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麽一來就沒問題了。假日還勞煩兩位跑一趟,真是辛苦了。」


    確認我跟美月所繳交資料的這位女性──也就是我們就讀的高中的理事長,正露出溫和的笑容慰勉我們。


    翌日,也就是星期天傍晚。


    這天本來還是放假──但因為學生會業務有個比較麻煩的案件要處理,身為會長跟副會長的我和美月,再加上那『兩人』,今天在午後又來學校處理剩餘的工作。


    啊,午餐自然是在某連鎖店享用牛丼。太久沒來了感覺格外好吃。


    「哪裏,理事長──露木小姐您也辛苦了。」


    「辛苦啦──明日香姊姊」


    我們──尤其是美月用輕鬆的口吻回應後,對方的笑容變得更親切了。


    「哪裏哪裏,這隻是我份內的事。」


    這間學校的理事長──露木明日香,是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的熟人。


    她似乎是因工作而跟父親結識,從我跟美月還小的時候,就經常照顧我們。


    真要說起來,我們之所以會離開雙親身邊來到這間學校就讀,露木小姐的存在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為了將來著想,必須早日擁有離開雙親身邊的經驗。


    不過立場上,也必須避免完全脫離自己的視線範圍。


    既然如此,選自己出資的學校應該沒問題,但又不希望被人說閑話。


    為了滿足監護人這些難搞的條件,最後就決定進入露木小姐擔任理事長的學校了。


    之後,我跟美月分別擔任學生會長和副會長──其他兩名學生會成員也是跟我們有關的人,不過這可不是父母親那邊安排的。


    「──今年的學生會由你們負責,我辦起事來方便多了,真是感謝。」


    「以我們的來說,也是覺得跟熟悉的對象合作比較輕鬆,所以彼此彼此。」


    當對共事者的性情很瞭解時,就不必花力氣在折衝交涉上,那可是一大助益。


    「我現在去幫大家泡茶喔~」


    「啊,太謝謝你了,美月同學。」


    露木小姐這麽回應美月,並坐到我們正在使用的會客桌對麵。


    「悠也~?」


    美月叫我,我把視線移過去。隻見她正在幫露木小姐倒茶,眼睛卻盯著我麵前的那隻茶杯──


    「嗯?──嗯。」


    「嗯」


    我拜托美月幫我再倒一杯,她立刻露出笑容為我服務。


    相對地,我也把主人拿出來佐茶的一口羊羹遞過去──


    「嗯──嗯?」


    「──嗯」


    我問美月『要幫你倒一杯嗎?』,她對我表達感謝之意,於是我就倒了。


    接著美月坐到我身邊,確認她在椅子上坐穩後,我們才不約而同地啜飲一口茶。


    「「……呼──哎呀,怎麽了嗎?」」


    吐了口氣後看向桌子對麵,露木小姐正對我們露出複雜的表情。


    具體而言──那是已經放棄的苦笑,再混入一點驚訝和會心的微笑?


    「……沒什麽。隻不過──對兩位的關係,有點好奇而已。」


    「「我們是未婚夫妻啊?」」


    「…………不,我想知道的並不是那個。」


    我倆異口同聲地立刻答完這個簡單明瞭的問題──但對方反而露出更頭痛的表情?


    「……我想你們也知道,我受兩位的令尊令堂們囑托,必須『暗中看著你們』──也就是觀察你們平常的生活情況……」


    她說的內容其實就是極其普通的生活調查,但為何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正當我狐疑時,突然想通了對方的意思。而看來身邊的美月,也獲得相同的結論了。


    「「啊啊,原來是指那個啊──我們還沒發生過關係喔?」」


    「你們就不能稍微婉轉一點嗎!?不,呃,我的確是想問那個沒錯啦……」


    對回答得非常乾脆的我們,露木小姐表情尷尬地說道。


    「就請視為對熟人的大方吧。不過,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對呀~?我們的父親也對我們提醒過,必須清清白白維持正確的交往關係──」


    ──是否『清白』姑且不論,是否『正確』感覺還有很大的討論空間啊。


    我跟美月剛展開可稱得上是『半同居』的生活時,雙親們幾乎算是采取放任的態度,沒有吩咐任何指示或附帶條件。


    之中唯一被提醒的──就是『為了世間的風評著想,那種【可能會發生萬一的行為】請在高中畢業以前都要自我克製。』


    ……嗯,要說不解風情,應該沒什麽比這個更不解風情的警告了,但身為企業經營者的家人──尤其是處於最有可能成為繼承人的立場上,我可以理解風評的重要性。


    況且考慮到還是高中生的年紀,對於雙親的擔憂……好吧我可以體諒。


    因此,至少在高中畢業以前,我們並沒有打算走到那一步。隻不過──


    「──是啊,我並不是懷疑你們的『發言』。隻是……從你們的『行動』判斷,很自然就會產生疑慮。」


    「「是這樣嗎?」」


    我跟美月,同時不解地歪著頭。我們的行動,真有那麽可疑嗎?


