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慕:“嗯。哄你。”  殷情嗤了聲,於是像個小孩兒一樣在沙發上把自己縮成一團,然後伸出手示意玖慕要抱抱。  玖慕放下桌布,走過來抱他。  殷情在玖慕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漫不經心開口:“那行吧,我等玖哥哥回來提親,可不敢讓我年紀輕輕就守寡。”  玖慕心底一驚,按照以往殷情的性格必然是要堅持和自己一起去的,但這次卻這麽順,並且他這句還顯然是話裏有話,殷辰逸不可能告訴他,那他是怎麽得知自己此行有危險的。  玖慕直覺有些不對勁,但到臨行前一天殷情都沒有任何異樣,玖慕又覺得會不會是自己太過敏感了。  他於是特意托了黎紀蘇幫忙盯著點兒殷情,後者一口答應,這才放心離開。  依然是造價高昂宏偉壯觀的遊輪,停在深不見底的汪洋大海,射燈炫目,在漆黑的夜幕中割裂出一抹亮如白晝的角落。  來參會的人基本沒有變化,隻是發出邀請函的人變了。  玖慕走到守在上船關口的保鏢前麵,平淡道:“注意檢查隨身物品,什麽不能帶上船都清楚吧?”  保鏢們立刻應道:“清楚。”  玖慕看了眼手表:“你們準備準備,一會兒人該來了。還有,一到九點立刻停止放人。”  “是。”  “玖慕。”  殷辰逸從甲板上朝他揮了揮手。  玖慕走過去,後者開口:“我的人也都安排好了。但是紀皓然最近動靜著實不小,並且知道因為你和殷情的關係我倆現在走得很近,他有刻意避開我,所以我也沒有打聽到有用的消息。”  “無妨。”玖慕道:“畢竟他在暗我在明,那就兵來將擋見招拆招吧。”  殷辰逸點頭。  玖慕依然把會議時間定在了晚上十點,先前就是晚宴與狂歡時間。  沒有殷情在,玖慕自然是不會參加這些活動的,找了間空辦公室去溫習林昭釋留給他的資料了。  很快時間便到了,紀皓然向玖慕請示了一下,而後便通知大家可以進場了。  紀皓然作為一直“領導秘書”的角色,之前林昭釋在時也是他招呼所有人入座,而玖慕剛上任,是第一次以這樣的身份與他們見麵,自然是需要有人做出引導的。  首領的架子還是要有的,玖慕肯定是最後一個入場。  紀皓然安排所有人坐好後,給玖慕發了消息。  玖慕依然是一席正裝,西服筆挺,麵容冷雋。  他問殷情借了個沒片的金絲鑲邊眼鏡,本意是想讓自己看上去更端莊嚴肅一點,但配上這張俊秀的麵容,卻平白多了一分斯文敗類的意味。  殷辰逸心底還默默嘟囔了一句,玖慕這好好一個孩子怎麽還被殷情給帶壞了。  玖慕什麽也沒拿,空手走到正座前,輕淡開口:“大家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玖慕。”  “知道。”  底下有個煤礦老板語氣悶悶道:“流量明星麽,都聽過。”  玖慕溫和道:“餘老板說得對,不過您從臨安起家,兩年前才拖家帶口到江沂來,還能聽說過我,玖某不勝感激。”  “你怎麽知道?”餘銳立一驚。  玖慕笑了笑:“既然站在了這個位置上,那麽在座各位的名字我自然都是清楚的。”  餘銳立問的當然不隻是“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但玖慕避重就輕隻答了這個,一是給了餘銳立麵子,二也是在敬告其他人,除了名字,他知道還有各種底細秘密把柄。  就算是流量明星,也掌握著足夠多的東西能讓你們身敗名裂。  這些話玖慕自然是不會直接說出口,但在座都是聰明人,有些話點到為止最為管用。  果然,不少人在見到玖慕後變得有些微妙與輕視的表情收斂了不少,雖說心底依然會有不服,但至少明麵上不會表現出來了。  餘銳立立刻點頭應聲:“玖先生說得是。”  玖慕的表情依然溫和淡然,像是拉家常般語氣很是悠閑:“其實今天舉行這場宴會,一是想認識一下各位,二是犒勞大家這一年的辛苦付出,三是宣布一個事情。”  