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就將呂氏等人的嘴給堵住了,呂氏咬牙,很想直接殺了這姐弟兩人,無奈前有魏帝,後有千百眉,都是給這兩個人撐腰的,她動不了他們。


    不過不急,他們身上都有蠱毒。始終是在自己的手心裏,翻不出什麽浪來。


    絲竹之聲重新響起,晚宴上頓時觥籌交錯,就像方才什麽也沒發生一樣。穆無暇臉上未動,微微側著身子對桃花道:「朕覺得,那皇長女比起姐姐來,真是差遠了。」


    桃花樂了。眉眼間都是笑意,低聲道:「陛下真會誇人,妾身很受用。」


    「朕不是誇,隻是說實話罷了。」掃了一眼旁邊悶不吭聲的李縉,穆無暇很不能理解地皺眉:「他到底是有多瞎,才會舍了珍珠選魚目?」


    方才他們吵得那麽激烈,李縉坐在旁邊也是一聲沒吭。這樣的男人,到底有什麽用?


    桃花聳肩:「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吧。」


    不過這時候看見李縉,她倒是想起沈在野了。那人現在不知道在哪裏,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她的氣。菜香盈盈之中,她突然想起自己做的那一桌子菜,最後也不知道是個什麽下場。


    沈在野駐紮在趙魏邊境,主營帳之中人來人往,湛盧低聲跟他稟告:「夫人已經見到了陛下。」


    「知道了。」沈在野冷漠地點頭。盯著手裏的冊子看了一會兒,又問:「她怎麽樣了?」


    「路上沒少折騰,雖然有保胎丸,但也不知道如今是個什麽情況。」湛盧試探性地問:「咱們是不是要快些過去看看?」


    「怎麽快?」沈在野輕嗤,拎了拎手裏的兵符:「這裏有十五萬的大軍,新兵也還在招募之中,這麽大的攤子,你能扛著很快到趙國國都?」


    這樣過去,恐怕算大軍壓境吧。


    「您不打算先走一步去看看夫人嗎?」湛盧小聲道:「奴才瞧著您也是一直在擔心,輾轉反側,既然如此,又何必等在這裏?」


    沈在野皺眉:「你幾時見我輾轉反側?」


    「昨晚。」湛盧耿直地道:「還有前晚,前前晚……」


    「閉嘴!」微微有些惱,沈在野道:「我是在為大事煩憂,並沒在意這些個兒女私情。」


    湛盧不吭聲了,自家主子這死鴨子嘴硬的習慣真是改不了了,營帳裏沒別人,承認一句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如今夫人有孕,又處於危難之中,他都有些擔心,更何況自家主子呢?


    「您不擔心沒關係,奴才倒是有個法子,能把夫人完好無缺地帶回您身邊。」


    「什麽?」沈在野挑眉。


    湛盧道:「把夫人懷孕的事告訴千百眉,以那位大人的性子來說,肯定也不會讓夫人再犯險,必然會將夫人送回您身邊,以保周全。這樣一來,不就什麽都解決了嗎?」


    沈在野沉默,臉上露出些無奈的神色來:「不行的。」


    怎麽不行?不是挺好的嗎?隻要夫人回來,他就不用再擔心了啊。湛盧很不明白,卻見自家主子長歎了一聲,收攏桌上的東西,低聲道:「準備好攻打趙國吧。」


    「……」


    背後發涼,湛盧怔愣地看著沈在野,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主子,陛下的意思不是……」


