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日後要怎麽繼續相處?


    好在,害怕的不止她一個人,梁叔夜因為更加在乎,所以更怕失去。


    他別開熬得血紅的眼睛,闔目良久,再次睜眼後,才已褪去了方才的一番情動,眸色暗沉,透著一絲隱忍的傷痛。


    「梁叔夜……你」蘿澀輕聲啟唇,聲音竟有些喑啞。


    「別說了,我都知道,你別說了」


    「好……」


    「你頭發散了,我替你綰起來吧」


    手掌鬆了勁,放開了她,他扭身走開,走到了方桌跟前。


    梁叔夜火熱的氣息離開了,周遭瞬間變得十分清冷,蘿澀不由起了一身戰栗,她看向他的背影,心緒難寧。


    「沒事兒,回去我自己弄吧,我給你先把麵兒做了,桑柏也還等著吃呢」


    蘿澀抬手捂了捂滾燙的臉頰,她指尖發冷,想讓麵上的嫣紅快些褪下來。


    「過來——」


    梁叔夜沒有回頭,隻是聲音低沉著,讓她過去坐下。


    現在萬不敢再惹他,蘿澀悶著聲兒,噢了一聲,乖乖走過去坐在了他邊上。


    梁叔夜從懷裏掏出一把篦梳來,上頭纏著一段紅絨繩——蘿澀認得,這是她前些日子從窗台上掉下去,砸壞的那把。


    是被江州突然推窗嚇了一跳的那個清晨,她以為早就沒有了。


    「我前幾日撿到的,在市麵上尋了一圈,買不到這個樣式的,人都說這是土老帽的樣式,現在沒人再用了,我隻能用紅線給你纏好……」


    蘿澀低頭抿住笑意,不服氣小聲道:「誰說土老帽的?」


    梁叔夜跟著輕笑一聲,順著她的頭發,拿篦梳輕輕梳著:


    「纏好了就不土了,世間隻此一把,再無相似」


    「沒想到,你還會為女人綰發?」


    梁叔夜抿了抿薄唇,像是回憶起了什麽,聲沉沉的:


    「小時候我為我姐綰過發,那時候隨軍出征,不能帶伺候的丫鬟,後來她還是嫌麻煩,把頭發都削去了」


    「她是個女將軍?」


    「我爹從死人堆裏殺出一等軍功,封了公爵,身上都是舊傷,早就不能打仗了,現下駐守涼州的是我姐」


    蘿澀心下十分佩服這樣的巾幗英雄,隻是為何女子出征,即便老將軍舊傷累累,家裏還有梁叔夜啊?


    怎麽虎門之族,也能縱出紈絝少爺來?


    「好了——」


    梁叔夜擱下篦梳,看著蘿澀的單髻,思緒紛揚,似乎憶想起了金戈鐵馬中舊日往事。


    灶房沒有鏡子,她走到水缸裏照了照,手法不錯,沒有繁複的花頭兒,隻是很幹淨的發髻。


    螓首微偏,蘿澀看了看梁叔夜擱在桌上的畫紙——


    因為爭搶它變得皺巴巴的,可上麵的人兒卻越發鮮活動人起來,蘿澀撫著頭發,心道:


    將那個綰發書生換成俊美的粉頭將軍,那也不錯~


    情動拋忘在了昨日。


    第二天,梁叔夜就像個沒事人似得,該怎麽黏著蘿澀就怎麽黏著。那她也不是個矯情的人,自然也就坦然處之了。


    好不容易滿足了他和桑柏的口腹之欲,她不肯叫梁叔夜閑著,給他指派了活兒——讓他當個麵試官,好好選出外賣跑腿隊的員工來。


    除了跟著牛長庚一道來的七個元老,她打算再招幾個跑腿夥計。


    把要求跟梁叔夜說了,要身體健壯、麵相敦厚、家世清白,無不良嗜好的男人,


    咳咳,最好,如果可以的話,選些長得好看的。


    梁叔夜向她投來一個鄙夷的眼神,嘲諷道:


    「之前你選娘子大人的夥計要俊俏的,那你還有個借口,說是為了招攬女人生意,現在外賣隊也搞這套,說!還不是你自己的私欲!」


    蘿澀違心一笑:「我又不瞎,成天對著看,自然要選幾個賞心悅目的」


    梁叔夜一拍桌子,就要跟她理論起來。


    「你看,你生得這般好看,雖然幹活指望不上,但擺著看我也舒坦呀」


    蘿澀趁他發飆之前,趕緊哄上一句,成功地讓他緩了臉色。


    殷勤的給他搭了個桌案,奉上茶水點心,又支起遮陽的涼棚,讓他好生舒服的坐下。


    招人啟示昨個就張貼出去了,大夥都聽過零食鋪逆天的火爆生意,故而麵試的時間還沒有到,已有不少人過來排隊了。


    梁叔夜撩袍坐下,端著茶碗呷了口熱茶,勾了勾手:


    「上來幾個我選選」


    壯漢子一列排開,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老的少的幾乎都有。莫名的,梁叔夜的選擇困難症又犯病了。


    他眉心一蹙,怎麽都生得歪瓜裂棗的?太醜的,不行!太壯的,不行!太老的也不行!


    這麽下來,好像一個都選不上……算了,那放寬點標準重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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