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獻花 自玖慕那句輕描淡寫的“沒有”後,台下的噓聲就沒有停過。 主持人顯然也沒料到玖慕會這麽直白,頓時明白了他這麽久都不出名的原因之一——氣氛終結者,一點兒情商都沒有,於是寒暄兩句匆忙就進入了主題。 這場是挑戰者先唱,為的是給擂主更長一些的休息時間,相對更公平。 玖慕接過話筒,一臉平靜站在了舞台中央。 音樂聲緩緩響起,是很輕很低的伴奏,近乎清唱這樣更能體現出歌者的實力。 因為背景音很輕,所以底下再不滿的粉絲也停止了議論,很多更是抱著聽聽這人能有什麽實力還敢和鬱荷一爭高下的念頭,一時整個場館安靜得有些出奇。 “拂袖一句醉了千百杯,笑那紅塵輪回——” 戲腔開口,全場驚豔,吸冷氣和震驚的感歎。 “是那冬雪初霽拂袖罷/少年未歸家 曾是青梅竹馬/流蘇玉珠作妝嫁 輕許攜手天涯/為何獨留我一人飲過這杯茶……” 玖慕沒有選少年鮮衣怒馬走江湖的曲風,一是因為殷情演唱會首發原創歌曲《埋伏》是這種風格,他提前唱首古風卻不同感覺的歌曲會讓粉絲們對演唱會的演出更為期待,而那時再演繹不同感覺的歌曲震撼力會更好。二是鬱荷登台第一首便是這種帶著輕愁哀怨的國風歌曲,他不需要音樂分析師針對比賽的對手去為他量身定製選歌曲——他所有曲風都可以駕馭,所有曲風都可以贏下比賽。 他穿得很正式,西裝革履,妝容淩厲,因為今天的歌曲不止這一首,但是在場聽眾沒有一個覺得突兀,而是完全沉浸在歌裏的世界。 沒有嘻哈風格那種如火如荼的強勢與激情,而是一點一滴滲透靈魂,引人走進那個旖旎又哀婉的畫卷。 不是千愁萬緒,隻像是再正常不過的繾綣,卻含著如絲如縷的哀婉,旋律漸漸拉升開來,這才增添了觸動人心的細膩情感,娓娓訴說,情到深處自然深。 一首歌的時間不長,三分鍾寥寥度過,尾音輕柔飄落,玖慕緩緩睜開了眼。 剛才暗下去的燈光也重新亮起,場館明如白晝,台下卻仿佛絲毫沒有察覺,久久無聲。 這就是他的舞台統治力。 片刻後,不知道是誰先帶了頭,掌聲一開始零零散散,逐漸就大片的大片的響起,甚至快震塌了屋頂。 “我的天,我剛是聽到了什麽,誰來掐我一下,這歌聲是玖慕唱出來的?” “為什麽我之前從來沒聽過這個歌手??這個嗓音,這個戲腔,簡直絕了。” “對對,他那個戲腔一開口我雞皮疙瘩就起來了,我以為會高開低走,誰知越唱我越心驚膽顫,這是什麽神仙歌手?!!” “也太帥了吧我靠,而且他除了唱歌時表情有變化,其他時間都麵無表情的,莫名好a好霸總啊啊啊!!” 有女粉激動地捧臉,星星眼望著台上的玖慕。 先前的罵聲全部轉成了讚美和驚歎,可以說是唱歌前罵得有多恨,開口後帶給聽眾的感受就有多驚豔。 零星還有幾個鬱荷的死忠粉臉帶不屑,但再不滿,玖慕這近乎完美的表現也無可挑剔。 如此強大的對手在前,鬱荷的粉絲們不禁開始擔心起自家偶像了。 “臥槽!” 薄羽之從玖慕唱完就一把捏住了裴徹的胳膊:“這他媽唱的也太好了吧,難怪殷少爺能看上人家。不是,那我家鬱荷怎麽辦啊我日,早知道玖慕實力這麽強我就去求殷少爺別讓他參加了。現在可怎麽辦啊!!!” 