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官員突然就忙碌了起來。


    宗人寺的那群老家夥幾乎一股腦的都跑到了仙遊去。


    禮部的動作自然瞞不過文武百官,稍微一打聽,從禮部準備的那些物品中眾人已經知道了個大概。


    公主要出嫁了。


    晉王要和王家女完親了。


    兩件喜事安排在了一起,選擇了同一個好日子。


    皇宮裏的公主還有幾個,光是一個晉王,也不能讓整個禮部都忙碌起來。


    能讓李晦這個侍郎親自忙前忙後。


    能讓宗人寺的那群老家夥都出動怕隻有一個。


    晉陽公主和顏家的顏韻。


    喜事的到來衝淡了朝堂上的爾虞我詐。


    恰好冬種結束,人都閑了下來,越來越多的人來到了長安賺點小錢。


    於是長安就更加熱鬧了。


    到處都是人,水渠邊上趴著喝水的人都排著隊。


    不過這些都是異族人,長安百姓喝水會去拿石榴樹上掛著的水瓢。


    而且,隨著長安子弟在樓觀學的占比越來越大,長安百姓喝生水的人數也越來越少。


    教育的意義才慢慢的體現。


    沉澱下來的長孫渙在過去的幾個月裏是下了大功夫的。


    橫向和縱向的朱雀大街完全貫通,實打實的水泥板路。


    禮部、戶部、工部三個部門已經派人來看了,給予了極大的肯定。


    接下來的長孫渙開始把權力分散,交給了各坊的坊長。


    由坊長來解決各坊之間的道路鋪設水泥的工程。


    這個工程就簡單的多了。


    衙門隻需要提供水泥即可,規矩沒有主幹道那麽多。


    水泥也不需要鋪那麽厚,工人不需要給錢。


    因為坊裏的百姓,每年有義務替朝廷服勞役二十日。


    這是朝廷規定的“庸”


    當然,你如果不想幹活,你也可以用錢或者是布匹糧食來免除勞役。


    當然你也可花錢雇一個人幫你做。


    活也不是每年都有,有時候活在很遠的邊關。


    所以,大部分長安人麵對勞役的時候都是會選擇花錢來免除勞役。


    但今年是個例外,花錢的人少。


    因為活就在家門口。


    長安城裏萬年縣所管轄區域的水泥路全部鋪完了。


    主要原因是萬年縣有錢。


    達官貴人都聚集在東城,理應最先修好。


    大家都不喜歡灰撲撲的,都格外的積極。


    青磚色的水泥路很有韻味。


    顏韻走進國子學裏,麵對同窗的賀喜聲,顏韻笑著回禮。


    他現在還是一頭霧水,連自己婚事是什麽日子都不知道。


    他倒是用飛奴去信去問了。


    母親的回話是小孩子瞎打聽什麽?


