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夏嘉弦關上了門,卻盯著他映在窗戶上的剪影看。


    公孫容並未多做停留,他轉身正巧碰上賀雁回來,他本想錯開身,誰知卻聽賀雁驚訝道:「公孫容,你衣服上怎麽都是血?」


    公孫容一低頭,果然在看見一灘血在衣服上,一定是剛才貼著夏嘉弦時弄上的,他有些尷尬,又覺得隻有自己能和夏嘉弦那樣親密,所以心裏隱隱覺得有一點點愉悅。


    夏嘉弦在屋裏自然聽到了賀雁說的話,覺得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也不出來,還好公孫容並未說什麽就離開了,讓夏嘉弦沒有羞愧致死。


    夏嘉弦因為受了涼,加上這幾日癸水來了,腰酸背痛,沒有什麽精神,所以連著兩天都在床上躺著。


    公孫容那天之後就沒有見過她,有些擔心,可又不能向賀雁問她的情況,這日終於按捺不住,趁賀雁出去時悄悄潛進了夏嘉弦的屋子裏。


    夏嘉弦正在睡覺,身體蜷在一起,身上還蓋了厚厚的被子,他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上麵都是冷汗,讓他有些心疼,他想她睡得很實,應該不會醒,加上心裏實在太癢,於是掀開被子也躺到床上去。


    被子裏並不暖和,夏嘉弦的手也是冰冷的,他想她跋山涉水而來一定吃了許多苦,可是她什麽都不說,疼也不說,累也不說,受了委屈也不說,可是她那麽好,比誰都好。


    他用手護住她的小腹,運功使她暖起來,夏嘉弦循著熱源往他的懷裏靠了靠,甚至舒服地歎了口氣,讓公孫容很開心,她需要他,多好。


    夏嘉弦漸漸暖和起來,發出勻稱的呼吸聲,公孫容伸手摸了摸她的後背,竟然摸到了一手的骨頭,她本來就沒有什麽肉,這些天又瘦了許多,哪裏還有肉,公孫容摸著很不舒服又心疼,隻把她緊緊抱在懷裏,硌得自己生疼,可是夏嘉弦依舊睡得安穩,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好覺,誰知這樣躺了一小會兒便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他還十分執念地想,要是多點肉就好了。


    公孫容再醒時天已經黑了,夏嘉弦依舊睡著,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惹人憐惜的樣子,他想她這樣討人喜歡的樣子千萬不能讓別人看到,否則還有哪個人能放開她的手。


    有腳步聲往這間屋子靠近,他迅速起身給夏嘉弦蓋好被子,一個縱身從窗戶跳了出去,接著就聽見開門的聲音,他偷偷看進去,見進來的人是賀雁才放下心。


    昨日長魚陌出了門,估計過幾天才能回來,這才讓公孫容放心了些,夜裏他聽到賀雁離開了,便想去看看夏嘉弦,他悄悄進了門,夏嘉弦還是蜷縮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他有些心疼,便像那日一樣躺上床給她取暖。


    他將將躺下夏嘉弦便靠過來,乖巧極了,若是時間就停止在這一刻該有多好。


    「你這樣多少次了?」


    公孫容嚇得差點沒從床上掉下去,他懷裏的夏嘉弦此時正睜著眼睛看著他,一臉的鄙夷不屑,「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麽無恥的人。」


    公孫容完全沒料到夏嘉弦會醒,原本的冷漠哪裏還能堅持住,他的臉像是被燒熟的蝦子一般無論如何都壓不下去,可是他又無論如何也不能就這樣認了。


    「我走錯屋子了。」


    「你屋子裏也住著一個姑娘?」夏嘉弦眼睛裏滿是懷疑的光,根本就不相信他說的話。


    「有。」公孫容梗著脖子,牙都要咬碎了。


    「哦,原來你屋子裏還住著個姑娘。」


    「是住著個姑娘。」


    夏嘉弦把頭轉到了床裏麵,也不知是不是在哭,公孫容剛準備走,卻聽她又道:「那你是不是隻這一次走錯了屋子?」


    公孫容不知她為什麽這麽問,難不成她知道他已經來過一次?可那次是白天,他怎麽可能不知道走錯了,隻能硬著頭皮答道:「隻這一次走錯了,隻有這一次。」


    「哦。」夏嘉弦點點頭,也不知信了還是沒信,卻從懷裏掏出一件東西,「那這件東西是不是你的?」


    因為屋子裏很黑,公孫容看了一會兒才看清她手裏拿的是什麽,可是看清之後他的謊再也撒不出來了,她手裏拿著的是他的錢袋。


    那錢袋前些日子便不見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沒成想卻在夏嘉弦手上,是不是上次掉在了她的床上?他想到這裏什麽話都說不出了,就像偷偷吃了一塊餅,嘴角還有餅渣子卻死活不承認自己吃了。


