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懷疑外祖母的人,而是他確實做了不對的事情,昨日我與父親外出,到半夜才回來,直到今早我才知道,這人居然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就把帳給美其名曰‘對好了’,可我一沒瞧見單子,二沒看見東西,這才盤問他,沒想到他不經問,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出來,說是有人給了他銀子,讓他做了假單子給謙哥兒簽字畫押,欺負我們姐弟是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就想這樣糊弄過去,若是我不來核查一番,那豈非等同於將我母親的嫁妝盡數送給了這些奸佞小人嗎?」


    謝氏聽見言昭華說‘奸佞小人’的時候,臉色有點不自然,硬是咽下一口氣,對言昭華說道:


    「居,居然有,有這種事情……倒是……我錯怪你們了。」謝氏眸子動了動,聲音都不自覺溫柔了幾檔,又道:「即便如此,你也應該先派人告訴我一聲,如何能在這裏動用私刑呢?你是個姑娘家,這樣的惡名傳出去,將來你還要不要嫁人了?乖,這件事交給姨母處理,保證把事情給你審問的水落石出,到時候姨母給你一個交代,好不好?現在,你們姐弟倆就先回去,別再讓人家看笑話了。」


    說完又對劉成說道:「還有你們,也都回去吧,老夫人縱然再怎麽疼愛華姐兒,也不該這樣由著她一個孩子做主,你們且都回去,老夫人那兒自有我去解釋。」


    走到言昭華身邊,就要去拉言昭華的手,卻沒想到,言昭華往後大大的退了一步,避開了謝氏伸出的手,劉成也對謝氏所言毫無反應,畢竟他來之前,可是受了老夫人的命令,隻管幫著表小姐做事就成,至於四小姐謝嵐的話,完全可以不聽,有了老夫人這指示,劉成對謝氏自然是不買賬的。


    言昭華猛地一轉身,就對劉成帶來的那些壯漢們說道:


    「給我把庫門打開,我要親自核對這單子上的東西。」


    隨著言昭華這一聲令下,劉成身後的人就衝向了庫房大門,放謝薇嫁妝的庫房在東苑邊,和侯府主庫房不是一路,劉成身後的漢子們,氣勢洶洶的跑向庫房大門,把守著庫門前的兩個老頭兒嚇得直往兩旁跑去。


    謝氏這下可真急了,對張平說道:「反了反了,你,你就這麽幹看著啊?攔著,給我攔著!」


    張平也是沒遇到過這種強盜般的行徑,一時懵了,等人家開了砸了,他才反應過來,趕緊喊人,可喊來了人,又被言昭華一聲喝住:「誰敢攔著,直接發賣!」


    別看言昭華才十二歲,可語氣厲害著呢,一下子就抓住了府裏眾人的命脈,做下人的最怕就是被主人家發賣出去,好不容易尋了個安身立明的地方,若是再出去飄搖,可不知會是個什麽光景了,更何況,很多人想起了前不久才在這位大小姐身上發生過一下子打殘五個奴婢的手筆,可見是個說的出,做得到的主兒,張平此刻顧不上什麽主仆不主仆的了,聽言昭華說了那句話,下人們就縮了手腳,趕忙就加了一句:


    「還反了天了,這府裏是太太說了算,她個孩子能做的了主嗎?別一個個的犯糊塗,給我攔著!」張平在府裏作威作福不是一兩天了,總管做的正如魚得水,哪裏肯被言昭華給壓下氣焰,他還指望著今後多享受幾年呢,自然顧不上這些,直接和言昭華對著喊了。


    下人們被兩邊夾得不知所措,劉成的人跟張平的人終於幹了起來,場麵亂作一團,染香和青竹護在言昭華的身邊,不讓言昭華被人誤傷,謝氏也被王氏護著退到了門邊上,也是嚇得不行,可見謝氏也沒想過要把事情鬧得這樣大,正不可開交之際,一隊官兵就這樣闖了進來,為首之人叫林保,穿著五品的官差衣服,帶著二十來個佩刀官兵就衝了進來,謝氏這下是真的懵了,剛才張平把府裏所有的護衛都給喊到了庫房這裏,院子裏也沒個阻攔通傳之人,官兵居然就這樣進來了。