    所以,現在顏韻覺得這喜事好像跟自己沒關係。


    麵對諸人的恭賀聲,顏韻笑著一直走到國子學的最裏麵。


    國子學裏麵的小菜地是顏韻最喜歡的地方。


    因為旁邊就是阿耶的小院,阿耶不在,這裏自然就屬於他了。


    這裏沒有學子敢來。


    第一個原因是因為顏白這個祭酒太狠,第二個原因就是再往左邊一點是孔夫子的小院子,


    這菜地也是阿耶收拾出來的。


    一年到頭裏麵隻種植兩種菜蔬。


    一種是蒜苗,另一種是小蔥,因為這兩種最好養活。


    喝不完的茶水倒進去,還不用刻意的澆水。


    父親的案桌上永遠都會有很多學子的作業。


    顏白雖然走了,但威名依舊。


    學子們依舊按照先前的規定把作業送來。


    顏韻每日來國子學就是為了批改作業,把寫的不好的名字記下來。


    作業都是低年級學子的。


    今日顏韻來就是批改作業,作業看完了之後他就會進宮。


    宗人寺派人傳話了,說是想商談一下禮製問題,裁剪一下禮服的大小。


    屋裏沒有火盆,顏韻索性把作業搬到門口的台階上。


    外麵有陽光,曬著太陽批改作業會舒服一些。


    作業不難,就是看學子們有沒有按照要求去抄錄先賢的筆錄。


    抄完了作業就算完成了。


    沒抄完也不用管,記下名字交給孔老先生即可。


    他現在迷上了家訪。


    老先生年紀大了,脾性越來越像小孩子了,時不時就可以看到他坐著驢車出入坊間。


    離開的時候,各家的家主躬著腰,帶著一家老小送老先生到大門口。


    一直等到老先生的背影看不見,才會轉身回去。


    隨後院子裏就傳來“錯了,錯了”的求饒聲。


    關中人教育孩子的辦法很直接,大家都篤信棍棒底下出孝子。


    打,是最擅長也是最好使的手段。


    其次是罰跪。


    第一份作業完成的很好,字寫的很認真。


    看了一眼名字是康景宗。


    顏韻本想在上麵寫個佳字鼓勵一下。


    翻到最後,一個大大的塗鴉出現在末尾。


    一個醜醜的小人頭像下麵寫著康景宗三字。


    不用想,這定是哪位同學的惡作劇。


    畫的這麽醜,這康景宗平日都做了啥?


    顏韻提筆在上寫道:“重寫!”


    看到這裏顏韻不由得了想起了書院的卜天壽。


    他也愛亂寫,嫌棄先生放學晚,嫌棄先生作業多,他就在作業裏麵寫打油詩。


    這樣的事情太多了,樓觀學學子寫的作業能把李淳風道長這位方外之人氣的直罵人。


    一下子就戳破了他的道心。


    現在玄奘的弟子也在教學,不知道佛心什麽時候會破。


    (ps:科普環節,康景宗和卜天壽兩位小祖宗的作業真的保存下來了,就存在國家博物館。


    尤其是卜天壽小朋友。


    儒家經典就是靠著的作業補全的,我就借用插進文中,以示敬意,希望更多人去了解這段曆史。)


    這是顏韻的一天。


    時間慢慢的溜走,日月不停的轉換。


    轉眼又是一年的年底。


    長安的人越來越多了。


    遠在千裏之外的江州城人也越來越多。


    顏白在江州城的日子也是按部就班的審核,議事,巡視,然後查缺補漏。


    吃了一碗菠菜麵,顏白才發現要過年了。


    長安的信件來了一大堆。


    有二囡的,李晦的,顏韻的,裴茹的,幾位兄長的,小兕子的。


    還有李厥那帶著滿滿問候的拜年信。


    在這一天顏白什麽都沒做,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看著這些從長安而來的書信。


    二囡的信寫的很含蓄。


    但顏白讀懂了,長孫家如今在加快步伐蠶食著長安各處的權力。


    李象在褚遂良的推薦下進入左右領軍衛,執左右營之禁。


    如今已經掌控了半個長安城的城防。


    之所以是半個,因為調動皇城的兵權還在皇帝手裏。


    至於李治,二囡也派人去看了一年。


    李治很安分,除了和王家走動之外,其餘諸家他都很少有往來。


    但顏白明白,無功先生臨走前不會說那些不著邊的廢話。


    想必他是知道什麽,但又不敢肯定。


    因此說的模棱兩可。


    要幹什麽呢?


    好像他什麽都做不了。


    在李二的幾個孩子裏,論正統李承乾才是正統。


    如今羽翼豐滿,就差一道接管十二衛的旨意。


    尉遲家、程家、河間郡王家、任城王家這些家族不會拿著家族去開玩笑。


    他們都手握軍政大權。


    這幾個不動,任何威脅都威脅不到太子。


    論才智,文學,武藝,李治比不了李泰和李恪。


    就算李承乾出了意外。


    按照長幼輪替,也輪不到他李治。


    那個夜裏需要抱著玩偶的才能入睡的李治。


    所以,李治在挖煤肯定是表象。


    至於他在偷偷的做什麽,顏白沒看透。


    但顏白萬分肯定,這一定是李二的安排。


    家裏孩子的書信就是問安書信。


    包括裴茹的書信,說的都是一些家裏事,說的最多的無非就是書院。


    可最後長孫皇後來的親筆信讓顏白忍不住落淚。


    “墨色,老身怕是要去了,相麵了,袁道長不說,不說就不說,我也能看的出來,墨色,依稀記得淡當初......”


    她說她要死了。


    顏白是忍著淚看完的書信。


    很簡單的幾句話,可顏白看出來了她有多麽的不舍得。


    她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和口吻來和自己商量顏韻和晉陽的婚事。


    看完書信,顏白站起身來,顏白決定回長安一趟,。


    如果走得快一點,說不定時間還來得及,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呢。


    “孫書墨!”


    “下官在!”


    “召集眾人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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