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妃被柳氏這番話給說的笑了起來,看著言昭華,越看越喜歡,對柳氏回道:


    「說起身子弱來,我那兒子也是,胎裏帶了毛病出來,從小就是個病秧子,如今大了,身子才稍微好些。從小到大我真是操碎了心。」


    恭王妃口中的兒子,自然指的就是恭王世子裴宣了。想起昨天晚上,裴宣那無賴的樣子,真想讓這些夫人們看看,她們口中所謂的‘病秧子’,如今都長成什麽豺狼虎豹的樣子了,也就是裴宣,那沒什麽氣色的小白臉騙了眾人。


    想著想著,言昭華的耳朵就熱了起來,思緒也跟著飄走了,坐在一邊聊天兒的世家夫人們聽見了恭王妃主動提起兒子,就麵麵相覷的湊過來說道:


    「世子這些年我瞧著好了很多,王妃總算不用操心了。」


    工部尚書家的李夫人這般對恭王妃說了一句,其他夫人也都附和起來:「是啊是啊。我瞧著氣色也比小時候稍微好些了。說起來,世子今年也有二十了吧。」


    恭王妃點點頭:「過了年就二十一了。我是舊愁剛去,又來新愁,不等到他成家立業,哪裏就能消停了。」


    威武候夫人瞥了一眼似乎有些精神不濟的言昭華,眉目一斂,站出來說道:「王妃這心情,我懂!我家那大小子今年也十六了,該是議親的年紀,他自己倒是不急,可我們做父母的哪裏能由著他,也隻能默默的替他相看。」


    恭王妃莞爾一笑,對這個沒有跟自己推薦女兒的威武候夫人搭話道:


    「孩子就是孩子,哪裏懂這些。為人父母自然是要多操點心的。」


    耿氏用帕子掩唇,目光在言昭華和謝馨柔身上轉了轉,轉而對柳氏說道:「我倒是瞧著謝家的姑娘都挺好,可老夫人硬是藏著,倒叫咱們不好開口了。」


    柳氏不動聲色,隻當沒聽懂耿氏話裏有話,言昭華正神遊太虛,連耿氏說話都沒怎麽聽,更別說她話裏有話的話了。


    龔姨娘在旁邊聽了,倒是挺想找存在感的,柳氏和恭王妃還沒開口,她就接過了威武候夫人的話頭,挺著肚子,掩唇說道:


    「夫人莫不是瞧上咱家的小姐了吧?」


    耿氏感激的看了一眼龔姨娘,平日裏雖然和她沒有交集,但不可否認,在關鍵時刻,這龔姨娘還是給她遞了個話,要不然,柳氏和恭王妃不開口,她可就尷尬了。


    柳氏冷冷瞥了一眼龔姨娘,龔姨娘隻當沒看到,她如今懷著身子,柳氏不敢把她怎麽樣,倒是這威武候夫人,話裏話外,明顯就是看中了言昭華,隻不過柳氏似乎不願意,龔姨娘雖然不知道威武候家這麽好的家世,柳氏為什麽不願意,但隻要能讓柳氏不開心的事,她都不太介意做就是了。


    她現在有孕加持,此時不張揚何時張揚?


    耿氏接過了龔姨娘的話頭,笑著看了一眼精神有些不濟的言昭華,然後才對柳氏說道:


    「我也是藏不住話,沒想到,都被姨娘看出來了。這事兒我之前也和老夫人提過,可老夫人一直沒給我信兒,不知……」


    耿氏就是想借著今日這特殊的時候,在恭王妃麵前,當眾對柳氏表達一下心意,這樣的話,柳氏總不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嚴詞拒絕,而耿氏想的清清楚楚,就是柳氏拒絕了也沒事兒,她完全可以以一句‘開玩笑而已’來回應,這樣兩頭不吃虧。


    柳氏沒等耿氏說完,就打斷了她,說道:


    「我怎麽沒給你信兒,都說了,雖然華姐兒是我的外孫女,可到底是長寧候府的小姐,譚夫人跟我說這個,似乎不太對,總不能讓我插手長寧候府的事情吧?譚夫人這樣說笑,也是為難我了。王妃您說是不是?」


