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當眾拆穿,薑大人和薑夫人羞愧不已,最後還是大姑娘自己逃脫,駕了馬車回來。原來她被灌了藥,塞上馬車送到一處鄉下莊子。許是天意如此,她中途醒了過來,便敲暈車把式,自己逃了回來。


    到沂州接親的成家人和孟家怒不可遏,當即到城內包了最大的酒樓,讓薑清漪從那裏出嫁,且兩家都表示,以後和薑家絕不往來,是以這次沒有一個薑家人來。


    「那個薑夫人可是虧大發了,置嫁妝的時候很是大手筆,還偷偷塞銀子呢,本是為親女兒準備的,哪知便宜了二夫人。」惡有惡報,這等喜聞樂見的事,墨竹說起來眉飛舞色的。


    「二哥這婚也結得不容易,不過二哥真聰明呐。」想出這麽兩個法子試探,如果當真大意把人接走,怕是真讓薑夫人陰謀得逞了。


    墨竹對讀書的成永安崇拜得很,接口道:「那是,二爺不聰明,如何靠得中進士,又進了翰林院?」這次薑家得不償失,親沒結成,倒結了仇。


    「都早些睡,明天去看二嫂。」一連串的經曆下來,讓她對這位薑大姑娘好奇不已。


    次日清早,成永安領著新進門的夫人見長輩,成靖寧站在沈老夫人身邊,不動聲色的打量薑清漪,是妖豔嬌嬈的長相,一張瓜子臉很嬌俏,身段玲瓏有致,用古人的話說,是禍國妖姬的容貌,隻看外貌,會讓人以為成永安也是個隻看外表的膚淺之人。不過據說薑清漪精於詩書,很有才氣,尤其擅彈奏琵琶,生母早逝,常在繼母和外祖家討生活,性子也是個圓滑周到,聰明有手段的。


    不過以後如何,還得看她的表現。能讓成永安說出非卿不娶之類的話,必有其過人之處。


    因這件婚事波折頗多,加之其父和繼母的所作所為令人不齒,是以今日家中長輩見到她並不熱絡,說了一些家常話之後便按照禮節給了東西,麵上做到一碗水端平了。


    成靖寧見二嫂之後扶殷沅徽回清暉院,她不日將臨盆,這幾天尤其要小心。安定侯夫人擔心女兒,也住進永寧侯府的廂房。


    三日後新人回門,不過成永安和薑清漪回的是孟大人家。這幾日成靖寧細細觀察著新進門的二嫂,的確是個與人為善,溫和有理的。家中沒有讓媳婦立規矩的習慣,不過薑清漪每日還是會立一立,把禮數都做全了。在知道成芙寧擅彈古琴之後,每日請過安,送成永安出了門,便到凝華院討教音律,或是到清暉院陪即將生產的殷沅徽說話逗趣。她舉止端方,言語風趣,很招人喜歡。家中兩位嫂嫂都很好,日後家宅便安寧了一半。


    墨竹打簾子進門來回稟羅安寧最近的動向,說最近沒見她有奇怪的舉動,一切如常,隻不過今日約了羅家和另幾家的姑娘一起到京外郊遊賞桃花。


    「姑娘,你盯著羅姑娘做什麽?」成靖寧的這一做法,讓墨竹很是不解。


    「你不懂,讓墩子他們幾個繼續盯著就是,記住小心些別被發現了。」成靖寧說道,雖然知道羅安寧有異,但沈老夫人給予的重視不高,想著一個小丫頭翻不起大浪,加之又去了羅家,也隻派人盯著她的大致動向。現在她這邊隻能盯梢和打探一些消息。


    墨竹前腳出門,清暉院那邊的小丫頭便急匆匆趕來,說大奶奶發動了,現在沈老夫人和顧子衿都趕過去了。「我們也去瞧瞧。」成靖寧攏了攏鬢發,叫上成芙寧往那邊去。不過兩人都還是姑娘家,剛到清暉院大門口便被趕回去等消息。


