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正事。”“有屁快放。”“如果我過生日,你送什麽禮物?”“你他媽自己記不住啊!”蔣亞罵道,“今年是找人從日本買的山本耀司,去年是吉他,前年是……是酒?唉我想不起來了。”“你想想明年送什麽。”“那還早呢!”“想想,送個實用的。”“幹嘛,”蔣亞警惕起來,“你想讓我送……房子?不合適吧?”“滾。”“你煩不煩,”蔣亞笑了,“有話直說好吧。”“李月馳快過生日了。”“我就知道。”“送太貴的不行,便宜的我不知道送什麽。”“我想想……便宜的……嗨,你給他買個錢包皮夾什麽的,群光的巴寶莉剛到新款。”“便、宜、的。”蔣亞無辜道:“這還不便宜嗎?”“算了,”唐蘅說,“你接著睡吧。”“就你毛病多……”蔣亞掛了電話。唐蘅縮在沙發上冥思苦想。便宜的,對李月馳來說多少錢才算便宜呢?他為了那位趙老師背上七萬塊的高利貸,眼都不眨一下——好在後來趙老師的家人把這筆錢還了。可他吃一份炒麵才五塊錢。他每天都去打工。他推掉每月六百塊的助教工作時又那麽幹脆。唐蘅忽然發現很多自己能給他的東西,其實他都並不在乎。錢,昂貴的衣服鞋子,甚至是項目的署名……他都並不在乎。他從未明確表露過自己對物質的偏愛,譬如某種事物,或者某個品牌,甚至是某個顏色,都沒有。他活得太隨意了,有飯吃就行,吃什麽無所謂,有衣服穿就行,牌子顏色無所謂,有書念就行,屬不署名無所謂……其實這人比誰都難伺候吧?手機響起來,唐蘅心說蔣亞又有點子了?他看也不看,懶洋洋地接起電話:“喂?”“你好,”卻是一個女聲,略有些粗糙,“請問你是湖士脫樂隊的唐蘅先生嗎?”“是我,”唐蘅坐起來,“你是?”“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她笑了笑,“我是北京靈籟娛樂公司的經紀人林浪,你叫我lindsey就好。”“lin……林小姐,”隔著手機,唐蘅沒聽清她的英文發音,“你是不是阿布的朋友?”“對!他向你提起過我是不是?”林浪笑道,“這家夥總算靠譜了一次!”“你找我有事嗎?”“當然了——這樣吧,你今天上午有沒有空?我們當麵聊一下唄?最好是上午,因為我晚上就飛回北京了。”二十分鍾後,唐蘅在創意城的星巴克裏見到了林浪。她看上去三十歲出頭,穿件薄薄的黑色皮夾克,短發,打扮得非常利落。然而她長了一張娃娃臉,五官又顯得很柔和。“hello啊小帥哥,”林浪開口,唐蘅聽出她是煙嗓,“今天沒課麽?”唐蘅在她對麵坐下:“周五沒課。”“喝點什麽?我請。”“拿鐵吧。”“ok。”片刻後,林浪遞給唐蘅一張名片。上麵寫著:北京靈籟娛樂有限公司?藝人經紀人“咱們就開門見山地說吧,我在‘長愛’聽過你唱歌,也看了你們樂隊的參賽視頻,我覺得你唱得不錯,真的。”“謝謝,”唐蘅吸了一口拿鐵,“你們公司,經紀人還幹星探的活兒?”林浪哈哈大笑:“這就叫能者多勞嘛。我聽老布說你快大學畢業了?”唐蘅點頭:“明年六月。”“要繼續念書嗎?”“出國念。”“不會是去英國吧!”“為什麽是英國?”“就……感覺你很有英劇裏那種氣質,”林浪伸手比劃了一下,“個子高,瘦,再穿個長到膝蓋的風衣,撐把格子雨傘……就很英國。”唐蘅被她的形容逗笑了,說:“我去美國。”“美國?美國更好,”林浪也笑,“自由萬歲。”唐蘅以為她會再寒暄幾句,或者打聽打聽自己的情況,卻不料她話鋒一轉,認真地說:“但是出國這個事兒,晚兩年也沒關係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