    「……就像你們剛才這種動作一樣──兩位有被人稱呼過『賢伉儷』嗎?」


    「不知為何還滿常的。」


    「偶爾還會有人說我們是『老夫老妻』呢~」


    美月接續我的話,一邊拿起佐茶點心。


    雖然並不是刻意為之,但一起行動時,有時會被別人這麽形容。


    「……既然你們是會被人如此稱呼的、感情融洽的年輕男女,會認為那方麵的欲望或衝動特別強烈,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嗯──……」」


    我當然不是不想做那種事,也不可能毫無欲望──


    稍微思考過後我望向身旁的美月,結果她也正好看向這邊,雙方的視線頓時交會。


    透過眼神我們確認彼此的思路一致,相互點點頭後──


    「「習慣了?」」


    「…………我懂了,今天就先這樣吧。」


    露木小姐此刻的表情,真要說起來就是『拜托饒了我吧』的樣子。


    不懂她為什麽要擺出那種表情的我們,隻能不約而同地歪頭。


    ◆? ◆


    走出理事長室的我跟美月,返回其他學生會成員──也就是那兩位兒時玩伴在等待的學生會室。


    「嗯~我們之間的關係,真有那麽奇怪嗎──?」


    「……這個嘛,至少並不普通吧,我想──」


    就一般高中男生的觀點看,跟感情好的異性──尤其還具備未婚夫妻身分,且同住一個屋簷下──卻沒有發生什麽事,這可不是正常的情況。


    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覺得現在這種關係相處起來很舒服,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不滿。


