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言修這般說話,謝氏心中一喜,驚喜的抬頭看著言修,言昭華在竹簾後聽到這裏,也忍不住站起了身,就怕言修一個心軟,放棄了這麽好的機會,這是謝氏的死穴,若是這一回不一擊即中,將來後患無窮,想要再對付她,就沒這麽簡單了。


    謝氏竊喜不已,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感動的,以為自己這麽多年和言修夫妻情分多少有點用,言修對她並不是她感覺出來的那般無情,正要爬過去對研修道謝,卻聽言修又說了一句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話。


    「我當年就不該同意娶你!罷了,現在知道也不晚,謝嵐你聽好了,從現在開始,你便不在是我言家太太,你所做之事,與我們言家沒有半點關係,你的罪行,我不想判,便直接交給順天府去調查取證判決,我不會幹涉任何。律法總能將你這些年犯的錯全都揪出來的。」


    謝氏癡癡的看著言修,良久之後,才哆嗦著雙唇問道:「言修,你這些話是什麽意思?用完了我,就想這樣一腳踹開嗎?」


    言修站起身來,回頭看了一眼竹簾後的言昭華,然後對謝氏說道:


    「從今往後,你便再不是我言修之妻,我不是踹你,而是……休你!」


    謝氏徹底崩潰了,雙目瞪得很大,帶著恨意說道:


    「你要休我?我們十年夫妻,我替你生了一兒一女,如今不過犯了一點小錯,你就要休我?我都已經答應把東西全都還給他們了,你還要我怎麽樣?」


    言修似乎有些撐不住,劉成見狀趕忙過去攙扶,言修坐下之後,緩了緩氣息,才對謝氏回道:


    「你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你覺得你貪圖你姐姐的嫁妝這是小事嗎?你當初嫁進來的時候是怎麽說的?要代替你姐姐把家管好,把孩子管好,可你做到了嗎?你貪婪成性,連你姐姐留下的那些珠釵都不放過,你以為我與她成親兩年,連她貼身保管的東西都不認得嗎?華姐兒說了,你前幾天給了她謝薇的東西,裏麵隻有三千兩銀子和幾盒不能用的胭脂水粉,你怎麽能這麽低賤,連那些東西都要貪了?如今你還問我為什麽要休你?這麽多年來,我以為你盡心盡責,為這個家付出,一些偷雞摸狗的小事我便不與你計較,可沒想到,縱小奸而養大奸,你還不知道悔改嗎?」


    謝氏容色狠戾:「我悔改什麽?說到底不過是因為你瞧不起我,你們都瞧不起我,就因為我是姨娘養的,我不是嫡女,從小到大,府裏人眼中就隻有謝薇,所有好東西都給她,所有好事都是她的,我為什麽會貪?因為我從來就沒有得到過,說出來你可能都不會相信,她用的那些好東西,我嫁進來之前,有些連見都沒有見過,我能不貪嗎?我就做錯了這一件事,就被你說的一文不值,我這些年為你打理家事,這麽大的功勞你就看不到嗎?」


    言修的情緒也有些激動,指著謝氏想說什麽,可是腰腹間的傷口似乎牽動了,讓他不能很順利的開口,謝氏見言修不說話,幹脆掙紮著站了起來,一轉眼就看向了竹簾後的言昭華,指著罵道:


    「就是因為你這臭丫頭,我對你還不夠好嗎?比起人家那種日夜折磨你的繼母,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吃穿不愁,用度不愁,日日對你和顏悅色,好言相待,可沒想到我這般對你,你卻是個養不熟的白眼兒狼!我會有今日,都是因為你!」


    謝氏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言昭華讓青竹給她掀開了竹簾,從容走出,絲毫不懼怕謝氏的瘋癲,昂頭對謝氏說道:


    「我敬你是我的姨母,已經對你百般忍耐,你覺得自己對我很好,那我問你,你對我好在什麽地方?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要被一個繼母折磨的生不如死,而你沒要了我的命就算你仁慈是嗎?」


