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隻是有事路過江城,故來此尋人。」換了往常,她也不願與陌生人多說什麽,但想別人好心救了自己,也就禮貌的回答了。


    「尋人?」珠珠一聽,臉色有變,問道:「姑娘不會是要尋一位姓祝的老人吧?」


    龍奚蘭立刻轉頭看去,又上下打量了這女子一遍,問:「你們這是商船?」


    珠珠點頭道:「當然了。」


    她眉頭微微蹙起,細細打量這艘船的結構,這樣豪華的商船,她可從來沒見過,便邁步走出船艙。外麵的天色與她剛被救上來時一般無二,隻有風輕輕吹著船頭的旗子。


    那是商船主人家的商旗,一般會寫上姓氏,而此刻,龍奚蘭就看見那旗子上寫著一個潦草的「祝」字??怎麽會如此巧合?


    龍奚蘭立刻轉身回去找那名女子,急切的問:「珠珠,你姓祝?」


    珠珠搖了搖頭,「我不姓祝,我家主人姓祝。」


    她又問:「你家主人是祝老太歲?」


    珠珠噗哧一聲笑出來,「我家主人比姑娘大不了幾歲,怎麽會被稱為老太歲呢?」


    「那你家主人此刻在何處?」


    「他……」珠珠有些為難的說:「我家主人不喜歡與生人說話,恐怕不會見姑娘。」


    龍奚蘭才不管那麽多,她激動的抓住對方的手臂問:「那你主人此刻在船上嗎?」


    「這……」


    她放開珠珠,往船艙走去,卻迎頭撞上了一個堅硬的胸膛,一抬頭,她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虛元……」她目光死鎖在那張熟悉的麵孔上,聲音從喉嚨裏出來時幾乎是顫抖的。


    麵前穿白衣的貴氣男子卻是一臉茫然的瞅著她,甚至在她喊出那個名字時,眉毛還微微一緊,「珠珠,這又是你從哪裏找來的人?」


    後麵的珠珠低著頭吐了吐舌頭,忙解釋道:「公子,這位小姐在江裏遊水,珠珠將她救了起來……」


    那白袍公子打斷她道:「這珠江這樣大,會有人在江裏遊水?」


    珠珠生怕主人不信自己,忙強調道:「真的!公子,珠珠沒有說謊,她真的是在江裏遊……」


    「本公子沒說不信你。」他將頭微微偏著,斜睨著一身濕透的龍奚蘭說:「本公子的意思是,既然她在珠江裏遊水,隻怕是不想活了,還救起來做什麽?」


    龍奚蘭目光沒有移開,她移到白衣公子的麵前,正對上那張臉,輕聲問了一句,「虛元,你怎麽了?我是奚蘭啊!」


    「嘖嘖!」那人搖了搖頭,為了躲避她,還後退了一步,「這都是個什麽人呐?虛元?我還虛弱呢!」


    這張臉,這說話的聲音,龍奚蘭怎會認錯?「虛元,你是在生我的氣嗎?你都氣了這麽久了,也該氣消了吧?」


    白衣公子看她這不依不饒的勁兒,不願與她多說,目光直接繞開她的臉,看向後麵的珠珠,「珠珠,趕緊把她給我帶走,本公子想到甲板上來透透氣也不成嗎?」


    珠珠一看主人生氣了,忙過來拉她,「姑娘,你這是怎麽了?我家公子不是你叫的那個什麽虛元,我家公子姓祝——」


    「虛元,你這是在逗我玩吧?你何時姓祝了?」


    祝公子實在不願與她多說,轉身就往裏麵走,「本公子不透氣了。珠珠,到了碼頭上,你趕緊將這個女人給本公子請下去!」


    龍奚蘭看他要走,趕緊追上去,張開兩手擋住他的去路,「臭小子!玩一下就好了,不要一直玩。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苦嗎?你就這樣一聲不吭的跑到江城來做什麽?」


    對方瞧她這擰巴勁兒,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見他似乎是不想玩下去了,龍奚蘭心頭一鬆,又放低聲音說:「虛元,你都遇見什麽事兒了?你告訴我啊!」


    「姑娘……」


    「啊?」聽見他這般鄭重其事的稱呼自己,她臉上神情一滯,不知他要講什麽。


    接著便聽見他一字一句的拉長尾音說——


    「你——有——病!」


    「姑娘,你就別難為我了,我家公子真不是你說的那位朋友……」


    珠珠拉著她,想要將她從船艙拽出去,可是她那定力哪裏是一個丫頭可以拽動的?


