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寧州杜家顏白整整要兩千石糧草。


    說實話這個量的糧草是超過了顏白這個隊伍所能運送的極限了,為了完成軍令,顏白在寧州征召二千名農夫。


    還從杜家要了一百多匹的騾馬,外加錢財二十多萬。


    顏白抿了一口酒,把馬槊交給了陳摩詰,看著剛才還晴空萬裏的天氣,現在突然飄起來雪。


    顏白深吸一口氣,大聲吩咐道:“加速行軍,天黑之前我們一定要到慶州。”


    史仁基搓了搓手:“還是中原好啊,這鬼天氣太折磨人了,等咱們去了靈州豈不是要凍死人?”


    李晦看了一眼顏白,想了想,還是拱手說道:“將軍,農夫隻能征召一千人,咱們現在多了一千。


    而且還多了一百多匹的騾馬,還要了二十萬錢,如果這事兒傳到京中怕是不好交代啊!”


    “原本隻有一千石糧食,如今成了兩千,以咱們這點人絕對按時到達不了靈州的,所以多征召一千,也是情理之中,陛下也是領過大軍的人,他一定會理解的!”


    “那這一千人該怎麽說?他們並沒有勞役!”


    顏白笑了笑:“所以,我問杜家要了二十萬錢,那這些人就當我雇傭的,到目的地之後我給他們發工錢就是了。


    當然,這也是一筆你情我願的交易,他們每個人都需要畫押的,所以,我們不需要向他們去解釋什麽。”


    “陛下沒有說問杜家要錢,咱們不但要了,而且還要了這麽多,這麽做和土匪強盜有何區別,傳到朝廷怕是風浪起啊!”


    顏白看著遠處連綿的山脈,笑道:“我怕風浪大?”


    說罷轉過頭看著李晦道:“這一戰是打突厥,是拚國力的時候,一個旁係就占了一個州一半以上的良田。


    我沒砍了他們,也沒有縱兵搶劫,就已經算是開恩?實話告訴你,隻要尚書識相,此事兒算了,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樣有風浪起。”


    顏白森然一笑:“回來我就屠了他們這一族的旁係!”


    李晦笑了笑:“同樣是讀書人,我怎麽就沒有你這麽玲瓏的心思呢!”


    史仁基看著越下越大的雪,歎了口氣:“不知道長安下雪了沒有!”


    長安沒有下雪,反而越來越熱鬧了。


    如今的國子學在長安城已經成了火熱的一個點。


    每日那裏有很多學子或是回京的官員坐在那裏吟哦有聲地低聲誦讀顏白寫的東西,也有的人在臨摹顏白寫的那奇怪的字體。


    雖然顏白的字過於瘦弱,很多人說過於頭角崢嶸少君子之風,也少了讀書人該有的煌煌大氣之感。


    可是劍走偏鋒,不喜歡說字如其人一看顏白字就知道顏白是個什麽樣的人,可也有人覺得他的字跟美人一樣。


    美在骨子裏,不喜歡的人一點都不喜歡,喜歡的人卻愛得要命。


    國子學本想重新把牆刷一下,可是沒有人敢,因為沒有人敢否認顏白寫的這些東西不好,而且上麵寫的還有聖人的事跡和話語。


    請教過令狐祭酒之後,再經過眾人的商議,國子學諸位先生覺得還是掛在這兒,警示眾人,也顯得執天下牛耳的國子學的氣魄。


    等時間久了,這些字就會慢慢地褪色,慢慢的大家就不再關注這裏了。


    可是國子學沒有料到顏白有許多追捧者,一旦他們發現字掉了顏色,他們就會拿筆把掉色的字重新臨摹上去。


    長安已經下了一場大雨,結果牆上的字依舊跟昨兒剛寫上去的一樣。


    李泰已經去了國子學門口好多次了,每一次去回去後的心情都一樣。


    他一直覺得他的才華是很好的,可看著牆上的“李氏子恪”,李泰就覺得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想了好多天,李泰決定自己要去樓觀學去學習,聽說南山老叟的古琴技藝頗有古風且自成一家。


    李泰決定自己要去學習。


    他在走之前拿著自己的章子在白牆上蓋了一個戳,證明自己來過,也證明自己受益匪淺過,李泰他哪裏知道他開了一個好頭。


    第二天國子學大門一開,幾個先生一看,左右牆壁文字的空白處全是各種印章。


    當裴行儉偷偷拿著顏家老祖宗的印章在“題壁者顏墨色”這五個字上也蓋了一個後,眨眼工夫牆壁上就沒有任何可以蓋章子的地方了。


    可眾多文人一想到這盛事沒有自己怎麽能行?


    他們就開始對東西兩側牆壁開始蓋章子。


    國子學名氣大漲,樓觀學名氣也大漲,自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說把這兩麵牆給刷掉,就算顏家老爺子大方不追究,可是衛王的章子你也敢抹了去?


    你要把太上皇所書的衛王兩字抹了去?


    你是要造反麽?