    言昭華看了一眼劉成,劉成便知道她想做什麽了,從袖中拿出一疊東西來,呈送給了言昭華,言昭華接過之後,將東西攤開,露出裏麵的幾張寫滿字的紙,還有兩小塊裁成帕子大小的破布,這東西拿出來之後,謝氏不明所以,言昭華又將之放到了言修手旁的茶幾之上,謝氏冷哼:


    「又在故弄玄虛,我今日倒要看看你這個不孝女還有什麽好狡辯的,你不敬我這個繼母是擺在明麵上的事情,更別提我還是你名義上的姨母,可你近來做的事情,對我可有半點尊重?你這個不孝女,真該讓你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林保是個外人,自從言修開始審理這樁家事,他就在一旁默默的看著,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可聽到謝氏這樣說,心裏的氣憤就再也忍不住了,站出來說道:


    「合著你這標準是對人不對己,大小姐對你這個屢屢害她的繼母不夠尊重,就該受千夫所指,萬人唾罵,而你明明做了那麽多壞事,卻要人家無條件的原諒你?天底下我還沒聽說過有這等好呢。」


    謝氏怨毒的眼睛又瞪向了林保,正要說話,隻聽言昭華又道:「太太不必生氣,林大人快人快語,不過說了些實話罷了,太太不必急著否認,等我把這件事說出來,看太太還能不能說得出我不孝順的話來。」


    言昭華說完之後,不等謝氏反駁,走到言修身旁,言修正拿著她先前放在茶幾上的東西看,麵色越來越凝重,沉聲問道:


    「這是哪裏的布料,你從何而來?」


    言昭華看了一眼謝氏,答道:「像這樣的布料,那那裏還多的是。從何而來……這個,父親就該問問太太了。」


    謝氏蹙眉反駁:「什麽東西,我從未見過,你想憋著壞主意害我不成?」


    「哼。」言昭華冷哼一聲,說道:「用得著我憋著壞主意害你嗎?太太不害我,我就該燒香拜佛,謝天謝地了。太太說不知道這是什麽,那我就告訴你,這布料是我從我的被褥和床褥上剪下來的,這麽一說,太太是不是能有點印象?」


    謝氏猛地驚醒,不敢置信的看著言昭華,林保和一幹眾人不明所以,對言昭華問道:


    「這布料有什麽問題?」


    「這布料大小姐拖老夫人找人調查,找的是宮裏的崔太醫,得出的結論真實可信,崔太醫查出來這布料裏有毒,除了一些帶花香的熏香味道之外,還有很稀薄的馬錢子的氣味,這馬錢子是毒藥,若放在水和飯裏,控製不住劑量,很可能當場斃命,但若是和熏香一起,熏入布料之中,那接觸之人,短時間內不會致命,卻也能造成驚厥,頭痛,食欲不振,胸悶氣短,手腳冰寒,涼氣鬱結,長久下去,將會使人作息紊亂,直至徹底損傷心肝脾肺,對女子而言,也許不僅僅是損傷心肝脾肺的問題,一輩子無子無福都有可能。」


    這些話是劉成代替言昭華說出來的,眾人大驚,林保更是說不出話來了,這樣狠毒的手段,到底會是誰能下得了手呢?


    言昭華將一塊布料拿著送到了謝氏麵前,說道:


    「太太,您當日讓紅渠替我熏的被褥連您自己都不記得了嗎?」


    言修聽到這裏,再也抑製不住悔恨,臉色蒼白,傷口疼痛,可怎麽也抵不過知道這些惡事後的心寒。


    謝氏咽了下口水,她是真的忘了還有這一茬兒,原以為將紅渠給解決掉,這件事就算是翻篇兒了,從此以後不會有人知道才對,可她哪裏想到,言昭華這臭丫頭居然把這件事藏得這樣深,等到這個關鍵時候,才拿出來說,謝氏暗自咬牙,她也不傻,剛才之所以說那些無賴的話,不過就是想再最後爭取一點機會,如果說隻是偷偷轉移謝薇假裝的事情,她有自信能說的言修最起碼不會休她,可若在加上一條給嫡長女下毒的罪名,那她這輩子是絕對沒有指望再待在言修身邊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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