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說話間,已到了鷺西閣。餘貴妃知道兒子要進宮請安,早就在客堂裏備好了點心茶水等著,她今日心情極好,氣色也跟著紅潤有光澤。


    行了禮,問了安,龍奚蘭打量著這保養有加的美婦,又看了看李淮。


    她還以為李淮長得會更像他母妃呢,可竟然一絲神韻都不像。


    餘貴妃長得貌美,年輕時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在宮中聖寵不衰,要不然,皇帝怎會如此喜愛李淮呢?


    兒媳婦來請安了,自然要賞賜些見麵禮。餘貴妃喚來宮女,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盒拿出來,親自遞了盒子給龍奚蘭,「聽聞錦畫善舞,這是本宮當年進宮後給陛下獻舞,陛下賜的千珠舞衣。」她笑盈盈地將盒蓋子揭開,要伸手去拿舞衣的時候,卻一臉驚愕,當即大發雷霆,「這是怎麽回事?!」


    讓餘貴妃臉色大變的東西不是其他,正是千珠舞衣的盒子裏,那個插滿銀針的木人。那木人上麵還用紅色液體寫上了「餘禎琪」三個字,此乃餘貴妃的閨名。


    看到此汙穢之物,幾個經手過舞衣的宮女立刻跪下,其中一個戰戰兢兢地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不知這是如何來的,昨夜您叫奴婢去小庫房拿這件舞衣時,都還好好的!」


    龍奚蘭掃了一眼那木人,這種詛咒的玩意兒的效果可大可小,如果詛咒之人真能借助什麽神力,比如一塊有力量的法器,被詛咒之人一定會不好,可若沒有,也不過是虛張聲勢,起到一個嚇唬的作用。


    李淮忙安慰道:「母妃切莫動氣,擔心傷了身子,讓兒臣來處理這件事情。」


    看樣子餘貴妃是真的被嚇到了,剛才還好好的氣色瞬間暗了下去。


    龍奚蘭將她扶到內間的榻上去休息,發現對方的手仍在顫抖,陷入沉思。像餘貴妃這種女人,在後宮裏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竟會被一個木人給嚇成這樣?她瞧情況,覺得事出有因,便試探性地問:「母妃,那種木頭人是不是出現過不隻一次?」


    餘貴妃有些恍惚的看過來,滿臉疑惑,「錦畫,你怎麽知道?」


    如果是第一次出現,她不可能嚇得這麽厲害,一定是前後出現過,卻又始終找不出原因,才讓當事人更加緊張。


    「錦畫隻是猜的。」她如實回答。


    龍奚蘭現在是李淮的王妃,自然是餘貴妃信得過之人,被這樣問起,她坦白道:「大概兩個月前,鷺西閣裏發現了第一個那樣的木人,木人上麵刻著一個名字。」


    龍奚蘭連忙問道:「一共有多少個,都是怎樣的情況下發現的?此事母妃有沒有向王爺提過?」


    「加上今日的那個,應該是三個,第一個是尚衣局給本宮送衣裳時,發現衣服裏裹著一個木人,那木人上用鮮血寫上了阿碧的名字。」


    「阿碧?」


    餘貴妃解釋著,「那是從前跟著我入宮的陪嫁丫鬟。」


    龍奚蘭點點頭表示明白,「那阿碧現在人在何方?」


    餘貴妃聽見此話,眼中又出現一絲惶恐,「阿碧她……兩個月前突然暴斃而亡了!」


    「暴斃而亡?」龍奚蘭麵色微沉,不過一絲害怕都沒有。


    餘貴妃早前聽李淮說起過,說這位季二小姐膽識過人,非一般女子可比,現下一見,確實如他所說,故當她問起這些時,餘貴妃才敢盡數告訴她。


    「那第二個木人呢?」


    「第二個木人是在一個月前發現的,就在本宮的床上,木人上麵用鮮血寫著小鄧子的名字。」餘貴妃用手指了指屏風後麵的床榻,整齊的被褥疊得四四方方的放著。


    那木人如果真有詛咒效果,不應該隻有一個木人。奚蘭接著問:「第二個木人上麵除了名字還有什麽?」


    「木人的喉嚨上有一根刺,後來小鄧子莫名其妙地死在房間裏,喉嚨被他用膳的筷子插穿了……」說著,餘貴妃臉色一變,「這次出現的木人上麵寫的是本宮的名字,那上麵插了那麽多針!」


