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豈不是一點不滿,便要從頭畫起?」


    「是啊,所以畫成一幅丹青也是要靠點運氣。」想到此處青梅就有些頭疼。記得前輩子為了打槍打的準,雙手持槍,與地麵保持平行一個小時不動。這輩子倒是不用練槍了,結果無論是提筆練字還是作畫跟打槍是一個道理,手要穩心要靜,胳膊憑空架著一個多時辰不抖,青梅深深覺得黃夫子的肱二頭肌肯定不輸給任何一位職業特種兵。脫了衣服,就是一位健美先生,誰再跟她說古代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她跟誰急!


    青梅不再說話了,墨已經研好,選了筆開始畫。謝雲昭靜靜地看著她,其實這丫頭安安靜靜的還是挺……挺……挺正常的!大眼睛,小嘴巴,就是眼神有點犀利有時候看人像飛刀子紮你一樣。臉色染上些微紅,畫畫也會讓人這麽累麽?謝雲昭突然意識自己好像盯著別人姑娘看了很長時間,這實在是——不合禮教啊!等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天呐,從一開始他們就不合理教,為什麽到現在他才發現?


    謝雲昭開始別扭了,感覺自己腳下生了釘子,明明想走,卻又被死死地釘在原地,隻好將目光挪到案桌的宣紙上——嗯,他是來賞畫的!隻是這一瞧,卻讓他震住了——那是照夜!


    青梅筆下所畫的正是照夜,她畫的速度極快,換筆也很快,從狼毫到羊毫,每隻筆都快速的勾勒,又或者潑墨。謝雲昭從來不知道,原來丹青之技竟然可以這麽快,而且那畫畫的手還挺好看的哈……啊呸,他在亂七八糟的想什麽啊!


    其實青梅隻是耐心少,堅持不了很久,要想畫完就隻好提高速度了,為此黃夫子沒少拿戒尺打她手掌心——叫你心浮氣躁,叫你沒有耐心,丹青能這麽畫麽,你以為是在寫草書啊!咦,對哦,你還可以學草書啊,啊哈哈哈,來來來,明天夫子開始教你草書……


    那行雲流水般的筆突然止住,青梅想哭了——為毛啊,為毛在最後這一筆畫錯了!!!心地默默流淚,正準備撕去,謝雲昭突然上前一步,將她手握住,「你要做什麽?」


    青梅哭著一張臉,「這一筆畫重了,破壞了馬身的勻稱,要重畫。」行了,大哥,別墨跡了,我趕時間啊。


    「重畫?」謝雲昭不覺的揚起了音調,這幅畫明明畫的很好啊,將昭夜畫的栩栩如生,英姿颯爽,他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哪裏有畫錯的。


    青梅歎口氣,「喏,馬尾巴那裏線條畫多了。」


    謝雲昭:=口=丫頭,真心不會有人注意一匹馬的尾巴到底會長多少根毛。


    青梅:%>_<%那是因為你沒有遇到黃夫子!!!


    「出去走了一圈精神氣就回來了,丫頭啊,畫的怎麽……」太皇太後樂嗬嗬地回來,剛走到裏殿,就看見——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慈明殿內,三皇子謝雲昭神情地握著林府千金的手。隻見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而林姑娘雙頰微紅,朱唇輕啟,目光澄澈……


    他說:「梅兒,嫁給我好嗎,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嗯……」她嬌羞地偏過頭,嘴角含笑。


    「皇祖母——」五公主猛地叫了聲,四周宮女立刻圍了過去。隻見太皇太後有點神誌不清,還在傻傻笑著,「嗬嗬,嗬嗬……我這個老太太的眼光還是不錯吧!」


    五公主無奈地看著她:老太太,腦補不要太嚴重好不好啊,你都一把年紀了,怎麽身旁的空氣裏還在冒那些粉紅色的泡泡。


    「我去看看。」謝雲昭立刻往太皇太後那邊走去。


    青梅看著他的背影,又將目光放回到案桌上,低下頭有點困擾:唔,這幅畫到底撕還是不撕呢。誒?話說剛才謝雲昭好像是握住我的手了吧……


    他他他他竟然敢握我的手,啊呸,這不是關鍵!他竟然敢站在我身邊這麽近,啊呸,這也不是關鍵!關鍵是……關鍵是……青梅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關鍵是什麽,隻是很納悶——當時怎麽沒有一巴掌拍死他?!


