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郎,我從來沒有喜歡上一個人,想要和他在一起一輩子,可是我那麽喜歡你,那麽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兩輩子,你不要騙我,我想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容郎,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小時候一直住在一個小黑屋裏,我六歲以前都沒有出過那個屋子,見過的人隻有我娘,可是我娘也並不常出現,所以我每天都對著自己說話,很孤獨,也因為那樣,之後我出來了也不知道該怎麽和人相處,我不敢相信別人,我怕,可是容郎我相信你,比相信自己還要相信你。


    容郎,你知不知道從安平縣到漠北我走了多久,我爬過了多少座雪山,你知不知道我從雪山上滾下來在山穀裏待了一夜又冷又餓,第二天早上才被找到,可是我都沒有哭,我隻一心地想著很快就能見到你了,所以我一點都不害怕,真的,容郎……」


    忽然一滴水滴在她臉上,有些燙,她抬頭,看見有液體從他滿是胡茬的下巴上流下來,一滴、兩滴都滴在她的臉上。


    「你怎麽越來越壞,哪有像你這麽壞的姑娘。」他終於棄械投降,下巴抵在她的頭頂,紮得她有些癢。


    「我才不壞,一點都不壞。」


    公孫容擁著她躺在床上,一一說了他遇到的那些事,夏嘉弦聽了很擔心公孫謙。


    「你睡一會兒吧,賀雁回來我就走。」


    「嗯。」


    過了一會兒,夏嘉弦搖了搖公孫容的胳膊,「我睡不著,你能睡著嗎?」


    公孫容睜開眼,在這樣的夜裏亮得嚇人,聲音卻十分溫和,「我也睡不著,隔壁太吵了。」


    「他們真討厭。」


    「要不我們也做些討厭的事?」


    「做什麽?」


    「就是……」公孫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做了很下流的事,然後很輕浮地看著她的眼睛,「這樣。」


    兩人以前更親密的行為也是有過的,可是當下夏嘉弦卻覺得不好意思,頭都埋進了被子裏,可是卻被公孫容拉了出來,「你害羞什麽,比這更過分的我們不是也做過?」


    「可是我就是不好意思!」夏嘉弦又鑽回了被子裏,這次無論公孫容怎麽往外拉也沒把她拉出來,最終隻能自己也鑽到了被子裏。


    他的腦門貼著她的腦門,雖然看不清卻能清楚想像出此時她的神情,便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就會笑我,就會欺負我!」


    「我沒有,我是喜歡你才笑你的,別人我才懶得笑。」


    「你……」


    「噓。」公孫容忽然捂住她的嘴,親了她的額頭一下,「賀雁回來了。」然後便迅速下了床。


    她隻聽見窗戶響了一下,公孫容便不見了,接著她便聽見了從走廊傳來的腳步聲。


    賀雁進了門,見夏嘉弦坐在床上沒有睡便點了燈,再看她時才發現她麵色潮紅,眼睛水汪汪的。


    「怎麽,作春夢了?」


    夏嘉弦飛快地搖了搖頭,可是又遲疑地點了點頭,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真的是少女懷春。


    賀雁驚奇,「真的作春夢了!」


    夏嘉弦哀鳴一聲鑽進被子再也不出來了。


    賀雁漸漸習慣了漠北的寒冷,所以這次便陪著夏嘉弦去采購東西,這次采購的東西比較多,兩人都拎了不少的東西,加上集市上人又多,走得十分艱難。


    夏嘉弦也不知被誰推了一把,和賀雁分開了,等她站穩回頭看時已經找不到賀雁了,她喊了兩聲,可是太吵也不知賀雁聽沒聽到,她被人擁著往前走,等人少些她能回頭時也不知自己走到哪裏去了,她往回走了段路,發覺這地方上次來過才稍稍放心。


    她循著記憶走進了一條小巷,那小巷沒有什麽人,可是她進去之後卻發現身後有一個人跟著,那人一身灰衣,頭上戴著鬥笠,腰間還掛著一柄劍。


    她不敢仔細看,低著頭拚命地往前走,希望能快點到人多的地方去,可是她走快,身後那個人也跟著走快,這條小巷好像很長,所以她怎麽也走不到盡頭,忽然肩上一沉,那人已經追上了她。


