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爭轉過身來,疑惑地看他。“首先,我並不是一個八卦的隊長。”宋寧顯出難得的正經氣派:“我也知道,岑卯那孫子騙人跟他媽喝水似的……但我聽說,他也跟你坦白了一部分。”宋寧十分認真地問:“你能告訴我,當你發現自己的對象兒是朵金剛狼霸王花、能徒手撕犀牛、被人捅個對穿也隻要躺個三天就能恢複的時候,你是什麽心情嗎?”謝爭愣了愣,繼而輕聲笑了。“不是犀牛。”“啊?”宋寧終於吐出了一直以來的疑問,聽到謝爭的話一時沒反應過來。“是棕熊。而且用了刀,也不算徒手。”謝爭眼角彎彎:“犀牛……他應該還不大行。”宋寧一時沉默,心想忘了這小子是學生物的了。“我覺得他很厲害。”謝爭側了側頭,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似的:“而且很特別。”宋寧不想再說什麽了,讓謝爭適度催一下腺體基因的檢測結果。謝爭點點頭,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對宋寧笑了笑:“對了,隊長,我建議你以後跟岑卯說話的時候,注意一點措辭。”宋寧頭頂升起問號,謝爭笑得很客氣:“畢竟以後我們可能會一起工作,有一些髒話,希望您當著家屬的麵還是注意一點。我跟pr那邊還算熟,投訴很方便。”謝爭在宋寧難以言說的目光裏離開了辦公室,關門聲十分禮貌。“……真他媽什麽鍋配什麽蓋。”宋寧又罵了一句,點燃一支煙。他坐在椅子上默默抽完了整支煙,想了些不算重要的事,低下身開始撿被岑卯摔得稀巴爛的茶杯和花瓶。沒一會兒,莫恒舟鬼鬼祟祟地打開了門,和蹲在地上的宋寧打了個照麵,兩個人都有些尷尬。“老大……”莫恒舟咽咽口水:“那什麽,我來幫你。”莫恒舟進門,幫宋寧收拾碎瓷,嘟囔著:“岑卯都回來了,你要不重新把這屋地毯給鋪上吧。”宋寧的手微微一停,莫恒舟餘光看到他手上劃出的血線,啊了一聲。窗外夕陽欲落,宋寧背光,莫恒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隱隱覺得他們的隊長在壓抑著什麽激烈的感情。莫恒舟很難與人共情,但忽然很想問他,於是輕聲開口:“你說,岑卯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不用走了啊?”“你先讓他把入職申請簽了。”許久,宋寧把沾血的碎片扔進垃圾桶裏。“他簽字畫押,我就去申請買地毯的預算。”謝爭走進茶水間的時候,岑卯正握著筆一個人填表格。岑卯每次拿筆都給人一種用力過猛的感覺,好像麵對一個窮凶極惡手段殘忍的頭號敵人,細瘦的眉尖擰出好看糾結的線條,柔軟的嘴唇微微張開,讓謝爭每每生出岑卯在邀請他親吻自己的錯覺。岑卯可能是故意的,希望有人用一個吻開始的性愛打斷他痛苦的努力,讓他不必讀書寫字,而想要插入他的男人為了得到他,可以為他提供所有題目的答案。謝爭站了一會兒,才慢慢走向他。岑卯察覺到紙上的陰影,抬起頭看他,漂亮的眼睛裏露出蝴蝶振翅似的慌張。謝爭每次看到岑卯緊張的樣子,都會有種莫名的滿足感。似乎這個能夠頂著一臉無辜美色殺死野獸的人無所畏懼,卻會為他的一句話擔驚受怕。謝爭知道,這樣的想法不算太正常,他不該貪圖岑卯的恐懼,但卻希望在這個人身上找到更多暴露的情緒。岑卯習慣隱藏,暴烈也好,嫵媚也罷,都是畫皮。謝爭想,可能真正的岑卯就是會這樣小心翼翼地愛人,在自己沒有裝過太多東西的腦子裏反複醞釀一些有的沒的假想,然後自作聰明地靠近,試探,眷戀。卻絲毫不知自己在向危險獻媚。“入職表?”謝爭在他身邊坐下來,看他寫得不算好看但分外工整的字。岑卯咬了咬唇,嘴唇變得更紅,讓謝爭很想把自己剛剛的幻想付諸行動。好在有人推開了茶水間的門,莫恒舟看到他們的眼神瞬間變得慌亂。“我,我來給老大拿個新茶杯。你們,你們繼續啊,我什麽也沒看見。”“莫恒舟。”岑卯叫他:“我填完了。”莫恒舟一愣:“這麽快嗎?”他走過來翻看岑卯遞過來的表格,有些驚訝:“你明天就要上班啊?不用再歇幾天嗎?”“我不用。”岑卯給莫恒舟遞了一個眼色。莫恒舟反應過來,這和他之前說的要去平大念書是一個意思。“那我叫人帶你去做登記吧。”莫恒舟咽下許多腹誹,剛要出門,被謝爭叫住。“我帶他去。”謝爭從莫恒舟手上拿走了岑卯的表格:“正好要去檢驗科一趟。”莫恒舟想說似乎也沒有那麽順路,但工作這些年好歹養出了有限的情商,就沒有再開口了。於是岑卯跟在謝爭的身後,走進了他並不陌生的icpo辦公電梯。特別行動處占了整層二十一樓,登記處在二樓,岑卯記得檢驗科在六樓。他看到謝爭直接按了二樓,不知為何鬆了口氣。“怎麽就決定回來了?”謝爭忽然問。岑卯靜了靜,說:“我也沒有別的能做的事啊。”“不是想去念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