    太皇太後到底還是在禦醫趕來之前回過了神,否則就算禦醫來了,她這個症狀恐怕也不太好醫治。


    扶著五公主的手就樂嗬嗬地走到案桌旁,這時她才想起來——糟了,萬一青梅丫頭畫的不好可怎麽辦?雖說這京中的大家閨秀要求知書達理,可你也不能要求她們十項全能不是。太皇太後當即打定了主意哪怕是畫不好她也得給青梅把麵子做足了,太皇太後都說好,誰敢說不好!誰料剛探頭一瞧,人立刻就呆住了。


    五公主見老太太這般模樣,想來是不是青梅的畫差的令人誇都不好誇,決定幫個腔,便也低頭去看,隻見那宣紙上一匹黑色駿馬栩栩如生,當即開心的嚷道:「妙,實在是妙,這張駿馬圖應該好好讓那些畫師看看,什麽能稱得上大作!」五公主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隻知道青梅這匹馬畫的好看,哪裏好看說不上去,反正就是很像了,多誇誇總沒錯。


    「像,太像了。」太皇太後顫顫地伸出手,目光灼灼地看著那幅畫。謝雲昭直覺有些奇怪,林青梅這畫畫的是不錯,可您也不用這麽激動吧。誰料太皇太後突然道,「丫頭,你這丹青技藝是誰教的?」這種幾乎完美的筆法,雖然離神乎其技還稍遜一籌,畢竟這世上能夠稱為丹青大師的隻有那一人,也隻有他才擁有那神乎其技的畫技。


    「是夫子教的。」


    太皇太後立刻追問:「哪一位夫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青梅隻覺得這老太太是不是查戶口上癮了,但還是準備規矩的回答,可話至嘴邊時竟然才發現她除了知道夫子姓黃外,其他的竟然一概不知,最後隻好道,「是宿州一位姓黃的夫子,其他的我也不大清楚。」


    「姓黃啊……」太皇太後昏暗著眼神,喃喃自語。五公主小聲道,「莫不是皇祖母認識這位黃夫子?」


    太皇太後並未接話,隻是道:「去將那秋日圍獵圖拿出來吧。」年長的宮女立刻明白了意思,立刻將太皇太後最愛的畫小心翼翼地拿來。


    兩名宮女將畫卷徐徐展開,青梅立刻就愣住了,一眼看出這畫就是黃夫子的手筆嘛!太皇太後見她這般神情,寬慰地笑了笑。看來她是猜對了,這丫頭真的休了個個好造化,竟然得了他的真傳。


    「這畫你認識?」


    青梅點頭,卻又搖頭,「這畫倒是第一次見,隻是這畫的畫法挺熟的。」


    太皇太後命人將青梅所畫的駿馬圖與這幅秋日圍獵圖並在一起,「你們看看,這兩幅畫是不是很像啊。」


    五公主是兩眼一抹黑,知道這是自己的短處,幹脆閉嘴不言。謝雲昭雖對丹青之技不熟,但到底還是有些底子,算是半個內行。一眼便看出這兩幅畫兒雖然畫的內容不一樣,可那種手法真是讓人無法忘懷。謝雲昭也說不清這種手法是什麽,但兩幅畫的筆法似乎都在告訴你,這就是最完美的畫法,不可能有超越它們的存在,它們代表的就是完美——一種幾乎苛刻的完美技藝,雖然青梅畫的那副火候欠缺點,老太太所展的這幅則是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乍眼一看,隻覺得是一個人畫的,不過左邊這幅畫的更傳神了。」謝雲昭實話實說。太皇太後滿意地點頭,眼神有些飄遠,伸手撫著那幅秋日圍獵圖,臉上和藹的笑容裏也帶出一些滄桑,歎道:「這還是你父皇在的時候讓國子監的那個人畫的呢。」


    先皇帝在位時國子監的博士?


    謝雲昭努力地回想,卻實在是找不到哪一位姓黃的博士。可太皇太後卻不在意,隻是拉著青梅的手又坐到了東廳的矮塌上,「那你都跟著黃夫子學什麽啊?」


    誰料過了半響,青梅都不語。太皇太後有些悶了,五公主不住地拿眼神暗示她,可青梅不為所動。


    「是不是不好回答?」謝雲昭神使鬼差的來了一句,說完就後悔了。誰料青梅竟然抬頭瞧他,那小眼神裏分明就是在對他說:對啊對啊,你是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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