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馨寧心眼不壞,性子和順但有不該有的執著,明明已嫁人為妻,顏修明又不差勁,卻惦記著剛封侯不久的蕭雲旌,頻頻回娘家惹得顏父顏母不快。說起來還是羅安寧的錯,若不是當年她給了羅馨寧念想,羅馨寧不至於到現在還放不下。


    至於羅安寧,張明燁死後,她待遇一落千丈,眼下被冷著尋思如何複寵,如何重得恒王信任,騰不出手管其他。這些,都是她們買通兩人身邊的人得到的消息。


    「當然,我不會比任何人過得差。」成芙寧說道。


    沈嘉月抱著貓感歎著最近京城的熱鬧,說:「各地有適齡女兒的藩王差不多都到了,你們說這是什麽道理,不說大夏那地方茹毛飲血了,就憑子繼父妻妾這事,就不會把女兒往那地方送,這一個個的都賣女求榮呢。」


    大夏風俗異與中原,單就婚俗上無法讓中原人接受,父親死了,兒子可以繼承其所有妻妾,在禮儀之邦的大祁看來,這與蠻夷無異。老夏王不多說,繼承王位的龍擎蒼的長子也十六了,宗室那些郡主嫁過去,遲早會經曆這樣的命運。


    「誰知道呢。」成靖寧說,哪怕她裏子是現代人,也無法接受這種婚俗。


    「我婆家的祖父說,不止會有藩王的女兒,還會在大臣家裏挑幾個備選,你們兩個得小心些。最近能不出門就別出去,萬一被大夏王子看上就遭了,尤其你靖寧。」沈嘉月點了點成靖寧的額頭說道。


    她已定親,年底就要出閣,除了盯緊羅安寧,一直在家裏繡嫁衣,哪會穿得花枝招展的出門?想著沈嘉月的言靈屬性,登時笑罵道:「你這烏鴉嘴少說兩句,我不會被挑上的!」有皇後這層關係,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被選上,除非自己作死去勾搭大夏王子。


    「這不以防萬一嘛。」沈嘉月嗬嗬笑道,說了幾句話,又討了些花樣子和男子的衣裳樣式回去。


    各地藩王趕在大夏使者之前進京,帶著自家女兒進宮參拜今上和皇後,宴請之後,便開始挑選和親的宗室女了。據說蕭雲旌的生父太平郡王也帶著女兒進京了,他選了最漂亮的一個帶來,無論如何也要在今上跟前討個好,尤其第一位王妃生的兒子現在如日中天,萬一轉過頭來對付他就糟了。獻上女兒討好今上,為國家安寧犧牲,怎麽想怎麽劃算。


    九月初一,大夏使者姍姍來遲,愛看熱鬧的京城百姓同樣擠滿街道,迎接來自西方的客人。大夏人相貌異於中原,個子牛高馬大,相貌粗狂,滿臉絡腮胡子看著駭人。今次來的使者個個長著黑色長卷發,帶著皮帽,穿著皮衣,佩戴著西域精鋼製成的彎刀,騎著中原渴求的汗血馬走過朱雀大街。


    成靖寧被家中長輩叮囑,在夏人離開之前,不許出大門半步。她也擔心意外發生,所以謹遵教訓,安心待在家裏,不管外麵的任何風聲。日子漸冷,幾隻貓湊在一個窩裏取暖,不過可可焦躁得很,誰也不理,就坐在窗前看外麵的落葉,思考著貓生,尾巴不耐煩的左右搖甩。


    成靖寧擔心它冷,就把它抱回窩裏去,哪知可可野性大發,伸出利爪抓傷她的脖子……


    四道血痕從側臉根部延續到鎖骨處, 足有一指長, 血淋淋的猙獰得很, 映著白皙的脖頸,看著便覺不忍直視。


    許是擔心被處罰, 可可大力掙脫成靖寧的懷抱, 三兩下跳上房頂不再下來。成靖寧現在疼得要死,哪裏還管得著它,讓花月去請家醫來,自己先用備用的幹淨紗布擦傷口, 再用浸了燒刀子的棉布擦洗消毒。


