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之使徒
平凡職業造就世界最強 作者:白米良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銀翼在月下振翅。
但那並不是為了飛行,而是為了從銀翼射出充滿殺意的銀色魔彈。
具有可怕連射性能與威力的銀色魔彈撕裂海拔八千公尺的暗夜,化成無數閃光殺向目標。
對抗銀色魔彈的,則是發出紅色電光的神器兵器。每當至今粉碎過各種敵人的怪物發出咆哮,飛來的銀羽便會殘破地粉碎四散。經過精密計算的彈道,僅僅一發子彈便打散數根羽毛,在宛如一麵牆的彈幕中打開一個洞。
這時需要的是衝入洞中的勇氣,唯有衝進去才能實現完美回避。
「呀啊啊!」
在這場賭上彼此性命的死鬥中,響起毫不相襯的可愛悲鳴。
忍不住發出不合場合的叫聲之人,正是愛子。
『神之使徒』諾因射出的銀羽彈幕,足可比擬始的梅傑萊。始單手抱著愛子,以毫厘之差持續閃避諾因的攻擊。愛子被始抱在手中,體驗著人生第一次的空戰(人類肉身版)。
「老師!把嘴閉起來!不然咬到舌頭可是會滿嘴血喔!」
「你那樣說我也唔!?咬、咬到了……」
始的忠告也是枉然,愛子馬上就痛得流淚。不,在空中戰開始的瞬間,她早已淚眼汪汪,並不隻是因為咬到舌頭。
始也知道愛子的身體能力並非特別優越,所以不采取激烈的動作,而是使用『瞬光』,以最小限度的動作,閃躲襲來的魔彈。縱使如此,動作的激烈程度仍遠超過雲霄飛車,愛子已筋疲力盡。
話雖如此,始也不能隨便找地方把她放下。
既然諾因對抱著愛子的始毫不留情,那把愛子放下的瞬間,她可能也會成為攻擊目標。與其擋在愛子的前方戰鬥,不如抱著她一起行動。
再說,這種狀態也不會一直持續下去,可靠的同伴應該會來救援。
始以休拉克擊向再次從全方位襲來的銀羽,一麵回避攻擊,一麵對閉著雙眼、緊緊抱著自己的愛子說:
「老師,再支撐一下,我的同伴正在趕過來,隻要她來了,你就可以下去地上了。」
「好、好的!可、可是南雲同學呢?」
「還用說,我要宰了那個麵無表情的女人。」
「嗚嗚,對不起,是我拖累你……」
愛子懊悔地緊咬著牙,她也有自己是負累的自覺。這時始緊抱著愛子,使出一個空翻。
在顛倒的世界中,銀色炮擊從始頭上掠過,那是摧毀囚禁愛子的隔離塔上層的閃光。
再度遭到有如晃動的衝擊,愛子受到壓迫而說不出話,不過始的胸膛緊貼著自己,她聽得見毫不紊亂的規律心跳聲。愛子雖然知道現在不是這種時候,卻忍不住感到莫名安心。
盡管內心斥責在這種狀態下還胡思亂想的自己,她卻更加用力地抱緊始,將自己的命運托付給他。
「別在意,這一點困難原本就在我的預料之內。」
「!為、為了我……你竟然不惜冒這麽大的危險……」
始的意思當然是『為了學習神代魔法,與教會發生衝突也是預料之內的事』,並非隻是為了救愛子而冒險。
但愛子似乎有點陶醉在此情況,完全誤解了。
而且,始正抱緊、保護自己,這個狀況加速她的誤解,看來有必要早一刻讓她清醒。
「……竟然還有閑情聊天,真是從容呢,異數。」
「唔喔喔!?」
就在躲過銀色炮擊和彈幕後,始身旁傳來冰冷無情的聲音。
始瞬間用義手手肘對背後發射散彈,利用擊發的後座力轉身回頭。隨即見到諾因用雙大劍的其中一把作為盾,抵擋散彈攻擊,同時用另一把大劍橫劈過來。
銀光閃閃的大劍,長兩公尺、寬三十公分,光看就感受得到驚人的壓迫感。
再加上寄宿於其上的能力也凶惡無比。諾因操縱的銀色魔力,全部都賦予了固有魔法『分解』,隻要被觸碰到等於致命攻擊,可以說是超乎常理的能力。
即使明白此事,隻要抱著愛子,始就不能做出過激的動作。始瞬間用休拉克拍向大劍的劍脊,迫使它的軌道偏移,身體向後傾倒、下墜,勉強躲過攻擊。
大劍從始的瀏海掠過,他不禁冷汗直流。
不管是休拉克還是義手,『金剛』與亞占提姆礦石的結合力可以抵抗『分解』,並擋住攻擊。但是每次接下攻擊,無可避免地都會受到損傷。
這次休拉克的表麵也被削去一小塊,若不斷用武器抵擋,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破壞吧。
諾因順著大劍揮動時的離心力,順勢轉了一圈,月光下燦爛耀眼的美麗銀發也隨之飄逸,接著舉起剛才擋住散彈的大劍,對後仰狀態的始揮下。
借由剛猛無比臂力產生的劍速,速度不是普通地快,甚至快到無法目視。
始再度擊發義手的散彈槍,借由後座力翻轉身體,在避開大劍的同時,將休拉克的槍口對準諾因,連續開了三槍。
隨著槍聲響起,三道閃光精準地擊向諾因的頭部、心髒和腹部。
然而,她的反應速度非比尋常。
當始將槍口對準諾因的瞬間,她已經豎起大劍,借由劍脊擋下全部的子彈。
諾因被休拉克的威力逼得後退,始趁機發動十字浮遊炮追擊。
裝填在十字浮遊炮內的炸裂散彈塊,在夜空中擴散出紅色波紋,將強烈的衝擊波灑向諾因。
雖然衝擊被諾因背上的銀翼輕易抵銷,不過始依計劃成功地拉開距離。
「啊哇,啊哇哇,現在是什麽狀況……」
「……老師,拜托你不要在廝殺的時候發出可愛的聲音好嗎?這樣會讓我失去力氣耶。」
「可、可愛!?南雲同學!你、你對老師說這什麽話——」
明明是在進行令人無法喘息的超高等戰鬥,隻要差幾毫秒就會決定勝敗,愛子不時發出的悲鳴卻異常可愛,大大削弱始的氣勢。始不禁露出「她該不會一點也不怕吧?」的懷疑眼神看著愛子。其實始猜對了一半,不過他做夢也想不到,愛子感到安心是因為被自己擁抱。
「……抱著累贅還能躲過這些攻擊……你果然太強了,作為主人的棋子並不相襯。」
「你這麽說真是我的榮幸。一個搞自閉的家夥,人家不理他,他還不高興,你說我跟那種家夥不相襯,可是最棒的讚美,謝謝。」
「……如果你是想激怒我,就是白費心機,我沒有感情。」
「啥?你在說什麽呀?我是真心那樣想啊?」
「……」
諾因眼神一斂,大大地張開雙翼,將一對大劍交叉在身前。
她是真的沒有感情,隻是想結束無用的對話嗎……
在始看來,她似乎是在生氣,不過思考那種事情也沒用,他便不再多想。
反正都是要殺死她。
不管諾因在想什麽、產生什麽感情,對始而言都不重要。
諾因再度鼓動雙翼,將銀羽灑在空中,這次卻不是朝始發射,取而代之瞬間聚集於諾因前方,多根銀羽重疊形成陣式。沒錯,那是魔法陣,一個閃耀銀色光輝的魔法陣出現在諾因前方,睥睨著始。
然後……
「——『劫火浪』。」
發動的魔法是足以焚燒天空,如海嘯一般的大火。
看來她不隻能使用魔彈,也會使用屬性魔法。先前之所以沒有使用,單純是她判斷隻靠銀色魔彈就足以應付始吧。
也就是說,她現在開始認真了。
熱度與規模皆超乎常理的大火,卷起火焰自上空襲卷而來,愛子一瞬間產生世界被紅蓮之火掩蓋的錯覺。
她仰望始,想著他打算怎麽辦。始臉頰流著汗,拚命地在尋找什麽。
他在找魔法的核心。隻要以魔眼石找出核心,再準確地用射擊破壞核心,就能夠讓魔法煙消雲散。
這當然需要百發百中的神射技巧,不過對始而言稀鬆平常。
然而,諾因發動超廣範圍魔法,規模之大足以將整座【神山】照得有如白晝。要找到核心宛如大海撈針,始看不出位置在哪。
命運時刻毫不留情地到來。
火焰形成的海嘯範圍長達數百公尺,始與愛子無路可逃,遭到火焰無情地吞噬。
任誰看到都會認為他們沒救了。
一般人都會認為兩人已被燒得屍骨無存。
但是諾因的目光沒有離開烈焰中心。
「……這樣也能撐過去啊。」
諾因說了這句話後,術法的效果結束,大火散去。中心出現被四架十字浮遊炮包圍、毫發無傷的始和愛子。
四架十字浮遊炮以始為中心,各自飄浮在三角錐頂點的位置,各頂點間有金屬線相連,金屬線形成的麵覆蓋一層紅色光膜。
「雖然還在試驗階段……不過看來是成功了。」
「這、這是……」
始的表情似乎鬆了一口氣。
這個機關是借由生成魔法,將空間魔法施加在金屬線與礦石上,再加裝至十字浮遊炮,借四點連結製造出的箱型結界。那不是單純的障壁,而是阻絕空間本身的結界,理論上具有一等一的防禦力。
隻不過,由於尚在實驗階段,始不確定實際能承受多強烈的攻擊,所以本來還有點不安。
愛子驚嚇地張望結界,始重新抱緊愛子,往諾因的方向看去,她再次形成魔法陣。
隻不過,她這次在對始射擊銀羽的同時,張開了一百麵以上的魔法陣。
那可說是如狂潮般的攻擊。
雖然四點結界應該能發揮相當堅實的防禦,但一直躲在結界內,戰況也不會好轉。更何況,也完全無法預測結界能承受諾因的分解能力到什麽程度。
這個結界的缺點就是,由於空間受到阻絕,因此展開的期間,始也無法進行攻擊。始急忙解除結界,大大拉開與諾因的距離,準備再度專注回避,直到緹奧來到現場。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陣響徹整座【神山】的歌聲。
始閃避著銀羽子彈,看向歌聲的方向,想知道發生何事。隻見伊什塔爾率領聖教教會的祭司聚集在那裏,另外還有一團神殿騎士守護他們。祭司們雙手交握,擺出祈禱的姿勢唱歌。
由百名祭司組成的合唱,令人產生莊嚴肅穆之感,那大概就是所謂的聖歌,始在地球時也曾見過。
始不清楚他們到底在做什麽,隨後——
「!?怎麽回事?我的身體……!」
「南雲同學!?啊、這、這是怎麽回事……」
始與愛子的身體出現異狀。
力量抽離他們的身體,魔力逐漸消散,感覺好像體內所有能量都被拔除,還有像光之粒子的東西纏繞在身邊,阻礙他們的動作。
「唔、這是異常狀態係的魔法嗎?不愧是教會的大本營,抵禦外敵的對策十分完備。」
始的推測完全正確。
伊什塔爾發覺『真正的神之使徒』諾因正在戰鬥,為了支援她,他們行使名為『霸墮之聖歌』的魔法。
這是能阻礙敵人行動、使其衰弱的凶惡魔法。由多名祭司以合唱的形式,隻有在歌唱期間才能發動的另類魔法,也是聖教教會的秘術。
「是伊什塔爾啊,他很清楚自己的職責,是很好的棋子。」
伊什塔爾露出恍惚的表情,從地上注視諾因。諾因以無感情的眼神回應,說出這樣的感想。
從伊什塔爾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將「自己正在協助諾因戰鬥」的事實視為人生巔峰。他完全遵照神的意圖行動,對神而言想必是個方便的傀儡吧。
姑且不論伊什塔爾等祭司的人格,現在他們展開的魔法,老實說非常棘手。
始以體內的龐大魔力彌補逐漸失去的力量,同時回避諾因的攻擊,但動作明顯沒有先前俐落。
而且諾因的攻擊並不簡單,以這樣的狀態無法持續閃避。
雷擊自諾因周圍的魔法陣飛出,在空中劃出不規則軌跡襲擊始。
始雖然用休拉克破壞核心,消除幾道雷擊,但雷擊使空氣帶電,始無法完全躲過,還是稍微觸電了。
盡管身體隻有刹那間的僵硬——
然而,在諾因看來就是致命的空隙。
「!?」
諾因高速逼近,交叉揮動兩把大劍。由於觸電造成身體僵硬,始的反應稍遲,用休拉克化解了一擊,但橫向而來的另一擊便無法閃過,頸部中了一劍。
「咕嗚嗚!」
隻要再深入數公厘,始的頸動脈就會被割斷。與死神鐮刀擦身而過,始不禁冷汗直流。
不過他沒有時間去在意傷勢。
即便發出痛苦的叫聲,始仍借由擊發義手使身體彈開,再使用『空力』,拚命逃出諾因大劍的攻擊範圍。
對方當然不會給他時間逃走,激烈的攻擊隨之而來,不過始以十字浮遊炮連續射擊,總算成功拉開距離。
「南雲同學!?」
「我沒事,不要吵!」
從始頸部飛濺的鮮血滴在愛子臉頰上。愛子雖然受到『金剛』的守護,卻也因十字浮遊炮的炮擊受到不小衝擊,不過她依然拚命保持意識清醒,憂心忡忡地叫著始的名字。
