子是重視這門親事的,所以才會有這種讓人大惑不解的改變,她女兒嫁過去也不會那麽差。


    「妹妹,其實這事是真是假先不說,你看咱們翎兒,嫁過去後可是正經的世子妃,將來王府的女主人,隻要她生下一兒半女,以安陽王府的情況,安陽王夫妻和安陽太妃那脾氣,還會虧待咱們翎兒嗎?」員外郎夫人繼續分析。


    柳夫人眼睛微亮,是啊,她都忘記了安陽王可是個讓人恥笑不能生、要生也隻能生不成器的王爺啊,若是她女兒嫁過去就一舉得男的話,還不知道被安陽王府怎麽供起來呢。


    雖然說沒有丈夫的寵愛難熬了點,至少後半輩子會平安順遂,沒有太多的波折,而女人要的不就是丈夫的寵愛與那份體麵和榮耀嗎,沒有了丈夫的寵愛,那選擇體麵與榮耀也算是有所安慰了。


    員外郎夫人看妹妹的神色就知道她想開了,當下心中暗暗得意,她以往是瞧不起妹妹這一家子,認為都是些資質平庸之輩,這輩子就到頭了。


    誰知一道聖旨讓柳家平步青雲,柳家小女兒成了個世子妃,還是皇帝寵信的兄弟之一的兒媳,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啊!這種時候誰還會介意資質什麽的,能和未來的親王世子妃攀上關係才是真的。


    於是員外郎夫人聽說柳夫人病重後,便帶著禮物登門拜訪,打算賣個人情給柳家,與他們打好關係,將來也好讓發達的柳家拉自己的丈夫、兒子一把。


    不得不說,員外郎夫人這主意打得好,隻不過來動動嘴皮子,卻贏得到了柳家人的感激,結了個善緣,何樂不為呢。


    柳夫人心中的鬱結終於因員外郎夫人的話散開,病也漸漸好起來,幾天後已經能下床走動了。


    柳欣翎見娘親的精神好起來,心裏也鬆了口氣,並不在意姨母那著實誤解人的話,決定就讓家人這麽誤解好了,隻要他們能高興一些。


    於是隨著婚期越來越近,要準備的東西越來越多,柳欣翎這即將做新娘子的人更是不得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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