    耿氏笑容有點僵,她倒不是故意忽略這一點的,隻不過,京城中誰不知道,長寧候言修背後就是定國公謝國章,她想著,隻要柳氏點頭同意了,那言修那兒就無需再費什麽口舌了,相反,如果她先去找了言修,言修就是答應了,最後還是要請柳氏這個長輩來定奪,耿氏不過是想省點功夫,沒想到,柳氏倒是推了個一幹二淨。


    恭王妃接過柳氏的話頭就說道:


    「我想也是的。譚夫人定是說笑,這種步驟怎會弄不清楚呢。」


    耿氏有點尷尬,本來還想借著恭王妃的威勢,逼一逼柳氏的,可沒想到柳氏四兩撥千斤,恭王妃也毫不給麵子,當即便笑出來,順著她們的話題說道:


    「我就是說笑呢!不過是王妃提起了這個話頭,我才想起來這茬兒。」


    恭王妃看著耿氏,忽然換了個話題,說道:「對了,我可聽說威武候府有喜,皇上前兒剛任命譚候去領左營禁軍,都是副都統了。」


    提起這個,廳中的夫人們全都麵麵相覷,似乎都沒聽說過這事兒,耿氏聽了這個,心裏的不滿才稍稍好些,麵上露出了真心的微笑,說道:「這……旨意還沒到呢。」


    言下之意就是,旨意雖沒到,但確有其事。旁邊的夫人們紛紛向耿氏道喜,耿氏從先前的尷尬中恢複過來,看了一眼亦是訝異的柳氏,似乎有點吐氣揚眉的意思,就好像要讓柳氏為她拒絕自己的話後悔似的。


    龔姨娘聽到了這裏,也飛快的瞥了一眼柳氏,正好看見柳氏眼中一抹訝異,想來威武候要晉升的消息,柳氏事先也不知道,沒準兒現在已經開始後悔,剛才沒給威武候夫人麵子了。


    眼珠子一轉,龔姨娘的心裏已經開始打起了小九九。


    言昭華被謝馨柔推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大眼睛看向謝馨柔,謝馨柔指了指正奉承的熱火朝天的夫人們,小聲說道:


    「威武候夫人似乎對你有意,這事兒你知道嗎?」


    言昭華剛回過神,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愣了愣,挑眉:「嗯?什麽?」


    謝馨柔眯著眼看向她:「嗯什麽?我覺得你今兒真不太對,怎麽總是心不在焉的?剛才威武侯夫人說話你沒聽見嗎?」


    言昭華這才看向了那些熱火朝天談論著什麽的夫人們,謝馨柔見她今日呆頭呆腦的,幹脆不和她賣關子了,說道:


    「我是說,威武候夫人剛才話中帶話,是想跟祖母說你的,被祖母拒絕了。這事兒你怎麽看?」


    這下,言昭華才明白過來,比起將她腦子搞得一團漿糊的事兒來,威武候府和耿氏的事情,簡直不值一提,豁達聳肩道:


    「能怎麽看?對我有意的人家多了,總不能一家家的都顧及過來呀!」


    謝馨柔被言昭華直白的話給逗笑了,捂著嘴對她偷偷的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說道:「說的真對,我也是這麽想的,我告訴你……」謝馨柔湊近了言昭華的耳朵,在她耳旁輕聲說道:「我也不太喜歡那個譚夫人,總覺得她說句話都帶著算計。」


    言昭華和謝馨柔對視一眼,相視一笑,兩人還真就想到一處去了。


    有柳氏和顧氏鎮壓著,耿氏有點什麽動作也施展不出來,言昭華和謝馨柔請了安之後,就離開了。


    言昭華要回聽雨軒,謝馨柔見她神色落寞,阻止道:「別回了,去我那裏,元姐兒昨天給了我兩瓶茉莉花露,我覺得特別好聞,你去看看喜歡不喜歡。」


    說完就把言昭華拖著走了,到了謝馨柔的院子裏,謝馨元似乎剛起來,謝馨元膽子小,自己有院子,可卻不願意一個人睡,所以大部分的時候,都是來和謝馨柔睡的。


    謝馨柔邊進門邊說道:「這時候才起來,我都喊你多久了?這是在家裏,將來去了別人家,我看你這副懶洋洋的樣子怎麽好。」


    嘴上雖然不饒,可謝馨柔還是忍不住去把她揉眼睛時掉下來的劉海撫了撫,接著說道:


    「這是咱們家規矩不嚴,由得你這樣鬆散,祖母心疼咱們,才讓咱們不需要每日請安,可你也不能恃寵而驕,這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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