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璃看著梁伯韜憤慨的表情,不由覺得好像,雖然已是十七歲的少年,可他那模樣兒卻依然青澀,一聽到自己說的假設句,竟然就當真了,還暴跳了起來。


    「你且安靜的聽著我說,方才我說的,隻是假設而已。」潤璃清了清嗓子:「若是那人在我麵前說得振振有詞,還能拿出證據來,你說我該不該相信他?」


    「信他做甚?你隻要相信我就行了,我心裏隻有璃兒一個人。」梁伯韜聽到說隻是假設,鬆了一口氣,咧嘴一笑:「璃兒,你跟著許小六學壞了,竟然來嚇唬我。」


    「我不是嚇唬你,我隻是想告訴你兩個人之間應當互相信任。方才你看著我和表哥說話,就給我甩臉子,那你有沒有信任我?再說我也想告訴你,我們彼此要學會信任對方,而且還要尊重對方。」


    「尊重對方?」梁伯韜茫然的看著潤璃:「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梁伯韜,很直白的說就是我不隻會和你一個人說話,我也不是你的一個附屬品,請給我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我能有屬於自己的自由。」潤璃很誠摯的看著梁伯韜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這麽說能不能讓他理解,畢竟大周朝的傳統思想裏還是男尊女卑,若是自己提出的要求超出太多,恐怕梁伯韜也無法接受。


    「屬於你自己的自由?那就是說你可以隨便和別的男子談笑?」梁伯韜怒氣衝衝的說:「那怎麽行?你隻能和我一個說話!」


    「請問你是不是隻和我一個人說話,絕不會和別的女子說話呢?」潤璃心平氣和的反問他,眼前閃過蘇潤玧,明珠郡主,蘇潤瑉,蘇潤玨等人的身影,手不由自主攥成了小拳頭,藏在衣袖下,微微發抖。


    「我……」梁伯韜一時不能理直氣壯的回答潤璃的問題,摸了摸頭,呆呆的看著潤璃:「不可能一句話都不和她們說啊?有時候場麵上的話也是要說的。」


    「那我也是一樣。」潤璃朝他微微一笑:「你自己好好去想想罷,什麽時候想通了,什麽時候我再和你說話。你隻消記得我許過了承諾,心自然不會改變,但你要好好去想想我方才說的我,我們之間要信任,要尊重。」


    說完這些,也不管梁伯韜的神情,丟下他一個人在包間,招呼了潤璃和絨黃,主仆三人直接回了蘇府。


    梁伯韜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潤璃的背影,心裏想著她剛剛說的話:信任?尊重?這些詞聽起來都那麽新鮮,他一時之間覺得很難想清楚。不如回家去精心想一想?甩了甩頭,梁伯韜大步走下樓,正想回侯府,掌櫃的在櫃台上大聲吆喝:「這位客官,可是要結賬?」


    風雅樓雖是四皇子和梁伯韜在暗中操縱,可這事情做得隱秘是最好不過的了,於是梁伯韜叫暗雲偽造了一個商賈的身份,風雅樓掛上了他的名字,明麵上大家都不知道武靖侯世子竟然就是幕後金主,所以掌櫃的也隻能裝成不認識他的模樣喊住他,一邊拿出算盤劈劈啪啪打了一陣,一邊低聲說:「四皇子請世子爺即刻進宮。」


    梁伯韜一挑眉:「何事?」


    「屬下也不知道,世子爺去了便知。」隨即,掌櫃的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大聲說:「謝這為客官打賞,您好走嘞,小二好生送客……」掌櫃的聲音洪亮悠長,站在一邊的小二趕緊走了過來,點頭哈腰的把梁伯韜送到門口:「這位爺,常來風雅樓啊!」