然而,始沒有餘裕顧慮愛子。
當他冷淡回話時,諾因射出的銀羽正逼近而來。
始以休拉克擊落銀羽,同時使用『金剛』和『風爪』應對。受到周身的光之粒子與倦怠感影響,他終於無法完全躲過攻擊。
這時,諾因從正麵衝向始……但這隻是假動作,她瞬間使銀翼發出強烈光芒,突如其來的強光令始睜不開眼。
不過始擁有優秀的感知能力,他馬上掌握到出現在背後的諾因氣息,轉身以休拉克連續射擊。
數道閃光將繞至背後——銀羽構成的假人打散。
沒錯,出現背後的氣息,是諾因聚集銀羽做成的誘餌。
「!?」
始的背上頓時寒毛豎立,本能敲響警鍾,既沒有時間咒罵,也沒有時間回頭。
始看也不看,手直接對著後方開槍。
射出的子彈幸運地飛向諾因的頭部,但她隻是將頭一偏,輕易避過。
雙大劍其中之一——壹之大劍朝始背後斜斬而下。
始全力使出『金剛』的衍生技能『集中強化』,做好被斬的心理準備。
諾因的大劍與始的『金剛』在一瞬之間互不相讓,但金剛的防壁很快被分解能力瓦解,大劍的劍鋒砍中始的肉體。
「呃啊啊啊!!」
「南雲同學!」
背上感覺到火燒般的劇痛,始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叫聲,愛子神色慌張地呼喊他的名字。
始利用大劍斬在身體上的衝擊往前飛出,隨後在空中轉身正對諾因。
諾因立刻展開追擊,她已經高舉大劍,正準備揮下。
始放棄以遲鈍的身體閃躲,將『金剛』施加在十字浮遊炮上當作盾抵擋,並將其他的十字浮遊炮分散至諾因左右,射出內藏在機體內的子彈。
諾因旋身轉動,張開銀翼打下十字浮遊炮的子彈,接著順勢突擊,以壹之大劍斬在始當作盾使用的十字浮遊炮上。再用貳之大劍,擊打卡在十字浮遊炮上的壹之大劍,順利地切斷十字浮遊炮。
始吃
驚地睜大雙眼,欺近身前的諾因看著她的雙眼,她無感情的眼神就像在說——
『這樣就結束了。』
始的眼神絲毫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可是,要在這個狀況下不讓愛子死掉,就需要付出代價——始必須代替她受傷。
早知如此,即便之後會導致身體虛弱,始也應該別等緹奧,直接使用『極限突破』。始在感到後悔的同時,心中做好犧牲左臂的心理準備。
諾因的大劍斬斷始舉起阻擋的義手,就在她正要施加力量,對始的肉體造成致命傷的瞬間
「吼啊啊啊啊啊!!!」
龍的咆哮聲響起,黑色閃光以猛烈之勢自下方逼近。
是道能消滅一切事物的火焰吐息,黑色的暴虐風暴精準地襲向諾因。
諾因瞬間以銀翼覆體,采取防禦態勢。
隨後,黑色吐息直接命中諾因的銀翼,盡管遭到分解,仍以猛烈之勢將她吹開。黑與銀的魔力激烈衝突、飛散空中,諾因的背撞上教會的其中一座塔。撞擊使塔發出粉碎的聲音逐漸崩毀。
下方傳來伊什塔爾率領的祭司與神殿騎士的悲鳴。看到信仰崇拜的神之使徒被擊飛,他們似乎感到慌張。
始從『寶物庫』中取出火箭與飛彈發射器——奧爾康,接著隨手朝伊什塔爾等人的方向發射全部十二發的炮彈。
這次傳來不同種類的悲鳴,不過始毫不理會,因為他一直想聽到的聲音蓋過了那些雜音。
『主人,您沒事吧?』
聽到她的聲音,盡管仍在防備諾因,始的臉上還是露出笑容。
期待已久的龍抵達了。
「緹奧,還好你來了,剛才情況有點危險呢。」
聽始這麽說,緹奧即便感到喜悅,卻也內心一凜,明白對手是足以令始感到危機的強敵。黑龍形態的緹奧拍打著翅膀,來到始身邊。
『幸好趕上了,事後妾身希望主人淩虐——不對,是獎賞妾身。』
「……如果你能保護好老師,我會考慮。」
『真的嗎!說過的話不能不算數喔!來,老師,請坐在妾身背上。』
即使在這種狀況下,緹奧依然忠實於自己的欲望(回想起來,月、希雅、香織也一樣),始露出無奈的表情,讓懷中的愛子坐在緹奧背上。
聽到兩人的對話,愛子心中湧出難以言喻的感情,不過她終於可以不用再拖累始,於是乖乖地攀在緹奧背上。
「呃、緹奧小姐,就有勞你了。」
『嗯,交給妾身吧。老師是主人的重要之人(是指恩師的意思),妾身不會讓你落入敵人手中。』
聽見緹奧口中『重要之人』這幾個字,更加深了愛子的誤解,她憂心地看著始。
她的表情不管怎麽看都不像是擔心學生的老師,分明是戀愛少女,不過在場沒有人可以吐槽。
就在此時,一聲爆炸響起,諾因衝撞的塔自底部炸開。毫發無傷的諾因現身,鼓動銀翼卷起風壓,吹散蒙蒙塵煙。緹奧的吐息似乎也無法穿透銀翼的防禦。
「……緹奧,去吧。」
『了解。不過在確保老師的安全之後,妾身也會來助陣喔?至少把教會那些家夥交給妾身解決吧。』
始炯炯有神地瞪著諾因,散發猛烈殺氣。緹奧看出剛才始所中的衰弱魔法原因,瞪著伊什塔爾等人,說出非常可靠的言詞,要始專心對付諾因。
始聽到她的話,嘴角揚起,點頭答應。這次他主動竄上空中,朝著諾因而去。
「南雲同學!你要小心!千萬不要出事!」
『……嗯?原來如此,是這麽一回事啊……』
愛子雙手交握胸前,做出祈禱的姿勢。緹奧看出大概的端倪,語氣似乎既感興趣又覺得有趣。
『老師啊,妾身明白你擔心主人,不過我們動作要快一點。送你到地上之後,妾身還必須痛扁那群老廢物,不能讓他們妨礙主人。』
語畢,緹奧想轉身飛離,卻被愛子喊停。
緹奧回頭看著坐在背上的愛子,想問她有什麽事。愛子露出毅然決然的眼神回答:
「緹奧小姐,你現在送我到地上再回來不是太花時間了嗎?這裏海拔有八千公尺,往返應該相當辛苦……」
『嗯?確實如此……難道老師你打算……』
「沒錯,既然緹奧小姐要為了南雲同學戰鬥,也請讓我幫忙。若不快點解決伊什塔爾教皇他們,南雲同學會愈來愈衰弱。如果你還要送我下去,就太浪費時間了。」
愛子說得有道理,但老實說緹奧並不是很讚同。
雖然奧爾康的攻擊讓伊什塔爾那群人中出現許多傷者,不過他們很快地重整旗鼓,張設結界,再次進行聖歌的準備。緹奧見狀,也很想立刻去痛擊那群人。
但是,萬一愛子因此受傷,緹奧便違反了與始的約定。
『說來冒昧,但老師能做什麽呢?你既沒有魔法,也沒有戰鬥經驗吧?你能跟那群祭司和神殿騎士戰鬥嗎?』
聽完緹奧尖銳的意見,愛子一咬牙,緩緩將自己的手指含在口中,然後眼睛一閉,一口氣咬破指腹,用手指上滲出的血,在另一隻手背上畫出臨時的魔法陣。
「別看我這樣,我的魔力可是與身為勇者的天之河同學差不多。雖然沒有戰鬥經驗……但我至少可以支援緹奧小姐!老實說……我害怕與人戰鬥,可是我隻能這麽做,空有理想是不行的!為了讓大家一起活著回到日本,我是最不能逃避的人!」
王國受到侵略,國王和祭司們都成為宗教狂熱份子。當初預定依靠神幫他們回去的盤算,如今已行不通了吧。愛子他們在這個異世界已然無依無靠,但不能不繼續前進。
身為老師,隻要是該做的,她就不能因為忌諱而不去做。她已經決定不再讓學生為了自己而開槍。
緹奧從愛子的眼神看出她的決心,盡管猶豫了一下,最後仍決定同意愛子同行。
『既然你心意已定,就沒辦法了。主人如果知道這是老師的意誌,相信他也不會有異議。好,我們就一起去揍扁那些蠢蛋吧。』
「是!」
愛子的語氣中帶著緊張、畏懼與拚命壓抑那些負麵情緒的決心。聽見她的回答之後,緹奧直直朝象征聖教教會的大神殿飛翔而去。
她們要對付的是規模達數百人的祭司與神殿騎士團。
現在,緹奧與愛子這個另類組合,即將挑戰這世界最大的宗教大本營。
始衝向諾因,初擊便是電磁加速式對物來福槍——修拉簡所發出的一擊。
紅色電光竄起,造型凶惡的怪物兵器發出閃光,一直線朝目標逼近。
麵對連緹奧的吐息都能從正麵穿透的貫通特化炮擊,或許是判斷即便是銀翼也會在分解之前遭到貫穿,諾因於是選擇閃避。
她當場扭轉身體落下,從紅色閃光下方避開攻擊,以可怕的速度衝向始。
但是始似乎也預測到了這招。
他已先行在諾因下落的軌道上配置十字浮遊炮,在無法閃躲的距離射出炸裂散彈塊。
「!?」
諾因看見發出紅色波紋的炸裂散彈塊,似乎認為銀翼會來不及防禦,便以手上的壹之大劍迎擊。
大劍神速揮下,仿佛切奶油般砍中子彈,直接將之劈成兩半。
炸裂散彈塊內含的魔力遭到分解,不過大劍的一擊也無法將其全部破壞,分散於諾因左右的子彈從兩側發出衝擊波。
盡管威力減弱,諾因依然受到衝擊,動作有了瞬間的停止。
始則抓準她的空檔,不知不覺間欺近她身前。始使用『空力』,借由在空中使出震腳
,將踏步的力量完全集中於左臂,融合義手的機關『振動破碎』與『炸裂散彈塊槍』,以及『豪腕』與灌注龐大魔力的『衝擊轉換』,揮出威力強大無比的一拳。
「喝啊!!」
「!?」
始發出氣勢十足的吼聲。
諾因瞬間以貳之大劍為盾,阻擋在身體與即將到來的拳頭間。她的大劍勉強趕上,擋住始的鋼鐵之拳。
卻無法連拳頭的威力一起抵銷,響亮的金屬撞擊聲鏗地響起,諾因以猛烈的速度飛出去。
不過始沒有停止追擊。
他立刻拔出多納爾&休拉克,以最大威力連續射擊。
槍響兩聲,劃破黑夜的紅色閃光也是兩道。
襲向諾因的卻是等同十二發子彈的衝擊。諾因盡管被擊飛,仍雙劍交錯,擺出防禦姿勢。
「咕嗚嗚嗚!!」
多納爾&休拉克各自以快速射擊的方式擊發,聽起來就像隻有射出一發子彈,而且每發皆通過相同軌道,打在同一個點——精密無比的射擊。
本該是無敵的神之使徒終於發出哀嚎,美貌因痛苦而些微扭曲。同時,她的大劍受到衝擊,發出輕微的斷裂聲。
接下始全力的一拳和十二發電磁炮子彈,兩把大劍卻未折斷,對於它們的堅硬程度,始不知該驚訝還是佩服。
諾因被擊飛得更遠,再度撞壞某個具有莊嚴造型的教會設施,被埋在磚瓦之下。
始從『寶物庫』取出奧爾康,落井下石似地發射全部飛彈。
強大的暴力彈群拖著火焰噴射的尾巴,給予將近崩毀的建築物致命一擊。
建築物隨猛烈爆炸完全崩塌,由於火箭彈裝載大量焦油,建築物在攝氏三千度的業火中付之一炬。
始眺望著將夜空染紅的大火,卻未停止追擊。他從『寶物庫』中取出飛彈裝入奧爾康,再度鎖定猛烈燃燒的瓦礫堆。
就在這個瞬間——
「在下麵嗎!?」
始將目光移往下方,正下方的地麵突然爆開,諾因拍打著銀翼從地下飛出。
看來她使用了魔法躲避至地下,直接發動奇襲。
大量銀羽掃射而來,銀色炮擊朝始發射。
始宛如受風吹動的樹葉般搖擺閃避,在交錯而過的刹那,兩把大劍揮來,始一邊格擋,一邊以側翻通過兩把劍的空隙,對著諾因發射飛彈。
諾因親身體驗過奧爾康的威力,她有如銀色流星高速飛行,與緊迫不舍的飛彈拉開距離,然後朝背後發射銀羽迎擊,同時創造出魔法陣,向始發動如浪潮般的魔法攻擊。
遭擊墜的飛彈在夜空中綻開無數爆炸火焰,始收起奧爾康,再度拔出多納爾&休拉克,射穿朝自己襲來的魔法之核心,與諾因同樣迎向全部攻擊。
激烈空中戰的空檔,短暫的寂靜到來。
諾因與始在空中對峙。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隻顧著和我打鬥,這樣好嗎?」
「……你指什麽?」
隻要是教會相關人員就一定知道,地上現在正發生魔人侵略王都的事件。由於諾因二話不說開打,所以始先前沒有機會詢問,不過現在既然有空檔,諾因又肯聽他說話,始於是趁這個機會繼續話題。
「我是指下麵發生的事。再這樣下去王國會毀滅喔?再來當然就輪到這座【神山】,我覺得你應該別管我,去和那些魔人戰鬥比較好吧?」
始提出理所當然的疑問,諾因卻嗤之以鼻,仿佛聽到一個無聊的問題。
「要是真的毀滅,就是這個時代的結局吧。」
「結局啊……果然對所謂的『埃希德大人』而言,『人』終究隻是『人』,隻是他用來打發時間的棋子……所以這個時代他隻是碰巧站在人類這邊?這麽說來,魔人那邊的神可能也是埃希德本人或其部下吧?」
