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無妨。」了然大師微微笑道,仿若蓮花初綻,無聲吐香。


    「信徒內心有一個埋藏了很多年的秘密,一直不敢與人傾訴,但最近忽覺,若謎題無法解開,便會一生於心不安。」成靖寧鄭重道,「當年,我因從高處墜落而亡,再次醒來,卻成了永寧侯之女,十九年來一直以現在的身份活著。我占用著他人的身份,一直深感愧疚,尤其現在,所以信徒請問大師,信徒能否回到原來的地方,或是把現在的一切還給她。」


    了然大師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成施主不必多慮,天意如此,非人力所為,你不必覺得愧疚。兩世,一樣的身份,卻是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活法,不一樣的人生軌跡。若真要還回去,你無法適應她,她也無法適應你,結果會兩敗俱傷。你們是不同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緣法。現在的一切,是你應得的。」


    「信徒鬥膽問一句,她現在在哪裏?」若她過得不好,成靖心裏更是過意不去。


    「她早已不在這裏,已放下一切重新開始,現在過得很好。施主也不必拘泥於小節,執念著過去,當過好此生才是。神鬼之說向來虛幻縹緲,不必說與外人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即可。」了然大師說道。


    隻要她過得好,她也安心了。「多謝大師解惑。」成靖寧拜謝道,疑惑解開,心中徹底釋然,她回不了心心念念的地方,也改變不了現在的一切,唯有順其自然。拜別了然大師,到廣德堂祭拜過蕭夫人後回了鎮北侯府。


    神色凝重的出門,一身輕鬆的回家,看來問題是解決了。「解決了你的事,現在該我了。」一等到晚上,蕭雲旌就把兒子送走,拉著人很嚴肅的說道。


    「什麽事?」了解了夙願,成靖寧才算徹底的沒了包袱。


    「子嗣難道不是大事?」


    蕭雲旌找不到別的同義詞形容,每回都用這個借口,成靖寧聽著,也是一陣無語,晚上盡職盡責的盡了一回夫妻義務。


    三日後,又是熱鬧的端午佳節,白通河邊熱鬧更比往昔,今夕今上雖不親自來觀看龍舟賽,賞賜卻讓太子送去了,一點不影響京城百姓過節的興致。過去蕭雲旌會興致勃勃的拉上一隊人馬,組個龍舟隊去搶奪第一名,上了年紀後越發穩重,不去爭那風頭,尤其現在,養傷期間的他弱不禁風得很。


    「你好好在家看著昱兒,我和祖母下午回來,晚上做一桌好吃的犒賞你。」蕭雲旌不去,成靖寧和王太夫人卻是要去的,老人家上了年紀,越發的愛湊熱鬧。


    「早些回來。」蕭雲旌抱著兒子,看著盛裝打扮的妻子,他現在在家裏,越發的沒有地位了,急需重振一家之主的威嚴。


    驅車去往京郊,今天過節,大街上格外熱鬧,往來的都是外出湊熱鬧的普通百姓和出遊的高門貴人。成靖寧在馬車內興致勃勃的說著這回端午的節目,王太夫人樂嗬嗬的聽著,還準備了從西洋傳進中土的西洋鏡。


    白通河邊已人山人海,成靖寧扶著王太夫人下馬車,就遇到從通州趕回的沈太夫人,兩個老人湊一起,便沒她什麽事。「你去尋你那些姐妹們吧,我們兩個老婆子在一處說說話。」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祖母,我到午時再來尋你。」成靖寧朝兩位長輩行了禮,送她們到看台上坐好了才去找成芙寧。


    勇毅侯府的太夫人和老夫人現在忙著帶曾孫和孫女,加之精神頭不比出身將門的沈、王兩位太夫人精神好,便不來湊這個熱鬧,是以這回隻有俞致遠和成芙寧來了。


    俞致遠的仕途逐漸走上正軌,脫離了那群狐朋狗友,開始和一幫正派人士往來,尤其這會兒更跟著一起組隊賽龍舟。成芙寧便得了空,尋了個僻靜之處的亭子喝茶。成靖寧到時,她已等了好些時候。


    「你總算來了。」


    成靖寧在鋪了褥子的石凳上坐了下來,告罪道:「陪祖母她們說了會話,等很久了吧?」


    「也沒多久。」成芙寧笑著為她斟茶,「羅安寧去找過鎮北侯了?」


    「是,說了我的壞話,離間我和雲旌,不過雲旌沒聽。難道你也是?」成靖寧聽她有此一問,也問道。


    成芙寧嗤笑一聲,說:「是,她也在致遠那裏說我壞話了,說我還念著顏修明,根本不愛他,說我嫁他是千方百計設計的,出於報複才會如此。」俞致遠終究是個普通凡人,尤其知道妻子心裏裝著別人,登時翻了醋缸子,她剖心掏腸的表露一番心跡才將人勸住。


    「她自己作死,又見不得別人好,不顧自家卻使盡渾身解數去害人,難怪活得又累又糟。」過去她自認沒得罪過她,卻依舊招來她的迫害,想著原本柔弱良善的原身,怕是更沒精力去和她耍心眼,不想也被惦記上了。有這作天作地的精力,倒不如專心過好自己的日子。


    「我現在還感謝她,如果不是她從中作梗,我也不會認識致遠,也不會知道致遠這麽在乎我。」現在他們夫妻兩個倒比過去還好上幾分,這些都是羅安寧的功勞。至於顏修明,今生隻開了個頭就被掐斷,她早已不留戀。女人狠心絕情起來,比男人更無情,她早已不再掛念那個曾經闖進她命裏的陌生人。


    「雖說她現在是秋後的螞蚱,但我還是擔心。照她的性子定會繼續作怪,有沒有一勞永逸的法子?」成靖寧說道,這次風波已過,但她心裏的不安仍舊未消失。總覺著會有更深的隱患,會噴湧而出。


    成芙寧沒殺過人,但心比成靖寧更冷硬一些,道:「就看你的心夠不夠狠,膽子夠不夠大了。」


    「嗬,想不到你們兩個竟然能成為朋友,坐一起喝茶!」羅安寧突然衝出來說道,看這有商有量的,怕是早就狼狽為奸,沆瀣一氣了!


    「如何不能?過去你不也教我彈琴,又向芙姐請教琴藝?」成靖寧笑道,若論演戲,此人怕是比她們要精湛一些。


    「嗬嗬。」羅安寧冷哼著,過去她想方設法的離間二人,隻怕她們早就聯合了,一起看她的笑話,「不介意給我一杯茶喝吧?」她人已來了,如何不坐下好生聊一聊?就算輸,也要輸得明白。


    「當然不介意。映秋,拿一個閃緞大坐褥來。」成芙寧對伺立在一旁的年輕媳婦說道。她接過坐褥後,讓映秋等人在三丈之外的地方候著,沒有吩咐不得靠近。


    「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聯手的?」嫁給趙承逸後,她走的每一步都糟糕透頂,成芙寧還是她了解的那個心機深沉的成芙寧,而成靖寧卻早已不是當年的成靜寧。她猜測,這一切除了蕭雲旌之外,都是成靖寧在搞鬼。


    成芙寧親自幫羅安寧鋪好褥子,又斟了一杯茶給她,笑道:「聯手?我們不過是被你坑了幾回,一處合計了一番,還以顏色而已。」


    羅安寧狠拍一掌石桌,憤然起身,指著笑靨如花的成芙寧道:「果然是你!你這心腸歹毒的毒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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