    她不敢動,隻豎起耳朵,稍有不對便準備死命地喊,倒是希望能遇上幾個英雄俠客來救自己。


    「姑娘莫怕,在下隻是有件事要求姑娘幫忙。」那人聲音有些啞,聽起來卻並不令人反感也不令人害怕。


    「大俠請講,隻要小的能做到的一定肝腦塗地地去辦。」夏嘉弦十分識時務。


    那人好像笑了一聲,她沒聽真切。


    「我有一件東西和一句話要你帶給公孫容,你不要讓其他人知道,能做到嗎?」


    夏嘉弦一聽是帶東西給公孫容,心裏便沒了底,可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似乎也不是自己說了算的,於是麵上也沒表現出自己的懷疑來,「能能能,小的一定不讓其他人知道。」


    她聽身後窸窸窣窣地響,然後一隻手伸到了她的麵前,那是怎樣一隻手,上麵布滿了各種傷痕,刀傷、燒傷,沒有一處肌膚是好的,可怖無比。


    可是在那隻手上卻躺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牌,讓他的手看起來更加可怖嚇人。


    「姑娘你要親手將這個牌子給公孫容,就說公孫家的禍事是因為它。」


    夏嘉弦戰戰兢兢地從他手上拿走那牌子,聽見他的話更是十分疑惑,剛想說話卻聽遠處有人在叫自己,她這一恍神的工夫,那男子已經不見了,她急忙把那牌子收好,拎著東西迎上賀雁,被數落了一頓,兩人便回了眠雲居。


    可是夏嘉弦卻總找不到機會給公孫容,所以吃飯時便頻頻給公孫容遞眼色,也不知他看沒看見,但是卻被白霜晚發覺了,對她笑得十分曖昧,夏嘉弦覺得白霜晚的眼神太露骨了,飛快地扒了兩口飯便走了。


    她走了之後白霜晚便揶揄道:「還不快去追,人家可是急不可耐了。」


    公孫容見旁邊也沒有什麽人才稍稍放鬆,卻有些惱,「不要詆毀人家姑娘的名聲。」


    「喲,還人家姑娘。」白霜晚忽然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已經被她拿下了?」


    公孫容的臉「唰」地一下紅了,怕被白霜晚看見於是將頭扭到了一邊,「我哪裏是她的對手。」


    白霜晚何時見過這樣嬌羞的公孫容,隻覺自己的身上都是雞皮疙瘩,原來公孫容竟然也可以這樣嬌羞,實在太嚇人、太嚇人了!


    夏嘉弦走了沒多久公孫容便尾隨著出來了,好不容易在後門看見了她便想走過去,誰知夏嘉弦卻對他搖搖頭,然後左看看右看看,像隻小心翼翼的兔子,對他做口型,我在後院等你,你一會兒再來。


    他點頭,她便一下子躥進了後院,公孫容真的等了一會兒才進了後院,然後在那口枯井邊看見了東張西望的夏嘉弦。


    她看見他便立刻跑過來拉住他的手,塞了個微涼的東西在他手裏。


    他低頭看見掌心躺著一塊玉牌,並沒有多想,「你不是送過我帕子嗎,怎麽還送定情信物?」


    夏嘉弦臉色卻十分嚴肅,「這東西是今天我上街,一個男人讓我給你的,那個人還讓我轉告你說,公孫家是因為這個東西而滅門的。」


    「公孫家因為這個而滅門?」


    「他是這麽說的。」


    公孫容仔細看了看那塊牌子,一麵刻了個奇怪的圖案,看起來像老虎卻又不是很像,另一麵刻著一個日期,公孫容看了那日期忽然怔住了。


    「怎麽了?」


    「這個日期是我的生日,怎麽會是我的生日?」


    玉牌的事情過去了幾天,可是公孫容怎樣都想不出原因,最後也隻能把那牌子收好,他想知道那個給夏嘉弦牌子的人是誰,有什麽目的,可是都沒有什麽眉目。


    他有一個瘋狂的猜想,可是他不敢說更加不敢相信,因為他怕最後自己猜錯了,結果不能接受。


    這夜賀雁迷迷糊糊之間覺得有人進來,剛一睜眼就被人點了穴道,可是她卻看清了那人是公孫容。


    她喊也喊不出,隻能狠狠地瞪他,可公孫容卻隻是看向床裏麵,夏嘉弦已經醒了,茫然看著他,「你怎麽來了?」


    「穿上衣服,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賀雁眼睜睜看著兩人離去,心裏那個氣呀,夏嘉弦藏得真好呀,明明和公孫容已經和好了,麵上卻一點也沒表現出來,晚上還和那野男人出去,這姑娘真是越來越壞了,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公孫容以前就想帶夏嘉弦看看漠北的月亮,比別處都要圓、要亮的月亮,他想和她一起看,想了許久,如今終於實現。


    他騎著馬,身前坐著夏嘉弦,月亮就在頭頂,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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