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舟沉吟片刻,輕輕點頭:“晚舟知道。”蕭翊見他被蕭駱北折騰得這般虛弱,便隻在他麵頰上輕輕撫摸了一陣,正色道:“今日既然來了,便好好享受一下,去吃些東西、喝些美酒,恢複一下身子吧。”慕晚舟見他是真心關心自己,便垂眸謝道:“多謝王爺。”蕭翊還要招呼其他賓客,暫時走開了。慕晚舟從假山後出來,理了理衣衫,繼續開始尋找陶煜。可惜他以前從未見過陶煜,並不曉得他長什麽模樣,尋找起來自是不那麽容易。他轉到一處幽靜的角落,見那邊有一雅致的涼亭,便想進去歇一歇。實則他身子還未完全恢複,已經有些喘氣,實在需要休息一下。剛到涼亭外,便見亭中的木凳上,坐了位溫潤如玉的公子,十分年輕,相貌俊秀。他穿著有些單薄,在冬夜中凍得瑟瑟發抖,一個勁兒的往手中嗬著熱氣,卻不肯離開涼亭,隻管手捧一卷詩文,讀得津津有味。“公子為何獨自一人在此?”慕晚舟上前一步,溫和的笑問。陶煜猛然轉頭,隻見眼前突然多了個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的男子,溫和親切的笑容讓人沉醉,那雙燦若星河的眸子更是奪人心魄,就好像畫中的人兒一般完美無瑕。他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人,一時之間看呆了,吞吞吐吐的道:“你、你是……?”慕晚舟歉意的垂眸:“在下慕晚舟,叨擾公子了。”陶煜一愣,頓時驚得滿臉緋紅:“你、你就是慕晚舟?!”“是,”慕晚舟略微抬眼,“公子知道我?”“知道……”陶煜的心跳得飛快。直到此刻,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麽眼前的人能令京中上上下下折服,也明白了為何連九五之尊也會被此人迷住。還未與他多作交談,隻是這驚鴻一瞥,慕晚舟便已給他帶來十分震撼的衝擊力,讓他六神無主。慕晚舟見他手足無措,抬步入亭,卻未追問什麽,隻是從袖中取出一隻鎏金暖手爐,遞到他手裏:“暖暖手吧。”陶煜本已凍得哆嗦,一接觸到微燙的暖爐,隻覺得一股舒服至極的熱流從指尖傳遍全身,再與他臉上的滾燙血液融合在一起,禁不住心潮起伏,對他好感更甚。“多、多謝……”他囁嚅著說,一時搞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何跳得如此之快。慕晚舟向他投來友善的目光,盈盈笑著說:“看來陶公子與我一樣,也不喜歡人多嘈雜之地。”陶煜驚了一驚:“你知道、知道我是誰?”慕晚舟笑道:“此前從聖上口中得知,陶公子喜靜、愛讀書,我便大膽猜了一猜。”陶煜萬萬沒想到他知道自己,更沒想到聖上也有注意到自己,不禁欣喜若狂,激動得說話更結巴了:“你、你……我、我……”慕晚舟見他緊張,便坐到他身旁,柔聲道:“陶公子真是不同尋常之人,今晚的宴席,本是因你而起,但你卻獨自在這裏,安安靜靜的讀書。晚舟覺得,這份心境十分難得。”陶煜聽他誇讚自己,隻覺得腦中轟的一聲,歡喜得一顆心都不知飛到哪裏去了。他瞪大了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無比傾慕的望著慕晚舟,輕聲道:“是、是這樣嗎?但父親老責罵我是書呆子……”慕晚舟溫柔的笑著:“左相大人固然對陶公子要求嚴苛了些,但心中一定也是以你為傲的。更何況,同是愛書之人,晚舟覺得與你十分投緣。”陶煜受寵若驚,漲紅了臉:“不、不敢……慕大人乃朝廷棟梁,我、我這樣的……”他一邊支吾,一邊偷偷打量慕晚舟細嫩光潔的肌膚和嬌豔柔軟的紅唇,兩個聲音一直在他腦中打架。——一個聲音在說:他真好看,又溫柔高貴,世上怎麽會有這般完美的人?——另外一個聲音在說:不行不行,他可是聖上的人,我怎敢在這裏想入非非?“陶公子何必妄自菲薄?”慕晚舟似乎一點也沒讀出他心裏的驚濤駭浪,卻是很堅持的說道,“自打方才在亭外見到陶公子,晚舟便直覺跟公子一定很談得來。現在寥寥幾句交談之後,更是堅定了這個想法。”陶煜喜出望外:“我、我也……這麽覺得……”聽他這樣說,慕晚舟展顏一笑,也十分開心。這時,不遠處傳來小廝的招呼聲:“陶公子,您還在涼亭裏嗎?王爺要我來通報一聲,馬上開席了,請您快快過去。”陶煜一聽,麵上立刻露出失望的神情,似乎很不願離開這涼亭,也不願跟慕晚舟的談話被打斷,隻鬱鬱寡歡的答了一聲“知道了,多謝”。慕晚舟見他失落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陶公子,”他很自然的湊近了陶煜,溫柔的握住了他的手腕,“今日你是主角,我們大約來不及聊得盡興。不如,改日再見?”陶煜又是驚訝又是激動,心砰砰跳得快要蹦出胸腔:“慕大人的意思是……?”慕晚舟莞爾一笑:“明晚陶公子有空嗎?晚舟想請你月下共飲,不知可否?”陶煜幾乎咬住了舌頭,急急的答道:“有!有空!”“好,”慕晚舟起身,依然握著他的手腕,兩人十分親密的肩並肩而去,“那明晚這個時間,晚舟在玲瓏閣等你。”“玲瓏閣?”陶煜呆了一呆,突然滿臉通紅,“父親、不準我去那樣的地方……”慕晚舟噗嗤笑道:“我約你去玲瓏閣並不為別的,隻是玲瓏閣的三秋酒乃京城一絕,我覺得務必要讓你嚐嚐。如果令尊大人管教嚴格,你不要告訴他與我之間的約定,好不好?”他那溫柔至極的口吻中又帶了一絲哀求的口氣,隻擊得陶煜心髒都要幾乎碎裂了,哪裏還說得出拒絕的話。陶煜幾乎想也沒想便果斷答道:“好!我不告訴父親,明晚一定來。”“好。”慕晚舟向他露出絕美的笑容,整個人都煥發出歡喜雀躍的光芒——就好像這光芒是他完完全全因為陶煜而綻放開的一般。陶煜一時之間看得失神,心又被澎湃的喜悅和滿足填滿,整個人如同踩在雲上,又像醉了酒,飄飄然找不到方向了。臨安王府的宴席一直持續到深夜才散場。到後來,蕭翊似乎喝多了,一度將慕晚舟認成了少年時傾慕的女子,抓著他不放。但當慕晚舟十分體貼的扶著他去院中透氣的時候,他佯裝醉倒靠在慕晚舟肩頭,在他耳邊低聲道:“你給陶煜灌了什麽迷魂湯?他已經完全迷上你了。”他嗓音清醒得很,一點也沒有喝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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