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大哥你太有先見之明了。”


    看著微博上的相關話題跟坐了火箭一樣直升上榜,田鶴洋忍不住拍自家大哥的馬屁。


    《風景這邊獨好》欄目組零宣發開播是田鶴洲的主意,為的就是節省高昂的宣發成本,將這筆資金用在刀刃上。他的決定遭到不少人反對,奈何他一意孤行,隻給《風景這邊獨好》留下三天預熱的直播環節。因為他非常清楚,這檔節目也許不會大火,但關注度絕對不會低。


    事實證明,裴葉幾個比田鶴洲想象中的還要給力。


    直播預熱第一天,不,開始一兩個小時,便拿下了七八個熱搜話題。


    話題熱度還在節節攀升中,用不了一兩個小時就能接連登頂。


    如此強勁勢頭,很難想象是一檔幾乎沒有宣傳,加盟嘉賓陣容不算豪華的網絡綜藝節目——因為米修靈幾個都不算是綜藝咖。他們在各自領域有所建樹,未必能在綜藝這塊吃得開。


    田鶴洲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看著紅色液體在內杯壁上流淌而過,撇嘴道:“眼皮淺!你懂什麽,站在風口上,別說人了,豬都能起飛,這跟我有沒有‘先見之明’沒有半毛錢關係。”


    馬屁拍到馬腿上,田鶴洋也不慌張,反而腆著臉湊近自家老哥。


    “哥,上回說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仗著有個娛樂圈總裁親哥,田鶴洋堂而皇之地走了一回後門。


    不僅以素人嘉賓身份在綜藝節目摻了一腳,還“內定”要跟裴葉一組。


    田鶴洲答道:“勉強辦妥。”


    “勉強?”


    田鶴洋注意到自家老哥的用詞。


    田鶴洲忍不住翻白眼,反問一句:“不然你以為呢?”


    擱在以前,他作為《風景這邊獨好》綜藝節目的金主霸霸,的確是有很大話語權,想內定誰就能內定誰,但現在不一樣了,陰間官方和陽間上層前後腳介入,他田鶴洲哪還算個角色。


    為了眼前這個糟心弟弟,他這幾天沒少上下打點,總算安排好了。


    田鶴洲抿了一口紅酒,雙目微眯著看著屏幕上不斷攀高的熱度,表情愉悅極了。


    雖說失去了《風景這邊獨好》的掌控權,但外界都知道這檔綜藝是他們公司投資的。


    在娛樂圈整體低迷的當下,他幾乎能想象到公司股票接連漲停的盛世。


    綜藝節目再火熱,產生的收益也沒股票大。


    “你的素人嘉賓直播明天開始,記得鏡頭前說話要過過腦子,對待節目工作人員和其他嘉賓要有禮貌,放低姿態,哪裏不懂就虛心請教,別暴躁別發脾氣,更別將你平日那些怪習慣暴露出來,懂了嗎?你要記住——我們的綜藝節目基調是積極向上的,不能有惡劣的資本紈絝浮誇作風。”田鶴洲有點不放心,再三叮嚀自家弟弟,這些年專坑親人的二貨可不少。


    田鶴洋嘴角微抽。


    “老哥,你貌似就是資本家吧?”


    在同階層同齡人中間,田鶴洋相當乖巧了。


    不泡妞不敗家不賭博不折騰……


    他平時沒事還會開滴滴體驗普通人的生活呢。


    田鶴洲義正辭嚴地糾正他:“錯,明明是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新時代資本家。”


    田鶴洋:“……”


    與此同時,微博上也徹底炸開了鍋,越來越多網友進入直播間圍觀。


    有人相信有人懷疑也有人單純是想看熱鬧,直播間屏幕密密麻麻都是彈幕。


    風長齋以帥氣的姿勢翩然落地,建築工地的負責人急忙上前詢問。


    “大師啊,作惡的惡鬼搞定了?”


    自打開工以來,工地時常鬧出奇怪的事情。


    例如莫名其妙跳閘斷電,例如有菜蛇跑到工地嚇到工人,例如有工人走著走著就被空氣絆了一跤摔了個頭破血流,例如攪拌泥沙的機器突然停工……雖然都是些小事情,也未鬧出過人命,但也不能掉以輕心啊。怕就怕冷不丁真出大事,工地停工,建築工期一拖再拖……


    多拖一天就多燒一天的錢啊。


    要是哪回真出重大事故災難死了人,興許項目還會被迫夭折。


    開發商是風長齋的老顧客了。


    收到工地有古怪的消息,他第一時間給風長齋下了委托。


    負責人也是接待過風長齋的,知道這個年輕人長得臉嫩卻有一手真本事。


    風長齋目光落在某處空無一人的角落,右手一抬便將插在那處的桃木劍隔空收回。


    “雖是惡靈,卻也沒有太大的惡意。”


    風長齋的話讓負責人一懵。


    他忍不住出聲道:“但是大師……工地最近奇怪事兒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嚴重了……”