    祝公子見她那般不情不願,突然眸子一亮,「哦!本公子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


    「現在江城裏的姑娘迷戀本公子已到了這種程度了呀?竟然不惜跳進珠江裏,隻為製造與本公子的邂逅……嘖嘖,姑娘啊,你是嫌命太長了嗎?」


    她還以為對方知道了什麽,竟然是說這個,臉色往下一拉,死死盯著他,說:「你說你不是虛元,你將你的手給我看看!」虛元的手長什麽樣子,她一眼便知。


    但那祝公子一聽,立刻就像被人非禮了一般,將兩隻手往背後一甩,「你想得可真美,本公子的手何等矜貴?為何要給你看?沒聽過男女授受不親嗎?一看就知道是小門小戶裏出來的,連這道理都不懂。」


    「臭小子,裝也不裝像一點!」紫虛元那張嘴,就是這般喋喋不休、說個不停的樣子,這怎會不是他?龍奚蘭說著說著,眼角一酸,還以為這一輩子都不能見到這張臉了。


    「哎呀呀,你別以為哭就可以賴著本公子了,我告訴你,像你這般死纏爛打的女子,本公子見得多了。」


    他此刻的路被龍奚蘭擋著,實在惱火。奈何,他自認是一位儒雅有教養的富家子弟,所以不能將她從被救上來的地方扔下去,隻能咬牙道:「你讓不讓?」


    「你有本事就跟我動手啊,保證像小時候一樣,打得你這臭小子趴在地上求饒!」


    祝公子看來像是完全驚呆了,他崩潰的抱著頭,背過身去說:「本公子就今日出門沒看黃曆,竟遇上這瘋女人!」


    再然後,他也沒走成,龍奚蘭就守著他,滿腹怨氣的盯著他。


    「虛元,你是不是遇見什麽事兒了,有什麽苦衷?」


    「珠珠……」


    「虛元,你告訴我啊,我們同心協力,一定可以解決。」


    「珠珠……」


    「公子,就快到江城碼頭了。」


    祝公子坐在甲板上的椅子上,用他手裏的摺扇撐著下巴,抱怨道:「再不快,本公子就要被逼得跳江了。這天下間,怎會有如此煩人的女人?還是所有女人都這般煩人?」


    沒多久,祝家的商船在江城的碼頭上停靠下來。這時候,碼頭上已經被官兵圍滿了,他們的船才剛一停靠,就有官兵上來說:「祝公子來得剛好,官府要徵用你的船——」


    祝家雖是從商,但在西境這十幾城裏,是撐起了半邊天的家族,也是唯一一家將三國所有商源占盡的巨頭,這沿江的許多百姓都靠他們家吃飯,所以他們家的商船沒有人不認識。


    「什麽?徵船?」


    祝公子看碼頭到了,正想將船上的龍奚蘭遣下去,沒想到竟然被徵船。上船來的人還不是一般的官兵,而是江城按察使。換了其他人的船,都直接讓官兵過去說一聲,也唯有祝家的船才勞煩如此大官。


    「是的,事發突然,未能提前與祝公子說。」


    祝公子自然不悅,他站在甲板上指著周圍插著官旗的漁船說:「這些船不都被你們徵用了嗎?還不夠啊?」


    按察使為難回答,「祝公子有所不知,這京城來的胥王和胥王妃今日遊江,結果遇上暴風雨,王妃被卷進江水裏去了,這不,全城所有能用上的船都用上了,祝公子你這艘最大最快,所以還請你幫幫忙……」


    龍奚蘭站在一旁,終於聽到了重點,她走過去喚了一聲,「方按察使。」此人昨夜也在王顯成的宴席上,龍奚蘭見過那張臉,便記下了。


    方按察使聽見後麵有人喊自己,立刻轉頭看,「哎喲!胥王妃啊,原來你已被祝公子救上來啦?」


    祝公子一聽,露出詫異的表情,彷佛在說——有沒有搞錯啊,這瘋女人竟然是王妃!


    方按察使一說完,立刻回身對後麵的侍衛說:「還愣著幹麽?趕緊去和胥王稟報啊,王妃找到了,安然無恙。」


    「是。」侍衛立刻快速下了船。


    龍奚蘭的重點不在那上麵,她看向方按察使,沉聲問:「方按察使,你喚他為祝公子,你認識他?」


    方按察使恭敬的回答,「這江城人人都認識祝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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