    「──何必管別人呢?我們就是我們,如果美月有什麽不滿就另當別論。」


    「嗯,我也沒什麽不滿呀,所以這樣就好囉現在才叫我們刻意保持距離,或是像『雪菜他們』那樣,反而有點困難耶──」


    「啊──『大河』跟『雪菜』那對,的確很像標準的情侶……但要說他們『很正常』好像也有點微妙就是了。」


    剛才提到的『大河』跟『雪菜』這兩個名字,是我們的兒時玩伴,也是學生會其餘的兩名成員。


    那一對認識也已經很久了,但正式開始『交往』,好像是國中畢業後才開始的。


    我們聊著聊著,就走到學生會室的附近了。


    美月察覺到,咧嘴浮現出笑容。


    「──現在學生會室裏隻有他們兩人,該不會在親熱吧?」


    「不,他們至少會看場合吧。況且誰知道我們什麽時候會回來呢。」


    那兩人感情很好,大河雖然有點不懂察言觀色──但不喜歡在別人麵前跟女友打情罵俏。


    因此,即便房間內隻剩那兩人,在學校親熱的可能性也很低──我們聊到這時,打開已抵達的學生會室大門。


    房內有一位眼眸濕潤的少女,她正抬頭仰望著另一位把臉湊過去、上半身赤裸的男同學。


    「「啊。」」


    「「……啥?」」


    我跟美月忍不住發出驚呼,室內的那兩人也反應過來,看向我們這邊。


    「「「「………………」」」」


    就這樣,時間彷佛暫停了好幾秒。


    隨後──首先回過神的我跟美月,幾乎是同時采取行動。


    「「抱歉走錯地方了。」」


    「「!?等一下不是那樣啦!!」


    我們邊道歉邊關上門,結果門的另一頭傳來少女慌張的說話聲,以及急忙衝過來的腳步聲。


    接著門從屋內被打開了──那位兒時玩伴的少女探出頭。


    「這裏就是學生會室啦!還、還有──這次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喔!?」


    這位因羞恥而滿臉通紅的少女,名叫『澤渡雪菜』。


    一頭略顯棕色的中長發垂至背部,其容貌正可形容為『正統派的美少女』。


    假如把裝乖模式的美月譬喻為深閨千金的話,雪菜就是『普通人』的最高級狀態了。她的氣質會讓所有看到她的人,都產生一股親切感。


    如果問其他人,比較喜歡美月跟雪菜哪邊的外貌?兩派意見應該會不分軒輊吧。


    平常總是性格穩重愛照顧人,此外還有點處於『受捉弄角色』立場的雪菜……老實說,一旦惹惱了就是最恐怖的人物。


    至於為什麽嘛──我猜,很快就有機會進行說明了。


    「呃,反正也不是『跟其他人』做那種事,何必那麽慌張──對吧?」


    「嗯!看你們感情那麽好我也很高興喔──而且從你剛才的反應,我也知道『一定不是那樣』了。不過……雪菜,我還是有件事很好奇。」


    「什、什麽……?」


    從雪菜的樣子判斷,我察覺出他們真的不是在親熱。


    ……不過,一碼歸一碼。


    我所在意的,是剛才雪菜慌亂時用來辯解的話──


    「「你剛才說『【這次】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對吧?」」


    「……!?唔、唔哇啊啊啊!」


    雪菜再度滿臉通紅地逃跑了,這回她蹲到房間的角落。


    ……即使幾乎是自爆,感覺也滿可愛的。


    「──美月,拜托你了。」


    「遵命──」


    既然造成傷害的來源是羞恥心,交給同性的美月處理比較妥當。


    「……請不要太欺負雪菜啊,悠也。」


    我苦笑地看著美月走向雪菜那邊時,室內有道聲音對我這麽說。


    在屋裏的,當然還有剛才那位男同學──同樣是兒時玩伴的『大久保大河』。


    他的第一人稱是『私』(譯注:日語中「私(わたし)」是比較有禮貌的「我」的意思。),非常客氣有禮貌,性情也很沉穩。此外他那端正的臉龐散發著一股充滿知性的印象,甚至會讓人聯想起女性向遊戲裏,經常出現的典型學生會長角色。


    雖說我才是學生會長,但不知道的人八成都會以為大河是會長吧。這位擁有知性氣息的大河卻──


    ……大家還記得嗎?剛才那家夥可是上半身赤裸的。


    「……大河,你幾時穿好衣服的?──或者應該說,你之前幹嘛脫衣服?」


    「『脫衣服要慢慢來,穿衣服則要瞬間完成』這可是紳士的準則。至於剛才脫衣服的理由──」


    ……值得吐槽的點太多了,現在暫時先略過吧。


    「因為我工作做完,正在等悠也你們回來時,心想可以趁機培育肌肉。為此,我才隻褪去上衣做push-up(伏地挺身)。」


    ……對肌肉愈來愈熱愛的人,似乎會把練肌肉這種事稱為『培育肌肉』。


    大河除了擁有知性風格的端正五官外,實際上知識也很豐富,腦袋的運轉速度更是不賴。


    然而與他的容貌相反,他內心可是個肌肉信徒,思考模式跟普通人有些偏差。


    明明腦筋動得很快記憶力又很強,言行舉止卻常常凸槌,他就是這樣的奇行種。像這種極為美中不足的帥哥,用『外表詐欺』來形容真是再恰當不過了──而這就是大久保大河。


    因為我被他搞得有些頭痛,便將視線轉往正在安慰雪菜的美月。


    「雪菜對不起啦──乖不要怕~沒什麽好怕的喔~」


    「哇嗚嗚嗚……」


    (插圖007)


    這幅光景與其說是在安慰她,不如說更接近在馴化受驚嚇的小狗吧──但還滿療愈的就是了。


    「那麽,你剛才湊向雪菜的臉是為什麽?」


    「嗯,因為雪菜說『眼睛進了灰塵』,我才幫她看看而已。」


    ……關於這部分,理由倒是比想像中更平凡。


    「既然是這樣,我也不好說什麽。不過就算對方是你女友……不是為了做『那件事』卻打赤膊貼過去,別人會做何感想?」


    我有點脫力地指責出這點──結果那位頭腦長肌肉的紳士竟瞥開視線,露出很尷尬的表情?


    「……被你直接說『女友』這兩個字,總覺得有些害羞啊。」


    「事到如今,還需要為這個害羞喔!」


    尚未完全恢複過來的雪菜自然不必說……沒想到連大河也是純情派。


    我不時會為了這種事而忍不住吐槽他們兩個,身為守候他們交往的好友也經常感到疲憊不堪,然而──


    ──這種青澀的互動,看起來比較像正常的情侶吧……?


    回顧昨天早上的那一幕……嗯,我們果然毫無半點『青澀』。


    「?怎麽了悠也?難不成,跟理事長的討論出了什麽問題?」


    由於我稍稍陷入沉思,大河便這麽問。


    「啊……案件本身沒問題,隻是後來閑聊的時候有點──等雪菜恢複以後,再跟你們說那方麵的事吧。」


    ◆? ◆


    等雪菜恢複過來後,我才提起在理事長室發生的事。


    關於學生會的業務,毫無任何困難就搞定了。


    不過,關於之後的閑聊內容,我倒是想問一下這兩人的意見──


    「──我跟美月,真的看起來像發生過關係嗎?」


    「「…………」」


    那兩人則是很尷尬地默默撇開臉,這種反應真是簡單好懂。


    「──好吧,以前我就隱約有感覺了……沒想到這麽明顯。」


    「我們兩個,可是清清白白地正當交往喔,對吧~?」


    配合美月的解釋,我也說了聲『對吧~?』。


    附帶一提──我有七分是認真的,三分則是在開玩笑。至於雪菜跟大河對此的反應──


    「「………………唉。」」


    他們先是翻起白眼看我們這邊,接著才重重歎了口氣。


    「……雪菜,你覺得要把那個給他們看嗎?」


    「這個嘛……我是讚成啦。」


    他們這麽說完,雪菜打開學生會室的筆電,並從書包拿出隨身碟插進去。


    「呃……你們剛才說的『那個』是指什麽?」


    美月用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兩個,而我也同樣毫無頭緒。對這樣的我們,大河則以極度冷靜的表情開口道:


    「事實上,對於你們兩位是否發生過關係這件事,大家還做了問卷。」


    「「…………為什麽啊?」」


    「因為悠也的令尊曾說『想知道兩人的關係在學校是被怎麽看待的』。順道一提問卷調查對象隻限本班之內,所以請放心。」


    ──根本沒半點放心的要素吧?還有我老爸到底在想什麽啊?


