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誰還沒個困難時候,不急昂……不過這還能做零嘴啊,聽起來倒是怪新鮮的」


    蘿澀笑了笑,她知道這村裏子說起零嘴來,不過炒熟的嘎嘣豆子,米炮糖,柿餅一類的。


    「我這就去做,做出來第一送來給奶奶嚐,長庚大哥和張叔的也早備下了」


    「好,好,我歸家去了,還得給上門女婿做飯吃,他成日打鐵沒個得空的功夫」


    牛奶奶說罷便要回去了,隻是那野豬腿她不肯收下,再三推辭不過,才說自己留一些吃,剩下的托孫子長庚在城裏上工時,尋家飯鋪給賣了去,得了錢再拿來還她。


    送走了牛奶奶,蘿澀搓了搓手,開始她製作她的辣條。


    對,沒錯,就是在現代風靡全國經久不衰且成為一代人經典回憶的辣條。


    因為許多報道上都是辣條不衛生的負麵報道,所以蘿澀平日裏都是自己在家製作,現下她對於怎麽做出辣條來十分的熟悉。


    將黃豆拿溫水泡了,大約要四五個時辰,這點空擋足夠她去把辣椒麵兒磨出來的。


    隨後把黃豆瀝幹,用石磨磨出豆漿來,去了豆渣,在把豆漿放在鍋子裏煮。


    等溫度上去了,便拿筷子將上頭的豆皮兒一張張給掀下來,晾在外頭拉起的細繩上風幹,等幹透了,放開水焯過後入油鍋裏炸至金黃,最後才是重頭戲!


    加上磨好的辣椒粉、尖頭辣椒及桂皮八角等香料,一直炒至香味四溢為止,最後撒上鹽悶上鍋蓋,徹底入味了便可出鍋。


    蘿澀為著辣條在灶房忙至半夜未歇,兜子在裏頭睡得迷糊,半夜聞見極香得味道,吸著口水,從土炕上爬了下來,探頭探腦的盯著廚房。


    蘿澀抹了一把額上虛汗,向他招呼了一聲:「兜子,過來嚐嚐味道」


    悶聲跑了去,看著從未吃過的紅辣辣一條,他起先還有些膽怯,但經不住這噴香得勾人味道,先用手指沾了下嚐嚐,已有三分味道,忙拿了一根塞到嘴裏,不過嚼了兩下便辣出了眼淚。


    他是不會吃辣的,但卻天生喜歡吃,一邊直辣的吐舌頭,一邊又去撈第二根吃,根本停不下來!


    蘿澀見狀哈哈笑著,小鬼頭偷吃辣條,越是辣的不行就越要吃,辣出汗來才叫渾身通暢,這才是辣椒所帶來的魅力呀。


    吃過三根便不讓他再下口了,裝了一碗明日叫兜子給牛奶奶送去,叫她也嚐嚐新鮮,若大夥都讚個好,她便多做一些來,改日尋個趕集的日子,上童州城賣賣去,得了銀子去估衣鋪替兜子和自己辦置一身過冬的棉衣來。


    收拾鍋灶,熄了灶火,又看著兜子灌下滿滿三大碗涼水,才上床歇息去,入眠前她記起什麽,迷糊道:


    「你晚上必定起夜,去茅房得小心點,別踩空掉進去了,臭烘烘的姐不來撈你呢」


    聽見兜子細不可聞的哼了一聲,她還喜滋滋的想:總算是個有脾氣的,這點倒也隨她。


    卯時雞鳴,晨光未曦。


    現下深秋入冬,冬麥大部分已經入倉了,農事這就歇下了,男人們要不在家暖著炕頭,要不結伴去童州城尋些力氣活貼補家用。牛奶奶家的孫子牛長庚就常年在城裏上工,他爹是上門女婿,帶著打鐵的手藝,村裏農具鐵器大多出自他手。


    他家忠厚熱情,自蘿澀安頓後便隔三差五的送些菜果來,雖是不值錢的,可給了她不小的溫暖,比起其餘瞧不起落戶難民,一口一個「鄉下巴子」叫的歡實的,簡直雲泥之別。


    起了大早,梳洗了一番,拉扯著兜子出門上牛奶奶家去。


    可能是怕冷,牛奶奶早早烤起了火盆,一隻小白泥花盆爐子裏燒著木炭,哄得屋裏熱騰騰,像是蘿澀和兜子已經凍習慣了,本不覺得,這一進屋便覺得暖和極了。


    遠鄰桂花嬸子也在,一並圍在火盆邊,正捧著一大包落花生閑話家常。


    「喲,這不是蘿澀嘛,瞧瞧,這是牛賀家的兜子吧?嘖嘖,洗白了還挺瓷實的男娃娃呀……哈我說蘿澀啊,你個姑娘拉扯他作甚麽,以後不嫁人啦,我說不如給了我吧,我反正沒個男娃,一定好好對他」