    抓痕較大,家醫來後費了好一陣功夫才止住血,清理幹淨後抹了藥包紮好, 叮囑道:「傷口愈合之前不要沾水, 最好也不要吹風。」


    水袖去送家醫,花月扶著成靖寧到貴妃榻上躺著。原本好好的來了這麽一出,她也弄不清楚可可到底怎麽回事。沈老夫人和顧子衿聞訊而來,看到成靖寧脖子上的傷口怒不可遏,氣得要抓了可可將其打死。


    「祖母別,可可一直很乖, 您別傷它!」成靖寧著急道,隻是傷口又長又深, 動一下就疼得要命, 她不敢動,隻好僵著脖子阻攔道。可可在她眼裏是隻貓精, 她一直相信它這麽做有別的原因。


    沈老夫人還在氣頭上,說:「乖什麽乖?養了這麽久還是野性難馴,今天能抓傷你的脖子,明天就能招呼你的臉,若是毀容了如何是好?」


    傷口再往上一厘就真的毀容了,不過成靖寧倒沒那麽在乎,傷口在脖子上,結疤愈合之後到皇後那裏討幾瓶玉肌膏擦一擦就是,平時主意保養,以後也不會留疤。


    「這事你別管,今天我定要殺了那小畜生!」沈老夫人氣道,嬉鬧搗蛋可以,但傷人她決不允許,可可今日留不得。


    可可還坐在房頂上,褪去焦躁之後,它又是平日裏那隻溫馴的黑貓,坐在高處俯看院子裏的人。沈老夫人下令要捉住它,此時此刻府裏的下人正拿了梯子和網來捕它。可可看到人都齊了,等家丁爬上房頂,才垂著眼離開,它身姿敏捷,幾番跳躍縱橫之後,消失在房頂。


    成靖寧看著可可的身影消失,抓住沈老夫人的手臂祈求道:「祖母,別抓它了,它害怕。」


    沈老夫人二話沒說,帶著眾人離開。看樣子是不追究了,成靖寧鬆了口氣,又命令行雲院跑腿的小廝和小丫鬟去找,水袖幾個看到了也不許傷它,要完好無損的把貓帶回來。


    成芙寧聽聞可可突然發瘋抓傷成靖寧,連雪兒也沒帶就過來探望。成靖寧是傷員,包紮好後就被甄媽媽看著在屋裏待著,哪兒也不許去。她身邊蹲著的是懵裏懵懂、驚嚇過度的嚕嚕,這時候誰也不讓抱,就挨著成靖寧。


    「好好的怎就突然發瘋傷人了?」成芙寧奇怪道。


    成靖寧撫著嚕嚕的頭安撫它,說:「我也不知道,但它向來溫順,突發野性一定有原因。現在不知它跑哪兒去了,我已經讓人去找了,千萬得找回來才是。」


    「傷得重嗎?」


    「不算嚴重,養上幾日就好,擦一擦玉肌膏也沒事。」成靖寧說道,也怪她當初覺著可可乖順,養了五年沒見它亮過爪子,就沒剪它指甲,到最後還是失算。「都是我的錯。水袖,去拿一把剪刀來,我給嚕嚕剪貓爪。」


    天色黑盡,找遍侯府和周遭也不見可可的影子,成靖寧擔心得很,可可是家養的貓,平時吃得也精細,萬一流浪在外,現在天也冷了,還不知到會是什麽可憐樣。「明天繼續找,一定要把它找回來。」


    今次來大祁的大夏使者,正巧有大夏未來的儲君龍擎蒼,使團住進使館之後次日便開始和今上商議兩國的大事,和親結盟更是重中之重。過去兩國交戰大祁敗多勝少,饒是今次打了勝仗,朝野上下麵對這頭草原狼依舊不敢輕視。許多大臣諫言,可對其使美人計,消其心智,磨其銳氣,是以最終選定太平郡王之女趙妙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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