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灰溜溜地離開幹洗店,給網店打電話要求賠款,被客服當皮球般地踢來踢去,一怒之下向平台投訴,扯了許久的皮,終於投訴成功,商家退款又賠錢。雖然最後順利解決了問題,也拿到了賠償款,但她心裏一直憋著一口氣,今天在寵物醫院再次見到青年,她當下冷臉,瞥了眼他貓包裏的胖狸花,露出不屑的表情。什麽嘛,竟然是一隻血統不正的土貓!伸手不打笑臉人,張曼皮笑肉不笑地問:“有什麽事嗎?”蘇淩溫和地勸說:“小朋友做錯了事,慢慢教就行,打罵隻會適得其反。”張曼不客氣地問:“我教育自家孩子關你什麽事?”說著用力地拉扯小男孩的手臂,小男孩沒站穩,身體向前傾,額頭往櫃台的大理石棱角撞去,蘇淩眼疾手快,迅速一擋,免去了孩子磕破腦袋的命運。“作為母親,對自家孩子這麽粗暴,有失妥當吧?”蘇淩皺眉問。把小男孩子扶正,安撫地拍拍他的背,不經意地掃到孩子手臂上那一排針孔般的細小疤痕,微微一怔。這是……“我粗暴?我隻是捏捏他耳朵,這怎麽就粗暴了?”“她不是我媽媽!”女人高昂的聲音和孩子激烈地反駁形成鮮明的對比。張曼聽到孩子的話,惱羞成怒。“你這個小白眼狼!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你就這麽報答我?沒有我收養,你就是個孤兒!你奶被你克死了!你爸媽被你克死了!是不是還想克死我?”那不堪入耳的咒罵聲,聽得大廳裏的人紛紛搖頭。蘇淩大皺眉頭,拿出手機撥打110。張曼見狀,停下咒罵,伸手去搶蘇淩的手機。“你幹嘛?幹嘛?”蘇淩往後一退,敏捷地避開。“報警。”張曼冷笑:“報警?我是他的監護人,警察來了你看他是信你還是信我!”顯然她不是第一次因打罵孩子被報警了,以前都沒事,如今更是有恃無恐。李大海舉著手機過來,悄悄地對蘇淩說:“蘇哥哥,我都錄下來了。”蘇淩點點頭,對張曼道:“不管有沒有用,等警察來了再說。”張曼一聽自己打罵孩子的過程被錄了視頻,驚慌失措地撲向李大海。“快給我刪了!要你們多管閑事!”李大海嚇了一跳,順手拉過小男孩,一起身在蘇淩背後。蘇淩個子高,嚴肅起來時,身上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股懾人的氣勢,張曼被他犀利的眼神一看,頗為忌憚,後退一步,怨恨地瞪他。正在這個時候,醫生來了,他手裏抱著一隻漂亮的布偶貓,對劍拔弩張的氣氛視而不見,笑眯眯地對張曼說:“張女士,珍妮沒事,它不是吃壞肚子而是發情了,母貓發情頻繁嚎聲,食欲下降都是正常現象。”張曼一見到布偶貓,表情陡變,輕輕地接過它,憐惜抱在懷裏親親。“媽咪的小寶貝,你快嚇死我了!知不知道?晚上一直叫一直叫,叫得媽咪的心都要碎了!”小男孩躲在蘇淩後麵,探出半個腦袋,仰頭望著女人懷裏的布偶貓,黑亮的眼睛裏流露無限的委屈。蘇淩不緊不慢地繼續打110,接通後,說明了情況,報了寵物醫院的地址。張曼和布偶貓親熱完,拿會員卡在櫃台結算醫療費,轉頭衝躲在蘇淩身後的小男孩大喊:“還不快滾過來?”小男孩木著臉看她,沒有任何動靜。他年紀雖然小,卻清楚地分辨出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蘇淩道:“我報了警,你們現在不能離開。”張曼把貓塞進貓包裏,往櫃台上一放,不管不顧地抓向小男孩,小男孩轉身就跑,一溜煙地跑進醫院裏麵。張曼愣了愣,對醫生嚷道:“快、快把他找出來,這孩子手腳不幹淨!”一時之間,寵物醫院亂糟糟。李大海小聲地說:“蘇哥哥,那孩子好可憐。”“嗯。”蘇淩抿唇。他見不得一個像藺封的孩子被人這樣打罵和汙蔑。何況孩子手臂上那一排針孔令人無法忽視。這是一個長期遭受虐待的孩子。兩名民警到達寵物醫院時,孩子也被醫生逮住,交給張曼,張曼背著貓包,粗魯地拉著小男孩要走,被蘇淩攔下。“誰報的警。”年輕民警詢問。“是我。”蘇淩彬彬有禮道,“我懷疑這孩子被虐待了。”張曼大聲嚷叫:“警察同誌,這人簡直神經病,我教育自家孩子,他竟然說我虐待!你問問在場的其他人,我打沒打他!”大廳裏的人沉默,誰都不想沾惹是非。中年民警問蘇淩:“你有證據嗎?”李大海立即把錄的視頻播放給民警看。兩名民警看完後,搖搖頭:“擰耳朵,推一下,這種構不成虐待。”“他身上有針紮過的傷痕。”蘇淩指著男孩道,“我要帶他去醫院做個檢查。”張曼原本得意的臉驀地一僵,扯嘴著角說:“開……開什麽玩笑!孩子磕磕碰碰,有點小傷口很正常!你說帶去醫院檢查就檢查,你誰啊你?警察同誌,我根本不認識這人,虧得他長人模人樣,卻莫名其妙地對我糾纏不清,誰知道是不是心思齷齪,想對我性騷擾!”中年民警看看張曼那張靠化妝品保養還藏不住魚尾紋的臉,再瞅瞅蘇淩純天然,年輕俊美無瑕的臉,咳兩聲說:“我先看看孩子。”張曼滿臉不願,年輕民警行動迅速,彎腰檢查孩子的手臂,她眼裏閃過一絲不安,蘇淩趁機撩起孩子的袖子,露出上臂,一排細小的傷痕赫然入目。“這是……”年輕民警驚訝。隻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這些密集的“傷口”是針紮的,有新有舊,出現在五六歲孩子的身上,看得人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