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仍舊氣盛,聞言便冷笑道:「那就掰開她的嘴,灌也要灌下去!」


    安姑姑憂心忡忡:「這般是不是太過強硬了,小姐雖然自來軟綿,有時卻也有一股氣性,萬一這回被刺激太過,更不肯回頭怎麽辦?」


    「姑姑別替她說話了,她這回真真是鬧得太過,平妻?也虧她想得出來,咱們家的小姐,說與那人已是低嫁,看在宋子恒本身也有正才實幹,頗得老爺欣賞的份上,若他能將那蘇氏休妻,八抬大轎迎了珍兒進門,勉強也能說得過去,我最大的讓步是讓那蘇氏自請為妾,甚至連她將來生的孩子都破例養在珍兒名下,她還待如何?」


    柳夫人話說到最後已經把責任推到蘇婉身上了,安姑姑附和道:「也是,這蘇氏太不知好歹!」


    「雖然那宋子恒瞧著確實有前途,卻也配不起娶咱們家的小姐做平妻,若珍兒這回自降身價到這種地步,日後我們柳家的女孩還要不要好好說親了?」


    安姑姑點頭,仍有些憂心:「隻怕小姐轉不過這個彎來。」


    「無事。」柳夫人擺擺手,「她年紀小,沒個定性,也沒見過真正的好男兒,如今覺得非宋子恒不可,多關她幾日,等她不那麽偏激了,再好好給她說一門親事,這事便丟開了。」


    安姑姑見自家夫人一臉篤定的表情,便把想說的話吞回了肚裏,算了,夫人好不容易氣消了,若在把方才小姐對她說的話告訴夫人,豈不是惹得夫人又要氣一場?知女莫若母,說不準夫人這般做還真能見效呢。


    雖然不知道柳家母女的這番較量,蘇婉和宋子恒倒是過了一段安靜平穩的日子,宋子恒深深覺得隔壁住了兩個蛇精病鄰居,且這兩位鄰居比自家勢大,完全可以輾壓自家的威脅性,當下也顧不上孕婦臨近產前不能搬家的說法,連忙讓大牛去與屋主打聽新的院子,要求很簡單,離侍郎府越遠越好!


    屋子沒有合適的院子租給宋子恒,倒是曾長安,聽聞了這一遭覺得甚是羞愧,雖然與自己無關,可那柳夫人和柳小姐畢竟是他名義上的表姑與表妹,若是她們直接糾纏子恒還好,他都不至於這般內疚,他那表姑這番做的太過,弟妹懷著身孕,不到一兩月便要生了,倘若有個不好,子恒與弟妹如何接受得了?


    羞愧之餘,經過這一遭,曾長安對蘇婉的印象倒是提升了不少,他先前覺得蘇婉太過強勢,平日對子恒也就算了,那日竟越過子恒,非逼得他把表妹的身份說了出來,不過現在他倒是慶幸蘇婉的強勢,若換一個沒見識膽子又小的女子,這番豈不是就被拿捏住了?如此都是好的,若被一刺激,受到了驚嚇,說不得孩子都不好。


    總之曾長安如今是愧疚心爆棚,當然他還有另一番考量,因著表姑與他家夫人的關係,柳侍郎府與侯府走得向來很近,姻親這種事,自來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真叫他那表姑鬧出些什麽來,於他安遠侯府的名聲也無益,且若因此弄得子恒與他生分了,豈不是要糟?是以,最早得知此事的表兄才特意傳信於他,千叮萬囑必須看好這邊,不能叫事情鬧大。


    因這種種,聽說宋子恒要換院子,曾長安舉雙手雙腳讚成,一開始便熱心的邀請他們去他先前置下的院子住下,他置下那院子,是方便自個兒在外辦事歇腳用的,是以離安遠侯府很近,如此一來,若他那表姑又有什麽動作,他也好及時趕到。


    隻是宋子恒不肯占這個便宜,非要自個兒找,近來他與鄭同科探花許幼林走得很近,許幼林得知他在找屋子,便將自個兒所住的那一塊介紹過來,院子同樣甚是清雅,且距翰林院不遠,方便他們日後上下班。宋子恒去瞧了一眼,當場便定下來了,那屋主知道是今科狀元住自家的屋子,自覺蓬蓽生輝,價錢都降了許多,還熱心的把屋裏頭打掃了個幹淨,宋子恒第二日便請人來搬家了。


    宋子恒近來危機感和重,深深覺得家裏光小綠與大牛還不夠,這兩個人衷心聽話,奈何太過淳樸,並不適合在人心險惡的京裏,盡管他們一心一意為娘子好,就拿前幾日那柳家來人一事來說,若不是他娘子聰慧,想出那個法子請人去找他,後果怕是不堪設想,雖然當時小綠在家,可她卻幫不上任何忙,隻能毫無反抗之力的被人拖到院外,讓他娘子一個人麵對那柳夫人——說句不好聽的,誰知道他若再晚回來片刻,達不到目的的柳夫人又將對他娘子做甚麽?