    李泰脫去錦服,換上了學子青衫。


    這幾日裏帶著數名護衛在長安瘋狂地閑逛,吃了長安最好吃的糖,吃了和鐵子肉餅,吃了劉記糕點,也去了東市喝了一大碗羊雜湯。


    他的瘋狂把護佑他的護衛嚇死了。


    這些食物沒有試毒,所以李泰在前麵吃,他們一群人跟在後麵買著吃,邊吃邊瞪著賣家,死死的把他們的樣子記在腦海裏麵。


    護衛快被衛王嚇死了,賣東西的要被這群吃東西還惡狠狠地盯著人看的鴰貔嚇死了。


    李泰吃了他從未吃過的這些東西之後就回到了延康坊。


    一個時辰之後數輛馬車從王府的後門駛了出來,衝到了朱雀大街上,左拐穿過延平門之後一路就朝著仙遊方向衝了過去。


    服侍他的王內侍照常地去找衛王李泰讀書,結果臥房沒人,書房沒人,問了王府裏麵的所有人之後王內侍才知道衛王帶著一群人跑了,而且沒有人知道他衛王跑去了哪裏。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王內侍隻覺得眼前一黑直接就被嚇暈了。


    被人弄醒之後王內侍就不要命地往宮裏跑,他要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陛下,此刻的長孫皇後正看著李二剛遞給他的一封信,三兩下看完,長孫皇後鳳眉一豎,低聲怒喝道:


    “混賬,青雀這是翅膀硬了是吧!”


    “陛下青雀是你的兒子你就不管管?”


    李二聞言手中的奏折都沒有放下,笑道:“漢王李恪如今壯實了很多,人看著精神也不錯,青雀要是能把身子養得好一些。


    哪怕什麽都沒學到,在朕看來都是極好的。”


    長孫皇後聞言輕輕歎了口氣:“陛下,青雀還小!那裏不比長安,更不比皇宮,他吃不了這個苦的。”


    李二依舊沒抬頭:“去吃點苦也好,看看民生也好,都是蜜罐長大的娃娃,現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更別說麥苗和韭菜。


    哪像我們那時候,什麽事情都得自己去動手去做。”


    說著抬起頭看了長孫皇後笑道:“吃不了這個苦他自己就會回來,如果你也不放心就學學楊妃,派一個會服侍人的老宮女去看著。


    正巧我也有恩賞給顏白,你去安排一下吧,到時候順路一起走。”


    李泰雖然跟長孫無忌一樣長得胖一些,但是馬術還可以,他騎著馬在前麵跑得飛快,幾個貼身護衛一左一右地護在兩邊。


    至於臨走時候的那載著滿滿當當東西的馬車,早都被甩得不見影了。


    遠遠地就看到顏家的牌樓,顏家莊子的護衛也看到這一行騎著快馬奔馳而來的一群人。


    李恪,裴行儉,陳書海他們這一群大班的孩子正巧上完了騎射課,看著越來越近的一群人,裴行儉撓撓頭:“小恪,前麵騎馬的那個胖子看著有些眼熟啊?”


    李恪拿手遮住眼簾,看著看著臉色就變了,大驚道:“青雀?”


    眨眼間李泰就到了門牌樓這裏,他緊拉韁繩,戰馬前腳抬起,打住去勢,李泰翻身下馬小跑過來朝著李恪行禮,然後笑道:


    “三兄,我以後也要來這兒求學了,今晚在你的小院子住一晚可好?”


    李恪狐疑地看著青雀:“父皇知道?”


    李泰擺擺手:“知道,知道,他不知道我怎麽敢出來呢,走走,快帶著我去拜見老爺子,快快,我不是房遺愛那種不知禮的人,行儉帶路,快些帶路!”


    裴行儉不滿地嘟囔道:“每年三月你都來,莊子你比我還熟,用得著我帶路麽?”


    “不是有狗麽?把我咬了怎麽辦?”


    這時候蘇惠冒出頭來,他歪著頭看了看,想起來了這是去年跟他一起在河裏抓小魚的小子,他笑著揮舞著手臂:


    “李泰,李泰,你這次來了還走麽?我娘早上收雞蛋的時候還念叨著你呢,說今年的雞子多,等你走的時候帶回去些給你娘嚐一嚐。”


    李泰咧嘴大笑,溫馨的感覺浮上心頭,他朝著蘇惠笑道:“這次住的時間長,我還能給你講字,這次我還吃嬸子做的雞蛋餅!”


    “好!我.....”


    清脆的銀鈴聲突然響起。


    蘇穗擺擺手就消失不見了,李恪和裴行儉拔腿就跑,跑了幾步見李泰還傻站著,李恪也不管,隻顧往前衝。


    裴行儉猛拍大腿,學著顏白的說話的口氣:“真是造孽哦,你來得可真是時候啊,今兒又要罰跪了!”


    “青雀快些走,我帶你去府裏,走快些…跑啊,不能跑啊…”


    李泰紅著臉:“騎馬騎的時間有點長,襠部大腿有點疼!”


    看著衛王進了顏府,老朱拎著一壇子酒從屋裏走了出來,看著四人笑道:“四位兄弟好久不見啊!”


    四人看著拎著酒壇子的朱丁不由地咽了咽唾沫。


    朱丁繼續道:“我知道規矩,有兩人必須當值照看衛王,那今兒是哪兩位兄弟陪老哥我喝一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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