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華離開之後,言修就自由許多,除了外衫直接躺到在一旁的羅漢床上,謝氏伺候他靠在軟墊之上,站到他的身後給他按摩,若有所思的對閉目養神的言修說道:


    「侯爺可覺得,咱們家的大小姐病了一回後,整個人似乎變懂事了許多。」


    言修沒有睜眼,張口回道:「變懂事了還不好?小孩子總要長大的,她今年都十二了,要是再不懂事,過兩年該議親的時候就麻煩了,你平日裏也多教教她,到底是長寧候府的大小姐。」


    謝氏的手頓了頓,竟是再沒繼續下去,言修察覺後回頭看了看她,見她神情有些落寞,美人側顏如玉,風韻少婦的模樣讓言修不禁心猿意馬,牽著她的手將她拉到了身邊,說道:


    「怎麽了這是,今兒你這樣子看著不對啊?」將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說道:「可是氣我多看了那小丫頭兩眼?我也就是看看罷了,又沒有真的怎麽樣,這也犯得著吃醋?」


    謝氏心裏冷笑,這府裏被他看看之後怎麽樣了的難道還少不成?她若是這都吃醋,早跟她那個大姐一樣被氣死了,還活蹦亂跳到今天?不過她氣得東西不能跟言修明著說出來,隻好以此為借口,順勢投入了言修懷中,說道:


    「你可趁早死了這條心,上回納田姨娘的時候你可是跟我保證了的,將來再不許納妾了,如今承諾才過了多久,若是你打破了,那……那我,那我就……」


    謝氏的話沒有說下去,不過卻是把言修給逗樂了,直接翻身就覆了上去。


    謝氏婉轉承歡,極力配合。


    她深諳男人心理,知道有些話點到即止是情趣,說的太直接就是傷口了,所以,她偶爾也對言修使一使小性子,可是卻從來沒有用過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數,她向來都是故作大度,讓男人自己反省,然後過來跟她道歉,哄她高興,一來二去,她可不就鑽入男人的心裏,就算不是真愛,可多少都會顧念到她。


    不是她說,她的前任侯夫人,就是嫡姐謝薇吃的就是這個虧,謝薇從小就是天之驕女,哪裏懂得委曲求全是什麽意思,言修好色,這是骨子裏的習慣,怎麽都不可能改掉的,可她偏要和他這習慣對著幹,一不如意就兀自激憤,久而久之,積憤成疾,人沒管著,倒是把自己的身子給氣壞了,這才早早的一命嗚呼,給了她這機會。


    所以,謝嵐從一開始嫁入長寧候府的時候就知道,言修是個隻能哄騙,不能硬著對峙的人,這些年她也不是不氣言修處處留情的習慣,不過卻很少跟他紅臉,有的時候太過分了,她也會主動出擊,暗地裏使出一些手段,在言修不知道的情況下,扞衛自己的權利。


    言修最滿意的就是謝氏的溫柔小意,雖說少了嫡出的傲骨,讓他在外麵沒有那麽大的臉麵,不過在房裏過過日子,謝氏這樣的還是讓人比較省心和舒心的。想當初他和謝薇少年夫妻,原本感情很好,他有過很多女人,在言修看來,前夫人謝薇有不輸男兒的才學,天之驕女,讓人在她麵前始終帶著些自卑的壓抑,但言修卻不討厭那份壓抑,甚至可以說是喜歡的,他喜歡有能力,有想法,有才學的女子,若不是謝薇在□□上那太過計較的話,他最喜歡的女人毫無疑問就是謝薇了,隻可惜,謝薇寧折不彎,死活要做那妒婦,信奉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天真之言,終日鬱鬱寡歡,將她身上的靈氣與才氣消磨殆盡,最終沒熬過來。


    謝嵐是庶女,他自然不會以為定國公府還會出第二個嫡女嫁給他,所以娶謝嵐這個庶女他也毫無怨言,謝嵐的性子溫和,遇事總是先退三分,然後進一分,雖說有點矯情,有點無趣,可也不讓人討厭,加之她把府中事宜打理的井井有條,對待謝薇留下的兩個子女也是關愛有加,總的來說,言修對謝嵐還是很滿意的,最重要的是,謝嵐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這個身份該做什麽事。


