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上若叫汪大奶奶說,她倒寧願再拉下臉去勳貴圈子打聽打聽,哪怕汪玉荷嫁不了沒娶過妻的,要續弦的勳貴還不有的是?


    隻說寧王妃那廂又懷了胎,便意欲給寧王再納個自己人做側妃呢,這哪裏就非得武定侯府一棵樹上吊死了?


    就在這婆媳倆麵對麵的琢磨應該怎麽說服汪玉荷,汪玉荷就來了。


    見女兒打扮得無比嬌俏,比已經出嫁的大女兒當年還俏上三分,比小叔家行二的玉婷更是美貌多了,汪太太才被大媳婦安慰下去的淚水頓時又瘋狂湧出。


    這老來的女兒是不是白養了啊!


    哪有明知眼前就是個大火坑,還非得要往下跳的?!還是這般興高采烈、漂漂亮亮往下跳的?!


    汪太太這般一想,越發覺得女兒這番打扮刺目得很,她頓時就憤怒起來,滿臉鐵青的指著地中間就叫女兒跪下。


    見得汪玉荷也不辯駁就撲通一聲跪在了當地,汪太太又後悔起來,忍不住便啼哭出聲。


    「我養你這麽大,可不是要叫你自己糟蹋自己的!」


    「那武定侯府是什麽好去處?先是你大姐悄無聲息的失了蹤,又經了昨兒那一遭府衙傳喚,你個傻丫頭還看不出來麽,林氏那一派完了!」


    「你大姐說不準也是因為這個林氏才遭了誰的毒手呢!誰知是不是替她背了黑鍋!」


    「你年紀又小,比你大姐的心性也差遠了,還偏要巴巴將自己送去任人宰割?」


    汪大奶奶聽得婆母氣得語無倫次,生怕小姑反被這話激起爭強好勝之心,忙起身去將跪在地上的汪玉荷扶了起來。


    等她又將汪玉荷扶到椅子上坐了,這才張口接了汪太太的話。


    「你是母親膝下最小的一個,也不怪母親多替你擔了些憂。」


    「可你又是個有主意的,我看不如你也將你怎麽想的跟母親說說,若是合情合理,母親怎麽會不答應?」


    汪大奶奶的本意也是不想叫婆母頂著來,這才鼓勵汪玉荷出口解釋一番。


    這位小姑不過才及笄的年紀,能有什麽大主意?到時她和婆母也自然能一句句辯駁,總之不叫小姑鑽了牛角尖便好。


    誰知汪玉荷便順水推舟的笑了,說出的話語卻與笑容完全兩回事,笑容豔如驕陽,話語卻寒冷如冰。


    「難道母親和大嫂不覺得,既是武定侯夫人已經不成了,反是我們家的好時機?」


    「我若能嫁進武定侯府去,隻要我稍稍動些心機努努力,後宅大權便是我的了!」


    何睦進五城營當了副都指揮使可是好事兒一樁,更別論他從今日起已是武定侯世子,還得了皇命要代父行使家主權利。


    無奈武定侯府如今那般愁雲慘淡,更有娘兒幾個恨不得生吃活剝了他,怎麽可能給他擺宴慶祝?


    這天傍晚睿王便大排筵宴替何睦賀喜,還下帖子請了不少人來,何睦在侍衛營的前同僚、將來在五城兵馬司的同僚,但凡不當差的都來了。


    睿王既不是旁人,他也不在乎武定侯府怎麽看他,比如說他越俎代庖。


    這位新鮮出爐的副都指揮使可是睿王府板上釘釘的姑爺!