「……是的話又如何?」
「不是啦,我隻是想確認一下『解放者』他們說的話是否可信。因為對我而言,你們兩邊都隻是可疑人物嘛。」
或許是因為聽見主人被稱為可疑人物,諾因的眉毛動了一下。
但是始毫不在乎,和顏悅色地說:
「如果我礙到你們,就送我回原來的世界不行嗎?還有,要是王國毀滅,勇者他們也隻是沒用的棋子,順便送他們回去如何?」
「想都別想,異數。」
「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這是主人的旨意,異數。主人希望看到你死。看到你排除一切困難,得到巨大力量和可靠的同伴……然後壯誌未酬而死,主人隻想看到你的這種死法。所以,請你盡可能地受到痛苦、感到哀傷,品嚐後悔和絕望的滋味死去吧,你能帶給主人最大的娛樂隻有如此。至於勇者等人……由於他們正在進行的表演相當有趣,主人非常感興趣。身為還能取悅主人的棋子,他們還得繼續表演。」
諾因的回答大致如始的預期,所以始也沒有特別在意,隻是聳了聳肩。對於密雷迪以前說過的話,始內心深表認同。
也就是——「那些家夥確實是混蛋」。
然而,姑且不論自己的部分,諾因最後一段話令他相當在意。
「……有趣的表演?」
「對於將要死亡的你來說,沒必要知道。」
談話到此為止,諾因發出無數魔法與銀羽,以行動表示重新展開戰鬥。
不過,無論威力還是數量,她皆展現出與剛才不同次元的強度。銀羽每根都具有接近電磁炮的威力,魔法全都接近最上級。仔細一看,諾因全身包覆銀色魔力,散發出的壓迫感也大幅增加。那個模樣簡直就像是始和光輝使用的『極限突破』。
「唔!」
見到由壓倒性數量構成的猛烈攻擊,始盡管大吃一驚,仍以右手持梅傑萊,左手握著修拉簡應戰。梅傑萊發出咆哮,帶來每分鍾一萬兩幹發的破壞,抵銷銀羽和魔法;修拉簡擊碎彈道上的一切事物,直朝諾因前進。
然而,身上罩上一層銀光的諾因,動作完全不同以往。
就在修拉簡的紅色炮擊即將擊中諾因的瞬間,她宛如雲霧般消失不見,隨後出現在距離數公尺遠的地方。
諾因移動的速度超越自己發射的銀羽,由於速度太快,甚至出現殘像,使身形總有兩重或三重幻影。
雖然始靠著『預判』配置的十字浮遊炮射出炸裂散彈塊,依舊隻射中殘像。
諾因的身影忽然消失,下個瞬間已拖著殘像,繞至始背後。然後,她像個陀螺似地猛烈轉動,揮舞附加上離心力的雙大劍。
「呿!」
諾因最後的動作甚至超越始在『瞬光』狀態的知覺能力,完全是出乎意料的一擊。
始身體後仰,勉強避過直擊,但是在那瞬間用來抵擋的修拉簡被砍成兩半。修拉簡內部容納的能源爆發,在始和諾因之間產生大爆炸。
爆炸使諾因的追擊有了一瞬間的延遲,但已足夠始做出反擊。
始全身噴出紅色魔力,逐漸覆蓋身體,是『極限突破』。
諾因向前一步,始也向前一步,他手上握著的不是梅傑萊,而是多納爾&休拉克。
接下來展開超近身戰。
「殺啊啊啊!!」
「喝啊啊啊!!」
諾因垂直斬落壹之大劍,始側身閃過。諾因抓準絕妙的時機,朝始的身體橫向揮出貳之大劍。
始以休拉克的槍身將大劍往上頂,同時用電磁炮一槍打在劍脊上,使大劍往上彈飛,將右手的多納爾瞄準諾因的心髒。
紅色閃光射出,諾因留下殘像,轉身躲過子彈,順勢將揮下的壹之大劍往上挑起。
始在休拉克與壹之大劍鋒刃相交的一點,以『金剛』的『集中強化』讓硬度提升至平常數倍,借此對抗分解,並順勢將休拉克往上推,使大劍偏移軌道。
麵對橫向揮來的貳之大劍,始同樣在多納爾上附加『金剛』的『集中強化』,以多納爾的槍口接下攻擊,隨即直接開槍。隨著槍聲響起,射出的閃光彈開貳之大劍。
他們在極近距離,使出渾身解數,閃躲、化解、格擋對方的武器,並企圖送上致命一擊。
兩人甚至忘記呼吸和眨眼,持續使出必殺的攻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不覺間,始與諾因彼此皆發出呐喊。
隻要有一條肌肉、一根神經的運用出了差錯,下個瞬間就會立刻死亡。
彼此的攻擊不容思考判斷的時間,隻能憑借本能與經驗,靠神速劍術與槍法,盡可能地奪取對方的生命。
銀色劍光在暗夜中留下數道軌跡,紅色閃光宛如血液般向四麵八方飛散。
閃耀銀與紅光的兩人如果是太陽,他們發出的攻擊就有如太陽的閃焰。每過一秒、每閃過對方的一次攻擊,速度便無止盡提升。
相對地,些微的擦傷使兩人逐漸全身染血。始全身各處都有淺淺的割裂傷,諾因身上被子彈穿過的地方滴著鮮血。
始與諾因的戰技不相上下。
這樣的攻防看似會永遠持續下去,但實際上落入下風的是始。不,正確地說,他將會落入下風。
始也明白這一點,因為從戰鬥開始至今,諾因完全沒有消耗魔力。
不用說也知道,始的『極限突破』有時間限製,一旦過了時間就會強製解除,衰弱一段時間。始的魔力盡管強大,卻也不能一直持續發動。
相對地,諾因似乎隨時接收著來自某處的魔力供應,實質上可以無限製維持強化狀態。
始的魔眼石可以看見,諾因的心髒部位有個像魔石的東西正發出強烈光芒,而且光芒完全沒有衰減的跡象。
始明白照這樣下去必敗無疑,於是決定賭一下運氣。
「去死吧!!」
當始發出呐喊的同時,十字浮遊炮也以最大威力一同掃射炸裂散彈塊,威力之大連始也會被卷入其中。
「你瘋了嗎!」
諾因冰冷的雙眼微微睜大,眼神像在懷疑始的精神是否正常。
六架十字浮遊炮瞬間射出數十發炸裂散彈塊,以始和諾因為中心製造出無數波紋。
諾因立刻以銀翼包覆身體,始也全力發動『金剛』。
隨後,夜空狂亂地綻現紅色光輪。
威力強大的衝擊波不由分說地將始與諾因炸飛。
強烈衝擊穿透『金剛』,對始的肉體造成不小傷害。證據就是始噴出大量鮮血、遍體鱗傷。
但是諾因也非全然無傷,銀翼的防禦似乎沒有完全趕上,傷口噴出更多鮮血,她也吐了一點血,看來衝擊似乎到達了內髒。
「……你打算跟我同歸於盡嗎?」
「呼、呼……跟你同歸於盡?哈,別開玩笑了。等你成為像我戀人那樣的好女人,再來說那種話吧。」
始魯莽的攻擊令諾因不禁露出懷疑的眼神,心想他該不會自暴自棄了。始喘著氣反駁,語氣中帶著嘲笑,仿佛在說誰要跟你這種女人一起死。
始從『寶物庫』取出新武器,利用手腕的力量,射撲克牌似地快速擲出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無聲無息,若不仔細注意,可能馬上就會失去蹤影。諾因卻若無其事地用雙大劍擊飛。
鏗!鏗!堅硬的聲音響起,那個東西被彈開,在空中不停轉動。那是直徑約十五公分的甜甜圈形圓盤——俗稱圓月輪,或是被稱為環刃的投擲武器。
「事到如今拿出這種武器,你無計可施了嗎——!?」
看到那種原始武器,諾因認為始隻是在垂死掙紮,用更冰冷的眼神望向他的瞬間,始朝自己的左右發射電磁炮。
隨後,紅色閃光從位於始對麵的諾因左右出現,眼看就要粉碎她的頭部。
難以置信的情況令諾因語塞,瞬間將雙大劍舉在兩旁阻擋。多納爾&休拉克射出總計十二發子彈,全都是炸裂彈,而且自一開始就瞄準一個點攻擊。
為什麽往不相幹的方向射擊的子彈,會從諾因的左右發動夾擊呢?
原因就是始剛才投擲出去的圓月輪。這種圓月輪是用生成魔法結合『氣息遮蔽』與『風爪』的礦石製成,是具有極高隱密性與殺傷力的投擲武器。不過除此之外,它還是具有特殊效果的神器——
在【梅爾基涅海底遺跡】裏殺死巨大裸海蝶時使用的傳送門功能。
也就是說,圓月輪中央的空洞在空間上與其他圓月輪相連,子彈射入空洞就會跳躍空間,從另一個圓月輪的空洞飛出。圓月輪當然與十字浮遊炮相同,可以借由感應石與重力石自由操控。
計算過頭部位置、大劍體積、諾因的反應速度後,飛越空間的炸裂彈不偏不倚命中目標位置,產生巨大衝擊。
那一瞬間——
——啪鏗!!啪鏗!!
兩下聲音響起,諾因攻防一體的雙大劍攔腰折斷。
「什麽!這種程度的攻擊,為什麽……」
盡管先前說自己沒有感情,現在的諾因卻顯得相當震驚。
她大概沒有發覺吧。
始自從最初的一點射擊後,瞄準的就不是諾因本人,而是持續給予雙大劍的龜裂衝擊,就連在近身戰鬥中也一樣。
正因為他們的實力不分上下,所以始的目的一直都是破壞武器後可能出現的破綻。
始不放過此機會,從『寶物庫』取出新神器,連續投擲出去。
高速擲出的十道影子正好抓準諾因的破綻,導致她無法回避,情急之下想要揮動已被折斷的大劍。
然而,用那樣的方式對付這種神器大大失策,因為始投擲的神器是兩端連接圓形礦石的金屬線。
是俗稱飛石索的捕獲道具,或者該說是投擲武器,一般是在甩動後利用離心力拋出,但由於神器內含感應石,因此直接投出也能充分發揮速度。而且,這是始製造的神器,當然不可能隻是普通的飛石索……
「這是!我動不了!?」
飛石索纏住諾因雙大劍的劍柄、四肢以及腰部,兩端球狀的礦石產生波紋,停留空中。那是由生成魔法賦予的空間魔法效果,兩顆圓錘被空間本身固定,連同捆綁的對象一起固定。
隻不過,諾因擁有分解能力,即便是固定在空間上的作弊效果,大概也維持不到十秒。而且,銀翼本身就算遭到固定,隻要諾因解除構成銀翼的魔法,再重新展開即可,不可能做到實質上的束縛。就算如先前那樣接近攻擊,銀翼也會替她爭取到解除束縛的時間吧。
但始的目標就是那數十秒。
一擊必殺。
他要利用這短暫的時間,發出最強大的一擊!
始從『寶物庫』取出附有全長二·五公尺機械手臂的大筒。
是電磁加速式pile bunker。「嘰咿咿咿咿!」的獨特聲音響起,pile bunker發出電光、蓄積紅雷。然後,始直直往朝諾因衝去。
「唔!」
諾因發出痛苦的呻吟,大大張開銀翼,把自己像繭一般包覆起來。含有分解能力的銀色魔力燦然閃耀,簡直就像是另一個月亮。
伴隨強烈衝擊,始將pile bunker撞擊在絕美障壁上。隨後,四隻支架上新增的空間固定功能,一邊抵抗分解能力,一邊固定pile bun
ker。紅色電光躁動不安,顯示出它已蓄滿能量。
「我就不信你能撐過這一擊!」
始的嘴角得意地揚起,眼中充滿殺意。
『極限突破』的紅色魔力更加閃耀,逐漸將銀色月亮染成紅色。
隨後,pile bunker發射口噴出看不見的衝擊。
那是發射口內部引起空間振動的功能,宛如空間魔法『震天』的簡易版,給予目標激烈振動,使目標的結構——硬度大幅下降。
重力魔法爆發的瞬間,漆黑鐵塊重量增至二十噸,隨雷聲般的巨響釋放其威力。
大氣戰栗似地震動。
在超壓縮炸藥轉換為衝擊的魔力,以及電磁導引的加速下,亞占提姆礦石製的巨樁以可稱為神速的速度轉動,從零距離貫穿獵物。
釋放紅色電光的黑色巨樁輕易貫穿重疊的兩片銀翼,即使貫通諾因的心髒也未停下,從她背部穿出,將一邊的翅膀連根摧毀。
巨樁宛如流星,拖著紅色的尾巴朝遠方飛去。
「——」
「……」
之後隻剩下身上被開出洞的諾因,而那正是魔力供給源的部位。傷口或許是受到『纏雷』灼燒,沒有噴出血,隻是開了個洞。那副模樣令人感覺不出人類的樣子。銀翼溶入空氣中似地開始消散,內側的眼眸依然如機械般冰冷。
即使如此,不知是否為始的錯覺,感覺她眼神中似乎帶著怨恨之情……
諾因的眼神也立刻失去光彩、空虛無神。隻見她身子一晃,朝離聚集教會建築物的場所稍遠之處墜落。
黑色山壁將諾因的銀色襯托得更為亮眼。
始降落在她身旁,拔出多納爾,對準她的頭部。
雖然魔眼石和感知係能力皆顯示諾因已完全死亡,但不在敵人的頭部補一槍,始就是不能心安,這是他已經養成的討厭習慣。
「異數的利牙也不壞吧?」
始說著要對諾因的額頭扣下扳機的瞬間——
轟隆——————!!!