    以多年恐怖片經驗,一開始的小打小鬧也會演變成血腥的惡鬼殺人事件。


    風長齋抽出一張符篆指著那個方向說了一聲“去”,符篆便飛了過去,空無一人的角落憑空出現幾十個抱著頭、跟火車頭一樣嗚嗚不停的“惡靈”。為首的幾個還互相瞪著彼此。


    這些老鬼,穿著明顯不是一個朝代的。


    有穿著現代短袖短褲的,有民國的長衫長褲的,有留著金錢鼠尾發型穿著圓筒馬褂的,也有長發用布巾梳起來腰間配著劍的……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這會兒都像是被掃黃打非的。


    負責人早就做足心理準備,但畢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看到這樣詭異的陣仗。


    猝不及防下也被嚇得往後一跳,渾身汗毛炸開。


    工地負責人都如此,更別說負責采訪風長齋的主持人和攝像師。


    屏幕前的網友根據不斷晃動的鏡頭也能感覺到攝像師此時惶恐的心情。


    沒有嚇得砸掉吃飯的設備,全賴著攝像師們最後的倔強——頭可斷血可流,機器不能丟。


    但——


    這些tm都是阿飄啊!!!


    主持人幾個想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道去采訪其他幾個素人嘉賓了,至少安全。


    負責人忍著頭皮炸開的衝動。


    勉強開口道:“大師,這、這麽多惡鬼啊——”


    隻靠大師一人能不能搞定?


    風長齋解釋道:“他們不全是惡鬼,大部分隻是活得比較久的普通老鬼而已。這些老鬼本就比新鬼陰氣重,最近一陣子工地施工也讓他們怨氣加重,這才有了影響工地施工的能力。”


    負責人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額……大師的意思……工地施工擾民,不,是‘擾鬼’了?”


    風長齋沒有出聲,隻是目光落在那些老鬼身上,那名配著長劍的文士抿了抿唇,遲疑著上前衝風長齋行了個平禮。風長齋忙不迭還禮:“不敢不敢,您還是別這麽多禮了。他是工地的負責人,有什麽矛盾可以找他商量解決。先前用非常手段幹擾施工的行為是不能再有了。”


    焦點指向自己,負責人緊張得喉嚨直吞口水。


    他畢竟是幹這一行的,一下子就有了模糊的猜測。


    “我們蓋房子蓋到了你們墳頭上?”


    文士幽幽睜著鬼眸不說話,讓負責人自己體會。


    負責人頗為冤枉:“我們施工也沒挖到古代墳墓啊……”


    看文士的裝扮,明顯不是個普通人,挖到這種墳墓,工程早tm停了。


    文士搖頭:“非是吾墓。”


    被挖了老墳的是身後幾個老鬼。


    他們生前過得淒苦,死後也經常被其他鬼欺負,最後拜碼頭拜到文士鬼這裏。


    文士鬼是附近這片地方的地頭蛇,生前受俗世戒律束縛,死後喜歡行俠仗義、主持公道,時常庇護這些沒有做過惡事的老鬼,慢慢也組成了一個小集體,一個朝代排斥一個朝代。


    不同朝代之間的老鬼時常約架,頻率高達三天兩頭。


    既能比一比哪個朝強大,又能解決地盤摩擦。


    文士鬼這邊經常占著上風。


    不過,最近幾次卻落下風了。


    因為開發商在小集體幾個主力老鬼的老墳上蓋房子,導致他們老墳漏水,嚴重影響了老鬼的養老質量,繼而影響了他們的狀態。好幾次約架都沒有出來,照這情勢下去不行的呀。


    於是,文士鬼就出了個主意,讓老鬼門可勁兒鬧。


    隻要不鬧出人命沾染罪業怎麽折騰都行。


    要麽開發商停工還老鬼們一個清淨,要麽找人他們他們商量賠償問題。


    結果,他們的行動被幾個敵對小集體發現了,對他們展開了突襲。


    於是就有了幾方老鬼混戰的局麵。


    文士鬼說得非常嚴肅,仿佛這不是幾十個老鬼的打架鬥毆,而是一場關乎朝代變遷的大戰!


    負責人:“……”


    差點兒被嚇得心髒驟停的主持人攝影師:“……”


    屏幕前的網友們:“……”


    負責人正想憋一句“你tm逗我”的話,卻見風長齋滿臉嚴肅道:“這位前輩放心,我們這邊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和補償。為了表達誠意,先前幾番戰役損失的也算是我們的。此處工地項目不能停,那幾位被打攪的鬼前輩可否通融通融,另尋一處居所,一應費用也由我們出。”


    文士老鬼給了風長齋一個“你小子很上道”的眼神。


    風長齋麵上淡定內心卻舒了口氣。


    老鬼有老鬼的邏輯,而厲鬼也有厲鬼的邏輯。


    跟前這位文士鬼,千年鬼齡,早已是雄踞一方的厲鬼之王。


    風長齋必須跟著人家的邏輯來。


    真要將其激怒,他倒是能全身而退,但難保其他幾個活人的安危。


    文士鬼一手按著劍柄道:“口說無憑,且立字據!”


    於是,接下來半個多小時,網友們就圍觀幾個活人跟一群老鬼為了拆遷補償據理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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