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慶還是很機警的,他回到長安其實也怕遇上大肥。


    可他覺得,長安這麽大,隻要不刻意地去曲池坊和東西兩市晃悠,遇上大肥的概率很小,畢竟這麽些年都沒遇上。


    而且大肥他們基本上就是去這兩個地方,很少去別處。


    就算遇上武元慶也不怕,大肥身邊必有顏白,或者是顏家人。


    大肥可怕,但隻要顏家有人在其身邊,他一般不會出手,會被嗬斥,他不懂事,顏家人難道不懂事?


    顏家人是不會讓大肥當街打人的,前提是你別惹人家。


    聽到身後噔噔噔的腳步聲他就開始跑,扭頭一看跑得更快了,武元爽回頭一看,頭皮發麻,如今倒黴了……


    大肥身邊沒有顏家人!


    今日也沒惹他啊!


    連武元慶最不喜歡見的二囡都不在,在這一刻,武元慶多麽希望二囡在,哪怕受不了二囡那刀子一樣的眼神。


    但最起碼好過現在。


    大肥見武元慶跑得飛快,眼看就要追不上了,大肥猛地停住腳步,從路邊的石榴樹上揪下來一顆青石榴。


    信手一扔,精準的砸在武元慶的腿彎上。


    武元慶一個趔趄,身子突然就沒有了重心,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的護衛終於知道大郎為什麽要跑了!


    原來後麵有個渾人在追!


    嗷了一嗓子就朝著大肥和布隆衝了過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賊人竟敢行凶,賊人,拿命來。”


    武元爽見狀立刻出聲大吼道:“滾回來,滾回來啊……你們是保護我們的,保護我們就可以了,你們是打不過他們的!”


    這群護衛是新招的。


    原本的護衛是武士彠留下的,不乏軍中的好手,如今都不幹了。


    都脫離了這兄弟兩個,一部分去了洛陽照顧老夫人,一部分跟著二囡,如今大部分在泉州安家落戶。


    他們的孩子都被安排的好好的。


    隻要年齡到,要麽書院,要麽長安的幼兒園,從孩子出生到長大成人,到今後的安排,一切的費用都是二囡由來承擔。


    如今泉州最大的商戶背後的大掌櫃就是二囡,他們掌握了長安、洛陽、利州,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紅糖供應。


    這個比例還在慢慢的擴大。


    船廠的收益是李元嘉,應該說海船的生意是他的,軍船的生意被李二捏著,一直都是李承乾在管。


    鹿入林負責這個事。


    尉霖如今在招募亡命之徒,他準備去倭國一趟,聽說那裏產白銀黃金,隻要去了就能撈一筆,這一輩子不用愁。


    船廠顏白其實可以吃獨食,顏白也知道,吃獨食不好,一起吃,哪怕自己吃少點也無妨。


    畢竟,李二最大,都在他的手底下混口飯吃而已。


    他吃的開心,所有人才會安心。


    他若吃不開心,你吃多少都不是你的,他隨時可以拿走,根本不用什麽計謀,到了他這個地步不需要計謀。


    一句話就夠了!


    長安這邊的生意是裴行儉的,比較散,不集中,這是顏白對幾個弟子的安排,也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禮物。


    孩子都大了,總不能讓孩子白手起家啊。


    顏白一直認為苦難不值得被歌頌,苦難無法使人更高貴,反而讓人變得卑微,磨煉意誌的苦難是因為無法避開而已。


    如果能避開,誰又願意接受苦難。


    所以,顏白才願意把好的都給幾個孩子安排好,有錢就有底氣,有底氣遇事就不會慌亂,就不會亂下決定。


    就不會跟著別人去賭一把!


    武元慶的話剛出口,可惜晚了,雙方是對撞,轉瞬即至。


    大肥和布隆張開手掌,一巴掌一巴掌的扇下去,兩人都是力大之人,用顏白的話來說,舉手投足都帶暴擊的人。


    武元慶的護衛很快就睡著了。


    若不是顏白一直囑咐兩人沒有他的命令,跟人打架不準下死手,打臉就行了,不要捶腦袋,不要用腳踩腦袋。


    不要用拳頭……


    若不是沒有這些“不要”限製,眼下幾個護衛就不是躺在地上那麽簡單,大肥和布隆如同老鷹捉小雞一樣把這幾個護衛扇得倒地不起。


    還沒等武元慶兄弟兩人想跑,大肥和布隆已經站在他的麵前。


    布隆看著大肥:“怎麽打?”


    大肥愣住了,這個問題有些難,他想了一會兒,學著顏白的樣子,輕聲道:“得先問他錯了沒?”


    布隆看著武元慶兄弟兩人:“錯了沒?”


    ……


    ……


    兩人不說話,布隆又看著大肥:“他們不說話,我不知道他們錯了沒?”


    “不,他們都會說話,那就先扇一巴掌!”


    “多大力?”


    大肥又愣住了,又想了一會兒:“一點點力就夠了!”


    “好!”


    布隆思索了一下,高高地舉起手,然後放下一半,一巴掌扇了出去,雖說隻有一半的力,但卻扇的武元爽看見了星星!


    扇完了,大肥看著武元慶:“你昨日吼二囡了,你錯了沒?”


    武元慶:????


    隨後大肥也高高舉起手,然後放下一半,比劃了一下,確保降下了一半,在他的腦子裏,手放下一半,就是一半的力氣。


    武元慶也看到了星星!