    紅渠跟著言昭華回到青雀居中,原以為言昭華會和她說些什麽的,可是言昭華隻讓她將餐具拿去廚房清洗幹淨,然後再還到小庫房,紅渠心裏藏著事情,癢癢的,手腳麻利的將事情全都做好了之後,就趕忙回到主院裏去了。


    言昭華在珠簾後的小書房裏挑書看,青竹在一旁替她磨墨,紅渠原不想進去打擾,畢竟言昭華這兩日對她的感覺有些不穩定,不想刻意湊到她跟前兒去惹人厭煩,隻是今兒這事兒,如果她不問清楚的話,估計晚上連覺都睡不著。


    紅渠掀開了珠簾,青竹抬眼看了看她,言昭華卻是沒有反應,站在書架前,隨手拿著一本書翻看著,紅渠期期艾艾,走到青竹身旁,用肩膀輕輕的撞了撞她,青竹回頭瞪了一眼紅渠,紅渠就強勢的對青竹回瞪了過去,指了指外頭,意思就是讓青竹出去,然後又搶過了青竹手裏的墨條,按照先前青竹的動作在硯台裏磨了起來。


    青竹雖然被言昭華弄到了身邊,但畢竟還沒有明說讓她回來,她還算是雜物房裏借來伺候的丫鬟,自然比不上身為一等丫鬟的紅渠了,在她麵前沒有說話反抗的份,更何況小姐知道紅渠進來,也沒吱聲兒,青竹就隻好出去了。


    青竹離開小書房後,紅渠就忐忑的替言昭華研磨,言昭華選了書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她手底下的硯台,輕柔的說了一句:


    「墨淡了吧。」


    紅渠愣了愣,低頭看了看硯台裏的墨,先前隻顧著加水,也沒注意墨的濃淡,事實上,她哪裏知道什麽濃淡,隻知道依葫蘆畫瓢罷了,言昭華在書案後頭坐下,將書頁翻開,依舊穩如泰山,並不想和紅渠多說什麽。


    紅渠咬著唇,眼珠子一轉,就將頭上言昭華送的那支簪子拔了下來,放在雙手掌心裏,然後走到言昭華身旁跪下,將雙手舉過頭頂,言昭華這才將注意力放到了她的身上,問道:


    「怎麽了?」


    紅渠隻覺得有些耳鳴,明知道接下來的話可能不該說,但她還是忍不住,畢竟眼前似乎有一個天大的餡兒餅放在眼前,若是問清楚了,說不定這個餡兒餅就真的落在她頭上,她先前在做事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隻要大小姐能把她和侯爺的事情落實了,她才不管從前是不是替太太做事,一定將太太的真麵目對大小姐和盤托出,今後效忠大小姐。


    畢竟太太隻是給了她一點小錢,可是大小姐今日所為,明顯就是想提拔她做府裏的姨娘啊。


    一個一等丫鬟,說到底不過就是個丫鬟罷了,姨娘縱然低賤,可到底是個主子,紅渠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最好的運氣,似乎就要到了。


    「這麽貴重的禮物,奴婢不敢收,特來還給小姐。」


    雖說心裏激動,可是表麵上還是要平靜一些的,紅渠壓低了聲音說道。


    言昭華卻是雲淡風輕,‘唔’了一聲,然後就繼續看書,邊看邊說:「沒什麽貴重不貴重的,不過就是給你添添喜氣。」


    紅渠緊張的一顆心都堵到了嗓子眼兒,咽了下口水後問道:


    「不,不知奴婢喜,喜從何來?」


    言昭華的嘴角勾了勾,放下手裏的書冊,伸手將紅渠的手扶了扶,讓紅渠站起來說話,卻是不說分明,模棱兩可的說道:


    「這個我就不好說了,所謂大喜,你還是自己悟去吧。不過有句話我要說在前麵,今後無論有什麽造化,喝到了水,可千萬別忘了我這個挖井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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