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才揮了揮手,表示無礙,今日開心難免多喝了幾杯,但酒足飯飽也得說說正事,他與韓柏川對視一眼後,說道:「今日正好韓大夫和韓夫人也在,我就倚個老,說句話。」


    張沁玥正逗著田忻懷中的小寶,聽到張秀才的話抬起頭,難掩好奇。


    張秀才問道:「你們倆盤算著什麽時候成親?」


    戰君澤沒說話,隻是掃了張玥一眼。


    張沁玥一愣,這是要她來解釋?見戰君澤一如過往一派自若的拿著酒杯喝了口酒,忒會裝模作樣,她無奈之餘,老實說道:「我盤算著來年開春成親。」


    張秀才又問道:「這是阿澤的意思,還是你的?」


    「我的。」


    「胡鬧!」張秀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中秋才過,還有大半年的光陰才要成親,你便將人給帶進屋,與他共處一室,名聲還要不要?」


    張沁玥知道張秀才是個讀書人,向來知禮重儀,所以麵對他的指責也隻能低頭放軟,「不過是大半年的時間,我們又有婚約,旁人說三道四,我不放在心上。」


    「這可不成。」張秀才搖頭,「韓大夫,玥兒稱你一聲師父,你也該出聲說說,這事兒是否妥當?」


    韓柏川立刻附和,「自然是不妥。」


    張沁玥聞言,不由得有些傻眼,怎麽師父也這樣?


    田忻見情況有些嚴肅,忙將手上的孩子抱緊些,不讓小寶爬去張禮玥那。


    張秀才摸了摸胡子,語重心長的說道:「在邊疆,尤其是些貧瘠山村,能吃飽穿暖都得用盡心力,對禮教也無法有太多要求,有些人沒錢討媳婦,隨意從外頭買個女人,也沒拜堂,就這麽過日子的也不是沒有,但戰副將畢竟年輕,是做大事的人,你對此事不放在心上,卻不能不顧大人名聲。」


    戰君澤在張沁玥耳朵邊說的最多的就是最不耐煩繁文褥節、旁人目光,所以與他談名聲,他壓根不會在乎。


    她水亮的眸子看向戰君澤,縱使他對外人向來少言,此時也到了他出馬來回應老人家的時候了。


    戰君澤對她頷首,自然不會讓她失望,他嚴肅著一張臉說道:「大爺言之有理,名聲高於一切。」


    此話一出,張沁玥差點被口水嗆到,懷疑自己聽錯了,呆愣的望著他。


    戰君澤看到她傻乎乎的模樣,嘴角不由得上揚。


    這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讓張業心中又升起被算計的感覺。


    「有大人一句話,今日我便托個大,」張秀才笑道:「趁今日韓大夫和夫人都在,給你們作個主,當個見證。畢竟你倆年紀也不小了,就七日後拜堂成親吧。」


    張沁玥倒抽了口氣?這未免也太快了……


    「可是……」


    「大爺果然睿智,」戰君澤直接打斷了張沁玥的話,「流言足以殺人,不能不慎。」


    張沁玥眼角一抽,這話出自口口聲聲說最不在乎流言的人嘴裏,實在可笑,現在她再愚蠢也知道自己著了道。


    她沒好氣的瞋他一眼,偷偷伸出手,在他的腰上一擰。


    戰君澤不痛不癢,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隻是輕聲說道:「我隻是擔心你。」


    她的身子微僵了下,心中的不滿因為這簡單的幾個字而消去,手一鬆,抬頭對上他深邃專注的眼神。


    戰君澤確實不在乎流言,但經過李代海一事,他不願自己一不注意就讓她置身危難中,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成親,將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程氏也覺得親事辦得太過匆促,隻是看到韓柏川對她使眼色,她意會的將反對的話給進肚子裏,不過她心中有了主意,就算簡辦也不能委屈小倆口,顧不得席麵還未散,就急巴巴的說道:「老韓,快吃一吃,咱們快回去準備小倆口拜堂的牲禮,順便給毛毛寫封信,姊姊出嫁,他可不能不回來。」


    韓柏川知道程氏的性子急,拿起桌上的酒杯,敬了張秀才一杯,「老大哥,你也瞧見了,我家娘子就是這德行,我先走一步。」


    「韓大夫慢走。」張秀才喝完酒,雙手一拱。


    戰君澤壓住要起身的張沁玥,自個兒起身親送人到了外頭。


    韓柏川讓程氏先上了馬車,這才轉身對戰君澤說道:「少爺快進去吧。」


    「今日多謝師父。」


    程氏在馬車上聽了,還有什麽不明白,這根本是算計好的,要將這門親事盡快定下,她原打算要問個清楚,但又想,人都住到了一個屋簷下,早點定下名分也好,倒也不糾結了,隻不忘對著戰君澤提醒道:「少爺,這兩日得空可得帶玥姊兒進城一趟,雖說是簡辦,也得給人家姑娘家買些東西,別委屈了人家。」


    戰君澤點了點頭。


    程氏滿意的一笑,這才與韓柏川一同離去。


    送走張秀才一家之後,張沁玥也沒進屋去收拾,而是走到了後院。


    張家屯的夜很靜,她在後院看著依靠在一起的一驢一馬,而桂花開了,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香氣。


    戰君澤洗好碗筷,收拾好屋子,這才到後院找人。


    看著她發呆似的盯著院中的桂花樹,他從她身後環抱住她,「第一眼見你時,你身上便帶著桂花香氣。」


    她低下頭,手覆在他環在她腰前的大手,「阿洛從小就愛搗鼓些古古怪怪的玩意兒,這棵桂花是死去的張大爺小時候就種下的,如今開得好,每到秋日滿園花香,阿洛有一年拿來做香脂,自個兒用,也給我用。」她口中說的「張大爺」是指張漢。


    戰君澤聞言,腦海中浮現了張洛的容貌,他是沒聞過張洛身上有什麽香氣,不過他那張臉……「自小就愛美,難怪長得像個姑娘似的。」


    沁玥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他做的脂膏再好用,也改變不了容貌,他的長相是天生的,男生女相,自小便是個漂亮的孩子。」她再談起弟弟,心裏依然會疼,他畢竟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但如今有了戰君澤,這份傷痛終會慢慢轉淡,「地窖倒是還放了些他揉拈用來做香脂的桂花香露,但他之前給我留的香脂已經快沒了。」


    她語氣中的遺憾讓他的心一緊,他將她輕輕的轉過身,低頭瞅著她,「有香露,再找人做便是。」


    她微斂下眼,幽幽的道:「就算如此,也隻是相似,永遠不會一樣……」


    戰君澤不願看她神情低落,卻也明白,他可以給她一切,除了張洛……


    他低下頭,輕柔的吻上她的唇,「這輩子,我會好好待你。」


    他眼眸中的憐愛沒有隱藏,讓她相信將來不論麵臨任何苦難,都會有他在一旁。


    「我本想將親事定在開春之後,是因為村長的兒媳婦李春花,我懷疑她盜賣公糧。」


    戰君澤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處置李代海前,他已派人查明前因後果,李春花與其子是幫凶,難辭其咎。


    他向來不是個大度善心之人,與其耍嘴上功夫,他更相信手中的刀劍,他沾染的血腥殺戮不少,多一人少一人,對他而言並無不同,隻是在張沁玥麵前,他想隱藏本性,不願她與旁人一般對他心生畏懼,但他骨子裏還是個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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