    見倆人還是不說話,布隆撓撓頭:“你用的是一半的力氣麽?”


    大肥難得的露出深思的模樣,見武元慶和武元爽正瞪著自己,大肥試探道:“要不咱們再打一次?”


    “好!換個臉打!”


    “不用,咱倆換個位置就行!”


    兩個憨貨真的就換了個位置,換了位置之後兩人迷茫的看著對方,好像沒有什麽用,又想了一下。


    布隆舉起左手!


    大肥憨憨一笑:“還是你聰明!”


    布隆最喜歡別人說他聰明了,聞言得意咧嘴大笑,呼的一巴掌扇了下去,武元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布隆嘿嘿直笑:“我太溫柔了,你看,我一巴掌就把他哄睡著了,我哄小十一的時候還得好久呢,手都拍酸她還在對我笑.....”


    武元慶眼皮狂跳,隻覺得這兩人太邪了,這比自己見過的任何人都邪,尤其是這個叫做布隆的,總感覺這家夥就不是人。


    大肥見人躺下了,怪叫道:“完蛋了,你沒有用一半的力,別打死了,打死了人大郎說要坐牢!”


    布隆臉色發白,蹲下身,武元爽的衣衫撕開,指著他跳動的胸脯大喜道:“你看,還在跳,沒死!”


    大肥聞言咧嘴一笑,點了點頭:“我也試試!”


    說罷,扭頭看著武元慶,就在這時候李愔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見大肥的手已經高高舉起,連忙道:


    “大肥,二囡就要來了!”


    武元慶一見李愔來了,猛地一下衝了過去,他是真的怕,聲音悲切道:


    “蜀王,救我,蜀王你要為我作證啊,這憨人無故攔我去路,打我護衛,打我兄弟……”


    李愔嫌棄的看了一眼武元慶,淡淡道:“別胡說,我剛來,我什麽都沒有看到,你要再胡說,我可就走了啊!”


    “真的!蜀王,我說的都是真的!”


    李愔走上前分別拉住大肥和布隆的手,然後扭頭對武元慶道: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問你,好好的大肥為什麽打你?這人來人往的,他誰都不打就專門打你們?”


    李愔學著李二說話的口氣,歎了口氣:


    “常言道,一個巴掌拍不響,為什麽就打你呢?他為啥不打我呢,你也有責任,跟一個憨人較什麽勁啊!”


    李愔學李二學得賊像,先前跟高陽吵架,明明就是高陽在胡攪蠻纏,父皇來了就罵自己,說什麽一個巴掌拍不響......


    委屈死了!


    (ps:感謝我的班主任,她是個好人,她眼裏隻要成績好做什麽都是對的。)


    “我是勳貴,我是官勳,我是應國公的後人……”


    武元慶聞言腦袋要炸,幾乎是吼著說出這句話,可李愔不管,和李恪一母同胞,母親楊妃是出自楊氏,和楊老夫人一個家族。


    沾親帶故!


    楊妃雖然不管政事,但楊老夫人的遭遇李愔也是有所耳聞,武家兄弟兩個的所做所為被當作反麵教材來說教。


    就算武元慶是無辜的,李愔也不打算幫他一下,好好的一個人盡做一些惡心事情。


    把母親趕出家門,這樣的人注定會完蛋。


    見李愔不說話,周圍也有人圍了過來,武元慶大聲道:“我是官勳,我要報官,我要報官,我要去大理寺,我要……”


    噠噠的馬蹄聲傳來,一身紅衣的二囡如一團火焰一樣奔來,看了一眼大肥,又看了一眼布隆,見兩人好好的二囡鬆了口氣。


    隨後看著武元慶道:“說吧,怎麽了結此事?”


    “我要去大理寺!”


    二囡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這樣吧,我告訴你,策勳的金冊為什麽卡著下不來,此事揭過如何?”


    武元慶:“我……”


    二囡聞言立刻道:“我隻問,你隻需要回答,雖然你是官勳,大肥是民,大理寺會為你說話,你多占一分理。


    就算大肥輸了,按照我朝律法,大肥也會被徒一千裏,但你不需要考慮後果麽?大肥在我們家可不是奴仆!”


    二囡瞥了兩人一眼,淡淡道:“按輩分我該叫大肥師叔的,我師父如果想,隨時都可以,所以,大理寺對我們而言……”


    武元爽早都醒了,聞言趕緊道:“二妹,你說吧,為什麽?”


    二囡笑了笑:“孝道乃立國之本,明白了麽?好好對待母親,隻要她點頭了,勳位自然會下來,懂嗎?”


    武元慶聞言臉色鐵青,他知道,他和母親楊氏的關係已經改變不了了。


    說罷,二囡看了一眼大肥,頗有些無奈道:“走吧,回家!”


    大肥搖搖頭:“不!”


    “做什麽?”


    “我的桶還沒拿!”


    二囡帶著大肥和布隆走了,她懶得跟自己的這兩位兄長多說一句話,甚至懶得多看一眼,這樣的兄長,和他一個姓都是恥辱。


    (ps:曆史上,武則天最後把武士彠的爵位給了外甥,出繼外祖父武士彠的賀蘭敏之。)


    至於被大肥打了。


    二囡也從不覺得這算什麽事,就算去了大理寺又何妨,大不了去求一下母親,母親還在,她還是武家兄弟兩人的母親。


    見二囡走遠,武元慶輕輕地晃了晃腦袋,有些暈,還有點想吐。


    “怎麽暈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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