    這是關於我倆形象的調查一環嗎?……對於熟知那位『幹練企業經營者』私底下模樣的人來說,就算覺得家父的目的『隻是一時好玩』也不稀奇。


    當我跟美月還在愕然時,雪菜已經把資料畫麵顯示出來給我們看了。


    「──請看,這就是調查結果。」


    「「……讓我瞧瞧。」」


    當然已經發生過了:68%


    感覺他們就隻是當成做運動。


    就算鳥羽同學沒那個意思,美月同學也會主動纏上去吧。


    跟伏見同學那麽接近還忍得下來的話,八成是陽痿吧。


    爆炸吧。(同樣的評論有很多)


    怎麽可能發生過:8%


    ※評論省略(腐)


    其他&不願作答:24%


    ……現在還問這個做什麽?(同類型的評論很多)


    「「………………」」


    ……也就是說,班上的同學幾乎都認為我跟美月做過了?


    「──喂悠也?」


    「怎麽了美月?」


    美月露出有點嚴肅、彷佛在思索什麽的樣子,對我問道:


    「悠也,你陽痿嗎?」


    「最好是啦。」


    ……這種場合下當美月露出嚴肅的表情時,大抵上都不會說什麽像樣的話。


    而且這時候不光隻是美月──


    「──悠也。」


    「……幹嘛啊大河?」


    大河也一臉認真地對我出聲,我則用有點不耐煩的態度回應。


    「為了今後家族的存續著想,你最好早點找家人討論治療的方法比較好喔。」


    「就說了我不是嘛!」


    美月跟大河的反應雖然很像……但美月是明知故犯地開玩笑,大河卻是徹底的天然呆,兩者有很大差別。


    ……不過惡劣這點倒是不分上下啊。


    當我跟大河正在抬杠時,那兩個女生在旁邊偷瞄我們並竊竊私語著。


    「……喂,雪菜?關於這個『評論省略(腐)』,對象是──」


    「……嗯,八成就是你想的那樣。雖說我不讓大河同學看──但你要看詳細內容嗎?」


    「要要要!」


    ……就當作沒聽見吧。對精神衛生來說,不去想無謂的事才是最佳的判斷。


    所以目前,我隻是對握有那份資料的雪菜冷冷瞥一眼就算了。


    「──咳咳,話說回來……實際上的情況,究竟如何?」


    雪菜察覺到我的冷眼,假裝乾咳幾聲後,為了掩飾尷尬這麽說道。


    「「實際上的情況?」」


    「嗯。就是那個……我知道你們沒做過啦──但你們在家裏也幾乎寸步不離,難道就不曾產生過『那種氣氛』嗎?」


    「「嗯──……」」


    被這麽一問後,我倆都試著回想。


    「……幾乎沒有吧?」


    「對吧?不過也並非『不把對方當異性看』或『討厭做那種事』之類的理由就是了──」


    「──我也一樣。並不是沒有那種欲望,但就是覺得氣氛不到位,或許該說沒想過要營造那種氣氛──」


    客觀來說,美月的確很漂亮,能看到這女孩露出毫無防備的模樣,我確實也覺得很爽、賺到了。這也證明,我當然是把美月當異性看待。


    那麽為什麽『那種氣氛』就是不會出現?硬要說的話──


    「「硬要說的話,就是『沒有那種選項』的感覺吧?」」


    「這又不是戀愛遊戲。」「這又不是十八禁遊戲!?……啊。」


    我跟美月,甚至連這種妙答都很有默契。


    另一方麵,吐槽的那兩人發言內容倒是有點不同,至於後麵那句是誰說的嘛……


    「「「…………」」」


    「……總、總之!你、你們不是刻意回避那種事就對了!?」


    其他三人同時對雪菜投以『……哎呀?』的視線,她隻好紅著臉硬是把話題推進下去。


    她那雙眼泛出微微淚光的模樣,大家都覺得『欺負她太可憐了』。


    「──不管悠也或美月同學,想必也不是『不想跟對方做』這個理由吧?」


    對雪菜的反應露出苦笑後,大河再度對我們問道。


    我瞥了一眼鬆了口氣的雪菜,一邊思考──其實連想也不必想就能回答對方。


    「那是當然的。我現在怎麽可能考慮美月以外的對象。」


    「悠也以外的人我也沒辦法喔~對吧?」


    我理所當然地答道,美月也好像很開心地這麽說。


    「……果然啊,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這種話,想必就是原因了……」


    「確實──發言內容明明很甜蜜,兩位當事人卻完全沒有甜蜜的氣氛啊……」


    我看那兩人好像很頭痛地做出這種評論,總覺得可以隱約理解他們想表達的意思。