    「如今趙國又不在薑桃花和她弟弟手裏。」沈在野淡淡地道:「你照我吩咐去做便是。」


    可是,就算不在,夫人的意思也是要保住自己的母國的啊!湛盧有些急,卻不知道該怎麽勸,連忙就跑出去找徐燕歸。


    自從正式招兵出征,徐燕歸就趕來軍營跟他們匯合了,現在正寂寥地蹲在軍營外的一塊大石頭上,憂鬱地望著天。


    「徐門主!」湛盧皺眉:「您又怎麽了?」


    「唉。」徐燕歸搖頭:「多情自古空餘恨……我沒事,你找我有事?」


    「主子下令攻趙了。」湛盧道:「這樣一來,他與夫人豈不就是徹底對立了?夫人還懷著身子呢!」


    徐燕歸一愣,回頭看著湛盧:「你家主子腦子被門夾了?拋妻棄子也要在這個時候攻趙?」


    「奴才勸不住他。」湛盧無奈地道:「還望門主能去勸勸。」


    「這世上除了薑桃花,還有誰能勸住沈在野?」徐燕歸哼笑,跳下石頭就往馬棚的方向走:「給我找匹最快的馬,我去趙國的都城裏看看。」記以歲扛。


    「好。」湛盧應了,連忙給了他令牌和馬匹,小聲道:「您若是能直接將夫人帶回來,那便是最好的結果。」


    「我知道。」一扯韁繩,徐燕歸絕塵而去。


    晚宴之後,桃花與長玦跟著嘉武帝去了禦書房,呂氏和薑素蘅被關在了外頭。


    「父皇可知此番魏帝來趙的意圖?」桃花開門見山地道:「兒臣究竟是趙國的人,不會想眼睜睜看著趙國淪為別國的屬國,所以有些話,兒臣便直接說了——您若再由著呂氏和薑素蘅把持朝政,那趙國必定會毀在她們手裏。」


    嘉武帝一頓,歎息道:「朕知道這趙國天下已經被她們弄得烏煙瘴氣,但現在要收回來,談何容易?」


    「隻要父皇相信兒臣,讓長玦為皇儲,掌握兵權,抵禦外敵,兒臣便有七成的把握能守住趙國。」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桃花道:「但父皇若是覺得呂氏母女更可信,那兒臣也無話可說。」


    皇帝皺眉,他是不太了解薑桃花姐弟的,身邊最親近的一直是呂氏母女,突然聽見這樣的話,一時間的確是難以相信她。


    「你不是說不想爭奪皇儲之位的嗎?」他不悅地道:「方才在外頭,是騙朕的?」


    「自古以來都是能者居上位。」桃花嚴肅了神色:「兒臣並非要爭搶,隻是這位子的確隻有長玦來坐最為穩妥,況且……」


    話還沒說完,殿門就被人推開了。薑素蘅怒不可遏地衝進來,擋在皇帝麵前看著她道:「你這賤婢,果然是想花言巧語欺騙父皇!」


    桃花皺眉,沒看她,隻看向後頭的嘉武帝:「父皇真的不為天下多考慮一二嗎?」


    嘉武帝不語,人都是分遠近親疏的,兩個女兒立場不一致了,他下意識還是會選擇偏心跟自己親近些的薑素蘅。


    誰讓桃花長玦的母後去得早呢?死後還因罪被貶為了淑妃,他實在是對這一雙兒女偏愛不起來。


    大殿裏有禁衛衝了進來,將桃花和長玦團團圍住。薑長玦皺眉,拔劍便護在自家姐姐前頭,無奈地道:「看樣子是沒辦法了,姐姐,咱們走吧。」


    「想走?」呂氏在宮殿門口笑了笑:「你們也不看看自己在什麽地方?」


    桃花回頭,涼涼地看她一眼:「皇後娘娘一意孤行,這地方也遲早不會再是你的地方。今日我姐弟二人還非走不可了!」


    被她的眼神震了震,呂氏抿唇,正想說她哪裏來的自信能從這兒離開,結果就見空中有一道銀發飄過,紅色的牡丹袍子將嘉武帝一卷,劍上寒光閃的眾人都眼睛一疼。


    「讓個路吧。」千百眉挾持住嘉武帝,淡淡地道:「總玩這一套也沒意思的,你們要是覺得宮裏禁衛很多,多到可以胡作非為,在下倒是不介意幫皇宮裏清理些人。」


    氣不打一處來,呂氏咬牙:「你這江湖中人,為什麽總愛管我皇家的閑事?!」


    「你把我兩個徒兒困在這裏,還說我多管閑事?」千百眉笑了:「在下今日若是將皇後娘娘的姘頭小白臉抓出來掛在城門口,那才叫閑事。」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呂氏臉都青了:「你瞎說什麽!」


    「讓開。」有些不耐煩了,千百眉沉了臉道:「大半夜的,我徒兒還要回去好生休息。再攔著路,陛下可能就得先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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