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澀伸手撣著灰,捂著口鼻道:「這是多少年的陳糧了吧?為何不與我新糧?」


    夥計眼珠子提溜一轉,賠笑道:


    「姑娘是外行人,咱童州幾乎靠漕米北運,自個兒種上來的,一年也就那麽些,還不夠上繳京城的米稅呢,今年的新漕還沒到,都是去年的陳糧,您一下子要這麽多,隻能將就一下了」


    蘿澀往倉庫了看去,一袋袋米堆在牆腳邊,米袋陳舊發黃,顯然不是去年的,倒像是前年剩下的。


    「你且打開另外的倉庫讓我瞧瞧——」


    「這不成規矩,你若不要,那便是沒有的了,別間也都是如此!」夥計一口咬死,絕對不給蘿澀揀選的機會。


    猶豫片刻,蘿澀隻能妥協,她淡淡道:


    「好吧,你我結算,我喊力巴來搬糧」


    「好嘞,一百石,盡快來清點!」


    夥計請蘿澀往茶房候茶結算,跟著從倉庫裏走出,蘿澀餘光處瞄進了隔壁幾間——透過窗格的東昌紙,她大約能看個大概。


    大部分隻在牆角堆了一些,還不到整個房間的三分之一!


    蘿澀心中暗暗吃驚,情況比她想得更糟糕,瑞豐糧行的糧食倉儲,恐怕連一萬石都沒有!


    它的夥計還嚷嚷著存糧十幾萬石,夠童州城百姓吃過冬?


    都是滿口胡唚!


    牛乾等蘿澀付了銀子,便帶著一幫人進來扛米搬糧,從糧行後門用十幾輛太平車,齊齊推到了娘子大人的糧食鋪兒。


    牛長庚早早等候在了鋪子外頭,他晌午邊得了口信,立即把幾間空的倉庫打掃了出來,準備儲糧。


    他還特意在地上架起木板防潮,在牆上開小窗通風,跟著碼頭大糧倉的學樣子,還有模有樣的,辦蘿澀托付的事情他一向很用心。


    「都空出來了,別說一百石,便是五百石也能裝得下!」


    牛長庚袖子卷在手肘上,健碩的手臂上都是肌肉,常年幹力氣活兒,搬米袋算是他的老本行了。跟他一塊出來的跑腿隊弟兄,也紛紛上來幫忙——


    大夥兒齊心協力,搞得塵土飛揚。


    蘿澀暫時幫不上忙,隻好站到了邊上去,她想著一會兒要上哪裏吃夜飯,除了給力巴工錢,也得管一頓飯才行。


    正盤算著,老遠處跑來一個人,看著略有些眼熟,像是原先碼頭的力巴,跟牛長庚倒是相熟。


    「長庚長庚!」


    他揮著手,跑到了蘿澀和牛長庚麵前,喘了口粗氣,緊接著道:


    「碼頭出了樁事,是老劉頭卸得一艘貨船,他嚇得不敢告訴管事,想著你路子廣興許有主意,便讓我來找你去看看!」


    牛長庚放下肩上的米袋,疑惑道:


    「咋地啦?」


    那漢子掃了一眼蘿澀,欲言又止。


    牛長庚皺眉道:「不必避著她,你就說吧,我哪有什麽路子,隻有一身力氣,真要費腦子的事,還得靠她呢!」


    漢子點點頭,猶豫一番後,咬牙道:


    「那艘貨船的甲板下藏著個死人哩!」


    蘿澀和牛長庚匆匆趕到碼頭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碼頭散工,其它的貨船都泊到渡口去了,隻孤零零還留下一艘,在夜風疾催之下,搖搖晃晃著。


    老劉頭在岸邊踱步,見牛長庚來了,忙快步迎上,焦急道:


    「長庚,你說這可咋整!該不會賴我一個殺人罪吧?貨主早就進城去了,這事要是報官府,我是黃泥落褲襠,不是屎來也是屎啊!你快與我想個主意吧?」


    牛長庚看向蘿澀,見蘿澀顰眉蹙著,便催促道:


    「先帶我們去看看!」


    「誒,好好!」


    老劉頭前頭領路,蘿澀跟在後頭上了甲板,見他彎腰,在船舷邊的一側,翻開一處暗板來——


    「就在裏頭!」


    蘿澀探頭看去,見裏麵縮著一個男人,他頭埋在衣料堆裏,瘦得隻剩下皮包骨頭,像一具幹屍一般。


    仔細看了看他身上穿的衣服,蘿澀竟覺得有些眼熟,好像是漕幫的衣服?


    倏然,那人的手指動了一下!


    蘿澀心下一顫,險些嚇得尖叫起來,詐屍了?


    待冷靜下來後,她忙伸手掀開蒙在男人頭上的衣服,並著劍指抵在他脖子邊兒,感受到他大動脈微弱的跳動。


    「快救人,還沒死呢!是活的!」


    老劉頭一拍自己腦門,驚喜道:


    「呀,是我糊塗了,我見這板是從外麵卡死得,一看裏頭有人,想著準悶死了,沒想到還活著呢……快快快,長庚幫把手,咱們把人抬出來!」


    他倆七手八腳的將男人拉了出來,立即送去最近的醫館救治。


    大夫上上下下檢查了一圈兒,隻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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