    就是因為我們對那方麵的事,總是能毫不害臊地評論,才會被人稱為『賢伉儷』吧。


    然而那對我們來說是『理所當然的事』,因此跟周遭人的認知產生了分歧。


    就是出於這個理由,才會連理事長露木小姐都對我們很擔心吧。


    「啊哈哈……原來如此呀。我已經知道為什麽了……不過那也沒辦法吧?」


    「──是啊。要我表演也不是不行……可是那又不會造成什麽實際的損害,根本沒必要做到那種地步吧。」


    正如美月所言,事到如今要求我們『以後表現得害羞一點』根本是強人所難。


    倘若因此產生『別人誤以為我們已經進展到那一步』的結果,要說是損害或許也算吧……但就算被懷疑了,既非事實當然也找不到證據,那當然是毫無影響。


    「是說,明日香姊姊隻是向我們確認『你們真的沒問題嗎?』,所以說那也代表根本沒問題,是吧?」


    「……這麽說來,對於兩人的感情被他人往好的方向誤解這件事,美月同學跟悠也一點都不在乎就是了。」


    正如大河的描述,從『將異性從彼此身邊排除』此一論點看,被別人誤解搞不好還是一件好事。


    因此『繼續這樣也無妨』──這就是我們最後的結論了。但就在這時……


    「不過……既然你們實際上感情已經這麽好了,為什麽都不會產生『甜蜜的氣氛』呢?」


    雪菜的發言,讓我重新陷入沉思。


    「……聽你這麽說,我想起我們在明日香姊姊麵前回答『習慣了?』……不過,我們真的有產生所謂甜蜜的氣氛,並習以為常嗎?」


    被美月這麽一問我也試著回顧──不過不要說習慣,就連出現甜蜜氣氛的經驗,都幾乎毫無印象。


    ──比起跟周遭人的認知分歧,這方麵更是一個謎……就我們兩人的關係來說,不是這個問題比較嚴重嗎……?


    「……假使這是一款戀愛遊戲的話,就可以猜『可能是沒豎起必要的旗標?』囉。」


    「啊哈哈……真的耶,如果這是遊戲肯定簡單多了。不過,事到如今美月他們怎麽可能還沒豎立旗標啊……等等,咦?」


    大河隨口說起遊戲的比喻,雪菜原本也用輕鬆的態度回應──不過後者好像突然有了什麽發現?


    「?雪菜,你怎麽了嗎?」


    「……嗯,我隻是試著回想而已──」


    被美月這麽一問,雪菜一邊思索,一邊用有點猶豫的模樣開口道:


    「美月,我好像沒看過你們像普通情侶那樣牽手耶……」


    「「…………咦?」」


    這個提點讓我們有些意外,不過聽她這麽一說我也開始回憶。


    「好像,的確沒有──美月?」


    「──我也沒那個印象。這是為什麽呢?」


    雖然也可以反問那又怎麽樣……不過我們確實沒有牽手過的記憶。


    在派對等要成雙成對的場合,或是小時候在學校參加活動,我們可能有牽過手吧──不過如果是私底下的情況,記得一次都沒有。


    「……真的耶,為什麽都沒牽過啊?──現在來牽吧?」


    「嗯,好呀~難得有這個機會,就用男女朋友的牽法吧」


    我望著說話口氣很愉悅的美月──心想著,為什麽至今為止我們都沒牽過手?一旦牽了美月會作何反應?之類的問題。


    美月來到我右手邊,我伸出右手跟美月的左手──


    「「──怪了?」」


    在兩隻手碰觸的前一刻,我們雙方都停止動作分開了。


    雪菜與大河見狀,也露出很不可思議的表情。


    「咦?怎麽了嗎?」


    「……不,沒事……對吧?」


    「唔、嗯,我們沒事……對不對?」


    老實說,我已經自覺剛才內心陷入了激烈的動搖──但又心想『這怎麽可能嘛』。


    「……好,再來吧,美月。」


    「嗯、嗯……!」


    我們下定決心,在一旁觀看的雪菜他們則露出『真搞不懂』的表情。


    ……事實上,我們自身也是『真搞不懂』啊。


    總而言之,我們盡管怯生生──但仍然在確實縮短兩隻手的距離。


    手碰觸到了,彼此的手指交纏握在一塊──


    「「………………咕!?」」


    盡管硬撐了一會──最後還是無法忍耐,慌忙拋下對方的手保持距離。


    「「……咦?」」


    雪菜跟大河都顯露出『看到難以置信之事』的表情……其實『難以置信』這點,我們也是一樣的。


    「──悠也同學跟美月……為什麽,你們臉那麽紅啊……?」


    雪菜一臉愕然地開口道。


    我跟美月……臉的確是漲紅到連本人都能清楚自覺的程度了。


    (插圖008)