足以震撼整座【神山】的爆炸聲響起。
始回頭一看,映入眼中的是……巨大蕈狀雲與包含大聖堂在內,逐漸崩毀的聖教教會建築。
「……騙人的吧。」
始不自覺流泄的低喃,消散在山頂清新的空氣中。
他忍不住目瞪口呆地注視焚燒夜空的巨大蕈狀雲,不禁茫然心想「以前在電視上的戰爭主題節目中也看過這樣的光景」時,突然收到心電感應傳訊。
『主、主人……您那邊如何?』
『喔?喔喔,是緹奧啊,我這邊正好結束了……』
『嗯,很好,真不愧是主人。我們這邊也剛好結束,您可以和我們會合嗎?』
『不,要會合是沒關係,可是好像發生了很不得了的事……』
『……妾身知道原因,或者該說是因為我們……』
『你說什麽?』
『總之,可以和我們會合嗎?』
『喔,我知道了。』
她似乎知曉聖教教會大本營灰飛煙滅的原因。始盡管臉頰抽動,心想她們到底做了什麽,卻依然盡快與緹奧會合。
始飛到上空,馬上看到黑龍型態的緹奧,飛行在離蕈狀雲有段距離的空中。
愛子坐在緹奧背上,似乎顯得狼狽不堪的模樣也映入眼簾。雖然浮現「為何老師會在這裏?」的疑問,不過始猜想以愛子的性格,想必不願逃走、留下來幫助緹奧。
始更在意的是愛子明顯擺出一副「我不是故意的!」的樣子。
「……老師、緹奧,你們兩人似乎都沒事呢。」
「南、南雲同學!太好了,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主人。嗯,雖然一瞬間妾身還以為死定了,但總算活下來了。真是的,不愧是主人的老師,竟然把妾身的吐息升華至能摧毀整個聖教教會的威力,實在了不起。』
聽到緹奧的話,始驚訝地眨了眨眼睛,臉上帶著『不會吧?』的僵硬表情看著愛子。
「……老師,你到底做了什麽?」
「啊哇哇哇哇,不、不是的!我沒有打算要這樣!隻是教會的結界有點強……我想說隻要提升緹奧小姐吐息的威力……我本來隻想打破結界……」
始的現身令愛子鬆了口氣,可是聽到始的疑問,她又慌張起來。始向狼狽的愛子詢問事情經過,詳情大致如下——
愛子騎著緹奧,為了不讓伊什塔爾等人對始施加狀態異常的魔法,決心一戰。
即使愛子在魔法方麵擁有極高適性,卻沒什麽特別的魔法陣,無法施行強大的攻擊魔法。另外,大聖堂本身似乎就是能發動強大結界的神器,伊什塔爾等人受到結界保護,就連緹奧的吐息也打不到他們。
照這樣下去,伊什塔爾等人就能在安全地帶悠哉地施行魔法。閃避神殿騎士們的攻擊時,愛子也在思考是否有方法能得到足以突破結界的火力,她想到的方法就是活用自己的特技。
附帶一提,愛子的特技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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畑山愛子 25歲 女 等級:56
天職:作農師
力量:190
體力:380
耐性:190
敏捷:310
魔力:820
魔耐:280
技能:土壤管理·土壤回複【+自動回複】·範圍耕作【+範圍擴大】【+異物轉換】·成長促進·品種改良·植物係鑒定·肥料生成,混合育成·自動收獲·發酵操作【+急速發酵】【+範圍發酵】【+遠距發酵】·範圍溫度調整【+優化】【+結界賦予】·農場結界,豐收天雨·言語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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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子使用的似乎就是其中的發酵操作。
這裏雖然叫做【神山】,但依然是人類生活居住的場所,因此存有大量能發酵的物質,愛子似乎就是利用那些進行產甲烷作用。正確來說,那當然是不同的異世界物質,不過仍是易燃氣體。
愛子一股腦地在教會周圍大肆進行發酵操作,由於不是攻擊魔法隻是發酵,所以教會的結界也沒有反應,易燃氣體與空氣同樣,持續在結界內外累積。為了不讓氣體被風吹散,緹奧操縱風讓氣體停留在固定範圍。
然後,愛子心想聚集了這麽多易燃氣體,再加上緹奧的吐息,一定可以破壞教會的結界。結果,當緹奧噴出吐息……
「就變成這樣了是吧?」
『嗯,我們也被炸得老遠,妾身久違地感受到死亡的感覺。沒想到不隻破壞了結界,連教會本身也被摧毀……妾身活了這麽久也沒想過這種方法呢。不愧是主人的老師,妾身佩服之至。』
「不是!不是那樣的!我沒想到會產生這麽大的爆炸!隻是想說威力不能太小!是真的!啊!?教會的那些人呢!?他們怎麽樣了!?」
愛子淚眼汪汪、慌張地辯解,目光在化為廢墟的教會上徘徊,始也將視線望向瓦礫堆……
「……嗯,大概全都被炸死了吧。」
下方隻剩一片不留原形的瓦礫堆,始看了之後眼角抽動,告知沒有活命的可能。
『那些人感覺太過相信教會的結界,而且爆炸完全出其不意,毫無防備遭遇那種轟炸,應該無法活命吧。』
「啊、啊啊、怎麽會……不,雖然我早有覺悟……」
自己的幫助成為炸死所有教會相關人員的原因,愛
子不禁臉色蒼白。雖然做好了覺悟參戰,可是當結果攤在眼前,愛子仍無法保持平靜。
她忍不住當場嘔吐。看到愛子流著淚嘔吐,始抓了抓頭,靜靜地靠近愛子,毫不介意地握起愛子被嘔吐物弄髒的手。始認為現在的她需要溫暖。
愛子感覺到手上傳來的溫暖,使原本快要凍傷的心停止崩解。此刻她忘記學生與老師的身分,撲進始胸前,緊緊抱著他啜泣。
『這是妾身的背……不,算了,沒關係。』
對於自己背上的慘況,緹奧語氣有些悲傷,卻很快打起精神,施行再生魔法。
就緹奧來說,她想要給愛子時間,讓她重新振作。更何況發出吐息的是自己,愛子沒必要扛下過多責任。然而,現在既沒有閑情逸致、也沒有時間對她說明,所以緹奧借由再生魔法,稍微療愈愛子備受消磨的精神。
愛子恢複精神後,從始的胸前抬起頭。雖然愛子的臉上滿是眼淚、鼻水和嘔吐物,不過始毫不在意地從『寶物庫』取出毛巾和水,幫愛子清潔臉上的髒汙。對於自己表現出的醜態,愛子心慌意亂,隻能任由始幫她清潔。
「冷靜下來了嗎?老師。」
「是、是的,我沒事了,南雲同學……」
聽到始的關心,愛子猛然回神,頓時羞紅了臉。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她呼喚始的語氣充滿熱意。愛子眼眶濕潤地抬起頭,仰望始的眼眸中似乎飽含熱情。她的表情不管怎麽看都不隻因為羞恥,而是看得出有特別的感情。
由於將愛子認知為教師的念頭率先浮上腦海,因此始過去從沒把她看成『女人』。然而,看到她的表情,「咦?感覺好像不太對勁?難道說是那麽一回事?」他也察覺到愛子的感情,臉頰忍不住陣陣抽動。
始感覺不妙,立刻移開視線,隨即聽見緹奧警戒的聲音。
『主人,有人在喔,雖然那明顯不是普通人……』
「什麽?」
沒想到在那樣的爆炸中還有人存活,始驚訝地隨緹奧的目光看去,那裏確實有一名身穿白色法袍的禿頭男人,他正直直注視始等人。然而,正如緹奧所說,男人不可能是普通人類,他的身體透明、不住搖晃。
禿頭男人大概察覺到始他們看到自己的目光,默默轉身回頭,既沒有行走的動作,也感覺不出重力,宛如滑行般朝瓦礫堆的方向移動。
然後,在即將看不見他的身影之前,他回過頭來看著始他們。
「是叫我們跟他走嗎?」
『應該是吧,要怎麽辦呢?主人。』
「……我想想,雖然想盡早與月她們會合,不過……我們來此本來就是為了神代魔法,說不定他跟神代魔法有什麽關連,我們不能放過任何線索。」
『嗯,沒錯,那就追上去吧。』
緹奧點頭同意始的意見,拍打翅膀降落在瓦礫堆上,放始和愛子下來後解除龍化。然後,
她發現背上的髒汙,微皺眉頭,從『寶物庫』取出替換衣物。始也因此察覺自己的狀況,從『寶物庫』取出衣服,手腳俐落地換裝完畢。
「嗚嗚……對不起……我弄髒了你們的衣服……」
身為原因的愛子羞愧又抱歉,縮著嬌小的身軀向兩人道歉。身為女人,自己的嘔吐物弄髒他人衣物,一定非常羞恥吧。
始和緹奧都明白不能怪她,要她別在意,但愛子無法那麽簡單就釋懷。畢竟在剛才的對應中,她逐漸承認自己的感情。對於始,她的心情更是複雜。
然而,如果愛子一直心懷歉疚,始也會很困擾,於是早早轉移話題。
「老師,不好意思,請你跟我們走。雖然不知會發生什麽事,但我們必須確認那個禿子的身分。」
「好、好的,我明白了,我會跟著南雲同學的!」
始覺得愛子最後那句話似乎特別富有感情,不過他刻意裝作沒發覺,朝禿頭男消失蹤影的地方走去。
禿頭男之後也會偶爾現身,宛如引導始他們,在瓦礫間前進。走了大約五分鍾後,似乎終於抵達目的地,禿頭男注視始等人,靜靜佇立在原地。
「你是什麽人?想對我們做什麽?」
「……」
禿頭男不回答始的問題,隻是默默伸手一指——彼處是座平凡無奇的瓦礫堆,但男子的眼神示意始他們前進。
始判斷就算問話他也不會回答,於是與緹奧相互點頭示意,踏入瓦礫堆中。隨即,瓦礫突然飄起,下方的地麵散發淡淡光輝。仔細一看,地上畫著大迷宮的紋章之一。
「……你是解放者嗎?」
始這麽一問,地麵發出的淡淡光輝同時包覆他們。
回過神時,始等人站在完全陌生的空間。是間閃爍光澤的黑色房間,空間並不是很大,中央畫有魔法陣,旁邊的台座上擺放一本舊書。看來他們一下子抵達大迷宮深處。
始他們走到魔法陣旁。始牽著滿頭疑問的愛子的手,與緹奧相互確認後,踏入精致且具藝術性的魔法陣。
原以為會如往常一般,記憶受到精查,但他們感覺有某種東西進入更深沉的部分,三人忍不住發出呻吟。那股令人不快的感覺讓始瞬間懷疑該不會是陷阱,下一刻,那種感覺卻立刻消失。或許是被認定成功攻略迷宮,魔法知識直接刻印腦中。
「……魂魄魔法?」
「嗯~看來是能夠幹涉靈魂的魔法。」
「原來如此,密雷迪那家夥能將靈魂附著在哥雷姆上存活下來,就是這個原因啊……」
知識突然刻印在腦中的經驗令愛子抱頭蹲下。一旁的始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走向旁邊的台座,拿起安置在上頭的書。
內容似乎是大迷宮【神山】的創設者——勞斯·拜恩所寫的手記。這本手記與奧斯卡,奧爾庫司的相同,記載他與解放者們的交流,以及直到在【神山】過世為止的眾多事情。
然而,始對那些事沒有興趣,便匆匆跳過,勞斯·拜恩的人生根本無所謂。上麵甚至以懺悔的語氣,說明他為何會留下影像的自己,而非如密雷迪以魂魄魔法延長生命,不過始全都當作沒看見。
手記最後記載著攻略迷宮的條件,據上麵所說,剛才禿頭男勞斯·拜恩的影像出來帶路時,迷宮就幾乎承認他們攻略成功。
這是因為攻略迷宮之人,最少要擁有兩個以上的大迷宮攻略證明,並且沒有信仰神,還要勝過神力帶來的影響。必須滿足這些條件,那個影像才會出現在攻略者麵前。也就是說,【神山】的主題就是——擁有不屈服於神的堅強意誌。
若是依照原本的正規路線挑戰迷宮,可能會遇到許多難關,考驗挑戰者的意誌。愛子之所以也被承認,應該是因為她雖然長期受到教會相關人員教誨,卻絲毫不受影響,總是為學生著想。或者是迷宮判斷,她對打倒教會提供了足夠的幫助吧。
這個條件對這個世界的人們麵言非常嚴苛,對始他們來說卻輕鬆無比。
這時,愛子終於從得到神代魔法的衝擊中振作,始催促她拿起與書一起放在台座上的證明戒指後,一行人匆匆離去。勞斯·拜恩的紋章再度發出光輝,他們回到原本的場所。
「老師,你沒事吧?」
「嗚嗚,是的,還可以……不過這真是很厲害的魔法呢。確實,如果有這麽厲害的魔法存在,或許也會有能回去日本的魔法。」
愛子按摩著太陽穴,點頭表示認同。
