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愣,沈在野睨她一眼:「你怎麽知道的?」


    「南王說過的,妾身記性好。」笑了笑,桃花手撐著下巴,捧成一朵花的形狀看著他:「妾身與南王大婚那日,也是秦升操控野狼來攔的路吧?」


    眉心微皺,沈在野看也沒看她,低聲道:「有些事情心裏知道就行了,沒必要說出來。」


    南王跟這人關係還真是好啊,竟然連這種消息都告訴她!


    沈在野心裏是很不爽的,畢竟做的是虧心事,再度被提起來,也有點心虛。不過薑桃花這沒心沒肺的,竟然一點別的情緒都沒有。撲到他身上眼睛亮晶晶地道:


    「這麽說來,今兒這野狼圍宮,也是他幹的了?好厲害啊!」


    厲害?沈在野抿唇,斜著薑桃花就翻了兩個白眼,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了。她的婚事好歹也是被野狼毀了的,能不能意思意思氣憤一下?


    桃花是覺得沒啥好氣憤的,反而有點興奮,感覺沈在野好像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而她就愉快在旁邊圍觀他弄死別人。


    不過……


    「蘭貴妃是不是曾經喜歡過您啊?」想起那會兒聽見的話,桃花揶揄地看著沈在野:「聽起來倒像是有些醋意。」


    身子一僵,沈在野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不該你問的就少問。」


    這話語氣有點重,桃花微微一愣,看了他兩眼便鬆開手躺回旁邊,淡淡地應道:「明白了。」


    沈在野皺眉,側頭看著她:「你還鬧脾氣?」


    「妾身怎麽會鬧脾氣。」疲憊地閉上眼。桃花道:「隻是累了想睡一覺,反正狼群也不會到這兒來,您要是出去,記得帶上門。」


    沒鬧脾氣,會突然這麽安靜?沈在野心下煩躁,側過身子就捏了捏她的臉:「我不出去,就留在這裏。」


    「哦。」桃花點頭,雙手放在自己的腹部。當真是打算睡覺的模樣。


    「薑桃花。」沈在野眯著眼睛道:「你別企圖打探我的過去。」


    「嗯。」


    「該告訴你的,我會告訴你。沒告訴你的,就是你沒必要知道的。」


    「嗯。」


    除了這一個字,她什麽也不說了,沈在野卻覺得更惱火。他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心情,又急又氣,又有點不知所措。