    梁伯韜淡淡一笑,沒想到暗雲做起生意來也是一把好手,風雅樓開業一個月,每天都是客滿,包間都需預訂。酒樓茶館是最能搜集消息的地方,風雅樓又因為檔次較高,是一些達官貴人宴客的首選地,所以更能探知一些朝堂的走向,但是除了能探聽信息,還能賺到銀子,這實在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許允炆背著手在祈玉宮裏走來走去,直到聽到梁伯韜的腳步聲這才停了下來。


    「虞城,剛剛暗衛來報,又在城北抓了兩個北狄人。」許允炆的眉頭皺在一起:「最近頻頻有北狄人出沒,我們也查了快一個月了,還是沒有得到線索,你如何看?」


    梁伯韜找了條椅子坐了下來,接過內侍呈過來的茶盅:「我推斷有兩種可能性,第一是北狄派人來打探我大周虛實,或者他們有意再入岐山。」


    「三年前,鎮國將軍便把他們打退,北狄人從岐山那邊撤退了八百裏,族人死亡重大,國立大受打擊,才過三年,難道他們就休養生息足夠,起了再窺中原之心?」許允炆的手緊緊的握住了茶盅:「狼子野心,蠻夷異族,果然其心必異!」


    「據派在北狄的暗衛傳回來的消息,北狄國力現在暫時還不能再大舉侵犯我大周,隻能在邊境上鬧些小打小鬧,但這三年北狄君王改善了一係列的政令,民心慢慢收了攏來,而且國庫正日益豐盈。」梁伯韜慢慢喝了一口茶:「更可怕的是北狄人現在大量出現在京城,已經深入到我大周腹地,想來他們必有圖謀。」


    「那就是你剛剛說的那第二種可能性?」


    「對,第二種可能性就是北狄人和我大周某些人勾結在一起。」梁伯韜輕聲說:「例如,魏國公府。」


    許允炆鄭重的點點頭:「極是!我也是有此猜測,年後父皇已經安排我和三哥一起跟著中書省平章政事熟悉政務,看起來是有意在我們之間做選擇了,長樂宮身後站著隻有魏國公府,而我母後則有你們武靖侯府和鎮國將軍府支持,自然實力要雄厚,現在長樂宮和母後都在打著徐國公府的算盤,可現在的徐國公著實油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的態度。」


    梁伯韜同情的看了看許允炆,這位表兄看起來既緊張又略帶疲憊。天下之爭莫過於皇室內部爭奪皇位,若是沒那份心思倒也罷了,也可以做著那閑散王爺,或者像瑞王那樣站好隊伍,適當的表下忠心,還能安然無恙。可若是有那奪儲之心,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否則一個不小心便會輸得一敗塗地,萬劫不複。


    「表兄,你也不必如此著急。現在敵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千勿貿然出擊,我在北狄布下的暗線這些日子陸續送了些消息過來,倒也還未見又特別的舉動。現在我就去那邊看看,親自審問那兩個北狄人,看看能在他們嘴裏撬出些什麽來。」


    剛剛說到這裏,就見門外一道身影閃過,梁伯韜眼見瞥見,飛身奔了出去,眨眼功夫就拎了一個紅衣女子進來,摔在地上:「你是何人?為何在祈玉宮外邊鬼鬼祟祟?」


    那紅衣女子被梁伯韜摜在地上摜得生疼,嚶嚶哭泣起來:「四殿下,奴婢隻是想來問問今日晚膳是在祈玉宮用還是去未央宮陪皇後娘娘用,奴婢……」說到這裏,頭抬了起來,眼睛裏滿是盈盈淚水,悄悄地給許允炆送了個秋波。


    被那個紅衣女子的眼風掃到,許允炆有點不自在:「落瓊,你就在自己房間裏用晚膳吧,今晚我去陪母後,不到你那裏去了。」


    「是。」那個叫落瓊的紅衣女子爬起來,施了一禮,款款走了出去。


    「她是?」梁伯韜瞪著許允炆道:「為何你竟然包容她?膽敢在門外偷聽,該好好懲罰才是,怎麽就這樣放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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