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姐真是會說笑,怎麽會有人報警抓自己呢?”


    徐景好聽著更意外了:“不是報警抓自己,那他報警幹什麽?”


    徐景好腦子裏麵已經有了一個預感。


    “當然是和解了,警察過來做筆錄,然後裏麵受傷的那位也已經簽了和解協議了。”


    “什麽?”


    她不過是去換個衣服吹了個頭發,這邊連筆錄以及和解協議都簽了?


    感情,尹司南跟她玩調虎離山之計呢?


    速度這麽快?


    宋嘉栩有這麽容易被搞定嗎?


    都已經被打成那個樣子了,搞不好之後都會破相,他不是要兼職做男模嗎?沒有了美貌,以後還怎麽吃這碗飯呢?


    “不是人都還在裏麵急救嗎?這就已經簽了?”


    “人是在急救,但也隻是皮外傷,不影響的。”


    這邊話音落,那邊,急救室的門打開,宋嘉栩坐在輪椅上就被推出來了。


    徐景好也顧不上繼續問,就走上前去詢問醫生。


    “醫生,他情況怎麽樣了?”


    外麵也沒別的家屬,就一個徐景好在這邊,醫生就簡單的交代了的幾句:“皮外傷加輕微腦震蕩,眼下顴骨和右側臉有兩針縫合,術後小心不要沾到水。先住院觀察幾天,拆線後會立即安排疤痕整容手術。”


    徐景好內心震驚且詫異,已經嚴重到了縫合的地步了?


    是了,她當時也分明的看到,地上有好多血的。


    那麽嚴重的傷,出了那麽多的血,竟然還能和解?


    徐景好看了一眼是宋嘉栩,他臉頰和眼睛腫得厲害,用肉包子來形容都不為過。


    她跟著去了病房,等其他人都出去了,才歎息一聲。


    宋嘉栩看著她,擠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表情朝著她喊了一聲:“姐姐。”


    徐景好:“我叫徐景好,以後叫我名字吧。”


    看著和自己親弟弟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被打成這樣子,徐景好天然心裏麵會有一種莫名的疼惜。


    不等宋嘉栩再說話,她繼續問道:“為什麽要簽和解協議?他把你打成這樣,你可以告他故意傷害,送他進去的。”


    宋嘉栩扯了扯嘴角,腫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徐景好看著都替他疼。


    “徐姐姐,你先生位高權重,不是我這種小人物能撼動得了的。”


    “法就是法,再位高權重,也不能無視法紀。”


    “他的秘書給了我一筆非常可觀的賠償,徐姐姐,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嗎?我爸賭博,媽媽常年吃著藥,妹妹還要上學,家裏經濟條件實在是艱難。


    可是有了這筆錢,不但能解決我爸爸賭博的債務問題,我還能帶媽媽來大城市看病。妹妹的後麵幾年大學的學費,我也不用發愁了。”


    徐景好張了張嘴,本想說什麽,但是最終將話都咽了回去。


    第一次在極楽聽到宋嘉栩說這話的時候,她還並沒有什麽深刻的體會和感覺。


    可是現在看到宋嘉栩這樣滿身破碎,明明可以拿起法律的武器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卻為了能夠解決家庭困難的那筆錢,生生的簽了和解協議。


    人活著,各有各的無奈,她實在是不好說什麽。


    點了點頭,徐景好語調輕輕:“我明白了,不怪你。醫院這邊……”


    徐景好還想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可宋嘉栩卻搖頭打斷了她的話:“徐姐姐,你回家吧。尹先生已經交了所有費用,一會兒就有護工來照顧我,直到我康複。他還保證了,會請最好的整形醫生,絕對不會讓我的臉上留下任何疤痕印記。另外還給了我一張支票,可他說了,如果我留著你在我身邊守著,這一切都……都會轉瞬成空。”


    聽到這裏,徐景好明白了。


    尹司南跟上來,就是為傅硯池收拾爛攤子。


    不過,他辦的每一件事情,也都是傅硯池的意思。


    傅硯池怎麽可能允許她在這個替身的身邊待很長時間呢?


    他傅硯池從來都不是什麽很大方的人,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徐景好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我一會兒就走,不會讓你白白忍受的。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醫院裏我交了一些錢,就當時我的歉意吧。你好好養傷,對不起……對不起……”


    徐景好忍著情緒,起身說了兩句對不起之後,轉身離開了病房。


    走出病房之後,她微微仰頭,有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生生被她憋了回去。


    她不知道這是替自己感到心痛,還是為裏麵那個本來生存就十分不易的宋嘉栩心痛。


    總之,她很清楚一點,是傅硯池,造成了這些感受。


    ——


    傅家別墅。


    傅硯池開車回來的時候,家裏已經停著一輛保姆車。


    傅硯池也沒多看,直接停車後就進門了。


    房子裏麵充滿了歡聲笑語,襯的渾身濕透的傅硯池,反而顯得有些狼狽了。


    傭人看見他,剛要像往常一樣上來招呼,就看見了傅硯池一身西裝濕透,上麵還沾染著汙跡。頭發濕漉漉的淩亂的就要遮蓋住了眼睛。


    整個人看上去,氣質森冷。


    他麵無表情的時候,本就威嚴,這樣全身狼狽的情況下,又挺拔又清冷,那整個人看上去就是破碎感拉滿的蘇感霸道總裁。


    吳嫂驚慌的喊了一句:“哎喲,先生這是怎麽了?”