    歸根結底就是見識不足,宋子恒不敢想象這事再來第二次的模樣,且過幾日他便入翰林院任職,每日點卯散值,根本無法親自守在家中,於是搬完家的第二天,宋子恒又去了趟牙行,要請一個孔武有力、又細心能照顧人的婆子來家中,最好是這婆子自個兒生養過,這般更好照顧他娘子。


    宋子恒的要求有些高,牙行一時間沒有合適的人選,整整等了四五日,才終於把讓宋子恒滿意的人送了過來,而這時,宋子恒也要正式入職了。


    相比宋子恒的不安,蘇婉反倒心情放鬆了許多,大概是她該擔心的事早前已經擔心完了,現在便沒甚可擔心的,且之前最讓她無法確定的是宋子恒的態度,如今見過宋子恒的表現,就徹底放心下來,每日安心養胎便是。


    當然蘇婉也不至於心這般大,心裏一點不裝事,她其實還是挺不解的,柳小姐作為高門貴女,看著柳夫人那驕傲矜貴的模樣,便知她應該也差不了多少,何至於這般糾纏不休,甚至逼得她母親一邊瞧不起自家,一邊卻又不得不屈尊降貴的來找她談判——就算那柳小姐是曆史上宋子恒的妻子,兩人有些斬不斷的緣分,也不至於執著至此,甚至連身為世家貴女的矜持驕傲都不要了?


    最靠譜的猜測,便是那柳小姐跟她一樣,並不是原生土著——要麽就是穿越,知道曆史所以執著不休,或者是重生。


    如果是後者,恐怕就更加棘手了。


    當然蘇婉都沒見過那柳小姐,也不能保證柳小姐真的和她一樣,就是這般懷疑,心裏多了一層小心,其他的也不會多想,杞人憂天不是她的性格,且宋子恒已經全身戒備起來,他是未來要做權臣的人,總不至於連這些事都處理不好,是以她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放寬心,好好養胎。


    宋子恒開始入職後,蘇婉挺著肚子在準備禮物,前兩日他們收到了老家來的信,宋子恒回了信,她算算日子,家信送到蘇家和宋家手上時,離中秋節也不遠了,在古代,中秋也是個大日子,過這個節日講究團圓之意,他們沒辦法回去過節,隻能多備些禮物,這時新來的婆子劉媽的作用便顯現出來了,劉媽據說在京裏待了幾十年,之前也在大戶人家做活,一直是粗使婆子,隻是高門大戶的,規矩太多,劉媽覺得自個兒年紀大了,如今隻想找個寬鬆些的主家,領一份寬鬆的活計,用不著整日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工錢少些都無事,反正包吃住,她領了工錢補貼家裏便是。


    劉媽畢竟在大宅院裏頭待了幾十年,便是粗使婆子,見識也不是小綠大牛能比的,且又是個京城通,蘇婉交給她的頭一件采買禮物送回老家的任務,她便漂漂亮亮的完成了,錢花得少,京城的土儀卻備下許多,再加上些其他地兒的特產,滿滿當當的,堪稱豐盛,送回老家再體麵不過了。


    中秋的節禮備下並請人送回鄉了,劉媽又開始打聽京裏小有名氣的接生婆,定好日子八月一到便把接生婆領到家裏頭來住,這卻是宋子恒交代的,他自個兒不亂花錢,在這上頭卻舍得,請劉媽的工錢已經不少了,若要請接生婆在家一門心思候著蘇婉生產,接生婆便得把別的生意推掉,是以她每住一日,宋子恒便要付給她一日的工錢——聽到宋子恒這般叮囑劉媽的時候,小綠不由在旁邊咂舌,心裏有些擔憂,先前老爺太太還道自家小姐亂來時,定要及時告與姑爺,讓姑爺好生管住小姐。


    可如今姑爺都被小姐帶的這般會花錢了,日後可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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