    ◆? ◆


    「現在召開檢討會。」


    「啊、啊哈哈哈……」


    如今返回位於公寓的我的寢室,這裏隻有我跟美月兩個人。


    從那之後──老實說當時我根本不懂自己是怎麽了,為了稍微冷靜一下情緒,大家隨即當場解散。


    我跟美月回家,先回自己的房間把各自的雜務處理完──約定好晚餐時間前再度會合,以便進行討論。


    「那麽,我想了很多──不過首先要確認一點……你應該不是,討厭跟我牽手吧?」


    「嗯,當然不討厭。隻不過……對吧?」


    美月沒說出口的那句台詞,不必確認我也知道了。


    畢竟,我的情況也毫無疑問跟她一模一樣。


    說老實話──覺得超級害羞,而且非常不好意思。


    「哎、哎呀──不可思議耶!?明明隻穿背心不穿胸罩,直接抱都沒感覺的說!」


    「哈哈哈!你說的那種情形也不太正常啦,不過的確沒錯!」


    一回想起來,雙方就臉紅了,為了掩飾隻好故意用很嗨的語氣對話。


    我也自覺臉頰正在發燙,但還是努力說下去。


    「……另外,我稍微想了想。仔細回憶起來,我們好像幾乎沒做過任何男女朋友才會做的事吧。」


    「嗯,我也有同感。該怎麽說──那些『毫無疑問是戀人才會有的行為』,我們幾乎都不做……而且甚至刻意回避?」


    正如美月所言,我們的行為──雖然不是全部,但硬要說起來,幾乎就跟『感情好的兄妹』差不多。


    除此之外的,也大多都是一時興起或開玩笑,要不然就是對外展示用的演技,遵循內心欲望去做的事──至少在我記憶裏,幾乎沒有。


    關於『刻意回避』這部分……由於父母親警告過『在畢業以前不能發生關係』,所以可能導致喪失理性的情境或氣氛,我的確是在躲避。


    不過說起在升上高中前……是否有『刻意回避』的例子,我的確能想到幾個。


    至於理由──當然是太難為情了。


    由於從我有記憶起,那時候根本還不懂什麽叫戀愛,美月就已經是我『感情融洽的未婚妻』了,因此如今要做出戀人才會有的行為反而很害臊。


    ……搞不好,我們在派對等場合故意裝出『溫馨甜蜜』的樣子,反而帶來了反效果也說不定。


    總之,像這樣一直回避的結果,就導致現在『連手也沒法好好牽』的狀態了。


    這回──說要『像情侶一樣牽手』或許是個契機也說不定?


    「經過檢討,才發現自己還真是有夠沒用的……」


    「啊哈哈……其實我也差不多,不隻是悠也而已喔~」


    我們不約而同地因沮喪趴在桌上。


    打從我們懂事起,就是青梅竹馬兼好友,又類似兄妹──但同時也是『未婚夫妻』。


    因此普通情侶那種『感情逐漸變好』的過程我們根本沒經曆過。


    被別人戲稱為『賢伉儷』,是因為實際上我們有婚約……但事實上我們根本沒有談戀愛的經驗。


    「這麽說來──我們不就變成『夫婦以上,戀人未滿』了?」


    「啊……這種說法倒是很妙喔──」


    我趴在桌上用『懶洋洋~』的態度說道,美月也用『懶洋洋~』的態度回答。


    「順道一提──我們之所以被人稱為『夫婦』也沒有任何感覺,可能就是沒有按規矩一步步來的緣故。或者該說是另一種缺乏自覺吧~」


    「啊……原來如此~」


    雖然兩人還是繼續趴在桌上交談──但其實,現在已經從沮喪的狀態恢複過來了吧。


    ──這種感覺,究竟是怎麽回事?


    發覺一件以前從來沒注意到的現象,因此大為震驚雖是事實,但結果也沒有過度沮喪。


    不如說,不知何種原因產生的情感無處可宣泄,令人微妙地感到不耐──


    「──喂悠也~你會不會覺得,有點不爽?」


    美月這番話,內容跟時機簡直就像在幫我代言。


    因此──我雖然繼續保持原本的姿勢,但意識已經集中到美月那邊。


    我開口說道:


    「不知為何,我也有種很煩躁的感覺……但始終找不出理由。」


    「嗯──至於我的理由,就是悠也剛才說的『夫婦以上,戀人未滿』吧~」


    美月這麽表示──她說話的語氣雖然沒變,但總覺得態度暗藏著些許不耐。接著她繼續說道:


    「……『夫婦以上』姑且不說,但我很討厭『戀人【未滿】』耶。」


    「──啊啊,原來如此。你在意的是那個。」


    聽了美月的說明,我也知道自己不爽的理由了。


    『就像是在對我們的關係挑毛病一樣,所以讓人不悅。』


    這就是我不爽的理由。


    明白這點就好了。於是我撐起身體,轉向美月那邊。


    「──那麽,要不要嚐試從頭來一遍?我們的『戀人關係』。」


    「嗯~……有道理耶。」


    美月雖然這麽說,但依然動也不動。


    是她沒興趣嗎?……我這麽心想並看了她一眼──哎呀,她的耳朵有點發紅……?