頓了頓,玖慕繼續道:“從今天起組織正式解散。”  底下頓時一片嘩然。  “當然,我醜話說在前頭,林昭釋有的東西我也有,如果有人借著組織的名義繼續幹一些非法的事情,別管我不留情麵。”  “有人還有疑問麽?”  “我有。”  突然一個聲音自會議室前排響起,玖慕抬眼看去,果然是紀皓然。  玖慕麵色不改,語氣溫和:“紀叔您有什麽問題呢?”  紀皓然站起身道:“我想問問玖先生,林昭釋的死與您有關嗎?”  一語即出,四座皆驚。  底下議論聲紛紛。  “我聽說了一些,當時玖慕就是在現場的,不知道怎麽回事還是出人命了。”  “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麽林昭釋能把東西交到一個流量明星手上,指不定是他動了什麽手腳。”  “紀皓然不是私底下也聯係了我們麽,我當時還不信,看到這人後就明白有問題了。”  玖慕的表情隻是有短暫的停頓,而後微微一笑:“既然紀叔會問出這個問題,那想必是有察覺的,不妨說來聽聽。”  紀皓然冷哼一聲:“那天晚上林昭釋的活動是全部經由你手安排的,單憑這點,要不是林昭釋指定你接位,就足以組織給你定罪了。要證據是麽?首先,如果看到林昭釋的正臉,哪怕聽到他的聲音,林陌都絕不可能開槍。但事先你給林昭釋化了妝,屍檢報告裏他還被下了極少量的啞藥,導致他的麵孔和聲音被改變。並且,我試圖調出林昭釋身亡那一段時間的監控,發現那段視頻被人抹去了,而且唯獨那個房間,有幾分鍾的時間被外力強行斷電過。而且,這一切發生的時候你都守在門外,裏麵發生任何風吹草動明明都可以在第一時間阻止,但是你沒有。最重要的,你與林陌關係極好,你一定會知道葉初瑤是他的女朋友,但你沒有告訴林昭釋,並且任由他二人在特殊的場合相見,手.槍也是你給林陌的,你是在誘導他殺人。”  “所以,林昭釋的死根本不是他和林陌的誤會,而是人為暗算!”  玖慕一直麵帶微笑,認真聽紀皓然長篇大論說完後,他輕微頷首:“紀叔你和你的人調查與分析能力很強啊,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得出如此深刻又具有說服力的證據在下實屬佩服。”  雖然玖慕一臉風輕雲淡,但話語卻處處藏著嘲諷之意,暗示紀皓然動用大量人手私下調查這件事卻完全沒有上報給他。  紀皓然被玖慕晾了這麽多天早就一肚子的氣,本來他就沒打算還好脾氣今天和他客套,索性直接撕破了臉:“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最早林總默許你進組織就是個錯誤!本來就不懷好意,林昭釋還試圖留你在他身邊感化你,沒想到狗改不了吃屎,到頭來還是被你這個白眼狼暗算。”  感化?  玖慕實在想笑,能有人把如此烏煙瘴氣的惡心組織說得如此高尚也是一種本事,不說他眼瞎心盲,至少那腦子指定有點毛病。  其實殷辰逸和玖慕已經料到了今天紀皓然必定會攤牌,也提前有所部署。  眼見兩人間的□□味越來越重,殷辰逸默不作聲把手伸向桌下,按照計劃在手機上打了個“1”,打算通知他的人做好準備。  然而消息遲遲沒有發出去。  殷辰逸一驚,目光下移,驟然發現房內的信號全被屏蔽掉了!  在刀尖摸爬滾打多年的直覺告訴他,紀皓然已經萬事俱備,差的那一個“東風”也正被他用與玖慕的對話誘導而來。  今天必定是要見血了。  殷辰逸有些急,大概率現在已經有幾架機關.槍的準星瞄準在玖慕身上了,雖然明令禁止不能帶槍上船,保鏢也挨個檢查,但看紀皓然勝券在握的樣子,很可能是有那個環節出了紕漏。  他想給玖慕使眼色,讓他暫避鋒芒的意圖還沒傳達出去,就被像是感知到什麽而望過來的紀皓然盡收眼底。  紀皓然唇角勾起了一抹輕蔑的笑意。  “有件事在座各位大概不知道,我是林昭釋的兒子。”  