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續弦之言,別叫我聽見!」王年冷冷地看著嗚嗚掙動的三房母女,慢慢地說道,「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親要續弦也得我家老太太說話。然我家祖父,可沒有納了你們兩個的好福氣!」


    這是什麽話呢?太惡毒了,三太太眼睛都直了。


    「怨不得三舅舅不樂意看你,瞧瞧你這樣兒。」王年嫌棄地看了看這兩個,揮手道,「丟出去。」


    「丟到三叔麵前,叫三叔好好兒管教就是。」明秀就在一旁柔聲勸道。


    她本不是禍害人的性子,隻是三太太這麽能幹,做侄女兒的,也得叫她三叔知道自家媳婦兒這麽有本事呀。


    都會做媒了呢!


    三老爺正與外室風流快活,聽了王年叫人來傳話兒,頓時大怒。


    三太太這樣狗拿耗子,還沒有在三老爺麵前提過,三老爺總是下不來台的。


    明秀隻聽說回稟的下人說起三老爺將三太太往死裏打了一頓,還是在自己的外室麵前,就將此事揭過不提。


    叫她說,三太太這事兒確實過了,就一通打死了,也是活該。


    不過三太太命硬的很,被打得去了半條命,竟然不過在床上躺了幾個月也就完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如今明秀因要給安固侯夫人守三個月,因此連衣裳都素淨了許多。


    王年已經開始守孝,軍中的差事也卸了,一心一意地在家中照顧明華,給母親守這三年的孝。


    安固侯雖然叫人勸住等妻子亡故一年後再續弦,卻沒斷了屋裏的丫頭,又連納了兩個不過十五的美貌小妾,提心吊膽地等了幾天,見沈國公處沒有動靜,膽子越發地大了,竟每日裏花天酒地,什麽都不理,隻與人尋歡作樂。


    明秀知道沈國公看著沒有反應,其實都一筆一筆記著呢,安固侯算是躲不過去這些。因此安心閉門家中。


    平王妃病倒了一回,沒有時間去尋太夫人的晦氣,隻是傳話兒屢有恨言。


    這一日慕容寧帶著些素淡的衣料來看望明秀,見她眉目雖然有些疲憊,卻比之前好了許多,心裏就放心了,與明秀低聲說道,「如今還好些,前些時候,我擔心你呢。」他這些日子知道沈國公府有這樣的白事,因此也不好天天眉開眼笑地過來,等了好幾天才來看望明秀,此時見她對自己笑了笑,就越發地憐惜她,頓足歎息道,「你何必為了那樣的一個人,傷了自己身子呢?」


    安固侯夫人,他最知道不過了,嘴裏就沒有明秀一句好話,叫他說,死了倒也好。


    不然哪天忍不住,他就得抽她!


    明秀奇異地看了為自己不平的慕容寧一眼,搖頭溫聲道,「這事兒,就在我麵前說說就是。」


    「我知道。」這要是叫沈國公聽見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了,慕容寧急忙湊在明秀的麵前巴巴地問道,「這是關心我呢吧?」


    「你猜。」明秀端了茶給他,含笑說道。


    慕容寧長歎了一聲,哼哼唧唧地對明秀眨眼睛,看著就特別地可憐,揉著衣角兒小聲兒說道,「又是三個月……母親可想你了,你什麽時候入宮呢?」


    昭貴妃知道他竟然把明秀騙到了手兒,大喜!一疊聲地叫兒子趕緊把自己喜歡的姑娘帶進宮來,不巧才要進宮就遇上了安固侯夫人的喪事,慕容寧覺得這人家白事呢,明秀若大咧咧地進宮,沒準兒就得叫人說一句心中沒有長輩孝道,便拒了母親。