受到這數日展開事態的刺激,愛子筋疲力盡,但或許是真實感受到能夠回到日本的可能性,表情顯得有些輕鬆。
「好了,既然知道魔法陣的位置,我們就快點和月她們會合吧。」
「啊,沒錯!王都遭到
襲擊了吧?希望大家都能平安無事……」
愛子露出擔憂的表情,雙手祈禱般地交握胸前。始他們催促愛子開始下山。雖說是下山,其實隻是從【神山】往王都的纜車所在之處往下跳。
被強迫體驗自由落體,愛子的悲鳴在山中回蕩,不過始和緹奧都當作沒聽見。
扛著全身癱軟的愛子降落地麵後,始他們看到王都到處起火,悲鳴與怒吼此起彼落。為了將愛子送至安全的地方,他們首先前往香織等人的所在之處。
然後他們在那裏看見……
胸口遭劍刺穿、氣絕的香織。
但那並不是為了飛行,而是為了從銀翼射出充滿殺意的銀色魔彈。
具有可怕連射性能與威力的銀色魔彈撕裂海拔八千公尺的暗夜,化成無數閃光殺向目標。
對抗銀色魔彈的,則是發出紅色電光的神器兵器。每當至今粉碎過各種敵人的怪物發出咆哮,飛來的銀羽便會殘破地粉碎四散。經過精密計算的彈道,僅僅一發子彈便打散數根羽毛,在宛如一麵牆的彈幕中打開一個洞。
這時需要的是衝入洞中的勇氣,唯有衝進去才能實現完美回避。
「呀啊啊!」
在這場賭上彼此性命的死鬥中,響起毫不相襯的可愛悲鳴。
忍不住發出不合場合的叫聲之人,正是愛子。
『神之使徒』諾因射出的銀羽彈幕,足可比擬始的梅傑萊。始單手抱著愛子,以毫厘之差持續閃避諾因的攻擊。愛子被始抱在手中,體驗著人生第一次的空戰(人類肉身版)。
「老師!把嘴閉起來!不然咬到舌頭可是會滿嘴血喔!」
「你那樣說我也唔!?咬、咬到了……」
始的忠告也是枉然,愛子馬上就痛得流淚。不,在空中戰開始的瞬間,她早已淚眼汪汪,並不隻是因為咬到舌頭。
始也知道愛子的身體能力並非特別優越,所以不采取激烈的動作,而是使用『瞬光』,以最小限度的動作,閃躲襲來的魔彈。縱使如此,動作的激烈程度仍遠超過雲霄飛車,愛子已筋疲力盡。
話雖如此,始也不能隨便找地方把她放下。
既然諾因對抱著愛子的始毫不留情,那把愛子放下的瞬間,她可能也會成為攻擊目標。與其擋在愛子的前方戰鬥,不如抱著她一起行動。
再說,這種狀態也不會一直持續下去,可靠的同伴應該會來救援。
始以休拉克擊向再次從全方位襲來的銀羽,一麵回避攻擊,一麵對閉著雙眼、緊緊抱著自己的愛子說:
「老師,再支撐一下,我的同伴正在趕過來,隻要她來了,你就可以下去地上了。」
「好、好的!可、可是南雲同學呢?」
「還用說,我要宰了那個麵無表情的女人。」
「嗚嗚,對不起,是我拖累你……」
愛子懊悔地緊咬著牙,她也有自己是負累的自覺。這時始緊抱著愛子,使出一個空翻。
在顛倒的世界中,銀色炮擊從始頭上掠過,那是摧毀囚禁愛子的隔離塔上層的閃光。
再度遭到有如晃動的衝擊,愛子受到壓迫而說不出話,不過始的胸膛緊貼著自己,她聽得見毫不紊亂的規律心跳聲。愛子雖然知道現在不是這種時候,卻忍不住感到莫名安心。
盡管內心斥責在這種狀態下還胡思亂想的自己,她卻更加用力地抱緊始,將自己的命運托付給他。
「別在意,這一點困難原本就在我的預料之內。」
「!為、為了我……你竟然不惜冒這麽大的危險……」
始的意思當然是『為了學習神代魔法,與教會發生衝突也是預料之內的事』,並非隻是為了救愛子而冒險。
但愛子似乎有點陶醉在此情況,完全誤解了。
而且,始正抱緊、保護自己,這個狀況加速她的誤解,看來有必要早一刻讓她清醒。
「……竟然還有閑情聊天,真是從容呢,異數。」
「唔喔喔!?」
就在躲過銀色炮擊和彈幕後,始身旁傳來冰冷無情的聲音。
始瞬間用義手手肘對背後發射散彈,利用擊發的後座力轉身回頭。隨即見到諾因用雙大劍的其中一把作為盾,抵擋散彈攻擊,同時用另一把大劍橫劈過來。
銀光閃閃的大劍,長兩公尺、寬三十公分,光看就感受得到驚人的壓迫感。
再加上寄宿於其上的能力也凶惡無比。諾因操縱的銀色魔力,全部都賦予了固有魔法『分解』,隻要被觸碰到等於致命攻擊,可以說是超乎常理的能力。
即使明白此事,隻要抱著愛子,始就不能做出過激的動作。始瞬間用休拉克拍向大劍的劍脊,迫使它的軌道偏移,身體向後傾倒、下墜,勉強躲過攻擊。
大劍從始的瀏海掠過,他不禁冷汗直流。
不管是休拉克還是義手,『金剛』與亞占提姆礦石的結合力可以抵抗『分解』,並擋住攻擊。但是每次接下攻擊,無可避免地都會受到損傷。
這次休拉克的表麵也被削去一小塊,若不斷用武器抵擋,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破壞吧。
諾因順著大劍揮動時的離心力,順勢轉了一圈,月光下燦爛耀眼的美麗銀發也隨之飄逸,接著舉起剛才擋住散彈的大劍,對後仰狀態的始揮下。
借由剛猛無比臂力產生的劍速,速度不是普通地快,甚至快到無法目視。
始再度擊發義手的散彈槍,借由後座力翻轉身體,在避開大劍的同時,將休拉克的槍口對準諾因,連續開了三槍。
隨著槍聲響起,三道閃光精準地擊向諾因的頭部、心髒和腹部。
然而,她的反應速度非比尋常。
當始將槍口對準諾因的瞬間,她已經豎起大劍,借由劍脊擋下全部的子彈。
諾因被休拉克的威力逼得後退,始趁機發動十字浮遊炮追擊。
裝填在十字浮遊炮內的炸裂散彈塊,在夜空中擴散出紅色波紋,將強烈的衝擊波灑向諾因。
雖然衝擊被諾因背上的銀翼輕易抵銷,不過始依計劃成功地拉開距離。
「啊哇,啊哇哇,現在是什麽狀況……」
「……老師,拜托你不要在廝殺的時候發出可愛的聲音好嗎?這樣會讓我失去力氣耶。」
「可、可愛!?南雲同學!你、你對老師說這什麽話——」
明明是在進行令人無法喘息的超高等戰鬥,隻要差幾毫秒就會決定勝敗,愛子不時發出的悲鳴卻異常可愛,大大削弱始的氣勢。始不禁露出「她該不會一點也不怕吧?」的懷疑眼神看著愛子。其實始猜對了一半,不過他做夢也想不到,愛子感到安心是因為被自己擁抱。
「……抱著累贅還能躲過這些攻擊……你果然太強了,作為主人的棋子並不相襯。」
「你這麽說真是我的榮幸。一個搞自閉的家夥,人家不理他,他還不高興,你說我跟那種家夥不相襯,可是最棒的讚美,謝謝。」
「……如果你是想激怒我,就是白費心機,我沒有感情。」
「啥?你在說什麽呀?我是真心那樣想啊?」
「……」
諾因眼神一斂,大大地張開雙翼,將一對大劍交叉在身前。
她是真的沒有感情,隻是想結束無用的對話嗎……
在始看來,她似乎是在生氣,不過思考那種事情也沒用,他便不再多想。
反正都是要殺死她。
不管諾因在想什麽、產生什麽感情,對始而言都不重要。
諾因再度鼓動雙翼,將銀羽灑在空中,這次卻不是朝始發射,取而代之瞬間聚集於諾因前方,多根銀羽重疊形成陣式。沒錯,那是魔法陣,一個閃耀銀色光輝的魔法陣出現在諾因前方,睥睨著始。
然後……
「——『劫火浪』。」
發動的魔法是足以焚燒天空,如海嘯一般的大火。
看來她不隻能使用魔彈,也會使用屬性魔法。先前之所以沒有使用,單純是她判斷隻靠銀色魔彈就足以應付始吧。
也就是說,她現在開始認真了。
熱度與規模皆超乎常理的大火,卷起火焰自上空襲卷而來,愛子一瞬間產生世界被紅蓮之火掩蓋的錯覺。
她仰望始,想著他打算怎麽辦。始臉頰流著汗,拚命地在尋找什麽。
他在找魔法的核心。隻要以魔眼石找出核心,再準確地用射擊破壞核心,就能夠讓魔法煙消雲散。
這當然需要百發百中的神射技巧,不過對始而言稀鬆平常。
然而,諾因發動超廣範圍魔法,規模之大足以將整座【神山】照得有如白晝。要找到核心宛如大海撈針,始看不出位置在哪。
命運時刻毫不留情地到來。
火焰形成的海嘯範圍長達數百公尺,始與愛子無路可逃,遭到火焰無情地吞噬。
任誰看到都會認為他們沒救了。
一般人都會認為兩人已被燒得屍骨無存。
但是諾因的目光沒有離開烈焰中心。
「……這樣也能撐過去啊。」
諾因說了這句話後,術法的效果結束,大火散去。中心出現被四架十字浮遊炮包圍、毫發無傷的始和愛子。
四架十字浮遊炮以始為中心,各自飄浮在三角錐頂點的位置,各頂點間有金屬線相連,金屬線形成的麵覆蓋一層紅色光膜。
「雖然還在試驗階段……不過看來是成功了。」
「這、這是……」
始的表情似乎鬆了一口氣。
這個機關是借由生成魔法,將空間魔法施加在金屬線與礦石上,再加裝至十字浮遊炮,借四點連結製造出的箱型結界。那不是單純的障壁,而是阻絕空間本身的結界,理論上具有一等一的防禦力。
隻不過,由於尚在實驗階段,始不確定實際能承受多強烈的攻擊,所以本來還有點不安。
愛子驚嚇地張望結界,始重新抱緊愛子,往諾因的方向看去,她再次形成魔法陣。
隻不過,她這次在對始射擊銀羽的同時,張開了一百麵以上的魔法陣。
那可說是如狂潮般的攻擊。
雖然四點結界應該能發揮相當堅實的防禦,但一直躲在結界內,戰況也不會好轉。更何況,也完全無法預測結界能承受諾因的分解能力到什麽程度。
這個結界的缺點就是,由於空間受到阻絕,因此展開的期間,始也無法進行攻擊。始急忙解除結界,大大拉開與諾因的距離,準備再度專注回避,直到緹奧來到現場。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陣響徹整座【神山】的歌聲。
始閃避著銀羽子彈,看向歌聲的方向,想知道發生何事。隻見伊什塔爾率領聖教教會的祭司聚集在那裏,另外還有一團神殿騎士守護他們。祭司們雙手交握,擺出祈禱的姿勢唱歌。
由百名祭司組成的合唱,令人產生莊嚴肅穆之感,那大概就是所謂的聖歌,始在地球時也曾見過。
始不清楚他們到底在做什麽,隨後——
「!?怎麽回事?我的身體……!」
「南雲同學!?啊、這、這是怎麽回事……」
始與愛子的身體出現異狀。
力量抽離他們的身體,魔力逐漸消散,感覺好像體內所有能量都被拔除,還有像光之粒子的東西纏繞在身邊,阻礙他們的動作。
「唔、這是異常狀態係的魔法嗎?不愧是教會的大本營,抵禦外敵的對策十分完備。」
始的推測完全正確。
伊什塔爾發覺『真正的神之使徒』諾因正在戰鬥,為了支援她,他們行使名為『霸墮之聖歌』的魔法。
這是能阻礙敵人行動、使其衰弱的凶惡魔法。由多名祭司以合唱的形式,隻有在歌唱期間才能發動的另類魔法,也是聖教教會的秘術。
「是伊什塔爾啊,他很清楚自己的職責,是很好的棋子。」
伊什塔爾露出恍惚的表情,從地上注視諾因。諾因以無感情的眼神回應,說出這樣的感想。
從伊什塔爾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將「自己正在協助諾因戰鬥」的事實視為人生巔峰。他完全遵照神的意圖行動,對神而言想必是個方便的傀儡吧。
姑且不論伊什塔爾等祭司的人格,現在他們展開的魔法,老實說非常棘手。
始以體內的龐大魔力彌補逐漸失去的力量,同時回避諾因的攻擊,但動作明顯沒有先前俐落。
而且諾因的攻擊並不簡單,以這樣的狀態無法持續閃避。
雷擊自諾因周圍的魔法陣飛出,在空中劃出不規則軌跡襲擊始。
始雖然用休拉克破壞核心,消除幾道雷擊,但雷擊使空氣帶電,始無法完全躲過,還是稍微觸電了。
盡管身體隻有刹那間的僵硬——
然而,在諾因看來就是致命的空隙。
「!?」
諾因高速逼近,交叉揮動兩把大劍。由於觸電造成身體僵硬,始的反應稍遲,用休拉克化解了一擊,但橫向而來的另一擊便無法閃過,頸部中了一劍。
「咕嗚嗚!」
隻要再深入數公厘,始的頸動脈就會被割斷。與死神鐮刀擦身而過,始不禁冷汗直流。
不過他沒有時間去在意傷勢。
即便發出痛苦的叫聲,始仍借由擊發義手使身體彈開,再使用『空力』,拚命逃出諾因大劍的攻擊範圍。
對方當然不會給他時間逃走,激烈的攻擊隨之而來,不過始以十字浮遊炮連續射擊,總算成功拉開距離。