    說著說著,竟喜歡不已得來捏兜子的臉蛋,兜子閃身避了,躲到蘿澀的背後去,隻敢探著腦袋瞧著。


    「桂花,你別嚇著孩子,你若喜歡的緊當時就救了他出來,這會子也多個乖巧兒子,既當時舍不得那十兩銀,現下蘿澀養著他,你又多嘴啥子唷。」


    牛奶奶叱了她一嘴,轉身拿糖塞給兜子,抬頭對蘿澀笑道:「今兒怎麽過來了,喲,這是啥子?是你說的零嘴嘛?」


    蘿澀見桂花嬸子在,知她是個大小眼,見著東西沒有不占分便宜的,本不想拿出來,可牛奶奶既瞧見了,便無法了。


    她從挎籃子裏拿出一碗辣條來,擺在桌上,請牛奶奶嚐嚐。


    桂花一見有零嘴吃,還是從沒吃過的新鮮玩意,哪裏肯隻看看,一個扭胯衝上來,連聲叫著:「怎麽這麽香,叫我也嚐嚐!給我一根,給我一根。」


    「嘶,好辣,這是放了什麽,平日放些胡椒茱萸也不是這個辣勁呀」


    嘬了嘬手指,雖辣得緊,卻香鹹可口好吃的不得了,平日她算能吃辣的,一般人怕還受不了。


    牛奶奶吃了一根便扭頭尋水喝去了,哈哈笑道:「老婆子吃不了辣,多吃上火屙不出屎可糟了,你桂花嬸子喜歡食辣,你叫她多嚐些吧」


    聞言蘿澀也笑了:「偶爾吃吃不妨事的,現下天氣陰冷,吃些辣出些汗來,驅些寒氣走,對身體有好處,還未入冬您便生火爐子了,可見體內鬱結著寒氣呢」


    「蘿澀說的是呢,您別怕辣,這玩意越吃越香,想不到她小豆芽一個的丫頭片子,還懂這些呢,說出來的話同村頭的魏大夫一個樣兒」桂花應承道。


    蘿澀見她說著話,嘴裏卻吃個不停,一碗辣條倒是她吃了半碗走,便道:


    「嬸子覺著味道怎麽樣,這辣條我打算趕集的時候去賣些銀子,半斤十文錢,您吃了這大半碗,怕也有個八九文了。」


    「咳……這樣啊,那我倒是不忍心吃了,吃是好吃,隻是貴了些喏」


    「嬸子素來與我要好,怎麽說也能便宜些的,算上您方才吃的,隻算您七文錢便好了。」


    見她進了套兒,蘿澀眯眼一笑,柳眉彎彎,麵兒上叫人駁不出一絲錯兒來。


    「渾說呢,你方才隻說叫我嚐嚐,哪裏說要賣與我了,這、這怎麽使得,我身上也沒帶銀子呢」


    桂花心裏恨死她了,本就是來占便宜的,還想問她多要點回去吃,誰曾想還要問她收錢呐。


    「阿花啊,人蘿澀也不容易,你瞧這辣條像是豆腐皮炸出來的,光磨豆子也得費時費力,甭說還有這紅辣辣的料粉,她叫你我嚐了新鮮,總該給人一份彩頭兒,叫她也好有個信心,來日掙了大把的錢,還能忘了你桂花大娘添的頭一份嘛?」


    說罷,便要從箱櫃裏翻銅板——蘿澀忙攔住道:「奶奶這是做什麽,我同您和嬸子開玩笑的,哪能老著臉兒收工錢呐,我隻盼著桂花嬸子允我一樁事兒,打明兒起我日日送辣條給她食呢!」


    見蘿澀不要錢,桂花的臉色好看了一些,問:「這就是了,都是鄉親街坊,吃個零嘴還談錢多傷感情」


    「是呢,我曉得嬸子家包著處小河塘,就想問您要點塘底的藕段和小魚仔,您說的嘛,鄉裏鄉親,談錢傷感情,便豁出臉麵來,盼您多送我些啦」


    牛奶奶哈哈笑著,點了點蘿澀叫了聲鬼丫頭。桂花跟吞了蒼蠅似得麵色難看,啞巴吃黃連,隻能賠著笑道:「嗬嗬,自然自然,你要便去取,嗬嗬,多大點事兒」


    桂花嬸子先走了,蘿澀樂得願意,留下來又與奶奶說了陣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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