    奚蘭忙安慰道:「母妃莫要擔心,這宮裏有個殺人凶手,隻要我們找出此人,他定不能對您怎樣。」之後她叫來兩個宮女陪著餘貴妃,自己回到殿中。


    李淮正在審問那幾個與舞衣有過接觸的宮女。


    所有人都肯定,除了她們以外,沒有任何人能接觸到那舞衣,所以若是人為的話,放這個木人之人一定是這三人中的其中一個。


    李淮一一審問了她們,但並未問出什麽特別的事來,就先將三人一起看管起來。見龍奚蘭出來,他遣走了旁邊的人才告訴她,「那個木人之事,我略知一二。」


    「噢,王爺可願意說給錦畫聽?」那木人已寫上餘貴妃的名字,如果不找到真凶,破除詛咒,餘貴妃很快也會死於非命。這事恰巧讓她撞上了,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這件事已壓在李淮心裏很長的日子了,他也想跟她說一說,「十五年前,本王還住在宮裏,宮中曾有人用過這汙穢之術來加害本王。當時父王大怒,令人全宮搜索,勢要將行此術之人找出來。


    「整個後宮被牽連進去的一共有三十三人,因為不能肯定是其中的誰做了這件事,三十三人又都有嫌疑,最後……」李淮說到這裏,眸光閃爍,看得出來他為這件事感到很愧疚。


    龍奚蘭猜測道:「最後是將這三十三人都一起處死了?」


    李淮點了點頭。


    她心中一沉,當年的凶手也許不在那三十三人之中,說不定至今還在這宮裏,甚至活得很好,「所以王爺懷疑如今的這木人與十五年前的那樁舊案有關係?」


    「嗯,本王見過當年刻我名字的木人,與今日這個十分相像,隻是當時不是用血寫的,而是刻上去的。」


    聽到這裏,龍奚蘭眉毛微挑,轉身朝關押那三個宮女的房間走去。


    李淮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什麽或者發現了什麽,便跟著她一起過去。


    她到了那間房間之後,仔細看了看三人的麵容,然後指著其中一個人問:「你叫什麽名字?」


    那個宮女與另外兩個宮女一樣,十分害怕,見自己被點名,回話時連聲音都在顫抖,「桃、桃紅……」


    「桃紅,把你的手伸出來給本王妃看看。」


    桃紅聽話的伸手出來給她過目。


    她看了手心再看手背,最後看了指尖,心中已有了些眉目,「你是四月生的?」她又問。


    「是的,王妃,奴婢的生辰是四月初四!」桃紅十分吃驚,這才第一次跟王妃見麵,王妃竟然知道她是四月出生?!


    「今年十七歲?」


    這下連李淮都有些看不懂她在做什麽了,不過他沒有多問,安靜的站在旁邊等待著桃紅的回答。


    「是的,奴婢今年十七歲。王妃是怎麽知道的?」見龍奚蘭和藹可親,問的又不是什麽刁鑽的問題,她沒那麽緊張了,站直身子笑了笑。


    「她叫桃紅嘛,應該是在有桃花的季節出生的。」


    李淮半信半疑的問:「所以王妃是猜的?」


    「嗯,猜的!」她答得爽快,可是怎可能是猜的呢?其實她是看桃紅的手相,看出來她是個陰容身。


    何謂陰容身?就是易中邪、易被鬼附身的那種命格。一般會是陰容身之人,手相能看出來,八字也能。


    她看桃紅的年紀也就跟她一般大,而她出生的那年,時候剛好與陰容身相符的,就是四月初四。她問時,自然不敢詳細地問人家是不是四月初四生,隻大概問了月分。且她剛剛看桃紅指甲發黑,想必最近損了不少陽氣,必是有鬼作祟,想來真跟十五年前那件事有所關聯,凶手也可能不是人!


    瞧她暗自思忖著什麽,李淮便問:「錦畫,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問題?」


    她正要回答,寢殿裏便突然傳來一道女子的尖叫聲。


    李淮和她一起朝寢殿跑去,進了餘貴妃住的臥室,便見餘貴妃躺在地上,一個勁地喊腳疼。


    「痛啊,本宮繡鞋中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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