「南雲同學!?」
「我沒事,不要吵!」
從始頸部飛濺的鮮血滴在愛子臉頰上。愛子雖然受到『金剛』的守護,卻也因十字浮遊炮的炮擊受到不小衝擊,不過她依然拚命保持意識清醒,憂心忡忡地叫著始的名字。
然而,始沒有餘裕顧慮愛子。
當他冷淡回話時,諾因射出的銀羽正逼近而來。
始以休拉克擊落銀羽,同時使用『金剛』和『風爪』應對。受到周身的光之粒子與倦怠感影響,他終於無法完全躲過攻擊。
這時,諾因從正麵衝向始……但這隻是假動作,她瞬間使銀翼發出強烈光芒,突如其來的強光令始睜不開眼。
不過始擁有優秀的感知能力,他馬上掌握到出現在背後的諾因氣息,轉身以休拉克連續射擊。
數道閃光將繞至背後——銀羽構成的假人打散。
沒錯,出現背後的氣息,是諾因聚集銀羽做成的誘餌。
「!?」
始的背上頓時寒毛豎立,本能敲響警鍾,既沒有時間咒罵,也沒有時間回頭。
始看也不看,手直接對著後方開槍。
射出的子彈幸運地飛向諾因的頭部,但她隻是將頭一偏,輕易避過。
雙大劍其中之一——壹之大劍朝始背後斜斬而下。
始全力使出『金剛』的衍生技能『集中強化』,做好被斬的心理準備。
諾因的大劍與始的『金剛』在一瞬之間互不相讓,但金剛的防壁很快被分解能力瓦解,大劍的劍鋒砍中始的肉體。
「呃啊啊啊!!」
「南雲同學!」
背上感覺到火燒般的劇痛,始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叫聲,愛子神色慌張地呼喊他的名字。
始利用大劍斬在身體上的衝擊往前飛出,隨後在空中轉身正對諾因。
諾因立刻展開追擊,她已經高舉大劍,正準備揮下。
始放棄以遲鈍的身體閃躲,將『金剛』施加在十字浮遊炮上當作盾抵擋,並將其他的十字浮遊炮分散至諾因左右,射出內藏在機體內的子彈。
諾因旋身轉動,張開銀翼打下十字浮遊炮的子彈,接著順勢突擊,以壹之大劍斬在始當作盾使用的十字浮遊炮上。再用貳之大劍,擊打卡在十字浮遊炮上的壹之大劍,順利地切斷十字浮遊炮。
始吃
驚地睜大雙眼,欺近身前的諾因看著她的雙眼,她無感情的眼神就像在說——
『這樣就結束了。』
始的眼神絲毫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可是,要在這個狀況下不讓愛子死掉,就需要付出代價——始必須代替她受傷。
早知如此,即便之後會導致身體虛弱,始也應該別等緹奧,直接使用『極限突破』。始在感到後悔的同時,心中做好犧牲左臂的心理準備。
諾因的大劍斬斷始舉起阻擋的義手,就在她正要施加力量,對始的肉體造成致命傷的瞬間
「吼啊啊啊啊啊!!!」
龍的咆哮聲響起,黑色閃光以猛烈之勢自下方逼近。
是道能消滅一切事物的火焰吐息,黑色的暴虐風暴精準地襲向諾因。
諾因瞬間以銀翼覆體,采取防禦態勢。
隨後,黑色吐息直接命中諾因的銀翼,盡管遭到分解,仍以猛烈之勢將她吹開。黑與銀的魔力激烈衝突、飛散空中,諾因的背撞上教會的其中一座塔。撞擊使塔發出粉碎的聲音逐漸崩毀。
下方傳來伊什塔爾率領的祭司與神殿騎士的悲鳴。看到信仰崇拜的神之使徒被擊飛,他們似乎感到慌張。
始從『寶物庫』中取出火箭與飛彈發射器——奧爾康,接著隨手朝伊什塔爾等人的方向發射全部十二發的炮彈。
這次傳來不同種類的悲鳴,不過始毫不理會,因為他一直想聽到的聲音蓋過了那些雜音。
『主人,您沒事吧?』
聽到她的聲音,盡管仍在防備諾因,始的臉上還是露出笑容。
期待已久的龍抵達了。
「緹奧,還好你來了,剛才情況有點危險呢。」
聽始這麽說,緹奧即便感到喜悅,卻也內心一凜,明白對手是足以令始感到危機的強敵。黑龍形態的緹奧拍打著翅膀,來到始身邊。
『幸好趕上了,事後妾身希望主人淩虐——不對,是獎賞妾身。』
「……如果你能保護好老師,我會考慮。」
『真的嗎!說過的話不能不算數喔!來,老師,請坐在妾身背上。』
即使在這種狀況下,緹奧依然忠實於自己的欲望(回想起來,月、希雅、香織也一樣),始露出無奈的表情,讓懷中的愛子坐在緹奧背上。
聽到兩人的對話,愛子心中湧出難以言喻的感情,不過她終於可以不用再拖累始,於是乖乖地攀在緹奧背上。
「呃、緹奧小姐,就有勞你了。」
『嗯,交給妾身吧。老師是主人的重要之人(是指恩師的意思),妾身不會讓你落入敵人手中。』
聽見緹奧口中『重要之人』這幾個字,更加深了愛子的誤解,她憂心地看著始。
她的表情不管怎麽看都不像是擔心學生的老師,分明是戀愛少女,不過在場沒有人可以吐槽。
就在此時,一聲爆炸響起,諾因衝撞的塔自底部炸開。毫發無傷的諾因現身,鼓動銀翼卷起風壓,吹散蒙蒙塵煙。緹奧的吐息似乎也無法穿透銀翼的防禦。
「……緹奧,去吧。」
『了解。不過在確保老師的安全之後,妾身也會來助陣喔?至少把教會那些家夥交給妾身解決吧。』
始炯炯有神地瞪著諾因,散發猛烈殺氣。緹奧看出剛才始所中的衰弱魔法原因,瞪著伊什塔爾等人,說出非常可靠的言詞,要始專心對付諾因。
始聽到她的話,嘴角揚起,點頭答應。這次他主動竄上空中,朝著諾因而去。
「南雲同學!你要小心!千萬不要出事!」
『……嗯?原來如此,是這麽一回事啊……』
愛子雙手交握胸前,做出祈禱的姿勢。緹奧看出大概的端倪,語氣似乎既感興趣又覺得有趣。
『老師啊,妾身明白你擔心主人,不過我們動作要快一點。送你到地上之後,妾身還必須痛扁那群老廢物,不能讓他們妨礙主人。』
語畢,緹奧想轉身飛離,卻被愛子喊停。
緹奧回頭看著坐在背上的愛子,想問她有什麽事。愛子露出毅然決然的眼神回答:
「緹奧小姐,你現在送我到地上再回來不是太花時間了嗎?這裏海拔有八千公尺,往返應該相當辛苦……」
『嗯?確實如此……難道老師你打算……』
「沒錯,既然緹奧小姐要為了南雲同學戰鬥,也請讓我幫忙。若不快點解決伊什塔爾教皇他們,南雲同學會愈來愈衰弱。如果你還要送我下去,就太浪費時間了。」
愛子說得有道理,但老實說緹奧並不是很讚同。
雖然奧爾康的攻擊讓伊什塔爾那群人中出現許多傷者,不過他們很快地重整旗鼓,張設結界,再次進行聖歌的準備。緹奧見狀,也很想立刻去痛擊那群人。
但是,萬一愛子因此受傷,緹奧便違反了與始的約定。
『說來冒昧,但老師能做什麽呢?你既沒有魔法,也沒有戰鬥經驗吧?你能跟那群祭司和神殿騎士戰鬥嗎?』
聽完緹奧尖銳的意見,愛子一咬牙,緩緩將自己的手指含在口中,然後眼睛一閉,一口氣咬破指腹,用手指上滲出的血,在另一隻手背上畫出臨時的魔法陣。
「別看我這樣,我的魔力可是與身為勇者的天之河同學差不多。雖然沒有戰鬥經驗……但我至少可以支援緹奧小姐!老實說……我害怕與人戰鬥,可是我隻能這麽做,空有理想是不行的!為了讓大家一起活著回到日本,我是最不能逃避的人!」
王國受到侵略,國王和祭司們都成為宗教狂熱份子。當初預定依靠神幫他們回去的盤算,如今已行不通了吧。愛子他們在這個異世界已然無依無靠,但不能不繼續前進。
身為老師,隻要是該做的,她就不能因為忌諱而不去做。她已經決定不再讓學生為了自己而開槍。
緹奧從愛子的眼神看出她的決心,盡管猶豫了一下,最後仍決定同意愛子同行。
『既然你心意已定,就沒辦法了。主人如果知道這是老師的意誌,相信他也不會有異議。好,我們就一起去揍扁那些蠢蛋吧。』
「是!」
愛子的語氣中帶著緊張、畏懼與拚命壓抑那些負麵情緒的決心。聽見她的回答之後,緹奧直直朝象征聖教教會的大神殿飛翔而去。
她們要對付的是規模達數百人的祭司與神殿騎士團。
現在,緹奧與愛子這個另類組合,即將挑戰這世界最大的宗教大本營。
始衝向諾因,初擊便是電磁加速式對物來福槍——修拉簡所發出的一擊。
紅色電光竄起,造型凶惡的怪物兵器發出閃光,一直線朝目標逼近。
麵對連緹奧的吐息都能從正麵穿透的貫通特化炮擊,或許是判斷即便是銀翼也會在分解之前遭到貫穿,諾因於是選擇閃避。
她當場扭轉身體落下,從紅色閃光下方避開攻擊,以可怕的速度衝向始。
但是始似乎也預測到了這招。
他已先行在諾因下落的軌道上配置十字浮遊炮,在無法閃躲的距離射出炸裂散彈塊。
「!?」
諾因看見發出紅色波紋的炸裂散彈塊,似乎認為銀翼會來不及防禦,便以手上的壹之大劍迎擊。
大劍神速揮下,仿佛切奶油般砍中子彈,直接將之劈成兩半。
炸裂散彈塊內含的魔力遭到分解,不過大劍的一擊也無法將其全部破壞,分散於諾因左右的子彈從兩側發出衝擊波。
盡管威力減弱,諾因依然受到衝擊,動作有了瞬間的停止。
始則抓準她的空檔,不知不覺間欺近她身前。始使用『空力』,借由在空中使出震腳
,將踏步的力量完全集中於左臂,融合義手的機關『振動破碎』與『炸裂散彈塊槍』,以及『豪腕』與灌注龐大魔力的『衝擊轉換』,揮出威力強大無比的一拳。
「喝啊!!」
「!?」
始發出氣勢十足的吼聲。
諾因瞬間以貳之大劍為盾,阻擋在身體與即將到來的拳頭間。她的大劍勉強趕上,擋住始的鋼鐵之拳。
卻無法連拳頭的威力一起抵銷,響亮的金屬撞擊聲鏗地響起,諾因以猛烈的速度飛出去。
不過始沒有停止追擊。
他立刻拔出多納爾&休拉克,以最大威力連續射擊。
槍響兩聲,劃破黑夜的紅色閃光也是兩道。
襲向諾因的卻是等同十二發子彈的衝擊。諾因盡管被擊飛,仍雙劍交錯,擺出防禦姿勢。
「咕嗚嗚嗚!!」
多納爾&休拉克各自以快速射擊的方式擊發,聽起來就像隻有射出一發子彈,而且每發皆通過相同軌道,打在同一個點——精密無比的射擊。
本該是無敵的神之使徒終於發出哀嚎,美貌因痛苦而些微扭曲。同時,她的大劍受到衝擊,發出輕微的斷裂聲。
接下始全力的一拳和十二發電磁炮子彈,兩把大劍卻未折斷,對於它們的堅硬程度,始不知該驚訝還是佩服。
諾因被擊飛得更遠,再度撞壞某個具有莊嚴造型的教會設施,被埋在磚瓦之下。
始從『寶物庫』取出奧爾康,落井下石似地發射全部飛彈。
強大的暴力彈群拖著火焰噴射的尾巴,給予將近崩毀的建築物致命一擊。
建築物隨猛烈爆炸完全崩塌,由於火箭彈裝載大量焦油,建築物在攝氏三千度的業火中付之一炬。
始眺望著將夜空染紅的大火,卻未停止追擊。他從『寶物庫』中取出飛彈裝入奧爾康,再度鎖定猛烈燃燒的瓦礫堆。
就在這個瞬間——
「在下麵嗎!?」
始將目光移往下方,正下方的地麵突然爆開,諾因拍打著銀翼從地下飛出。
看來她使用了魔法躲避至地下,直接發動奇襲。
大量銀羽掃射而來,銀色炮擊朝始發射。
始宛如受風吹動的樹葉般搖擺閃避,在交錯而過的刹那,兩把大劍揮來,始一邊格擋,一邊以側翻通過兩把劍的空隙,對著諾因發射飛彈。
諾因親身體驗過奧爾康的威力,她有如銀色流星高速飛行,與緊迫不舍的飛彈拉開距離,然後朝背後發射銀羽迎擊,同時創造出魔法陣,向始發動如浪潮般的魔法攻擊。
遭擊墜的飛彈在夜空中綻開無數爆炸火焰,始收起奧爾康,再度拔出多納爾&休拉克,射穿朝自己襲來的魔法之核心,與諾因同樣迎向全部攻擊。
激烈空中戰的空檔,短暫的寂靜到來。
諾因與始在空中對峙。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隻顧著和我打鬥,這樣好嗎?」
「……你指什麽?」
隻要是教會相關人員就一定知道,地上現在正發生魔人侵略王都的事件。由於諾因二話不說開打,所以始先前沒有機會詢問,不過現在既然有空檔,諾因又肯聽他說話,始於是趁這個機會繼續話題。
「我是指下麵發生的事。再這樣下去王國會毀滅喔?再來當然就輪到這座【神山】,我覺得你應該別管我,去和那些魔人戰鬥比較好吧?」
始提出理所當然的疑問,諾因卻嗤之以鼻,仿佛聽到一個無聊的問題。
「要是真的毀滅,就是這個時代的結局吧。」