    ……我自己回想一下,這才察覺先前那番台詞還挺令人害臊的。


    「啊,那個──你看嘛!也不必急於一時,隻要慢慢修正我們的意識……好吧,如果你不喜歡我也不勉──」


    結果我話還沒說完,美月抬起了身體。


    「啊、啊哈哈……我不是討厭啦,甚至該說覺得很有趣──隻不過……現在突然說什麽『戀人關係』,總覺得很害臊──」


    「是、是啊,好吧的確是那樣……」


    她紅著臉對我這麽說,我更不好意思了。


    「「…………」」


    雙方同時臉紅,也同時將視線微微瞥開。


    明明沒有感到不悅,卻隻能發出尷尬的笑聲敷衍過去──正當我想這麽做時,猛然回過神想到。


    「……就是這個。」「果真是這樣沒錯。」


    『事到如今才說什麽戀人關係』──我們目前尷尬的理由就是這個。


    ……雖然好像很棘手──但,反過來也能變成我們的救星。


    「美月,我姑且先確認一點……你應該不討厭這樣吧?」


    「嗯,不如說,我覺得很有趣呢。悠也也是吧?」


    「對啊,反正又不是什麽壞事。之後會出現何種結果我也很期待。」


    ……恐怕我們沒法做出戀人行為的理由──就是因為至此之前的關係實在是太舒服了,雙方都下意識回避可能改變這種情況的風險。


    不過既然我們現在都整理好各自的思緒了,不如把改變看成是『或許很有趣』的事。


    至於理由──是因為我們根本不認為,我們的關係會往壞的方向發展。


    我跟美月之所以能相信這點,是因為我們的關係是花很長時間才累積起來的。


    「嗯那麽,事情就說定囉──兩人一起好好努力吧。」


    「啊哈哈,好喔~再請你請多指教囉,悠也」


    我們向彼此笑道。就這樣,未來的指針已經決定了,然而……


    「──那麽,既然今後的方針已經決定了……晚餐該怎麽解決?」


    比起剛才那個人生的重大課題……目前生活的小問題已迫在眉睫。


    我們吃飯總是采取輪流負責製。照順序今天晚餐應該輪美月張羅了,但因為之前不確定事情會討論多久,今天我們決定兩個人合力簡單弄一頓。


    我看看時鍾,現在動手已經比平常要遲很多了。


    ……一旦得知這點,空腹感就會一口氣湧上來。


    「啊,都這麽晚了……弄點不花時間的菜色吧。你想吃什麽嗎?」


    「嗯……麻婆豆腐怎麽樣?」


    隻要不太拘泥細節很快就能做好,飯的部分也可以用快速炊飯模式。


    動作快一點的話三十分鍾左右就能開動了──盡管我這麽想,美月卻麵有難色。


    「麻婆豆腐──嗯,如果把豆腐拿掉就沒問題。」


    「拿掉還能叫麻婆豆腐嗎?」


    少了豆腐的麻婆豆腐,那就隻是加了絞肉的辣醬汁吧。


    ……雖說淋在飯上,應該還是滿下飯的就是了。


    「今天因為沒去采購就回家了,剩下的豆腐存量有點微妙啦~」


    「啊──那就沒辦法了。這樣吧,美月想吃什麽嗎?」


    「嗯──如果也要選中華料理。那就青椒肉絲!」


    「青椒肉絲喔……」


    ──那個肉是牛肉吧,既然如此……


    「青椒肉絲,隻有青椒的話ok嗎?」


    「沒有肉還能叫青椒肉絲嗎?」


    ──誰教家裏雖然有豬肉跟雞肉,但偏偏牛肉就隻剩燉牛肉用的牛腱呢。


    「既然有雞肉就做棒棒雞吧,不過那道菜可能快不起來……」


    「……早知會遇到這種事,就該先買一些冷凍水餃放著。」


    雖說從冰箱隨便找一點食材,也可以簡單炒青菜加雞蛋料理解決,但我跟美月的目標已經清一色都是中華料理了。


    「嗯~能快速上桌的中華料理……啊,這麽說來──」


    ──十分鍾後。


    「「我開動啦~」」


    兩人齊聲喊道,接著也幾乎同時發出『咻嚕嚕嚕嚕!』的吸麵條聲。


    ……由於諸多因素,今天的晚餐就是泡麵了。而且麵裏還加了冷凍三色豆,確保至少有攝取一點蔬菜。


    「……這個也算中華料理嗎?總覺得很牽強啊。」


    「隻要好吃就行囉~別在意那些小事啦」


    有時候就是會嘴饞泡麵這種東西。雖然這叫偷懶,但偶一為之也不錯。


    「啊──對了,我剛剛煮的時候突然想到喔?從今天開始,我們要不要每天練習一點戀人會做的事?」


    我一邊吸食麵條,一邊提出剛想到的點子。


    「戀人會做的事?是可以啦──但你打算做什麽?營造氣氛親熱之類的?」


