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策持劍立在祁徽麵前,前方屍山血海,將整個文德殿的地麵都染紅了,他的麵上,他的身上也都是血,但凡有一人衝來,毫不猶豫的便是將手中劍揮了出去。


    祁徽坐在龍椅上,低聲道:「倘若實在擋不住,也罷了……朕這江山,也不必非得姓祁。」


    陸策心頭一震,喉頭發堵:「皇上,微臣會陪您到最後!魏國公應該很快就會到了,宮中隻有錦衣衛與禁軍,原先彼此便不合,不過是烏合之眾,再等一等……」


    「怕甚?」外麵一陣豪爽的聲音,阮直滿身是血的走進來,行一禮道,「群龍無首,莫指揮使剛才已經被微臣殺了,皇上不必擔心,魏國公的兵馬已經到殿門口了!」


    他學得就是殺人的功夫,莫指揮使雖然武功不錯,可抵不住他招招奪命的狠招,他手下殺手個個也是冷血無情,而今領著幾百人進來,仿若閻羅,殺開了一條血路。


    祁徽鬆了口氣,露出笑來:「辛苦阮大人了。」


    魏國公果然所向披靡,此時衝到了文德殿,疾步走入殿內,普通聲就跪倒在了祁徽麵前,老淚縱橫:「微臣幸不辱命,微臣見過皇上!」


    當年三人得先帝吩咐,誓要護住祁家江山,已經訂好日子起事,結果在出發前,魏國公收到消息,曹國公已經得知此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忍不住退卻了,兩廂兵馬懸殊過大,若不是出其不意,必敗無疑。果然英國公,陸錦麟死於那場宮變,他委曲求全,在吳太後麵前做了一場戲,贏得了她的信任保住了命,然而這些年,沒有一天不在愧疚中度過。


    直到有一日,祁徽與他見了麵,魏國公才有了將功補過的機會,他也終於,在將來能有臉去見兩位地下的好友!


    「國公爺起來罷。」祁徽道,「你營救了朕,立下大功,但城外戰火還得要你去收拾。」


    陸策聞言道:「皇上,微臣請求去捉拿曹國公。」


    「微臣同去!」阮直幾乎是同時說話。


    祁徽看了二人一眼,淡淡道:「尋到曹國公,殺無赦。」


    正中下懷,陸策與阮直兩人領命,疾步而去。


    祁徽慢慢站了起來。


    他坐得許久,腿有些酸麻,身子一晃,差點摔倒,胡長春連忙上去扶住他,低聲道:「皇上要去哪裏?」


    「去看看太後。」


    他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


    他終於可以,以真正的麵目與吳太後見麵了。


    京都城門由陸嶸打開之後,兵馬直衝而入,但曹國公也不是吃素的,與蔣複領兵,反包圍住了皇宮,從後方殺來。


    二人一出去,便遭遇敵軍,阮直擋開一支直戳向麵前的弓箭,正要揮劍砍殺那人,卻見遠處一支弩-箭飛來,猛地貫穿那人胸口,抬眼看去,殷絡不知何時到的,手裏拿著一張弩。他心頭一跳,幾步上去,一把扣住她手腕:「你怎麽來了?」


    「我想來就來。」


    「你找死!」阮直怒目而對,「如此危險,你來作甚?你怎麽尋到我的!」旋即想到她能找到自己的家,自然找得到他這個人,越發惱火,厲聲道,「你躲去裏麵,等會兒再出來,而今曹國公手下有幾千兵馬,近不得他身……」


    「別呼呼喝喝,當我是誰?」殷絡卻不賣賬,用弩-箭又射殺了二人,挑眉道,「剛才要不是我藏身於此,你未必打得過那個使拳的。」


    「誰,你說莫指揮使嗎?」


    「當然,我給他上了一罐針。」殷絡嘲笑,「你沒發現罷?而今我既然來了,絕沒有躲藏的可能。」


    阮直差點被她氣死,喝道:「你千萬別走遠,別離開我半寸。」


    半寸,殷絡心想,那不是要自己貼著他了,她想笑,但見阮直非常生氣的樣子,生怕他一個發作,做出什麽事情來,那恐怕自己就失去了殺曹國公的機會,當下便答應了。


    陸策那邊也是殺了幾個曹國公的人,眼見他身形晃了晃,阮直上去攔著道:「你已經負傷了,或者我將曹國公抓來……」


    剛才魏國公將將出現,那禁軍統領蔣紹廷反應迅捷,竟是不曾聽太後命令,便領了禁軍圍攻文德殿,幸好他們早有部署,但即便如此,也容不得一點鬆懈,他與蔣紹廷鬥了上百回合,方才將他重傷而退。但自己也掛了傷,左臂,後背無一幸免,不過曹國公乃是殺父仇人,陸策自是拚盡全力,也要取他項上人頭,故而謝絕了阮直的關心。


    「吳順的人頭,我必要拿下!」


    阮直歎口氣:「你就不想一下沅沅嗎?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看見外麵沒有,曹國公還有兵馬呢,又非他一人。」


    陸策笑笑:「無事,我與您同去,相信舅父會保我平安的。」


    他疾步而去。


    阮直登時覺得肩上負擔很重。


    一行人邊殺邊往外走,隻見曹國公的兵馬團團堵在宮外,頑固不退,顯見是要決一死戰。陸策低聲道:「我師父的兵馬定是在城外拖住了步兵營,一時半會兒怕難以入城,得讓他們先自亂陣腳!」說罷,目光落在阮直身邊一名殺手身上,「把你弓箭予我。」


    那殺手解下來。


    陸策拿在手中,牽過一匹馬翻身而上,行到宮門處,縱聲一躍便是站在了高牆之上。巡視一番,發現曹國公,搭箭對準他猛地射去。羽箭發出尖銳之聲,呼嘯而來,將曹國公驚出一身冷汗,旋即劈手一刀,將它格開,厲聲道:「宮牆上有人,給我射下來!」


    眾人齊齊往上看去。


    陸策高聲道:「……爾等聽命,吳太後已認罪,童鬆崖,莫興均已伏誅,皇上有令,凡取下曹國公,蔣複人頭者,賞黃金千兩……另,勿論是兵馬司,或是都督府官兵,此刻棄械認罪者,既往不咎,反之,株連九族!」


    此話一出,宮外兵馬大亂。


    因這些人並不知底細,隻當是魏國公造反,曹國公起兵鎮壓,結果到頭來,竟是皇上之命,魏國公便是清君側,拿下了這些年作威作福,把自己當皇帝的吳太後。如此,他們還跟著曹國公,豈不是成了謀逆之人?輸了,可是要誅九族的,且聽起來,吳太後已經被抓,那宮裏的官兵統領全都已經死了,他們還不投降,不是找死?一時紛紛扔下了兵器,跪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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