「結局啊……果然對所謂的『埃希德大人』而言,『人』終究隻是『人』,隻是他用來打發時間的棋子……所以這個時代他隻是碰巧站在人類這邊?這麽說來,魔人那邊的神可能也是埃希德本人或其部下吧?」
「……是的話又如何?」
「不是啦,我隻是想確認一下『解放者』他們說的話是否可信。因為對我而言,你們兩邊都隻是可疑人物嘛。」
或許是因為聽見主人被稱為可疑人物,諾因的眉毛動了一下。
但是始毫不在乎,和顏悅色地說:
「如果我礙到你們,就送我回原來的世界不行嗎?還有,要是王國毀滅,勇者他們也隻是沒用的棋子,順便送他們回去如何?」
「想都別想,異數。」
「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這是主人的旨意,異數。主人希望看到你死。看到你排除一切困難,得到巨大力量和可靠的同伴……然後壯誌未酬而死,主人隻想看到你的這種死法。所以,請你盡可能地受到痛苦、感到哀傷,品嚐後悔和絕望的滋味死去吧,你能帶給主人最大的娛樂隻有如此。至於勇者等人……由於他們正在進行的表演相當有趣,主人非常感興趣。身為還能取悅主人的棋子,他們還得繼續表演。」
諾因的回答大致如始的預期,所以始也沒有特別在意,隻是聳了聳肩。對於密雷迪以前說過的話,始內心深表認同。
也就是——「那些家夥確實是混蛋」。
然而,姑且不論自己的部分,諾因最後一段話令他相當在意。
「……有趣的表演?」
「對於將要死亡的你來說,沒必要知道。」
談話到此為止,諾因發出無數魔法與銀羽,以行動表示重新展開戰鬥。
不過,無論威力還是數量,她皆展現出與剛才不同次元的強度。銀羽每根都具有接近電磁炮的威力,魔法全都接近最上級。仔細一看,諾因全身包覆銀色魔力,散發出的壓迫感也大幅增加。那個模樣簡直就像是始和光輝使用的『極限突破』。
「唔!」
見到由壓倒性數量構成的猛烈攻擊,始盡管大吃一驚,仍以右手持梅傑萊,左手握著修拉簡應戰。梅傑萊發出咆哮,帶來每分鍾一萬兩幹發的破壞,抵銷銀羽和魔法;修拉簡擊碎彈道上的一切事物,直朝諾因前進。
然而,身上罩上一層銀光的諾因,動作完全不同以往。
就在修拉簡的紅色炮擊即將擊中諾因的瞬間,她宛如雲霧般消失不見,隨後出現在距離數公尺遠的地方。
諾因移動的速度超越自己發射的銀羽,由於速度太快,甚至出現殘像,使身形總有兩重或三重幻影。
雖然始靠著『預判』配置的十字浮遊炮射出炸裂散彈塊,依舊隻射中殘像。
諾因的身影忽然消失,下個瞬間已拖著殘像,繞至始背後。然後,她像個陀螺似地猛烈轉動,揮舞附加上離心力的雙大劍。
「呿!」
諾因最後的動作甚至超越始在『瞬光』狀態的知覺能力,完全是出乎意料的一擊。
始身體後仰,勉強避過直擊,但是在那瞬間用來抵擋的修拉簡被砍成兩半。修拉簡內部容納的能源爆發,在始和諾因之間產生大爆炸。
爆炸使諾因的追擊有了一瞬間的延遲,但已足夠始做出反擊。
始全身噴出紅色魔力,逐漸覆蓋身體,是『極限突破』。
諾因向前一步,始也向前一步,他手上握著的不是梅傑萊,而是多納爾&休拉克。
接下來展開超近身戰。
「殺啊啊啊!!」
「喝啊啊啊!!」
諾因垂直斬落壹之大劍,始側身閃過。諾因抓準絕妙的時機,朝始的身體橫向揮出貳之大劍。
始以休拉克的槍身將大劍往上頂,同時用電磁炮一槍打在劍脊上,使大劍往上彈飛,將右手的多納爾瞄準諾因的心髒。
紅色閃光射出,諾因留下殘像,轉身躲過子彈,順勢將揮下的壹之大劍往上挑起。
始在休拉克與壹之大劍鋒刃相交的一點,以『金剛』的『集中強化』讓硬度提升至平常數倍,借此對抗分解,並順勢將休拉克往上推,使大劍偏移軌道。
麵對橫向揮來的貳之大劍,始同樣在多納爾上附加『金剛』的『集中強化』,以多納爾的槍口接下攻擊,隨即直接開槍。隨著槍聲響起,射出的閃光彈開貳之大劍。
他們在極近距離,使出渾身解數,閃躲、化解、格擋對方的武器,並企圖送上致命一擊。
兩人甚至忘記呼吸和眨眼,持續使出必殺的攻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不覺間,始與諾因彼此皆發出呐喊。
隻要有一條肌肉、一根神經的運用出了差錯,下個瞬間就會立刻死亡。
彼此的攻擊不容思考判斷的時間,隻能憑借本能與經驗,靠神速劍術與槍法,盡可能地奪取對方的生命。
銀色劍光在暗夜中留下數道軌跡,紅色閃光宛如血液般向四麵八方飛散。
閃耀銀與紅光的兩人如果是太陽,他們發出的攻擊就有如太陽的閃焰。每過一秒、每閃過對方的一次攻擊,速度便無止盡提升。
相對地,些微的擦傷使兩人逐漸全身染血。始全身各處都有淺淺的割裂傷,諾因身上被子彈穿過的地方滴著鮮血。
始與諾因的戰技不相上下。
這樣的攻防看似會永遠持續下去,但實際上落入下風的是始。不,正確地說,他將會落入下風。
始也明白這一點,因為從戰鬥開始至今,諾因完全沒有消耗魔力。
不用說也知道,始的『極限突破』有時間限製,一旦過了時間就會強製解除,衰弱一段時間。始的魔力盡管強大,卻也不能一直持續發動。
相對地,諾因似乎隨時接收著來自某處的魔力供應,實質上可以無限製維持強化狀態。
始的魔眼石可以看見,諾因的心髒部位有個像魔石的東西正發出強烈光芒,而且光芒完全沒有衰減的跡象。
始明白照這樣下去必敗無疑,於是決定賭一下運氣。
「去死吧!!」
當始發出呐喊的同時,十字浮遊炮也以最大威力一同掃射炸裂散彈塊,威力之大連始也會被卷入其中。
「你瘋了嗎!」
諾因冰冷的雙眼微微睜大,眼神像在懷疑始的精神是否正常。
六架十字浮遊炮瞬間射出數十發炸裂散彈塊,以始和諾因為中心製造出無數波紋。
諾因立刻以銀翼包覆身體,始也全力發動『金剛』。
隨後,夜空狂亂地綻現紅色光輪。
威力強大的衝擊波不由分說地將始與諾因炸飛。
強烈衝擊穿透『金剛』,對始的肉體造成不小傷害。證據就是始噴出大量鮮血、遍體鱗傷。
但是諾因也非全然無傷,銀翼的防禦似乎沒有完全趕上,傷口噴出更多鮮血,她也吐了一點血,看來衝擊似乎到達了內髒。
「……你打算跟我同歸於盡嗎?」
「呼、呼……跟你同歸於盡?哈,別開玩笑了。等你成為像我戀人那樣的好女人,再來說那種話吧。」
始魯莽的攻擊令諾因不禁露出懷疑的眼神,心想他該不會自暴自棄了。始喘著氣反駁,語氣中帶著嘲笑,仿佛在說誰要跟你這種女人一起死。
始從『寶物庫』取出新武器,利用手腕的力量,射撲克牌似地快速擲出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無聲無息,若不仔細注意,可能馬上就會失去蹤影。諾因卻若無其事地用雙大劍擊飛。
鏗!鏗!堅硬的聲音響起,那個東西被彈開,在空中不停轉動。那是直徑約十五公分的甜甜圈形圓盤——俗稱圓月輪,或是被稱為環刃的投擲武器。
「事到如今拿出這種武器,你無計可施了嗎——!?」
看到那種原始武器,諾因認為始隻是在垂死掙紮,用更冰冷的眼神望向他的瞬間,始朝自己的左右發射電磁炮。
隨後,紅色閃光從位於始對麵的諾因左右出現,眼看就要粉碎她的頭部。
難以置信的情況令諾因語塞,瞬間將雙大劍舉在兩旁阻擋。多納爾&休拉克射出總計十二發子彈,全都是炸裂彈,而且自一開始就瞄準一個點攻擊。
為什麽往不相幹的方向射擊的子彈,會從諾因的左右發動夾擊呢?
原因就是始剛才投擲出去的圓月輪。這種圓月輪是用生成魔法結合『氣息遮蔽』與『風爪』的礦石製成,是具有極高隱密性與殺傷力的投擲武器。不過除此之外,它還是具有特殊效果的神器——
在【梅爾基涅海底遺跡】裏殺死巨大裸海蝶時使用的傳送門功能。
也就是說,圓月輪中央的空洞在空間上與其他圓月輪相連,子彈射入空洞就會跳躍空間,從另一個圓月輪的空洞飛出。圓月輪當然與十字浮遊炮相同,可以借由感應石與重力石自由操控。
計算過頭部位置、大劍體積、諾因的反應速度後,飛越空間的炸裂彈不偏不倚命中目標位置,產生巨大衝擊。
那一瞬間——
——啪鏗!!啪鏗!!
兩下聲音響起,諾因攻防一體的雙大劍攔腰折斷。
「什麽!這種程度的攻擊,為什麽……」
盡管先前說自己沒有感情,現在的諾因卻顯得相當震驚。
她大概沒有發覺吧。
始自從最初的一點射擊後,瞄準的就不是諾因本人,而是持續給予雙大劍的龜裂衝擊,就連在近身戰鬥中也一樣。
正因為他們的實力不分上下,所以始的目的一直都是破壞武器後可能出現的破綻。
始不放過此機會,從『寶物庫』取出新神器,連續投擲出去。
高速擲出的十道影子正好抓準諾因的破綻,導致她無法回避,情急之下想要揮動已被折斷的大劍。
然而,用那樣的方式對付這種神器大大失策,因為始投擲的神器是兩端連接圓形礦石的金屬線。
是俗稱飛石索的捕獲道具,或者該說是投擲武器,一般是在甩動後利用離心力拋出,但由於神器內含感應石,因此直接投出也能充分發揮速度。而且,這是始製造的神器,當然不可能隻是普通的飛石索……
「這是!我動不了!?」
飛石索纏住諾因雙大劍的劍柄、四肢以及腰部,兩端球狀的礦石產生波紋,停留空中。那是由生成魔法賦予的空間魔法效果,兩顆圓錘被空間本身固定,連同捆綁的對象一起固定。
隻不過,諾因擁有分解能力,即便是固定在空間上的作弊效果,大概也維持不到十秒。而且,銀翼本身就算遭到固定,隻要諾因解除構成銀翼的魔法,再重新展開即可,不可能做到實質上的束縛。就算如先前那樣接近攻擊,銀翼也會替她爭取到解除束縛的時間吧。
但始的目標就是那數十秒。
一擊必殺。
他要利用這短暫的時間,發出最強大的一擊!
始從『寶物庫』取出附有全長二·五公尺機械手臂的大筒。
是電磁加速式pile bunker。「嘰咿咿咿咿!」的獨特聲音響起,pile bunker發出電光、蓄積紅雷。然後,始直直往朝諾因衝去。
「唔!」
諾因發出痛苦的呻吟,大大張開銀翼,把自己像繭一般包覆起來。含有分解能力的銀色魔力燦然閃耀,簡直就像是另一個月亮。
伴隨強烈衝擊,始將pile bunker撞擊在絕美障壁上。隨後,四隻支架上新增的空間固定功能,一邊抵抗分解能力,一邊固定pile bun
ker。紅色電光躁動不安,顯示出它已蓄滿能量。
「我就不信你能撐過這一擊!」
始的嘴角得意地揚起,眼中充滿殺意。
『極限突破』的紅色魔力更加閃耀,逐漸將銀色月亮染成紅色。
隨後,pile bunker發射口噴出看不見的衝擊。
那是發射口內部引起空間振動的功能,宛如空間魔法『震天』的簡易版,給予目標激烈振動,使目標的結構——硬度大幅下降。
重力魔法爆發的瞬間,漆黑鐵塊重量增至二十噸,隨雷聲般的巨響釋放其威力。
大氣戰栗似地震動。
在超壓縮炸藥轉換為衝擊的魔力,以及電磁導引的加速下,亞占提姆礦石製的巨樁以可稱為神速的速度轉動,從零距離貫穿獵物。
釋放紅色電光的黑色巨樁輕易貫穿重疊的兩片銀翼,即使貫通諾因的心髒也未停下,從她背部穿出,將一邊的翅膀連根摧毀。
巨樁宛如流星,拖著紅色的尾巴朝遠方飛去。
「——」
「……」
之後隻剩下身上被開出洞的諾因,而那正是魔力供給源的部位。傷口或許是受到『纏雷』灼燒,沒有噴出血,隻是開了個洞。那副模樣令人感覺不出人類的樣子。銀翼溶入空氣中似地開始消散,內側的眼眸依然如機械般冰冷。
即使如此,不知是否為始的錯覺,感覺她眼神中似乎帶著怨恨之情……
諾因的眼神也立刻失去光彩、空虛無神。隻見她身子一晃,朝離聚集教會建築物的場所稍遠之處墜落。
黑色山壁將諾因的銀色襯托得更為亮眼。
始降落在她身旁,拔出多納爾,對準她的頭部。
雖然魔眼石和感知係能力皆顯示諾因已完全死亡,但不在敵人的頭部補一槍,始就是不能心安,這是他已經養成的討厭習慣。
「異數的利牙也不壞吧?」
始說著要對諾因的額頭扣下扳機的瞬間——
轟隆——————!!!