裴徹瞥了他一眼:“早給你說過,殷情和昕清都看上的人肯定不一般,誰讓你一直沒把他放在眼裏。你家鬱荷就聽天由命吧。” 薄羽之哀嚎。 連鬱荷自己心裏都七上八下的,沒想到不顯山不露水的玖慕居然實力這麽強勁,一鳴驚人,她突然想起薄羽之之前給自己提過一句,說殷情應該會看好那個叫玖慕的選手。 聽到殷情她就特意查了下,發覺玖慕出道這麽久也沒出幾首歌,平平無奇罷了,就沒留意。 現在簡直後悔死了,鬱荷手指不自然地捏著衣角,有些緊張。 主持人走了上來,看向玖慕的目光都變了——不是他不懂情商,那是勝券在握。 “感謝玖先生為我們帶來的天籟之音。”她目光隨即轉向鬱荷:“接下來讓我們歡迎已經六連勝的鬱荷小姐!是鬱荷小姐能打破記錄豪取七連勝,還是玖先生攻擂成功,讓我們拭目以待!” “鬱荷!鬱荷!鬱荷!” “玖慕!玖慕!玖慕!” 底下兩方粉絲的呼聲此起彼伏,全場氣氛調動到了最高點,然而玖慕卻依舊一臉平淡,靜靜走到了舞台左側等待鬱荷的演唱。 鬱荷一直在看玖慕,後者卻連餘光都沒有給她一個。 她提心吊膽走到舞台中央,深吸口氣,心底安慰自己說提前錄好的歌曲,對口型就行了,別緊張,別緊張,唱完後再賣一波慘,說自己連唱六首肯定狀態沒有剛上台的玖慕好,反正玖慕粉絲沒自己多,黑料又一堆,賣慘說不定能吸引路人給自己投票贏過他。 這麽想著,她就放輕鬆了些,朝台下盈盈一笑,示意自己準備好了。 鬱荷這一首也是溫婉曲風的歌曲,雖然依舊是對口型,但為了贏下玖慕她的台風居然超常發揮了,配合曲調與歌詞的神態更加柔美,身姿更加弱不禁風。 以薄羽之為首的一種看臉男性生物就被騙了過去,心又偏向了鬱荷。 畢竟是錄唱般,而且後期修音調音下了很大功夫,不管音準還是吐字都處在極高的標準,底下鬱荷粉絲的歡呼聲漸漸又起來了。 第一段副歌過去有一部分比較長的間奏,鬱荷是女團出身,就著音樂翩翩起舞。 本來她起舞後粉絲的歡呼就很大了,然而就在霎那間,一陣更大的尖叫聲突然拔地而起,都快要響徹天際。 連鬱荷自己都呆住了。 “我.操操操操操操操——” 薄羽之猛然又是九陰白骨爪捏住了裴徹的胳膊把後者疼得一個激靈,然而薄羽之渾然無覺,目光震驚又不可置信地望著台上:“殷情他他他他他……” ——一個嘴角含著慵懶笑意的男生從舞台側麵的台階走了上來,他手裏捧著一大束鮮豔欲滴的玫瑰花,碎發淩亂散在額前,桃花眼勾人又嫵媚。 是殷情。 “啊啊啊啊殷情!!!” “臥槽臥槽我是眼瞎了麽我居然看見了三太子,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殷少爺我愛你——我要給你生猴子——” “滾!那是我老公!殷哥哥我愛你!!!” 台下聽眾頓時如打了雞血般瘋狂起來,尖叫聲快要掀翻屋頂。 鬱荷目光愣愣地望著殷情,她的感覺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因為殷少爺正捧了束花直直朝自己而來。 她都能聽到自己的心髒聲,砰砰砰地砸在耳邊。 殷情走到她的身邊,唇角輕勾:“間奏時能不能借我說一句話。” 美色當頭鬱荷一時被迷的暈頭轉向,把手裏的麥克風遞給了殷情。 殷情接過,舉到唇邊,輕咳了一聲。 全場頓時安靜下來。 