    一句話打斷了歡聲笑語,那邊,謝芳芳、卓輕婉、還有傅婉婉全都看了過來。


    謝芳芳坐在沙發上,傅婉婉推動著自己的輪椅過來,卓輕婉也立馬朝著這邊走來。


    卓輕婉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傅硯池,急忙上來就問:“阿池,你這是怎麽了?外麵下雨沒帶傘嗎?身上怎麽還沾了泥汙……”


    傅婉婉坐在輪椅上,她的視線看過去,自然是低矮許多。


    也就是她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傅硯池手上一滴一滴往下滴落的血。


    傅婉婉上去就捉住了傅硯池的手腕:“哥哥,你受傷了,你在流血。”


    傅硯池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下意識的說:“不是我的血。”


    他打宋嘉栩那麽凶,手上沾了宋嘉栩的血很正常。


    可傅婉婉立馬搖頭說道:“不是的,是你受傷了,你看,血一直都在流。”


    說著,傅婉婉往上擼了一把傅硯池的衣袖,果然,一直裹在濕透的衣袖下冷白皮的手肘處,赫然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正潺潺的往外冒血。


    傅硯池目光低垂落在傷口上。


    此刻才發現,竟真是他自己受傷了。


    他身上好幾處都很疼,不是因為暴打宋嘉栩,而是再抱住徐景好跌倒在地翻滾用身體護住她的時候就感覺到疼了。


    隻是,疼的地方太多,他根本就沒在意。


    傅婉婉拉著傅硯池的手臂,看著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不停流血,淚珠一對對的從眼睛裏滾落出來。


    卓輕婉畢竟腿是好的,又沒來得及搶先在傅婉婉之前拉住傅硯池的手,就隻能命令吳嫂拿醫藥箱。


    醫藥箱拿來之後,卓輕婉立馬就要幫傅硯池簡單的處理傷口。


    傅硯池手臂一縮,躲開了卓輕婉的手,他聲音極冷的說:“不用。”


    也是同一時間,門口有聲音傳來:“太太回來了。”


    徐景好應了一聲,隨後急切又帶著憤怒的聲音問道:“嗯……傅硯池他人呢?”


    傅硯池眉頭一皺,這語調,是回來找他興師問罪嗎?


    就在徐景好就要走過來的時候,傅硯池一把將衣袖放下,抓過卓輕婉手裏的醫藥箱就放進了傅婉婉懷中。


    接著,他大手緊緊摟住卓輕婉的腰,都沒等卓輕婉反應,直接摟著人就往外走。


    徐景好剛進來,就看到傅硯池和卓輕婉摟抱在一起,傅硯池一眼也沒看她,帶著卓輕婉就往外走。


    “傅硯池,你要去哪兒,事情還沒……”


    她話還沒說完,那邊,謝芳芳一聲厲喝傳來:“徐景好,你還敢回這個家。你和我兒子就要離婚了,你已經不是這個家裏的一員了。來人啊,拿掃帚把這個害人精女人,給我掃地出門,從今以後,再也不準她踏進這個家門一步。”


    徐景好還想追著去找傅硯池,結果這邊就有謝芳芳的心腹傭人將她趕出門,她還沒追上去呢,就看到傅硯池摟著卓輕婉上了車,一車絕塵,連去往哪個方向她都沒來得及看清楚。


    傅婉婉推著輪椅過來,輕輕的牽了牽她的手,嗓音低低柔柔的喊:“嫂子,你別生媽媽和哥哥的氣。媽媽傷著心情不好,我會勸她的。至於哥哥和卓小姐,嫂子你放心,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卓小姐隻不過是哥哥一時貪歡,她和你才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感情,終有一天,他一定會回到你身邊來的。”


    徐景好低頭,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那個看起來年輕、柔弱、溫婉的人畜無害的小妹妹傅婉婉。


    “一時貪歡?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嗬嗬……”


    徐景好嘴巴裏極為諷刺的重複了這幾個詞,最後嘲諷的一笑。


    再也沒有人比她清楚,青梅竹馬的感情,走到一時貪歡,是多麽痛心的感受。


    她輕輕的撥開傅婉婉拉著她的手:“告訴你幹媽,讓她放心,這個家,我不會再回來了。”


    說完,徐景好就衝進雨裏快速跑向了自己那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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