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太陽已經落山。


    李治這邊也出了問題,殿門被人用蠻力踹開,五個凶狠的兵士高舉著彎刀衝了過來。


    前去嗬斥的太監被一刀砍翻。


    殿內頓時亂作一團,數十個宮女、內侍哪見過這陣仗抱頭鼠竄。


    五人目標很明顯,就是衝著晉王李治而來。


    眼見五人馬上就要抓到李治時,這時候又跳出來一個太監。


    隻見這名內侍手持雙刀,一個人直接衝到五個人的包圍圈裏麵。


    雙刀上下翻飛,招式簡單質樸,大開大合,每一次轉身都會有一個人躺在地上起不來。


    李治呆呆地看著,突然雀躍道:“席君買,你是席君買師兄對不對?哈哈哈,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就在這時,大殿的門再次被人衝開。


    看著門口烏泱泱的人頭,李治隻覺得頭皮發麻。


    他本想喊著席君買快跑,誰知已經殺的興起的席君買現在根本就沒有逃跑的念頭。


    他撕碎身上礙手的衣衫,猛地一聲怒吼。


    一個人舉著橫刀直接衝了過去。


    天邊最後一抹餘暉,席君買一個人據守宮門。


    一人之下,賊人竟然進不的殿門半步。


    席君買如戰神附體,越戰越勇,竟然開始以一人之力,壓得身前百十人開始連連後退。


    望著敵人開始逃散,席君買仰天大笑:“樓觀學萬人敵席君買在此,誰敢與我一戰,賊人授首!”


    這時,不遠處響起了隆隆的戰鼓聲,這是右武侯衛進攻的號角。


    九成宮大殿門口,端坐在龍椅上的李二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雖然九成宮四周的宮苑到處冒煙,但李二絲毫不慌。


    “東殿如何?”


    剪刀聞言低聲道:


    “埋伏的一百陌刀手沒有出馬,顏縣公說的沒錯。


    席君買果然是萬人敵,一人據百人,死戰不退。


    目前正在清點傷亡,依麵前的情況來看,一切都沒太大的差池。”


    “席君買是哪家的人?”


    剪刀聞言不由得看向了李二身邊的一小將,薛仁貴掀開麵甲,淡淡道:


    “回陛下,席君買出身貧苦之家,祖上無名士,也無名將,能進樓觀學靠的就是一身蠻力,若是沒有吳王慧眼,如今怕就是一個有蠻力的小子而已。”


    李二看了一眼剪刀道:“是個將種,吐穀渾如今異動頻繁,剪刀你幫我記著,等這個席君買畢業了告訴我,朕安排他去吐穀渾磨煉一下心性。


    等朕百年之後,太子上位,再由他給予要職,身邊也是有個可用之人。”


    剪刀弓腰低聲道:“奴,記下了!”


    “顏白呢?”


    剪刀低聲道:“顏縣公在殿門外等候召見!”


    李二笑道:“喚進來,鬧劇也該結束了。”


    “喏!”


    顏白在宮門外吃著幹糧,幹糧是秦月穎給的。


    時隔一年多,顏白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秦月穎。


    上次見他是年底的婚禮。


    如今的秦月穎也長成了胖員外的模樣,大肚子,富態了很多。


    “多少火藥?”


    秦月穎一愣,苦笑道:“正愁著呢,裏裏外外查了三天,一點火藥的影子都沒有。”


    “也就是沒有?”


    秦月穎點了點頭:“應該是的,可以這麽說,但是我們這邊斷不能出問題,一出問題就得掉腦袋。”


    顏白聞言頓時鬆了口氣,頓覺得手裏的饢餅香了很多。


    秦月穎見顏白實在是餓著了,又從身邊一夥計懷裏將饢餅掏了出來。


    然後揮揮手,那夥計看了顏白一眼,朝著秦月穎拱拱手,然後退去。


    “可以啊,混出了點名堂來了!”


    秦月穎尷尬的笑了笑,然後低聲道:“縣公,這是陛下手裏麵的人,現在是跟著學東西。”


    說著秦月穎靠近一步,小聲道:“南山的火藥庫就是這位去炸的。


    也不知道他怎麽進去的,還是他本身是裏麵出來的人。


    一個人貓在山林子裏麵,整整待了七天,我們都以為他死了。


    結果這家夥竟然安然無恙的跑回來了。”


    秦月穎用更小的聲音道:


    “那一處火藥場有五百多人,聽說為了不讓人發現,其中一半是胡子。


    流程走的也是少府監的流程,一群人隻負責一部分,最後的一部分是另一群人。”


    “已經很恐怖了,他們已經在嚐試加霜糖了,但這事應該被陛下發現了。


    然後就炸了,山塌了一邊,所有人都被埋在山洞裏麵了。


    如今百騎司已經在查這些人的家眷了,聽說抓了不少,什麽樣的人都有。”


    顏白正要說些什麽,宮門開了,剪刀快步走到顏白身邊,輕聲道:“顏縣公,陛下喚你去問話。”


    顏白把手裏的馬槊交給了一旁的守衛,快步的朝著九成宮跑去。


    見到李二,顏白鬆了口氣,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鬆了口氣,李二被顏白這上下掃視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怒道:


    “朕身體康健,你也別目無尊卑地上下亂看了,朕好著呢,賊人還能衝到我這裏來不成?”


