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別擔心,我會好好的。」紀芙認真的凝望著米嬤嬤,告訴她,「我不是娘,不會為了倔強或麵子而毀了自己的一生,更不會為了一個不愛自己又沒有心的男人而抑鬱一輩子,連自個兒的人生和生活都放棄了不要,我絕對不會那麽傻。」她語氣斬釘截鐵,堅定不移。


    「小姐……」米嬤嬤神色複雜的看著她,一下子竟不知該說什麽。


    「好了,我真的該走了。」紀芙柔抬頭看了下日頭,「嬤嬤,等我那邊的情況安定下來之後,我會與你連絡的,到時你可隨送帳冊來給我的掌櫃大叔一起來看我,甚至還能留在裴家住上幾天陪陪我,你說好不好?」


    事到如此,米嬤嬤除了點頭也無法再說什麽了。


    雙方又互道了幾聲珍重後,終於分道揚鑣,各奔東西。


    馬車平穩地走在官道上,馬車兩旁與馬車後方各有一名護院隨車護衛著,加上負責駕車的壯碩車夫,紀芙柔此行返回裴家的安全便是由此四人負責。


    至於裴晟睿早已在喪事結束的第一時間便道有急事需要處理,先行一步離開了。


    紀芙柔不知道他所謂的急事是真是假,反正她也不在意,甚至因為沒他同行她反而更輕鬆自在。


    可是正所謂有得必有失——


    「二少奶奶,二爺是不是生氣了才會不等咱就先走?」


    「二少奶奶,二爺所說的突然有急事會是什麽事,是真的有事還是借口?」


    「二少奶奶,米嬤嬤所擔心的事會不會發生?」


    「二少奶奶,奴婢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米嬤嬤說的話有道理,都說不怕一萬隻怕萬了……」


    沒錯,這就是她此刻的處境,得麵對一個因惶恐擔憂而忐忑不安、一路上喋喋不休的丫鬟。


    「二少奶奶,您怎麽都不說話,是不是也在擔心回府後的事?」


    「擔心有用嗎?擔心你所擔心的事,它就不會發生了嗎?」始終沉默不語的紀芙柔終於開口,同時也把春花給震懵了。


    「二少奶奶?」主子的意思難道是在告訴她,自己所擔心的事真的會發生嗎?


    「又或者擔心它便能夠解決它?」紀芙柔神色淡淡地繼續道:「並不能不是嗎?既然如此,咱們擔心它又有何用,不如順其自然,船到橋頭自然直。」


    春花突然鬆了一口氣,但又覺得主子這話說的不太對,「可是二少奶奶,咱們可以在事情未發生之前想辦法避免啊,不是嗎?」


    「如何避免?」紀芙柔反問她。


    「可以照米嬤嬤所說的——」


    不等她說完,紀芙柔即打斷她道:「交出那兩間鋪子嗎?」


    春花猶豫地看了她一眼,見她好像並沒有生氣的樣子,這才點了點頭。


    「不可能。」紀芙柔果斷的吐出這三個字。


    春花頓時啞口無言。


    她隻是個奴婢,或許因主子的寬容與和善能說上幾勸導的話,可是一旦主子有了決定,還是堅定不移的那種決定後,她還能說什麽?隻能跟著主子一路走到黑,聽天由命了。


    「你不需要擔心,這事不會牽扯到你,我不會讓任何人將氣撒在無辜的丫鬟身上。」看出她的擔憂,紀芙柔柔聲安撫她。


    「二少奶奶說什麽呢?奴婢是您的人,為二少奶奶受氣或是挨打是理所當然的事,倘若奴婢受氣或挨打能讓二爺和二少奶奶和好如初的話,那麽奴婢完全心甘情願。」春花忠心地道。


    「傻丫頭,咱們倆又沒有任何一個人做錯事,為何要受氣、挨打?你放心,隻要你一心向著我,我就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紀芙柔有些感動的承諾她。