足以震撼整座【神山】的爆炸聲響起。
始回頭一看,映入眼中的是……巨大蕈狀雲與包含大聖堂在內,逐漸崩毀的聖教教會建築。
「……騙人的吧。」
始不自覺流泄的低喃,消散在山頂清新的空氣中。
他忍不住目瞪口呆地注視焚燒夜空的巨大蕈狀雲,不禁茫然心想「以前在電視上的戰爭主題節目中也看過這樣的光景」時,突然收到心電感應傳訊。
『主、主人……您那邊如何?』
『喔?喔喔,是緹奧啊,我這邊正好結束了……』
『嗯,很好,真不愧是主人。我們這邊也剛好結束,您可以和我們會合嗎?』
『不,要會合是沒關係,可是好像發生了很不得了的事……』
『……妾身知道原因,或者該說是因為我們……』
『你說什麽?』
『總之,可以和我們會合嗎?』
『喔,我知道了。』
她似乎知曉聖教教會大本營灰飛煙滅的原因。始盡管臉頰抽動,心想她們到底做了什麽,卻依然盡快與緹奧會合。
始飛到上空,馬上看到黑龍型態的緹奧,飛行在離蕈狀雲有段距離的空中。
愛子坐在緹奧背上,似乎顯得狼狽不堪的模樣也映入眼簾。雖然浮現「為何老師會在這裏?」的疑問,不過始猜想以愛子的性格,想必不願逃走、留下來幫助緹奧。
始更在意的是愛子明顯擺出一副「我不是故意的!」的樣子。
「……老師、緹奧,你們兩人似乎都沒事呢。」
「南、南雲同學!太好了,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主人。嗯,雖然一瞬間妾身還以為死定了,但總算活下來了。真是的,不愧是主人的老師,竟然把妾身的吐息升華至能摧毀整個聖教教會的威力,實在了不起。』
聽到緹奧的話,始驚訝地眨了眨眼睛,臉上帶著『不會吧?』的僵硬表情看著愛子。
「……老師,你到底做了什麽?」
「啊哇哇哇哇,不、不是的!我沒有打算要這樣!隻是教會的結界有點強……我想說隻要提升緹奧小姐吐息的威力……我本來隻想打破結界……」
始的現身令愛子鬆了口氣,可是聽到始的疑問,她又慌張起來。始向狼狽的愛子詢問事情經過,詳情大致如下——
愛子騎著緹奧,為了不讓伊什塔爾等人對始施加狀態異常的魔法,決心一戰。
即使愛子在魔法方麵擁有極高適性,卻沒什麽特別的魔法陣,無法施行強大的攻擊魔法。另外,大聖堂本身似乎就是能發動強大結界的神器,伊什塔爾等人受到結界保護,就連緹奧的吐息也打不到他們。
照這樣下去,伊什塔爾等人就能在安全地帶悠哉地施行魔法。閃避神殿騎士們的攻擊時,愛子也在思考是否有方法能得到足以突破結界的火力,她想到的方法就是活用自己的特技。
附帶一提,愛子的特技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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畑山愛子 25歲 女 等級:56
天職:作農師
力量:190
體力:380
耐性:190
敏捷:310
魔力:820
魔耐:280
技能:土壤管理·土壤回複【+自動回複】·範圍耕作【+範圍擴大】【+異物轉換】·成長促進·品種改良·植物係鑒定·肥料生成,混合育成·自動收獲·發酵操作【+急速發酵】【+範圍發酵】【+遠距發酵】·範圍溫度調整【+優化】【+結界賦予】·農場結界,豐收天雨·言語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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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子使用的似乎就是其中的發酵操作。
這裏雖然叫做【神山】,但依然是人類生活居住的場所,因此存有大量能發酵的物質,愛子似乎就是利用那些進行產甲烷作用。正確來說,那當然是不同的異世界物質,不過仍是易燃氣體。
愛子一股腦地在教會周圍大肆進行發酵操作,由於不是攻擊魔法隻是發酵,所以教會的結界也沒有反應,易燃氣體與空氣同樣,持續在結界內外累積。為了不讓氣體被風吹散,緹奧操縱風讓氣體停留在固定範圍。
然後,愛子心想聚集了這麽多易燃氣體,再加上緹奧的吐息,一定可以破壞教會的結界。結果,當緹奧噴出吐息……
「就變成這樣了是吧?」
『嗯,我們也被炸得老遠,妾身久違地感受到死亡的感覺。沒想到不隻破壞了結界,連教會本身也被摧毀……妾身活了這麽久也沒想過這種方法呢。不愧是主人的老師,妾身佩服之至。』
「不是!不是那樣的!我沒想到會產生這麽大的爆炸!隻是想說威力不能太小!是真的!啊!?教會的那些人呢!?他們怎麽樣了!?」
愛子淚眼汪汪、慌張地辯解,目光在化為廢墟的教會上徘徊,始也將視線望向瓦礫堆……
「……嗯,大概全都被炸死了吧。」
下方隻剩一片不留原形的瓦礫堆,始看了之後眼角抽動,告知沒有活命的可能。
『那些人感覺太過相信教會的結界,而且爆炸完全出其不意,毫無防備遭遇那種轟炸,應該無法活命吧。』
「啊、啊啊、怎麽會……不,雖然我早有覺悟……」
自己的幫助成為炸死所有教會相關人員的原因,愛
子不禁臉色蒼白。雖然做好了覺悟參戰,可是當結果攤在眼前,愛子仍無法保持平靜。
她忍不住當場嘔吐。看到愛子流著淚嘔吐,始抓了抓頭,靜靜地靠近愛子,毫不介意地握起愛子被嘔吐物弄髒的手。始認為現在的她需要溫暖。
愛子感覺到手上傳來的溫暖,使原本快要凍傷的心停止崩解。此刻她忘記學生與老師的身分,撲進始胸前,緊緊抱著他啜泣。
『這是妾身的背……不,算了,沒關係。』
對於自己背上的慘況,緹奧語氣有些悲傷,卻很快打起精神,施行再生魔法。
就緹奧來說,她想要給愛子時間,讓她重新振作。更何況發出吐息的是自己,愛子沒必要扛下過多責任。然而,現在既沒有閑情逸致、也沒有時間對她說明,所以緹奧借由再生魔法,稍微療愈愛子備受消磨的精神。
愛子恢複精神後,從始的胸前抬起頭。雖然愛子的臉上滿是眼淚、鼻水和嘔吐物,不過始毫不在意地從『寶物庫』取出毛巾和水,幫愛子清潔臉上的髒汙。對於自己表現出的醜態,愛子心慌意亂,隻能任由始幫她清潔。
「冷靜下來了嗎?老師。」
「是、是的,我沒事了,南雲同學……」
聽到始的關心,愛子猛然回神,頓時羞紅了臉。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她呼喚始的語氣充滿熱意。愛子眼眶濕潤地抬起頭,仰望始的眼眸中似乎飽含熱情。她的表情不管怎麽看都不隻因為羞恥,而是看得出有特別的感情。
由於將愛子認知為教師的念頭率先浮上腦海,因此始過去從沒把她看成『女人』。然而,看到她的表情,「咦?感覺好像不太對勁?難道說是那麽一回事?」他也察覺到愛子的感情,臉頰忍不住陣陣抽動。
始感覺不妙,立刻移開視線,隨即聽見緹奧警戒的聲音。
『主人,有人在喔,雖然那明顯不是普通人……』
「什麽?」
沒想到在那樣的爆炸中還有人存活,始驚訝地隨緹奧的目光看去,那裏確實有一名身穿白色法袍的禿頭男人,他正直直注視始等人。然而,正如緹奧所說,男人不可能是普通人類,他的身體透明、不住搖晃。
禿頭男人大概察覺到始他們看到自己的目光,默默轉身回頭,既沒有行走的動作,也感覺不出重力,宛如滑行般朝瓦礫堆的方向移動。
然後,在即將看不見他的身影之前,他回過頭來看著始他們。
「是叫我們跟他走嗎?」
『應該是吧,要怎麽辦呢?主人。』
「……我想想,雖然想盡早與月她們會合,不過……我們來此本來就是為了神代魔法,說不定他跟神代魔法有什麽關連,我們不能放過任何線索。」
『嗯,沒錯,那就追上去吧。』
緹奧點頭同意始的意見,拍打翅膀降落在瓦礫堆上,放始和愛子下來後解除龍化。然後,
她發現背上的髒汙,微皺眉頭,從『寶物庫』取出替換衣物。始也因此察覺自己的狀況,從『寶物庫』取出衣服,手腳俐落地換裝完畢。
「嗚嗚……對不起……我弄髒了你們的衣服……」
身為原因的愛子羞愧又抱歉,縮著嬌小的身軀向兩人道歉。身為女人,自己的嘔吐物弄髒他人衣物,一定非常羞恥吧。
始和緹奧都明白不能怪她,要她別在意,但愛子無法那麽簡單就釋懷。畢竟在剛才的對應中,她逐漸承認自己的感情。對於始,她的心情更是複雜。
然而,如果愛子一直心懷歉疚,始也會很困擾,於是早早轉移話題。
「老師,不好意思,請你跟我們走。雖然不知會發生什麽事,但我們必須確認那個禿子的身分。」
「好、好的,我明白了,我會跟著南雲同學的!」
始覺得愛子最後那句話似乎特別富有感情,不過他刻意裝作沒發覺,朝禿頭男消失蹤影的地方走去。
禿頭男之後也會偶爾現身,宛如引導始他們,在瓦礫間前進。走了大約五分鍾後,似乎終於抵達目的地,禿頭男注視始等人,靜靜佇立在原地。
「你是什麽人?想對我們做什麽?」
「……」
禿頭男不回答始的問題,隻是默默伸手一指——彼處是座平凡無奇的瓦礫堆,但男子的眼神示意始他們前進。
始判斷就算問話他也不會回答,於是與緹奧相互點頭示意,踏入瓦礫堆中。隨即,瓦礫突然飄起,下方的地麵散發淡淡光輝。仔細一看,地上畫著大迷宮的紋章之一。
「……你是解放者嗎?」
始這麽一問,地麵發出的淡淡光輝同時包覆他們。
回過神時,始等人站在完全陌生的空間。是間閃爍光澤的黑色房間,空間並不是很大,中央畫有魔法陣,旁邊的台座上擺放一本舊書。看來他們一下子抵達大迷宮深處。
始他們走到魔法陣旁。始牽著滿頭疑問的愛子的手,與緹奧相互確認後,踏入精致且具藝術性的魔法陣。
原以為會如往常一般,記憶受到精查,但他們感覺有某種東西進入更深沉的部分,三人忍不住發出呻吟。那股令人不快的感覺讓始瞬間懷疑該不會是陷阱,下一刻,那種感覺卻立刻消失。或許是被認定成功攻略迷宮,魔法知識直接刻印腦中。
「……魂魄魔法?」
「嗯~看來是能夠幹涉靈魂的魔法。」
「原來如此,密雷迪那家夥能將靈魂附著在哥雷姆上存活下來,就是這個原因啊……」
知識突然刻印在腦中的經驗令愛子抱頭蹲下。一旁的始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走向旁邊的台座,拿起安置在上頭的書。
內容似乎是大迷宮【神山】的創設者——勞斯·拜恩所寫的手記。這本手記與奧斯卡,奧爾庫司的相同,記載他與解放者們的交流,以及直到在【神山】過世為止的眾多事情。
然而,始對那些事沒有興趣,便匆匆跳過,勞斯·拜恩的人生根本無所謂。上麵甚至以懺悔的語氣,說明他為何會留下影像的自己,而非如密雷迪以魂魄魔法延長生命,不過始全都當作沒看見。
手記最後記載著攻略迷宮的條件,據上麵所說,剛才禿頭男勞斯·拜恩的影像出來帶路時,迷宮就幾乎承認他們攻略成功。
這是因為攻略迷宮之人,最少要擁有兩個以上的大迷宮攻略證明,並且沒有信仰神,還要勝過神力帶來的影響。必須滿足這些條件,那個影像才會出現在攻略者麵前。也就是說,【神山】的主題就是——擁有不屈服於神的堅強意誌。
若是依照原本的正規路線挑戰迷宮,可能會遇到許多難關,考驗挑戰者的意誌。愛子之所以也被承認,應該是因為她雖然長期受到教會相關人員教誨,卻絲毫不受影響,總是為學生著想。或者是迷宮判斷,她對打倒教會提供了足夠的幫助吧。
這個條件對這個世界的人們麵言非常嚴苛,對始他們來說卻輕鬆無比。
這時,愛子終於從得到神代魔法的衝擊中振作,始催促她拿起與書一起放在台座上的證明戒指後,一行人匆匆離去。勞斯·拜恩的紋章再度發出光輝,他們回到原本的場所。
「老師,你沒事吧?」
「嗚嗚,是的,還可以……不過這真是很厲害的魔法呢。確實,如果有這麽厲害的魔法存在,或許也會有能回去日本的魔法。」
愛子按摩著太陽穴,點頭表示認同。
受到這數日展開事態的刺激,愛子筋疲力盡,但或許是真實感受到能夠回到日本的可能性,表情顯得有些輕鬆。
「好了,既然知道魔法陣的位置,我們就快點和月她們會合吧。」
「啊,沒錯!王都遭到
襲擊了吧?希望大家都能平安無事……」
愛子露出擔憂的表情,雙手祈禱般地交握胸前。始他們催促愛子開始下山。雖說是下山,其實隻是從【神山】往王都的纜車所在之處往下跳。
被強迫體驗自由落體,愛子的悲鳴在山中回蕩,不過始和緹奧都當作沒聽見。
扛著全身癱軟的愛子降落地麵後,始他們看到王都到處起火,悲鳴與怒吼此起彼落。為了將愛子送至安全的地方,他們首先前往香織等人的所在之處。
然後他們在那裏看見……
胸口遭劍刺穿、氣絕的香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