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駱北凜然笑道:“是。皇叔父是朕最大的心頭之患,都已經除去,對於區區東廠和錦衣衛,又有何懼?說到底,閹黨始終是仰仗皇室而生。若非李德田手下有上千名身手不凡的錦衣衛,朕早前又想利用他牽製皇叔父,怎會留他到今日?”慕晚舟道:“話是這樣說,但臣以為,聖上的步子急了一些。宋將軍手握鎮北軍,駐守北疆多年,雖然一向忠心耿耿,但奈何他出身草根,爵位上始終低微。聖上是不是應當先扶持他一把?”“你的意思是?”慕晚舟沉吟道:“容臣先想一想,聖上明日先好生迎接宋將軍回朝吧。”蕭駱北點頭,又攜了他手,兩人親親熱熱的走到內室去。·翌日,鎮北將軍宋遠則回京述職。這是他三年來首次返京,此前他一直兢兢業業鎮守北疆,抵禦和防範北狄人的入侵,連宋清入宮被封為賢人,他也未能參加喜宴。宋遠則生得濃眉大眼,身材魁梧,與清秀文弱的宋清一點也不像父子。他進金鑾殿時還穿著全套戰甲,一身颯氣,未換回朝服便匆匆趕來覲見蕭駱北。這是他忠心不二的表現,蕭駱北自然很清楚。蕭駱北向他詢問了北疆的大致情況,嘉獎了一番,又賞賜了無數黃金和珍品,便對他道:“宋將軍三年未與家人相聚,想必也十分思念宋賢人,不如趁機去後宮與他一聚,如何?”宋遠則自然求之不得,感激的叩拜道:“多謝聖上!”蕭駱北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宋遠則便請宮人帶路,急急的趕往兒子的寢宮。偌大的皇宮道路彎彎拐拐,宋遠則心裏也如同這道路,有些忐忑。此前他便知道,聖上獨寵慕晚舟,對其他人是看也不看一眼的。最初太後派人來示好,希望能迎宋清入宮為賢人,他其實心裏並不十分情願。雖然深知太後是一片好意,有心仰仗宋家,也有心提攜,但他總歸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從此過上孤獨的後宮生活。宋清雖然身子弱不能習武,以後不能指望他繼承自己的衣缽保家衛國。但讓他做個平凡的將軍府的少年公子,無憂無慮過一生,也好過終生被困宮闈,陪伴一個心裏完全沒有自己的帝王。但太後與聖上的聖意畢竟難違,他隻能答應。宋清初入宮的時候,寫與自己的信中都是抱怨,說蕭駱北一次也不曾見過自己,每日都沉迷於慕晚舟那個“賤人”的美色中。宋遠則從字裏行間能看出,兒子過得並不開心,與聖上的寵臣慕晚舟之間相處得也一定不愉快。但沒過多久,宋清卻不怎麽來信了。好不容易來一封,卻是對慕晚舟隻字不提。宋遠則心中又疑惑又擔憂,不知兒子在後宮中到底發生了何事。他清楚宋清的性子,雖然有些驕矜但卻是直率的。他這樣避而不提,一定有什麽原因。這些事情還在心頭縈繞,他人已經來到了宋清的宮外。隱約聽見牆內傳來爽朗的笑聲,卻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多日未見的兒子宋清。宋遠則眼睛亮了一亮。他聽得出,宋清的笑聲是真心的、歡樂的。這讓他心中一振。他信步邁進宮門,便看見雅致庭院中、婀娜多姿柳樹下的那副絕美畫麵。宋清與慕晚舟並肩坐著,親親熱熱的將頭湊在一起,正一起盯著麵前的一卷畫紙。慕晚舟執了筆,在畫紙上隨意塗抹著,畫的似乎就是院中的柳枝。宋清在一旁看得不過癮,索性握了他手,與他一同捏著筆,在紙上一陣亂塗。兩人眉目含笑,一人著紅衫,容姿殊麗,一人著華麗宮裝,淡雅清秀,可謂是互相映襯、相得益彰。宋遠則不禁愣住了。宋清跟慕晚舟之間這和睦甜蜜的氣氛,哪有半點相互交惡、勢同水火的局勢?哪怕說他倆是相親相愛的一對佳侶,怕是也沒人不信。聽得慕晚舟溫和的抱怨道:“賢人,你這樣亂來,這幅畫便毀了。”宋清大大的杏眼一瞪,有些耍性子的嗔怪道:“那又有什麽要緊?晚舟畫成什麽樣我都挺喜歡。”這時,慕晚舟已經覺察宋遠則的到來,抬了一剪煙波迷漫的秋水望向門口,立刻款款起身:“宋將軍。”“慕大人。”宋遠則收回心神,朝他抱拳行禮,隨即側目望向自己兒子:“清兒。”“爹爹!”宋清沒有想到父親一回京立刻便能來看望自己,激動得臉都紅了,三兩步上前來,“爹爹,您怎麽來了?我好想您!”“你在宮中,一切可還好?”宋遠則上下打量兒子,隻見他臉色紅潤,雙目清澈,毫無鬱鬱寡歡的跡象,心裏總算放心了些。“我很好,”宋清興衝衝的答道,“聖上和太後都對我很好,還有,晚舟也……”他回頭笑意盈盈的望向慕晚舟,眉間都是歡喜和仰慕,宋遠則見他是真心與慕晚舟交好,不禁愈發疑慮了。此時,慕晚舟十分識趣的插話道:“宋將軍與賢人許久未見,應當有許多話要說。晚舟便先行告退了。”他向二人微笑行禮,便如一陣清風般離開了。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宋遠則感慨道:“清兒,想不到你與慕大人相處得甚是愉快,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此前不是與他多有嫌隙嗎?”宋清臉微微一紅:“父親,我當時不懂事,才錯怪了晚舟……”宋遠則見他稱呼慕晚舟如此親密,更是驚訝:“你要知道,他是聖上的寵臣。你莫非對他……”宋清急急打斷了他:“父親,您、您……”宋遠則皺緊眉頭:“清兒,到底是怎麽回事?”宋清捂住胸口,心緒十分複雜,連解釋也有些支吾了。他將慕晚舟當日舍身救自己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宋遠則。這本是宮中機密,不可外傳,但此前慕晚舟跟他說,若是對著父親,可以不用隱瞞。宋遠則聽完,陷入了沉思。宋清還在微微笑著,眼中都是傾慕:“晚舟他對我很好,不但沒有因為我是後宮之人而疏遠敵對,反而處處維護我。他怕我一個人呆在宮裏悶,每過幾日都會來看我,陪我吟詩作畫、或是品茶彈琴。他樣樣事情都精通,讓兒子心服口服,人又長得美……”宋遠則打斷他道:“他得聖上獨寵,你不介意?”“不介意!”宋清抬起貓咪般的杏眼,堅定的望著他,“他對聖上一片癡情,兒子每日耳濡目染,十分感動,又怎能像那些後宮中善妒的婦人一般小肚雞腸的記恨於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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