    「奴婢受委屈沒關係,奴婢就怕二少奶奶受委屈,今後在裴家不受二爺和其他主子們的待見。」春花搖頭道。


    「說得好像我之前在裴家曾受大家待見一樣。」紀芙柔忍不住失笑。


    春花聞言後呆了一呆,因為二少奶奶在裴家的處境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婆母姑嫂的無視,二爺的冷淡,奴婢下人們的怠慢,那每一張臉、每一件事在她這個奴婢眼裏看來都覺得不平,覺得撓心難受,更何況身為當事人的主子了。


    「二少奶奶……」


    「放心吧,我若不願意,沒有人能夠委屈得了我。」紀芙柔伸手拍了拍坐在她身邊的丫鬟,語音輕柔卻自信而堅定。


    可真能如她所原嗎?


    答案就是在她風塵仆仆的回到裴家時,才踏進家門口就直接被掌事媳婦攔住去路,連口氣都不讓她喘一下地將她帶到她婆婆麵前。


    「跪下!」


    一進上房,迎向她的就是婆母的這一聲怒斥,既沒頭也沒尾,更沒清場,就這樣當著奴婢下人的麵前要她下跪。


    紀芙柔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致使婆母如此生氣,但是婆母這般當著下人的麵,絲毫不給她留點臉麵就要她跪下不覺得太過分了嗎?更別提她連發生了什麽事情都不知道!


    「敢問母親,兒媳犯了什麽錯?」她擰眉問道。「兒媳回娘家奔喪數日,這才剛剛踏入家門,連發生了什麽事令母親動怒要發落兒媳都不清楚,母親是否該先讓兒媳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給兒媳一個辯解的機會,確定兒媳的確犯了不可原諒的過錯再來處置兒媳?」


    汪氏錯愕的看著眼前這個老二媳婦,怎麽也沒想到她會質疑她,忤逆她的命令,之前那個軟弱、無用膽小,動不動就哭的老二媳婦到哪兒去了?難道是因為她娘死了,衝擊太過而導致性情大變?


    是了,肯定是這樣,不然依她那性子又怎敢與其兄長爭鋪子,怎敢在人前違抗夫君的命令,讓人以為她的兒子、裴家鼎鼎有名的二爺裴晟睿是個夫綱不振的。


    汪氏一想到這事就氣得心肝都疼。


    她的兒子晟睿自小就聰明優秀,又長得一表人才,什麽樣的妻子娶不到,怎會娶到這麽一個無是處,又不懂得三從四德的媳婦兒?


    這一切怪她公公為何要隨隨便便和人指腹為婚,這一指就把她優秀的兒子一輩子都給抗了!


    不行,她真的沒辦法接受這樣的媳婦,沒辦法眼睜睜看兒子的一生就這麽毀在這個女人上。


    她的公公都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了,當初公公和紀家老太爺的約定他們裴家也履約了,並沒有毀婚,可若是進門的媳婦不守婦道,自己犯了七出之條而被休離,那就不是裴家的過錯了,是吧?


    汪氏看著眼前站得筆直的紀芙柔,冷冷地再度開口道:「跪下!」


    紀芙柔跪不下去,連著兩輩子她也沒有沒事向人下跪過一次,更別提是在這獨莫名其妙又眾目睽睽的情況下讓人這樣折辱,即便這個命令她的人是她的婆母也不行。


    況且,經過這段時間,不管是在裴家也好,在紀家也罷,所發生的種種事已讓她明白了,想在這古代世界裏做隻米蟲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在這個米缸裏還沒一個好相處的,一個個都讓她心寒不已。


    所以從裴晟睿朝灺丟出「休妻」兩個字之後,她就一直在想與其為了幾口飯這樣被人頤指氣使一輩子,她寧願不當這個米蟲,即便以後要為生活操勞忙碌,至少她能自由自在,不需要看人臉色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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