    但是蘭貴妃的事情……他是沒辦法跟人開口解釋的。欠了人的就得還,因果循環,都是業障。


    伸手掀開她的衣裳看了看傷口,沈在野也不說話了。將她摟過來,便繼續等著外頭的動靜。


    狼群肆虐,皇帝與貴妃都受驚不小。宮殿的門被撞了兩下,房梁上竟然掉了灰下來。眾人都驚呼,心想這宮殿怕是也撐不了一會兒。


    「父皇!」緊要關頭,景王帶著秦升跪了出來,正色道:「兒臣門下有一門客會馴狼,現在情況危急,不如讓他去試試?」


    「馴狼?」皇帝眉頭一皺:「你怎麽不早說?」


    秦升連忙跪下,抖著身子道:「皇上息怒,草民的馴狼之術也無法同時馴服這麽多狼,隻能拚命一試。若不是沒別的辦法了,王爺也不願讓皇上冒險。」


    看了他兩眼,皇帝揮手道:「你去試試吧,若能解了今日之難,朕重重有賞!」


    「是!」秦升起身。轉頭就開門出去。群臣嘩然,眼睜睜看著野狼撲過來,將他撲倒在外頭。


    大門飛快地又關上了,皇帝忍不住好奇,連忙湊到門邊去看,其餘大臣也紛紛跟上,從大門的雕花鏤空裏往外瞧。


    秦升一人身處狼群之中。被飛撲過來的野狼咬到了手臂,然而他很快鎮定下來,拿了一支骨笛,輕輕一吹。


    四周的野狼立馬就停止了攻擊,綠瑩瑩的眼睛都看向他。


    深吸一口氣,秦升一邊往外走一邊學狼叫,眾人都看得心驚膽戰,以為他定然要葬身狼腹。


    但,奇跡發生了,烏壓壓的狼群竟然沒一頭繼續咬他,而是乖乖地跟著他往外走了。遠處的狼應和著他的狼嚎,一聲聲的,越傳越遠。


    「這可真是奇了啊!」老太監尖聲叫道:「狼居然真的聽他的話了!」


    這聲音一出,眾人才回過神來,紛紛讚歎。皇帝更是龍顏大悅,看著外頭,一連喊了幾個「好」字。


    景王微笑,看了旁邊臉色蒼白的瑜王一眼,拱手朝皇帝道:「父皇今夜可以安眠了。」


    明德帝回頭,正想誇他兩句,卻又瞧見了瑜王,當下臉色就又不好看了,皺眉道:「過了今晚,明日就啟程回宮吧,這破爛行宮讓人怎麽待?」


    瑜王「咚」地一聲跪下,低頭認罪,態度極為誠懇地道:「兒臣一定會好生檢討!」


    見他這樣,皇帝張了張嘴,隻怒拂了衣袖,倒也不好繼續責備了,轉頭就讓眾人都回去休息。


    外頭的狼群已經散了,護衛重新將行宮圈了起來,打算通宵看守。皇帝就在大殿裏等著,等秦升回來了,連同景王一起,大肆褒獎。


    「秦升既然這麽擅長馴養動物,那倒是更適合太仆之位。」帝王道:「等回京之後,把孟太仆的罪狀查清楚了,數罪並罰。太仆之位,便讓更賢能的人來坐。」


    「草民多謝皇上賞識!」秦升連忙行禮,磕頭到地。景王也拱手微笑,甚為愉悅。


    瑜王在朝中本還是呈上升之勢,然而馬場這事一出,他必定折了孟太仆,還要被皇上責罰,聲勢大跌,瞬間就被踩回了泥裏去。


    景王高興得很,從皇帝這邊離開,立馬就去了沈在野那兒。


    「丞相覺得接下來本王該怎麽做?」


    沈在野看了一眼旁邊睡著了的人,輕手輕腳地下床,將景王拉到一邊道:「該給王爺的東西,沈某不是已經都給了麽?」


    眼前一亮,景王這才想起來那一盒子證據,點頭道:「那本王便直接狀告瑜王背後貪汙,請父皇處置。」


    「別急。」沈在野道:「皇上是用人唯親,甚為看重自己的皇子的。就這點事情,頂多抓著個孟太仆,要拖瑜王下水,您還得等回京。」


    還等?景王皺眉,他覺得證據已經很全了,就算父皇不會太過重罰,那瑜王也起碼會少層皮啊。


    不過,既然是沈在野的建議,他還是要聽的,猶豫了一會兒也終究點頭:「本王明白了。」


    送走景王,沈在野回頭看著床上的人,輕聲道:「明日回城,你便在府上好生休養,我會給你找大夫想辦法,看能不能去掉這疤痕。」


    翻了個身,桃花困倦地道:「不用啦,消掉的可能性不大,反正這身子也隻有爺看,爺能記著這是欠妾身的一個人情即可。」


    沈在野抿唇:「可能性不大的事情,你就會輕易放棄?」


    「是沒什麽必要的事情,為了省心,妾身會放棄。」桃花半睜開眼,看著床邊這人道:「反正爺也不會對妾身這種女人動心,有疤沒疤都沒什麽區別。」


    「嗯?」微微挑眉,沈在野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你還想要我的心?」


    「這不是很正常麽?」桃花撇嘴:「您要是真能愛上妾身,那妾身還何愁小命難保?」以溝歡圾。


    沈在野就是那種標準的護犢子的人,對其他事物都冷漠至極,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卻是格外愛護有加的。


    這就是她為什麽總會傷痕累累的原因了——媚術不到家,連人家的心門都敲不開!活該在外頭弄得滿身傷。瞧瞧人家蘭貴妃,在宮裏錦衣玉食的,皇帝又寵,過的簡直是她夢寐以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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