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停,隊伍到了眼前。交接的將士上行禮,接手之人,微微頜首。雙腿夾了一馬腹,騎著馬穿人群,停到了馬車前,下馬。刷的一下,馬車門被拉開,寒風立刻從外麵鑽入車內,讓陷入軟毛氈中的青年稍微縮了縮。青年被冷風驚醒,皺著眉重新拉上毛毯,因為毛毯方向不對,長度不夠,一雙白皙勻稱蜷著的腳出現在視線內。“四殿下,換車。”聲音低沉。四殿下慢慢地醒來,從被褥中探出頭來,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將外頭的光線遮得嚴嚴實實,因為背光,看不清麵貌,也因為四殿下剛從夢中醒來,渾身冰涼,還頭昏腦漲得很。身上的盔甲射著令人膽寒的寒光,四殿下看清來人,卻絲毫沒有被嚇到。他伸了一個慵懶的懶腰,卻因為拉伸太,讓他忍不住伏在軟墊上喘氣,好一會才喘氣來,待他回頭來,腳尖踢開毛氈衝著站在門口的那人點了點腳尖。“冷,替本殿下穿鞋。”馬車外齊齊傳來冷冷的吸氣聲,看向來人。一雙帶著厚繭的大手竟然真的捉住了那隻腳,虎口托住腳腕,將放在一旁的軟皮毛靴,一點點套進那白生生的腳麵。“呃……輕點。”四殿下瑟縮了一下腳,太涼了,緩緩拉開自己的毛毯,披上一件厚重的皮毛,坐起身來,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他愣了一瞬。給他穿鞋的男人有一雙讓人膽寒的雙目,俊美的臉龐如神祗,卻不見一點表情,隻是垂眸,將另外一雙鞋替他穿上。明明躺在火盆旁,這雙腳卻冰得入骨,男人皺眉。四殿下縮回了腳,看了一眼外頭大雪的狀況,瑟縮著不想下馬車。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麵,在兩國交戰時,他曾見這黑男人。他那時候手執長劍,殺紅了眼。他突然一個回身,射出長劍,一秒,箭頭射進四殿下的身旁那位軍師的腦袋中。啊————熱燙的血液濺了他一側臉,四殿下蒼白的臉龐突然皺了起來,纖細五指捂住嘴,開始陣陣反胃,幹嘔了起來。車子外的小廝不敢靠近,著急地說:“四殿下身體羸弱,怕是舟車勞頓所致……”那人小心翼翼地說:“百裏將軍讓讓,讓小人將四殿下抱下車來。”抱?四殿下突然感到身體一輕,臉頰磕上了堅硬的盔甲,他被抱了起來。四殿下想要掙開,但是體力耗盡,他不得不厲聲:“放肆!”說是厲聲,但因為體弱,那聲音被寒風刮走,身邊一個人都沒聽到。四殿下就這樣伏在他剛硬的盔甲上。四周全是狂舞的雪花,視線被遮擋,但不足以看不到這一幕,北安國將領來阻止,氣憤不已。男人冷冷地飄一句:“再不快些,殿下受寒。”大虞的馬車比北安馬車來的豪華舒適,四殿下總算停止了反胃,鑽入那毛皮之中,伸手把碳爐撥旺。對著那高大身影怒斥:“滾。”……葉善繼續說:“葉家之所以世代繁榮昌盛……”百裏棄突然明白了什麽,看向葉善。葉善點頭:“是血契。”四殿下隻是遠遠地見到那口棺材,便吐血倒地,好不容易才被吊回一口氣。躺在床上,他恍若沒了魂魄,目光迷離,神誌不清。在一片昏天黑地中,他看到了葉攢,他猶如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葉先生,你身懷絕技,隻要有一方天地,必成大業,想離開大虞嗎?用我北安皇子的身份,換你……葉家時代昌隆……!”百裏棄猛然抬眼,目光淩冽:“果然……”周霧聽得淚流滿麵,此刻才稍稍回神:“什麽果然……?”百裏棄低語:“我恢複神智後,不止一次在想,為何我總是會如此恰巧,遇到你。”“原來……如此。”百裏棄神情有了一絲悲傷,“原來你……為我做了這些。”葉善點頭:“是血契,四殿下與葉攢簽下契約,以天子之血,以自己的血肉祭天,換取輪回的糾纏。”葉善的聲音在屋子裏回蕩,仿佛鑽進了人的大腦,與靈魂產生共鳴:“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斷腸血,引魂人,永世輪回。”“同生共死。”“你便是四殿下的輪回轉世,而我,是葉家傳人,接下祖上傳來的擔子,當一位牽引者,渡你們相見。”百裏棄沉聲:“所以你之說,你想終結這個輪回。讓葉家從這個輪回裏解脫出來?”“是的,葉家世代便有這個祖訓,但引魂之於危險,我便藏了私心……”葉攢看到四殿下的那一刻,便從他身上到了龍氣,耀眼刺目,龍血契,威力驚人超乎了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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