    說著,李二歎了口氣:“中郎將阿史那結社率,右衛大將軍賀邏鶻聚眾謀反,意圖刺王殺駕,索性護衛悍勇,乃不得成。


    既然你回來了,那這件事交給你負責如何?


    但不得牽連太廣,朕不會因此一事件而改變朝中任用蕃將的政策。”


    說罷,李二看著顏白道:“你來負責此事,但不要殺太多人!”


    顏白聞言搖搖頭:“陛下還是換個人吧,您知道我動起來就停不住。


    你也知道我這人好奇心重,幹什麽都想看看最後的結果。


    一旦我負責了此事,那我可不管所謂的遮羞布是蓋在誰的屁股上。


    我會一並扯下來,然後挨個打量他們屁股上的瘊子並給予點評,真到那時候難做的還是您。”


    李二擺擺手,周圍人立刻退出三丈,李二瞅著顏白,輕輕歎了口氣:“青雀你也要殺麽?”


    顏白一愣,李二也沒有了言語,兩人沉默了很久。


    過了好一會,李二才悠悠地開口道:“官場上的規矩就跟做人一樣得陰陽協調,也就是所謂的平衡之道。


    可是在官員委派一事上,我無論怎麽做都是僧多粥少的局麵,總有憤憤不平的人認為受到了冷落。


    就拿趙國公來說,他是幹練之才,陪著朕出生入死,但同時他又是我的至戚。


    光是這一點就讓朕的一碗水永遠端不平。


    所以說,誰可能破壞這個平衡,那將來必然會被人千夫所指。”


    顏白知道李二在點自己,可他不願接受這個結果,深吸了一口氣:“陛下,我不懂!”


    李二見顏白裝傻,笑了笑:“那如果我收回剛才的後半句話呢,也就是說你來負責此事,你要怎麽做呢?”


    顏白笑了笑了:


    “我會把魏王府上上下下的屬官全部關進大獄,然後挨個審問。


    問他們為什麽要蠱惑魏王為何要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要看看他們腦子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麽?”


    “說說理由。”


    顏白深吸一口氣:“如果如陛下所說,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今後所有的宵小之人都以為今後再有這樣的事情依舊會如此處理。


    所以,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顏白從牙縫裏麵冷冷地擠出幾個字:“唯有殺才能止殺!”


    李二點了點頭:“好,你負責朕說的前半句,後半朕就交給趙國公來負責。”


    說罷,李二掏出一塊令牌。


    顏白手握著令牌,看著九成宮的守衛將領孫武開道:


    “孫將軍,開九成宮北門,給叛逆留個活路,防止他們拚死而戰,然後你帶人將宮苑內所有舉兵者殺無赦,記著,不留活口!”


    “喏!”


    顏白說罷,又看著一旁的許敬宗道:“許舍人,你負責把九成宮裏所有的內侍宮女整合到一起,由內而外開始清理汙穢,打掃衛生。”


    許敬宗趕緊抱拳道:“喏!”


    顏白一道道指令分配出去,李二打死也想不到顏白要做的緊要之事的第二件竟然是打掃衛生。


    不過這點倒是甚合李二的心意。


    有破自然有立,殺伐之後就是安穩,就是消除恐懼。


    在李二的心裏,顏白做事這是越來越穩了,他很滿意。


    最起碼到現在顏白也沒有趁著此事來擴大他的權力,更沒有要求什麽。


    唯一用的人,還是自己身邊跟他一點都不熟的孫武開。


    就連一旁,出自樓觀學的薛仁貴他都仿佛沒有看見。


    武德殿內,李泰身邊隻有蘇惠一人。


    李泰看了一眼蘇惠,笑道:“蘇惠,他們人嗯?”


    蘇惠笑道:“都走了!”


    “你為什麽不走?”


    蘇惠看著青雀道:“青雀,你說過,我們是朋友對嗎?”


    李泰聞言癲狂的大笑:“哈哈哈,朋友,朋友……”


    李泰突然抱著蘇惠:“快走,你也快走,快走啊!………”


    蘇惠笑著搖著頭:“我不走,青雀,你難道不認我這個朋友嗎?”


    李泰突然嚎啕大哭:“蘇惠,你個傻子,我讓你走啊,你走啊!


    你會死的知道嗎,你會死的啊,快走,快走,去書院,去書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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