    「假如突然做那種事,彼此都會開起玩笑逃之夭夭吧。」


    「啊……很有可能喔。我八成會進入語調做作的千金小姐模式,開個玩笑後就落跑。」


    一旦美月先開起玩笑了,我也會很窩囊地跟著鬧起來,最後不了了之吧──這種發展是很容易想像的。


    「所以,應該從更簡單的事一步步來,對吧……畢竟我們連牽手都沒辦法啊。」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首先──試著在短時間內凝視對方,這應該還可以吧?」


    「呼嗯,聽起來不賴。雖然覺得有點太簡單了……但這種事還是以內心的意識為重。」


    「嗯,就是說呀。所以要抱持『不準逃』跟『練習當戀人』這種意識,對嗎?」


    「──大概就是這樣吧。那事不宜遲現在就開始吧……總之先練習三十秒如何?」


    「是啊,我覺得一開始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


    ……雖然這好像不是重點,但我覺得光是一邊吸麵條一邊討論這種事,在各種意義上就已經很有問題了。


    但既然『這部分可能也會改變?』,不如早點挑戰看看。


    「──那麽,來吧。可以眨眼睛,但是不準把視線瞥開或說話,維持三十秒。」


    「好喔~那倒數計時吧,3、2、1──開始!」


    這種情況下雙方當然要停止吃麵,專心默默地凝視對方。


    「「…………」」


    「「………………唔。」」


    「!……………………………」


    ──時間到。


    「「……辛苦了。」」


    兩人同時說道,接著又無言地吸起了泡麵。


    ……至於自己的表情究竟如何,根本就不必多問了。


    沉默維持了好一會兒,比起挑戰開始前,兩人吸麵條時也明顯用力許多。


    「……喂美月?」


    「……什麽事,悠也?」


    等兩人差不多都冷靜下來,我才下定決心開口:


    「我 們 太 遜 了 吧 !?」


    「啊、啊哈哈……我可以保持內心不動搖的時間,還不到十秒呢!」


    ……起初的幾秒鍾,視線焦點還可以對準對方的眼眸。


    但當目光的焦點穩定下來後──就會突然察覺『啊啊,對方也在注視自己』,內心動搖也是從這時開始的。到這裏大約過了十秒鍾。


    接下來,發現對方動搖這件事,會更加重自己的動搖。


    心裏想『這下慘了!』,決定全力集中意識在對方眼珠上自己的倒影,不去想其他事。


    等結束後……隻想先專心吃麵轉換一下心情,否則精神已經消耗到連好好說話都無法的程度了。


    「……明天起先挑戰二十秒吧,這樣就能慢慢適應了──ok?」


    「……是呀。今天這樣根本不必提『做戀人會做的事』了,實在是教人懊悔。」


    「我也有同感……不過這種事急不得,就以不勉強自己的程度練習下去吧。」


    說到這──我突然覺得莫名尷尬,視線也變得搖曳不定。


    不過,也不能老是這樣──於是我再度開口:


    「啊……那個,我說美月小姐呀?」


    「呃……什麽事呢,我說悠也先生呀?」


    由於內心的動搖尚未完全消失,隻好先從簡單的事開始。


    「──泡麵的湯汁,要加進飯裏麵嗎?」


    「當然要加囉。」


    我跟美月,都喜歡在最後把泡麵湯汁倒入白飯享用。


    才不管什麽餐桌禮儀呢──偶爾這麽做,又有什麽關係。


    ……這種對話其實也算是一種『逃避』吧,我不得不承認這點。


    但同時我也覺得,還是不要想太多比較好。


    「──不過,午餐吃牛丼、晚餐吃這個……好像剛開始獨自生活的男大學生啊。」


    「偶爾這樣沒關係啦──比起隨便找一間餐廳吃,像這樣吃反而感覺更幸福呢──」


    實際上,美月在扒加了泡麵湯汁的白飯時,的確露出很幸福的表情。


    ……的確,我也感受到了幸福。


    「?怎麽了悠也?」


    「──不,沒事……早知道就該打個蛋下去。」


    「啊!」


    我們像這樣閑聊、討論明天的行程,一邊享用晚餐。


    ……至於彼此都有點臉紅這件事,就假裝沒發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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