    「這個是不是你的?」


    公孫容覺得自己不能承認,要是承認了就全完了,所以死鴨子嘴硬,「那不是我的。」


    「那我就去問問別人這荷包是誰的了,希望有人能知道。」夏嘉弦聽他否認也並不急,隻將那荷包收回懷裏,看樣子是真的準備去問了。


    那荷包上繡著公孫家的記號,這樓裏的人見了多半都是認識的,到時她再來問他要怎麽辦?公孫容急得滿頭是汗,卻忽然想到既然上麵有公孫家的記號,夏嘉弦哪裏會沒看見,隻怕她早就知道那荷包是自己的了,說不定剛才睡著了也是裝出來的,做好了套子等自己來鑽呢。


    他覺得自己多半是猜對了,恨得牙癢癢,可又不能對她做什麽,被她逼迫得色厲內荏,「你莫要再糾纏下去,在安平縣時我不是已經和你說清楚了嗎,我對你都是虛情假意。」


    夏嘉弦下了床,一步步走近他,她每往前走一步,他便忍不住後退一步,隻差沒拔腿逃跑,可是最終他還是被夏嘉弦逼到了牆根,曾經他也把夏嘉弦逼到了牆根,如今當真是風水輪流轉。


    他在這邊心慌意亂,夏嘉弦那邊卻一個餓虎撲食,不管不顧地抱住了他的腰,委委屈屈抽了兩下鼻子,「容郎,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後我又遇上綺紅樓那個欺負我的人了。」


    公孫容身體一僵卻沒有說話,夏嘉弦自然感覺到了,越發的委屈,「他把江律抓了讓我給他做填房,江律那時被折磨得快要死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那時就想要是你在該多好,要是你在我就不害怕了,要是你在總會有辦法解決,要是你在該多好。」


    他想知道後來怎麽了,她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江律怎樣了,可是他沒有問,他還想伸手摸摸她的背安撫她,可是最終也隻是把雙手放回身側,他害怕自己心一軟就再也硬不起來了。


    「我那時害怕江律真的被他們折磨死了,所以就答應了,我想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可是我那時多想見見你,哪怕隻是一麵也好。」


    夏嘉弦肩膀抖了抖,他不知她是不是在哭,隻覺得被她臉貼著的地方有些熱。


    「可是我等了一晚上也沒見到你,我也不知道該做點什麽,那感覺就像在等死一般,很不好受,後來多虧那趙方得了疾病死了,江律也被放了出來,這事才算是了了。」


    兩人都沉默了,良久公孫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和我有關係嗎?」


    他想她現在一定很難受,可是經過十三盟那件事之後,他知道自己以後要走的路比想像中要艱險,生死難料,如果最終自己死了,現在就不要讓她有那樣的希望,否則以後隻會更加難受。


    他想她可能已經哭了,可是她卻沒有哭也沒有放開他,「怎麽沒有關係,我那時就下定決心,要是再見到你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你說什麽我也不會離開,因為……」她忽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因為你都是裝出來的。」


    「我不是裝出來的。」


    「你怎的就不是,你分明就是色厲內荏,你是故意要氣走我。」


    「你鬆手,我要走。」


    「我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就不放!」


    公孫容想掙開可是又怕傷到了她,兩人誰都不肯退讓一步,就這樣靠在牆上。


    牆那邊忽然傳來男人的喘息聲,接著又有女人的喘息聲,曖昧淫靡。


    夏嘉弦把臉緊緊靠在他胸前,有些惱又有些怨,「我夜夜聽著這樣的聲音睡也睡不著,白天又要被慧如刁難,被那些毛手毛腳的客人占便宜,每天都不好過,你卻還對我冷著臉,你還騙我,你還要趕我走。」


    夏嘉弦見公孫容依舊不說話,恨不得去咬他兩口,可是麵上卻更加可憐,「那天下午我睡醒時見你在我身邊躺著,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可是我不敢把你弄醒,我怕你醒了之後又冷著臉對我,所以隻能裝睡,後來我就想要是以後你來時我卻睡著了該怎麽辦,所以我就不敢睡,每夜都不敢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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