    既是如此,顧欣湄便不好冒冒失失跑到前院去見何睦,好在第二日又到了她去醫館藥鋪巡視的日子,兩人便約好了第二日再見。


    誰知到了第二天,顧欣湄已將醫館巡視到最後一家了,在後院捧著茶都喝了兩盞,也沒瞧見何睦的人影兒,天色卻已經近了午。


    好在也不等她吩咐段暄差兩個侍衛去探探情況,就聽外頭報進來,何副都指揮使來了。


    「這是臨時被差使絆住了吧。」顧欣湄親手倒了茶給他遞上去,又用眼神示意畫眉等人回避到了隔壁。


    「是不是去五城營報到時有人為難你?」


    等畫眉等人都走了,何睦這才輕輕點頭:「我就知道趙英那個老匹夫會給我下絆子,卻也沒想到他如此難纏,很是費了一番功夫和他推擋。」


    趙英便是現如今的五城兵馬司都指揮使,十幾年前就坐上了這個位子,眼下已是近六十的年紀了。


    或許是年老力衰的緣故,再不然就是從開始便沒將新帝放在眼裏?


    趙英這幾年便將差事辦得不那麽精心,康盛帝很瞧不上他,卻苦於這老匹夫掩飾得好,沒有太多把柄逼他卸任。


    其實康盛帝身為帝王,若真想辦誰還不是輕輕鬆鬆手到擒來麽。


    主要也是康盛帝登基年頭短,上位時年紀又輕,得先將皇權牢牢控製在手,這等看不上某個官員的事兒,眼下還不到挨個兒敲打的時候。


    就是敲打,也要由高往低來,哪裏就輪到一個小小的都指揮使了。


    何睦也明白這點,可他卻不想放過趙英。


    「皇上仿佛還打算將你大哥安排在趙英這個位子上呢,他一天不卸任,你大哥就得多等一天。」


    再說了,皇上是不耐煩敲打一個小小都指揮使,可是他能啊。


    顧欣湄就笑了:「那你倒是早說啊,我就不約你約得這麽急了。」


    她的確是急切了些,急切於想叫何睦早早查一查汪家,否則那個汪三小姐汪玉荷始終是她心底一根刺。


    可眼下見到何睦這風塵仆仆的樣子,她突然就後悔了。


    他昨日才得了新差事,今日便該做些新老交接的手續,明明是忙得一塌糊塗的時候,卻被她用私事約了出來。


    她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不懂事了?


    何睦卻是聞言便笑了:「乾清門那裏的交接就用了盞茶工夫,五城營絆子再多,有著王爺昨晚替我擺宴的鋪墊,一上午也夠了,哪裏就用你改日再約了?」


    再換句話說,對他何睦來講,康盛帝的話是聖旨,顧欣湄的話也是聖旨。


    他何睦又不是廢物點心,一上午還擺不平五城兵馬司裏那些陰陽怪氣的老匹夫麽?


    隻是如今這程氏醫館又不是酒樓飯莊,可不能叫他的敏敏在這裏餓著肚子,何睦將手中的茶水喝了,便招呼人過來服侍顧欣湄,一行人前往邀月樓用午膳。


    邀月樓離著這家醫館並不遠,不過半刻鍾就到了。


    等進了樓上的雅間,顧欣湄就難免滿臉疑惑的小聲問他,你過去可從沒帶我來過邀月樓。


    「難不成昨兒夜裏你從王府回了家,侯爺便將那些產業都還給你了?」


    要知道這邀月樓也是何睦生母莊氏的陪嫁產業之一,隻是一直掌握在武定侯手裏,美其名曰代管。


    而康盛帝昨日既發了話,說是武定侯府從此由世子何睦行使家主權利,這分明是逼迫武定侯靜心養老的意思了。


    可顧欣湄卻知道,武定侯並不是什麽聰明人,她才不信皇帝前腳發了話,武定侯後腳便心甘情願將那些產業交出來。


    這時她就聽得何睦輕聲一笑:「既是皇上都發了話,從此我便是武定侯府的家主了,我還等誰主動交權?」


    「我昨兒回了家便去自取了。」


    顧欣湄撲哧就笑了:「你這是還嫌你們家不夠人仰馬翻啊!」


    話是這麽說,兩人臉上的笑容都清清楚楚擺在那裏,那便是這種人仰馬翻還遠遠不夠,將來定然還有更熱鬧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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