    「淑夫人見諒,有人去順天府告了,說府中要鬧出人命,特意命我等來瞧一瞧,怎麽的,是有人鬧事還是其他什麽?」


    謝氏看著林保,一雙眸子立刻就瞪向了言昭華,隻見言昭華被染香和青竹護在牆邊上,正對上謝氏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來,謝氏便知這順天府的官兵突然來肯定也和這丫頭脫不開幹係,若是來的旁人也就算了,來的居然是林保,這個人是柳氏弟媳家的子侄,當初還是柳氏給他推舉的這個職位,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直接拿到她跟前兒來了。


    「那些人闖入侯府,你們順天府是幹什麽吃的,還不速速將那些撬我家庫房大門的賊子給抓起來。」


    謝氏恨在心中,卻也不會就這麽放棄,對林保這樣說道,心裏估算著這回的事情有多少勝算,這庫裏有沒有那麽多東西,旁人不知道,謝氏還會不知道嗎?雖說大多數不能變賣的還在裏麵,可總數目肯定是不對的,單就銀票那一欄,就足夠讓她吃一壺的。


    林保聽了謝氏的話,往裏頭瞥了一眼,就看見言家的大小姐沉著一張傾城絕俗的臉走了過來,那淡定自若的氣質,絲毫不為周圍的混亂所擾,走到他們麵前,說道:


    「這庫裏裝的是我娘的嫁妝,我要清點,可是太太和總管不讓,這天下有這樣的道理嗎?庫房裏有多少東西難道見不得人?我都不怕漏了財,太太因何不許?是怕別人不知道庫房裏的東西有假嗎?」


    謝氏恨聲說道:「有什麽假?你胡說什麽?」


    「既然不假,那我們姐弟為什麽不能看?林大人,這事兒您怎麽看?我和弟弟要查我們母親留給我們的嫁妝,太太她有權利阻止嗎?您見多識廣,外頭的府裏是怎麽安排的?太太來言家做了我父親的繼室,難不成連我母親留下來的東西也給繼過去了不成?」


    言昭華看著林保,語氣卻是針對謝氏,咄咄逼人的問道,隻聽林保立刻回話:「小姐說的哪裏話,天下也沒這個道理,繼室夫人哪裏能連前夫人的嫁妝財產一起繼承的,這可不符合常理,下官在外麵也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夫人留下的東西,自然都是歸小姐和公子所有的,這還有什麽爭議不成?」


    「既然沒有爭議,那我的人不管是開庫門,還是撬庫門是不是都隨我的意?我就是下令砸了裏麵的東西,有些人也無話可說,隻能看著,是不是這個理兒?」


    言昭華說的如嘮家常般心平氣和,可謝氏卻是氣得不住仰倒,林保還來插了一刀:


    「是,大小姐說的對,是這個理兒。既然是大小姐和大公子東西,那自然是由二位做主了,別說是砸門,就是砸裏頭的東西也沒人能說什麽,大小姐盡管叫人砸,下官就在這裏,看看有誰敢來鬧事!一個個全都按照惦記主人家財物的罪名,抓去坐監牢!」


    有了官差的這句話,謝氏和張平的人就都懵了,要說剛才還有激進的人想在謝氏麵前表現立功,現在一聽說要坐牢,就又把頭縮回去了,一時間,這東苑裏就聽見哢哢的撬門聲。


    言瑞謙讓人把給踩得奄奄一息的福伯扶了起來,然後從言昭華的手裏接過了那份固定物件兒的嫁妝單子,門被砸開之後,就帶著人親自進去核對了。


    言昭華和謝氏都等在庫房外,期間謝氏推說自己頭暈,想離開,言昭華卻叫人給謝氏搬了一張椅子,又打了一把遮陽的大傘,讓她坐在那兒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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