玖慕沒有去看其他人臉色的變化,對此是一語帶過,而後含笑道:“看來紀叔的曆史學得不怎麽好啊,古代多少弑父奪位,哪兒有宦官在旁邊置喙。你說對不對?”  任誰被這麽明著罵都不舒服,紀皓然方才露出的一點笑容瞬間消失,臉色鐵青。  簡直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他強行壓抑著怒火道:“玖慕,我告訴你,就算林昭釋被蒙蔽了雙眼,有我在也不會讓你那妄圖解散組織的天方夜譚得逞。”  “哦?”玖慕輕輕一笑:“那紀叔打算如何處理呢?”  “看在你是林昭釋兒子的麵子上我留你一條命,把他留下的東西交出來你趁早滾下去。”  紀皓然臉上閃過一絲陰冷:“勸你識相點,不然扔下船的就不一定還有命在了。”  兩人在圓桌的兩端隔空對峙,一個麵容輕淡,一個臉色陰沉,周遭環繞的空氣壓抑得在場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一片死寂中,玖慕不緊不慢開口了:“我記得林昭釋在世時,紀叔可以是一口一個林總,怎麽現在也開始直呼其名了?難不成紀叔早有此意?”  他含笑道:“我這是不孝,那紀叔早早便心懷不軌豈不是更為可怕?”  紀皓然冷聲道:“少給我打岔。我就問你,交還是不交?”  玖慕笑了笑:“紀叔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敬酒不吃吃罰酒。行,這是你自己選的。”  紀皓然一揮手,伴隨著哢噠的機械聲響,窗外瞬間伸進十幾支槍柄,黑壓壓的洞口幾近封鎖住了屋內所有的空間。  他從桌櫃裏抽出一把□□,直直對準了玖慕心口。  作者有話要說:  老婆們聖誕快樂呀!!這章評論都發紅包,麽麽麽~  感謝在2020-12-23 23:55:45~2020-12-25 23:32: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46753294 10瓶;幹脆麵不吃飯 5瓶;淩榆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89章 運籌  玖慕淡淡一笑,舉手做投降狀,語氣略帶調侃:“怎麽上次在這裏我被人拿槍指,這次地位改變了,依然要被人拿槍指啊。”  他放下手臂,輕笑道:“紀叔別一言不合就這麽暴力,我們這不是還在商量麽。”  紀皓然並不想和他多言:“我知道會議開始前你在看林昭釋留給你的資料。我最後說一遍,東西拿來。”  玖慕聳了下肩,唇邊掛起了殷情那招牌的“死豬不怕開水燙”散漫笑容,看得殷辰逸是一陣發愁皺眉頭。  他道:“紀叔你先別急,現在已經不是中央集權君主□□的社會了,我們不妨問問大家的意見,看看他們願不願意解散這個組織。”  玖慕轉向在座的眾人,語氣輕淡:“我剛說了如果解散後你們不再幹組織在時做的那些事兒,林昭釋留給我的那些機密和把柄就永遠不會重見天日。但是呢,組織和資料落在紀叔的手上,那可不就是林昭釋在時的複刻般,你們還願意自己及公司跟木偶一樣被人操控威脅嗎?”  頓了頓,他接著道:“也許你們自己覺得無所謂,畢竟組織活動帶來的利益是無窮的。但親人與後代卻也會一直受製於人,比如一言不合就被人拿槍頂著,屍體扔進大海喂鯊魚,連祖墳都進不了。嘶——想想還有點難受,殷總你說對吧?”  殷辰逸突然被點名,先是一怔,而後便感受到全場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連同玖慕含笑的眼和紀皓然越發陰冷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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