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狠狠瞪著霍師爺!


    鱉孫玩意,他何嵩什麽時候有他這麽個挨千刀的幹兒子?


    蘿澀見何嵩發了火,這番場景也是預計不到,牛保山實在口無遮攔!


    不過她確實聽說何家公子風流成性,納了十八房小妾,愣是沒有一個生出孩子,直到薑氏有孕,才誕下何藻來。


    他這樣空口白話,豈不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你、你是誰?」


    霍師爺眉頭緊皺,與目光似刀銳利的何嵩對視下,他節節敗退,控製不住地往後挪步。


    衙役們見霍師爺要吃虧,忙抄家夥出來,刀鋒泛著冷光,隻這刀不嗜血,是個空頭架子,銀樣鑞槍頭罷了。


    管家朱叔見架勢忙從懷裏掏出信號煙火來,隻聽嗖得一聲,高聳入雲霄,向何嵩勸道:「您上屋裏避避,他們一會兒就到」


    「嗬嗬,不必了,老夫征戰沙場,刀口舔血時,這幫嘎嘣豆子還在喝奶呢!」


    說罷,抽出蘿澀家門板後的長木栓,實敦敦在手,愣是給他舞出了棍花兒,下一刻,便朝著衙差們劈頭蓋臉打去。


    蘿澀在邊上看傻了,原以為老將軍身體硬朗,寶刀未老,卻不想竟如此勇猛!隻見他一根木栓在手,專打人下顎,後膝,腰窩幾個緊要處,自個兒卻身形靈活,敵人沾不到他一片衣角。


    唰唰不過十幾個數的功夫,衙差們各個倒地哀嚎,竟連一個能站起來的都沒有。


    何嵩喘著粗氣,丟掉手裏的門栓,他對著霍師爺就是一巴掌,把他打翻跪倒在地兒,後扭頭對著蘿澀道:


    「丫頭,我曉得這家夥欺負你,爺爺給你出氣了,趁著童州知府還沒來,你可勁打他,老夫給你坐鎮,你別怕」


    此話一出,這裏的人才猛然醒悟,原來這個老頭,竟然、竟然是何老將軍?


    蘿澀不是聖母瑪利亞,早恨透了這幫人,她一聽這話,二話不說應了:


    「是,爺爺!」


    從灶房搬來一水桶的紅辣油,她將葫蘆瓢扔在牛保山和霍師爺跟前,笑眯眯道:


    「保山大叔,忘記與你說,你指望的好閨女牛杏花,已叫縣令李大人關起來了,隻等生下孩子,就把她送還給你呢」


    舀了一勺辣油遞到他跟前,巧笑:「從前是桂花嬸子,現在又是杏花妹子,您這一家三口,真是對我格外照顧,是得好好謝謝您」


    緊接著,分別給霍師爺和牛賀老娘各舀了一碗。


    「闖我家門,奪我家財,欺我家人,今日一碗紅油辣子湯,是蘿澀孝敬你們的,別客氣,咱們一飲泯恩仇」


    哆嗦著手,牛保山看了一眼麵色鐵青的霍師爺,又瞄了一眼餘威凜凜的何老將軍,認命接過辣椒油,一咬牙一閉眼,整口灌了進去。


    還沒完全咽下去,他已辣得嗓子冒煙,拚命咳了起來。他雙手捂著口鼻,感覺辣椒油進了鼻腔、進了氣管,像要肺也給咳出來了。


    牛賀老娘嚇得屎尿失禁,哪裏喝得了這個,忙被兩個兒子拖著走,留下沒人管的牛賀在原地,痛得呻吟不止。


    霍師爺不接辣油,抿著一張嘴,眸裏滿是寒光,他似乎對何嵩也不屑一顧——何嵩瞅見了,一掌拍在他後腦勺上,罵道:


    「你個鱉孫,沒聽見我家姑娘叫你喝了?還要我個老頭子請你麽?」


    霍師爺抖了抖胡子,垂下眼睛應了聲是,抬手間,蘿澀忽見他眼中殺意一現,忙大喊一聲:「小心!」


    撲上去拉開何嵩——


    一道寒光而過,何嵩是何其警覺之人,抬起就是一腳,將人蹬出半丈之外。再低頭一看,見袖子上被匕首劃拉出一道口子,若再晚一瞬,怕是要見血了。


    何嵩擋開蘿澀的手,老臉垮了下來,眼眶瞪得泛起了血絲兒。


    老爺子是真正動了殺機了,他一聲不吭,上前從管家朱叔手裏拔出一柄短劍來,對著霍師爺的腦袋就削去!


    「老夫此生削下的賊首數以萬計,雖為敵,卻是真刀真槍來搏命的,各為其主,老夫敬他們是條漢子,此生最恨你這種陰毒偷襲的小人,死在我的劍下,是你侮我之劍!」


    霍師爺慘叫一聲,他被何將軍的氣場徹底嚇蒙了,等老虎真發了威,他隻有瑟瑟發抖,磕頭討饒的份。


    挪著屁股直往後退,一麵喊著:「我錯了、我錯了!」


    「老將軍!何將軍!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呐!」


    老遠處,青山縣令李薄承提著袍擺,倒騰著步子拚命跑來,見何嵩起手刀落就要斬下霍師爺的腦袋,他嚇得腿都軟了。


    何嵩冷笑一聲,絲毫不給李縣令的麵子,他手一落,揮著刀就下去!


    霍師爺隻覺腦袋上刀光掠過,劇痛襲來,忙去摸腦袋,怕下一刻頭脖分家了。


    誰料竟掀下一塊頭皮來!他捧著血淋淋的頭皮,失聲尖叫起來,下一刻就昏厥過去,倒在血泊裏。


    李縣令見狀,也軟軟跪倒,好在是何將軍手下留情,沒有真的要霍師爺的命。


    跟在李縣令之後的,是童州城巡防營的大隊官兵和童州知府嶽大人,他們策馬而來,揚土飛灰,到了院門外一溜兒滾鞍下馬,在何嵩跟前唰唰跪下,大呼道:


    「下官救援來吃,叫老將軍受委屈了!」


    大戲落幕,一幹等人都被拿進了大牢,而牛長庚當場釋放,還用一輛馬車給護送了回來。


    沒兩日,上頭就下了新令:


    青山縣令李薄承包庇瀆職,著革職查辦;牛保山、霍師爺假造朝廷諭令,欺壓良民,抄家入獄,流放關口北漠;一幹衙差停俸半年,整頓風氣;童州知府禦下不嚴,亦有失職之罪,著降級調職,以儆效尤。


    大刀闊斧,所有涉事官員,何嵩大手一揮,統統滾蛋。


    按說這事不歸他管,隻他威望太高,寫了一封信去巡撫衙門,第二天,懲治的諭令就都下來了。


    隻重不輕,官府又重申了一遍朝廷對落戶流民的關心,隻可能減免賦稅,鼓勵其落地紮根,開枝散葉,絕不可能這般苛捐雜稅,增加重擔。


    如再有欺壓一事,苦主可越級上告,直接敲巡撫衙門的鳴冤鼓,無訟師亦可受理,隻為還民公道。


    當這邸報傳閱到牛家村時,落戶的流民無不感念蘿澀大恩的,竟有人自發準備為她立像修祠,人人稱她是大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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