    「我們回去一邊下棋一邊等吧。」成芙寧對成靖寧說,都說生孩子凶險,長輩們也怕她們被嚇到。


    成靖寧看到忙緊忙出的人,又隱約聽到殷沅徽隱忍的悶哼聲,身體不自覺的抖了抖,她擔心她繼續待下去,等訂親之後會逃婚。「還是回去吧……」


    在行雲院下了一下午的棋,用過晚膳之後,依舊沒消息,隻聽往來傳話的墨竹說大奶奶還在鎮痛中,得晚上才生得下來。「那得多疼?」成靖寧拿著棋子,半晌都不落子。


    墨竹想了會兒說道:「不知道,反正奴婢回來的時候看到端了盆血水出來,還聽到大奶奶的叫聲了。平日裏大奶奶多堅強矜持的人,可見是痛得不行。」


    「你這丫頭少烏鴉嘴,快去拜拜送子觀音,求菩薩保佑大嫂平安生下小公子。」成芙寧笑著點了點墨竹的額頭。墨竹吐了吐舌頭,說:「奴婢這就去。」之後便一溜煙的跑遠了。


    到酉時末,殷沅徽平安生下一個男嬰,正好六斤六兩,聽白媽媽來報喜說,小公子雖然紅彤彤的,但眉清目秀,四肢修長,一落地就哭聲震天,手腳動著很有勁兒,可見將來是個有出息的。


    成靖寧放下工筆問道:「現在可以過去了?」


    白媽媽說道:「已經洗好了,兩位姑娘可以過去了。」離生產時已過了些時辰,產房已收拾妥當。


    「芙姐姐,我們去瞧瞧衍兒。」名字是早起好了,這一輩是景字輩,以後家裏有男丁出生,都從這個字。「送信遞消息給大哥了嗎?」


    白媽媽笑嗬嗬的走前麵引路:「已經寫好了,等明天一早就送到驛站去。」


    殷沅徽生下侯府的長子長孫,沈老夫人又廣發賞錢,成靖寧到時熱鬧已過,現在月子房內靜悄悄的,隻有進門時能聞到一絲血腥味。


    哭鬧夠了的成景衍安安靜靜的睡在安定侯夫人的臂彎裏,殷沅徽則半躺在床上,帶著白狐狸毛鑲邊的玄色抹額,由小丫頭伺候著喝鯽魚粥。成靖寧在坐殷沅徽身邊,道:「嫂嫂辛苦了。」


    「看著衍兒平安健康,再辛苦也值了。」剛做母親的殷元徽臉上還有倦容,不過提起剛出生的兒子,很快變得神采奕奕。


    「你慢慢用粥,我去瞧瞧小侄兒。」和殷沅徽說完話,成靖寧才靠到安定侯夫人身邊,去瞧繈褓裏的成景衍。的確如白媽媽說的,生得眉清目秀,四肢修長,有那麽一對父母,將來長大了定是個禍害。


    成芙寧已看了嬰兒一陣,得出結論說:「看著像嫂嫂多一些。」


    「看他吐泡泡了,還皺眉呢!」成靖寧驚奇著,怕擾到他睡覺,又壓低了聲音。


    安定侯夫人動作嫻熟的抱著外孫,說:「瞧著也是個脾氣大的,以後淘氣就打他屁股。」


    「我可以幫嫂嫂遞竹條。」成靖寧不嫌事大地說道,話逗得安定侯夫人母女哈哈大笑。


    侯府還沉浸在添丁的喜悅中,成靖寧命雲萍去珍寶齋取她定做的長命鎖和金手鐲,看到墨竹進來後,便把水袖和花月幾個丫頭支開,問道:「有什麽消息嗎?」


    「今天下午快黃昏的時候,馨寧姑娘在白通河邊喂魚不小心掉河裏了。正巧今兒翰林院休沐,在那邊辦詩會,然後顏公子正好路過就跳下去把馨寧姑娘救了起來……」墨竹說著,模樣憤慨。


    成靖寧從她說羅馨寧落水,已然察覺到不對,聽到顏修明的名字才明了,成芙寧和他的親事,怕是黃了。「那麽多人在場,怎就顏公子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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