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受傷失去了記憶,這段時間自然回不了家。」頓了頓,她又涼涼的嘲諷道:「不過還好他終究是回來了,要不回來的話,他的妻兒都要被迫成為別人的了。」


    紀老爺臉上的表情倏然一僵,看了一眼正怒視著他的女婿,尷尬的咳了一聲,對女兒輕斥道:「你這孩子說什麽呢?這不就是個誤會嗎?爹也是擔心你一個人無依無靠的,這才會——」


    「這才會想逼我再嫁,然後將我現今所擁有的一切占為己有嗎?」紀芙柔接口道。


    「你在胡說什麽?!」紀老爺怒斥道。


    「爹才不是要我把手上的生意都交出來?這話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聽見,我的丫鬟也聽見了,還有——」紀芙柔轉頭看向裴晟睿,問道:「夫君,你剛剛站在門口,應該也聽見了吧?」


    紀老爺臉色極度難看,這回連看都不敢再看向女婿,隻能強詞奪理的對女兒解釋,同時也是說給女婿聽的。他說:「我讓你把生意交岀來是為了替你看管,免得你新嫁的夫家會覬覦你那些鋪子、飯館什麽的,我這是想幫你!我是你爹,難道我會害你嗎?」


    「嗬嗬嗬。」紀芙柔聞言冷笑三聲,「那可不一定,一個幹得出寵妾滅妻行為的人,多害一個從未放在心上,甚至可以說是不喜厭惡的女兒又算得了什麽?你說是吧?」


    「你、你這個……這個……」紀老爺真恨不得衝上去摑這個不孝女幾巴掌,偏生裴晟睿這個女婿在場又不能這麽做,真是氣得他差點沒吐血。


    紀芙柔沒理會他氣得目眥欲裂、七竅生煙的模樣,徑自又開口說:「反正爹的心思,咱們父女倆都心知肚明,就別在這裏扯皮了,說點正經的實事吧。」


    她麵色冷淡的看著他,說:「過去三年,我因為不想在與婆家翻臉之後,又和娘家決裂,免得引人詬病,這才會容忍你經常上門來用各種可笑的理由伸手要銀子,如今我夫君回來了,我不再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弱質女流、孤兒寡母,爹也該適可而止的結束向出嫁的女兒伸手要銀子的無恥行徑了。


    「簡單說就是,我以後不會再給你錢,你若缺錢養老就去跟你的兒子們要吧,恕我這個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以後不會再理會你了。」


    「你、你怎敢……怎敢……」紀老爺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伸手指著她。


    「怎敢這麽說?」紀芙柔挑眉接聲道:「我不僅敢這麽說,也會照著我所說的做,你可罵我不孝,反正我做不做你都這麽罵了,我也沒差。你若要告官指控我不孝忤逆也行,不過恐怕沒用,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更別提我還是個已經出嫁的女兒,而不是個兒子。」


    紀老爺真的快要被氣死了,一手捧著剛烈起伏的胸口,一手指著她,氣到都說不出話來,不過即使他說得出話,也不知道要對這個自她娘死後就全然變了個人似的不孝女說什麽,氣了半晌,隻能轉頭朝女婿發泄不滿與怒氣。


    他氣呼呼的指控道:「你聽聽、你聽聽她說的這是什麽話?這是為人子女該對父母說的話嗎?這三年來你不在家,沒人管束她,她鎮日在外頭拋頭露麵、生張熟魏的和一群商賈來往,不僅變得凶悍潑辣,還粗鄙又市儈,女子該有的三從四德全不知道丟哪兒去。我若是你,對這樣一個不仁不孝又沒婦德的女人,早寫封休書丟給她,要她有多遠滾多遠了!」


    他竟然要女婿休妻,休了她這個女兒?


    紀芙柔被氣笑了。


    「這是一個父親該說的話嗎?竟然要你的女婿休了自己的女兒?」她開口問道,冷笑連連,「你到現在還在打著我手上鋪子和飯館的主意嗎?你真的以為讓晟睿休了我之後,我再次沒了依靠就得任由你拿捏,任由你打罵,任由你想將我再嫁人就嫁人嗎?你真當我是三歲孩子,不會反抗嗎?」


    「你……你……」紀老爺連伸出來指著她的手都氣得抖個不停。


    「夠了!」裴晟睿倏然道,看向紀老爺麵無表情的說:「嶽父,你走吧,以後別來了。」


    「你說什麽?」紀老爺整個人都懵了,呆呆的看著他問道。


    「我讓你以後別來了。如果你隻是單純來做客,來看女兒和外孫的話歡迎,但如果你帶有其他目的,那還是別來了。」


    「你……你……」


    「過去我不在家,我的妻子兒子事事隻能委屈的忍氣吞聲,任由你們這些所謂的長輩親人們以大欺小恃強淩弱,可是從今以後,隻要有我在的一天,誰也別想再欺他們母子倆!」裴晟睿沒理會紀老爺震驚又不敢相信的神情與反應,語氣中甚至還多了點強硬與狠絕的說道。「我的話你可聽明白了,嶽父?」


    【第十五章 親人謊連篇】


    紀老爺走了,當然臨走前少不了站在大門謾罵一頓,但根本沒人甩他,反倒有不少路人都停下來對他指指點點。


    住附近的人都知道這位紀老爺是沛城裴家女財神娘家的父親,明明一堆兒子,老往這個嫁出去的女兒家裏跑,伸手要銀子花用,這幾年靠這個女兒簡直是吃香喝辣,沒有一天不是過著極盡奢侈又荒淫的生活。


    還有不少人知道紀老爺在那怡紅院裏包養了一名豔姊,經常就會宿在那花街柳巷裏,而且聽說這人還是個秀才,做過主簿的官兒呢,簡直就是個斯文敗類。


    因此,在愈來愈多路人的圍觀與竊竊私語的批評下,紀老爺愈罵愈心虛,愈罵愈小聲,最後灰溜溜的走了。


    送走了這麽一個不速之客後,紀芙柔以為自己可以過上幾天高枕無憂,舒舒服服的日子,沒想到隔天卻又迎來另一批不速之容。


    慶州裴家來人了,而且一來就是一群人。


    紀芙柔讓裴晟睿暫時別出麵,由她先去會一會那些人,看他們來此有何目的。


    想當然耳,他們絕不可能是為了慶賀裴晟睿這個兒子、這個兄弟「死而複生」而來的。


    因為距離她在飯館裏對著一個男人淚如雨下,以及裴晟睿的身分被證實並且公開的事都過了好些天了,慶州裴家絕不可能在這兩日才得知此消息,但他們拖拖拉拉直到今日這才成群結隊的前來,那麽他們來此的用意就不禁要令人深思了。


    來到正廳,麵對一群因她姍姍來遲而麵色不悅的眾人,紀芙柔完全是視若無睹,如往日一般的模樣。


    「爹、娘、大哥、大嫂、五弟、五弟妹。」她淡然冷漠的喊人,然後忍不住嘲諷的加了一句,「你們這是合家出遊嗎?」大房竟然一個不落的全來了。


    經過過去三年的針鋒相對,慶州裴家眾人都已經習慣了她桀驁不馴的態度,因而也懶得再與她計較此事,開門見山的便直奔他們今日的來意。


    「我聽說晟睿回來了,他人呢?快點叫他出來見見爹娘。」汪氏淚眼汪汪,迫不及待的開口對她說道。


    「二弟妹,二弟他是不是真的回來了?我聽說他失去了記憶,這是真的嗎?」她的大伯子裴晟楠神色凝重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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