音樂聲還在緩緩流淌,殷情開口,語氣染上些曖昧:“我趕來這個音樂節呢,就是為了在ta唱歌時親手獻束花,你們別鬧哦。” “哇——” 他越這麽說底下起哄的聲越高,所有人麵上都是一副驚天大瓜的表情,還有粉絲快要心碎的震驚。 當然排除整個人傻那兒的薄羽之。 “你是不是該接著唱歌了,不打擾你了。” 殷情突然轉向鬱荷,把麥克風再還給她。 被這麽一提醒,鬱荷驟然反應上來,馬上就到第二段主歌的部分了,剛才她已經完完全全忘記了這件事。 鬱荷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因為後台放的是錄唱般,自己必須要對準口型。 她暫時把“殷情要給自己送花”這個震驚又甜蜜的念頭趕出腦海,伸手去接麥克風。 然而就在此時,殷情麥克風還沒有遞到她手上時不知怎的手就突然鬆開了,她眼睜睜看著麥克風掉在了地上。 殷情好像絲毫沒有察覺到這點,轉過身時還不小心踢了一下滾落他腳邊的麥克風。 力有些大,麥克風就這麽在所有人的目視中滾下了舞台。 底下傳來一聲驚呼,然而幾秒過後,更大的驚呼聲傳來—— 第二段主歌的伴奏旋律開始,人聲部分的歌唱卻也還在繼續! 鬱荷的聲音回蕩在場館每個角落,依然那麽動聽悠揚,此刻卻突兀得無比諷刺。 “鬱荷這是在假唱?!” “假唱!!” “鬱荷假唱!!” 此起彼伏的呐喊和噓聲響起,人群喧鬧起來,六連勝的鬱荷居然是假唱,這欺騙了所有歌迷的感情! 連鬱荷的粉絲都憤怒不已,死忠粉目瞪口呆,麵上再也掛不住想要狼狽逃離。 更有情緒激動的還要把手裏的礦泉水扔上台子。 台中央的鬱荷不知所措,大腦一片空白手腳冰涼愣愣站在那裏,頭頂那束光依然打在她的臉上,清晰照出了她驚恐到毫無血色的麵容。 而殷情自轉過身後表情就恢複了懶散,唇角的笑勾出諷刺,冷眼旁觀看著眼前一切。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假唱這種行徑,這種人是完全的不負責任,連對音樂的真誠和敬畏都沒有,談何當歌手。 後台好像意識到了這裏發生的事情,整個舞台的燈光重新亮起。 舞台另一側的玖慕依然是麵無表情,沒有粉絲認為理應會有的驚詫抑或厭惡,好像不管什麽事情都引不起他的情緒變動。 不等底下的騷動平息,殷情突然大步走到了玖慕麵前。 粉絲們討伐鬱荷的聲音突然一頓。 殷情翹起了唇角,就像是普通粉絲獻花一樣再正常不過的、兩手捧著玫瑰遞到他身前:“玖哥哥,你唱得真好。” 玖慕微怔,一時沒反應上來,他以為殷情隻是借送花揭穿鬱荷假唱的事實,沒想到他順帶,還真是學著歌迷獻花來了。 他的表情今天晚上第一次發生了變化。 ——緩緩地、清淺得就仿佛是其他人的錯覺般、勾出了一抹極淡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 那年紅雪冬青/一水袖黛笠 君還記/新塚舊骨葬頭七 宿醉朦朧故人歸/來輕歎聲愛你 是音頻怪物《典獄司》的歌詞,今天腦子不太正常一時沒靈感沒寫出來歌詞,大概明天寫好後會替換。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