    「等過了這時候,我就給娘娘請安。」見慕容寧露出笑容,明秀柔聲說道,「你不必擔心,我應了你,就不會反悔。」


    看著目光了然的明秀,慕容寧臉色一僵,有點兒笑不下去了。


    原來她看出來了,看出他的不安,這些時候,大概也一直在遷就他的各種黏人與糾纏,就是為了叫他能夠放心。


    「我隻是……」慕容寧遲疑了一下,看著明秀十分可憐地說道,「我隻是覺得自己在做夢。你那麽好,怎麽會喜歡我呢?我……」他患得患失,隻恐近日的快活就是一場夢,等夢醒來,自己還是那個求而不得,隻敢在暗地裏看心愛姑娘的可憐蟲。這種恐懼叫慕容寧寢食難安,每天不見明秀一眼,就覺得自己睡不著覺的。心裏越發難受,他低著頭抽了抽自己的鼻子。


    「你覺得自己不好麽?」明秀笑問道。


    「嗯。」


    「我卻覺得你很好。不是你很好,我不會叫你這樣在我的眼前。」明細在慕容寧霍然抬起驚喜的目光裏輕聲說道,「若論起不安,原該是我。」


    「不……」


    「我從前那樣傷過你的心,如今想來雖不後悔,到底對不住你。」明秀看著自己麵前的幾匹素淨的料子,手指摸著這光滑冰涼的表麵心中的情緒慢慢兒地消散了些,低聲說道,「我退過親,年紀也大了,也並不是什麽非我不可的人物兒。你是皇子,是王爺,容貌好性子好,待人也和氣,就算我從不聽外頭的話兒,也知道安王殿下在京中炙手可熱,不知多少人家等著把閨女嫁給你。」


    這個是真的。


    慕容寧雖然總是不肯娶親,然而宮裏往昭貴妃麵前請安的女眷從來都沒有斷過。


    昭貴妃一個一個地給嚇退,才有了如今京中昭貴妃無禮傲慢,不是個省事兒的婆婆的流言。


    明秀聽著,不知是個什麽滋味。


    或許是心裏有些不自在,有些酸意的。


    「你並不差了我什麽,因此不必誠惶誠恐,咱們自在相處,豈不是更好?」慕容寧對她小心,她很歡喜,卻覺得為慕容寧心酸。


    他是這樣沒有錯處的皇子,憑什麽叫他偏給自己當牛做馬呢?


    或許別人喜歡,可是她卻隻覺得心疼。


    「你總叫我猜,可是這回我知道,你心裏心疼我,對不對?」慕容寧看著明秀低聲說道。


    「我心裏確實心疼,所以,以後不要對我這樣小心翼翼,我又飛不走。」明秀溫聲說道。


    「我不是小心翼翼,而是隻要對你好,我心裏就開心得不行。」慕容寧想要拱一拱眼前這個願意為他著想的女孩兒,如果可以,還想叫她摸一摸自己的頭,忍不住湊了過來。


    「我……」這也是兩人心意相通了。他才想撒嬌叫心上人繼續對他可溫柔可溫柔,冷不丁隻覺得腿邊兒傳來了一股子不小的力氣,竟然被什麽給拱開了。


    「什麽……」安王殿下被拱得一個踉蹌,頓時大怒回頭,正要問問什麽玩意兒狗膽包天,卻見明秀失笑地看著自己的麵前。


    兩個矮包子湊在一起,四隻小爪子扒著明秀的腿。


    「四叔,礙事。」年紀大了些,因知道不好再撒嬌因此隻將自己拱在明秀麵前占住這個位置,卻叫弟弟往明秀懷裏撲騰撒嬌的皇長孫慕容斐,板著臉老成地哼了一聲。


    他今日穿了一身兒的簇新的錦衣,很素淨,腰間配了一個白玉,十分清爽。大抵是年長了些,如今隻護著自己的弟弟慕容明順著明秀的腿往人懷裏爬,回頭鄙夷地看了自家氣得渾身發抖的四叔一眼。


    一拱就倒,真沒用!


    「怎麽又是你?!」慕容寧一臉抓狂恨不能將兩個死孩子拖過來往死裏打,又見明秀目光也軟和了,笑容也溫柔了,比看見自己還歡喜,頓時心口中了一箭差點兒血條清空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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